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今日早朝一結束,也不知怎的,就想來豐澤園看看。
他想著莫不是上天給他的指示,豐澤園有莊稼長勢良好?
卻不想竟是這樣的收穫。
“梁九功,那女子是何許人也?”那背影,他怎覺得有些眼熟?聲音也勾人得緊,當然,並未女色上的勾人,而是撲面而來的熟悉感,像是故人,卻不知其樣貌,不知名的情緒在心中發酵,好似即將要破土而出的種子。
梁九功眯眼看了好幾眼,嗯,世上背影千千萬,他果然不認識。
“奴才上前去問問?”
“蠢貨。”玄燁看他一眼,而後鼓掌緩緩上前道:“說得好,姑娘是個極有見解的。”
“皇……”納蘭昭懿腦子一片空白,有肌肉記憶在,下意識就脫口而出,幸而還尚存著點兒理智,突然想起這輩子的他們還沒打過照面。
可玄燁是什麼人,他自幼習武,便是政務繁忙時也未有懈怠,聽覺十分靈敏,那個字眼恰好被他捕捉到了,當即挑眉:“你見過朕?”
納蘭昭懿纖薄的背脊已然出了一層冷汗,她掐了掐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切不能暴露出異常。
“天子威儀,一望而知。”緊接著行禮:“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旁邊的小黑土豆也跟著她跪了下去,乍一聽見“皇上”二字,個個大氣不敢出,慫如鵪鶉。
玄燁抬手叫他們起來,目光落在納蘭昭懿身上,眼裡流露出意外之色。
長得白淨稚嫩,也頗有學識,像是漢人府上的姑娘。
“你小小年紀,倒是學識不凡。”
“皇上謬讚。”
玄燁見她談吐得宜,心下好奇什麼樣的人家,才能養出這樣心明眼亮的女兒,不由問道:“你為女子,能有這般學識可謂不易,想來令尊是個極會教導的,不知你父親姓甚名誰?”
納蘭昭懿低頭:“奴才家在附近。”
附近大多都是農戶,身份低微,不值一提。
玄燁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一愣,心想難道他猜錯了?
正欲開口,見她一直垂眸,不禁蹙眉:“為何不敢直視朕?”
“恐冒犯了聖顏。”
玄燁被她這番說辭氣笑了,再是遲鈍的人這會兒也能察覺出她的特意疏離來。
旁邊的梁九功已經打量納蘭昭懿好一會兒了,眼下終於確定了:“皇上,這好像是納蘭大人的
選秀名冊上有秀女的畫像,這位還是皇上點明要留的,他自然多加關注了些,隻是時間隔得久了,他平日記的事兒也多,這才一時沒想起來。
“明珠之女?”玄燁眼眸微眯,看向納蘭昭懿的神色多了一抹深意:“朕記得,納蘭府距此約摸有三十裡。”
輕飄飄的一句話,分量卻十足,叫納蘭昭懿臉色一白。
“為何欺瞞?”
她腿軟得幾乎要站不住,索性跪下回話:“臣女,臣女怕給阿瑪丟面兒,在外一向不報身份的。”
她這一跪,旁邊呆滯的小鵪鶉們也不甘落後,“嘩啦”一片倒,光亮的腦門在太陽底下晃眼極了,刺得玄燁眼睛疼。
他自嘲:“朕自認對待子民一向仁善,今兒在你等身上,倒是體驗了一番暴君作為。”
看著納蘭昭懿惶惑不安的樣子,他輕歎:“起身吧,難為你孝悌之心,不仗著自個兒阿瑪在外行事的,你是少數,朕甚是欣賞,又豈會怪罪。”
“謝皇上。”納蘭昭懿起身,順便拉了旁邊孩子一把,細心地拍去他們膝蓋上的塵土。
玄燁見此,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後轉向頁博肯等人:“你們方纔是在做什麼?”
頁博肯見他似乎挺和善一人,也沒了先前的懼怕:“回皇上,我們在讀書呢,格格說讀得好了,才能玩陀螺。”
另一個缺心眼兒的忍不住說:“我們本來都在玩了,肯定是格格也想玩,但她不會,怕我們又笑話她,所以才……”
頁博肯忙捂住他的嘴。
“哦?”玄燁來了興致,看了納蘭昭懿一眼:“作何捂他嘴,接著說,你們還笑話她什麼了?”
缺心眼兒的瞪了頁博肯一眼,老實道:“騎馬啊,格格這麼大的人了,馬都上不去呢。”
被這樣當眾揭短,納蘭昭懿有些惱羞成怒,忍不住伸手扯了一把他的小肥臉,小聲嘟囔:“我那是阿瑪不許。”
“那你昨天回去問過沒有啊?你阿瑪許了嗎?”
