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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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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二月的雪漸次大了起來,小七怔忪望著那捲被拖走的破席子,兀自想起了十七年的正月來。

那時候的沈淑人在青瓦樓守了一整個正月的夜,公子曾問她,“如今可知娥皇到底是什麼人了?”

那時候的沈淑人如失魂魄,“是像我一樣的人吧?”

公子笑了一聲,又問,“你是什麼人?”

沈淑人木然歎道,“可憐人。”

沈淑人是愛過公子的,小七知道。

她記得最初緣於一幅公子的畫像,沈淑人說她見了畫像,真心地歡喜,她曾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公子連正眼都不曾瞧她,她還說,“我聽得清清楚楚,還能再守活寡嗎?”

她知道了自己是可憐人,因而孤注一擲,原先的愛也全都變成了徹骨的恨。

她認準了自己的路便往前闖,撞得皮開肉綻,頭破血流。撞得道儘途窮,身名俱滅。

她曾依仗的母家,再沒有了。

她曾驕傲的身份,也再沒有了。

就連她的神識曾依附的這具軀體,也不能魂歸故裡了。

但到底怪得了誰呢,喪天害理,惡事做儘,到底怨她自己罷了。

小七愀然,不知沈淑人在營中為妓的這些日子,可有過悔恨啊?

而既已身亡命殞,到底再不能知道了。

小七又問,“魏,宮,何,意?”

槿娘輕歎,“魏宮自知理虧,食了此果亦是他們咎由自取,何況城池都賠了二十座,卻一句話也不敢說,最後不過是吃個啞巴虧罷了。”

小七又在槿娘手心寫,“東,郭,策?”

槿娘大抵也不知情,因而轉過身來,問起了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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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廉,“裴將軍,東郭策是如何處置的?”

後頭撐傘的人兀自冷笑,“裡通國外,被五馬分屍,就要問罪九族了。”

是,裡通國外,投敵叛變,乃是賣國謀逆,罪不容誅,雖問罪九族,亦死有餘辜。

妓子們的低泣與吟叫此起彼伏,刀鞘擊打著皮肉的沉悶聲亦是層見疊出,東北角的妓子們仍舊從事著尋常的營生,每日迎來送往,輾轉承歡。

而今,而今又添了許多楚地的新人。

身後的人催道,“天冷,公主快上車吧。”

是,該走了。

雪下得大了起來,裴孝廉依舊在外頭趕車,年前的積雪還沒有化,又撲簌撲簌下起來新的來。

出了東北角,經了轅門,王青蓋車一路往薊城奔去。

長達半年的燕楚之爭已然結束,然北境安穩。這一路沒有敗兵流民,也不見斷壁殘桓,積雪之下,還能看見一片芥麥青青。

百姓見了王青蓋車,莫不是恭敬跪至一旁。想來公子守土開疆,護國佑民,便是得了燕人最大的民心。

沒有回蘭台,一路進了金馬門,直達未央宮。

宮門已有人早早候著了,見車停趕緊迎來。

前面一個宮人,領著四個婆子,六個婢子歡歡喜喜地跪地迎接,“奴岑良人攜未央宮嬤嬤婢子們拜見長公主。”

你瞧,是熟人呐。

是從前一次次來小耳房說和的岑寺人呐。

小七隻笑,抬手請他們起了身。

岑良人笑道,“總算把公主給盼來了,公子忙完國事,已在殿裡候著了。”

哦,公子也來了。

槿娘攙著她進了宮門,未央宮內一片山桃含苞待放。

她就在山桃下駐足,仰頭望天光,想起大周後的話來,“遠矚是個長情的人,他認定了你,必會待你好。”

這兩年的光景一幕幕在眼前晃過,這兩年遇到的人,遇到的事,也一幕幕地在眼前晃過,她隻以為小七的路早已走到了儘頭,哪知道如今還能以一副全新的面貌來燕宮啊。

一座全新的宮殿,亦是一個全新的小七。

正恍然失著神,忽而身上一輕,人便平地起了兩尺高。

心中一驚,見方纔跟在一旁的人早退下去了,而公子,而那人,而那風儀嚴峻圭角岸然的新君,此刻正將她輕巧抱起,仰頭溫柔地望她。

她在公子的眸中沉浮,溺下去,浮起來,再溺下去,再浮起來。

她在公子的眸子裡看見自己的模樣,厚厚的貂皮大氅輕覆了一片皚白的雪。

哦,她清清楚楚地在他的眼裡看見了自己藏在兜帽裡的鵝蛋臉,那一張臉,膚若凝脂,光潔如玉,那兩道疤,已經沒有了。

他的長睫上沾著細碎的雪,他說,“小七,去看看你的嫁妝。”

他就這麼抱著她穿過一院的山桃,就這麼抱著她拾級而上,往偏殿走去。

兩座偏殿裡滿滿噹噹噹的,全都是她的妝奩。

編鐘古籍、鼎簋盤壺,金銀玉器,錦緞墊被,數不勝數。

哦,還有江南六十城,那富可敵國的嫁妝,是公子親自為她打下來的。

小七想起來衛地的歌謠,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

哦,你瞧還有什麼。

她曾在西林苑掙下的房產和地契。

完完整整的,都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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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含苞待放。

她就在山桃下駐足,仰頭望天光,想起大周後的話來,“遠矚是個長情的人,他認定了你,必會待你好。”

這兩年的光景一幕幕在眼前晃過,這兩年遇到的人,遇到的事,也一幕幕地在眼前晃過,她隻以為小七的路早已走到了儘頭,哪知道如今還能以一副全新的面貌來燕宮啊。

一座全新的宮殿,亦是一個全新的小七。

正恍然失著神,忽而身上一輕,人便平地起了兩尺高。

心中一驚,見方纔跟在一旁的人早退下去了,而公子,而那人,而那風儀嚴峻圭角岸然的新君,此刻正將她輕巧抱起,仰頭溫柔地望她。

她在公子的眸中沉浮,溺下去,浮起來,再溺下去,再浮起來。

她在公子的眸子裡看見自己的模樣,厚厚的貂皮大氅輕覆了一片皚白的雪。

哦,她清清楚楚地在他的眼裡看見了自己藏在兜帽裡的鵝蛋臉,那一張臉,膚若凝脂,光潔如玉,那兩道疤,已經沒有了。

他的長睫上沾著細碎的雪,他說,“小七,去看看你的嫁妝。”

他就這麼抱著她穿過一院的山桃,就這麼抱著她拾級而上,往偏殿走去。

兩座偏殿裡滿滿噹噹噹的,全都是她的妝奩。

編鐘古籍、鼎簋盤壺,金銀玉器,錦緞墊被,數不勝數。

哦,還有江南六十城,那富可敵國的嫁妝,是公子親自為她打下來的。

小七想起來衛地的歌謠,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

哦,你瞧還有什麼。

她曾在西林苑掙下的房產和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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