“你阿瑪許了我們可以教你哦。”
“我騎馬騎得最厲害,我來教我來教……”
孩子們七嘴八舌的,玄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嘴角掛上了笑。
回去的路上,梁九功道:“皇上對納蘭格格,似乎頗為欣賞。”
玄燁閉目養神中,聞言“嗯”了一聲:“柳絮才媛,林下風致,婉婉有儀,不驕不躁,原以為是漢人,倒是朕狹隘了。”
“不是有一句話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麼?這納蘭格格確實生得像漢人女子,不怪皇上錯認。”
梁九功看了他一眼,隨後眼珠子一轉:“說來也是有緣,這納蘭格格原也是秀女之一,隻是驟染風寒,才能在宮外與皇上相遇。”
玄燁睜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狗奴才,擱朕跟前繞彎子?”
“奴纔不敢,奴才隻是覺得,皇上的後宮正缺這樣一位妙人兒呢。”梁九功笑道,不動聲色地覷了眼帝王的神色,見他聽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裡有了數。
“朕記得,北郊近日新得了一批馬?”
梁九功點頭說是。
“既然她想學,那就叫馬場的人挑一匹溫順的出來。”玄燁垂眸,從手邊取過一本書翻開,邊道:“去傳話給她,就說朕允她出入皇家跑馬場,自有人會教她。”
“嗻。”
這邊,納蘭昭懿一回到屋裡頭,就吩咐人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作何要收拾東西??”照雪疑惑。
納蘭昭懿敷衍道:“回府。”
“啊?”照雪驚訝:“這就回府了?您不是還想在這叫大少爺教您騎馬麼?”
納蘭昭懿沒出聲。
“格格,怎麼這麼突然啊?”
“不突然,今兒大哥回去時,就想和他一起了。”
“可是……”
納蘭昭懿放下妝奩,打斷她:“你若是不想回去,就在這多住些時日。”
照雪立馬道:“那怎麼行,奴才自然是要和格格一起的。”
“那就替我收拾東西。”
照雪就邊整理衣物,邊偷看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格格。”
“嗯?”納蘭昭懿自個兒收整著筆墨紙硯。
“您有些反常。”
納蘭昭懿動作一頓。
照雪仔細回想了想:“似乎從遇見萬歲爺之後,您就魂不守舍的,對陀螺沒了一開始的興致不說,回來還說要走,您是不是……”
納蘭昭懿下頜不由自主繃緊:“是不是什麼?”
照雪正要說話,照水推門進來,說:“格格,萬歲爺身邊的公公來了。”
納蘭昭懿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呼吸都加重了幾分,心裡不受控製地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禦前太監前來,能有什麼好事?
她忐忑地迎出去。
“不是有一句話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麼?這納蘭格格確實生得像漢人女子,不怪皇上錯認。”
梁九功看了他一眼,隨後眼珠子一轉:“說來也是有緣,這納蘭格格原也是秀女之一,隻是驟染風寒,才能在宮外與皇上相遇。”
玄燁睜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狗奴才,擱朕跟前繞彎子?”
“奴纔不敢,奴才隻是覺得,皇上的後宮正缺這樣一位妙人兒呢。”梁九功笑道,不動聲色地覷了眼帝王的神色,見他聽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裡有了數。
“朕記得,北郊近日新得了一批馬?”
梁九功點頭說是。
“既然她想學,那就叫馬場的人挑一匹溫順的出來。”玄燁垂眸,從手邊取過一本書翻開,邊道:“去傳話給她,就說朕允她出入皇家跑馬場,自有人會教她。”
“嗻。”
這邊,納蘭昭懿一回到屋裡頭,就吩咐人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作何要收拾東西??”照雪疑惑。
納蘭昭懿敷衍道:“回府。”
“啊?”照雪驚訝:“這就回府了?您不是還想在這叫大少爺教您騎馬麼?”
納蘭昭懿沒出聲。
“格格,怎麼這麼突然啊?”
“不突然,今兒大哥回去時,就想和他一起了。”
“可是……”
納蘭昭懿放下妝奩,打斷她:“你若是不想回去,就在這多住些時日。”
照雪立馬道:“那怎麼行,奴才自然是要和格格一起的。”
“那就替我收拾東西。”
照雪就邊整理衣物,邊偷看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格格。”
“嗯?”納蘭昭懿自個兒收整著筆墨紙硯。
“您有些反常。”
納蘭昭懿動作一頓。
照雪仔細回想了想:“似乎從遇見萬歲爺之後,您就魂不守舍的,對陀螺沒了一開始的興致不說,回來還說要走,您是不是……”
納蘭昭懿下頜不由自主繃緊:“是不是什麼?”
照雪正要說話,照水推門進來,說:“格格,萬歲爺身邊的公公來了。”
納蘭昭懿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呼吸都加重了幾分,心裡不受控製地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禦前太監前來,能有什麼好事?
她忐忑地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