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不耐煩地扯開手,晉萱兒盯著她離去的身影,眼眸裡帶著涼意。
小時候她被欺負,她便一定要打回去,孃親說她頑劣不堪,可爹爹卻道:“萱兒做得好,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有何不可?”
當晚,春萍對著銅鏡塗口脂時,卻看到了銅鏡裡出現的身影,她嚇得一怔,瞬間臉色煞白。
晉萱兒像是惡鬼一般用涼薄的眼神盯著她,春萍道:“你你要乾什麼?”
“若不是你將高公子引來,意兒姐不會死。”
“她是為了你而死的,關我什麼事。”
晉萱兒拿起她的口脂,捏在手上把玩,而後捏起她的下巴,為她細細塗抹。
春萍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她知道高公子是晉萱兒親手殺的,她是個瘋子,什麼都做得出來。
好在她為她塗完口脂,便什麼也沒說就轉身離開了。
春萍以為一切都如常,等到夜裡,她正要清洗臉,卻瞪大了眸子,那唇竟又腫又紅,駭人得很。
她尖叫了一聲。
周媽媽在她房裡,郎中對她搖搖頭:“老朽也不知這是中了什麼毒。”
“周媽媽……救我……我這樣可該怎麼接客……”春萍抓著周媽媽的衣袖哭道。
周媽媽將她的手扯開,安慰道:“放心,我一定會找郎中給你治好的。”
卻不知她轉身出去便換了張面孔,冷冷地對小廝道:“也不知道哪裡染來的怪病,可別傳出去壞了咱們樓裡的名聲,找個機會解決了她。”
小廝道:“周媽媽,我保管把她解決得無聲無息,乾乾淨淨的。”
春萍還在以為自己仍有救,卻不知將死的命運等著她。
晉萱兒褪下衣裙,換了一身輕便的,她帶了一個包裹,獨自一人跑到後山。
身後有人跟著,她沒有理會。
山坡上到處一片黑黢黢,耳邊還有不知名鳥蟲叫聲,冬日裡刺骨冷風一陣陣刮在身上。
她似乎沒有感覺一般,提著燈到處翻看。
不知過了多久,她看到了柳意兒的屍身,隻用一卷竹蓆包裹著,裡面什麼也沒有穿,眼眶一下子濕潤了。
她蹲下來從包裹裡翻出了衣裙,輕柔地替她換上,又替她挽了頭髮,最後將雕花鏤空垂金簪插在她的發上。
柳意兒說:“我們雖流落青樓,可也要好好活著,這是逝去之人為我們爭來的一條活路,你呀,要懂得伺機而動,若有一日,說不定能報仇雪恨。”
“意兒姐,我們一起報仇吧。”她道。
柳意兒搖搖頭:“這世道便是如此,一人做錯事,全家受牽連,我爹是做錯了,他手上沾了太多無辜之人的鮮血,可笑的是,我連報仇的資格都沒有。”
晉萱兒一邊回想著柳意兒說的一句句話,一邊徒手挖坑。
大約挖了大半夜,她將柳意兒埋好,又從包裹裡取出一瓶蜜餞水撒在墓前。
柳意兒不愛喝酒,最是懷念兒時母親給她做的蜜餞水,在晉萱兒被周媽媽打得昏迷不醒時,也是她喂她喝蜜餞水,將她喚醒來。
手指上沾滿了泥土和鮮血,她卻毫不在意……
夢境戛然而止,脖頸處有些癢癢的,她眸子動了一下,晉綏寧趴在她脖頸間喘著氣,看起來極其難受。
晉萱兒心裡也難受,夢境裡的柳意兒,周媽媽,瀾香坊,是真的存在的嗎?
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可已經深夜了,明日再問問葉子煥吧,他這方面懂的多。
做好了決定,她便嘗試著推開晉綏寧,他沒有真正地壓著她,很輕易便讓他躺下了,摸了摸他額頭,果然發著燙,明明早上還好好的。
給他蓋好錦被,又倒了杯熱水喂他喝下。
“阿兄,我去找爹爹給你診治一下吧,你等等。”
晉綏寧“嗯”了一聲,臉因發熱有些紅,眼眸子像被水浸潤過一樣,又乖巧又溫柔。
而前世夢境裡的晉綏寧竟然說她是玩物,語氣充滿嘲諷鄙夷,真是截然不同。
她都要瘋了,到底什麼是真的。
爹爹很快便過來了,他帶了黃花梨藥箱過來。
“你兄長沒事,我給他施以砭術,很快便會好。你剛好也可以學一學。”
說罷,在晉綏寧的頸骨,肩背,用銅錢蘸香油刮之,直到刮出了痧。
這個過程晉綏寧的衣服是褪了下來的,露出精壯的背,爹爹道:“醫者應一視同仁,你若真想學好,便不用避諱。在戰場上,你根本沒有時間去分辨男女。”
“好。”
晉萱兒便大大方方地看他的手法。
之後爹爹便放手讓她來操作。
晉綏寧鼓勵性地看著她,卻讓她倍感壓力,她按著爹爹說的做,起先力道把握得不好,總覺得十分彆扭,後面便順了一些。
“明日你再給你兄長刮一次。”
爹爹囑托完便匆匆離去,他還有許多事情要打理。
房內又隻剩兩人,他撐著身子半靠著,錦被滑落,性感的頸骨,寬闊白皙的肩膀顯露無遺,手臂肌肉緊實,恰到好處,配上他的臉,簡直無可挑剔。
可他卻彷彿沒有感覺到一般,跟她若無其事地聊天。
“我有些餓了。”
“那我讓人給你熱一熱飯菜再吃吧。”
等飯菜熱好,晉綏寧沒有開口,晉萱兒看到他脖頸處刮出來的痧便不忍心了。
“我餵你吃吧。”
似乎在等這句話,他馬上坐好,乖乖地等待她餵飯。
兩人一同相處多年,生病時都互相照顧過彼此,這倒也沒什麼,可她還記得夢境裡和他的各種親密接觸,總覺得有些曖昧和尷尬。
特別是一靠近他,她便不由自主得身子有些發軟,更何況他還不穿好衣服。
“阿兄,你把衣服穿上吧。”
他聽話地將寢衣穿好。
晉萱兒便一口口地喂他吃飯。
“阿兄,今早上我說的話不是真心的,你不要生氣。”
“我不生氣。”他眸微垂,薄唇輕抿,髮絲垂落在眼睫處,眼裡有幾分黯然神傷。
她一下子更自責了,雖說夢裡的他不近人情,可現在的阿兄,絕非那樣子的人。
她突然沉思了起來,直到手腕被握住,隻見晉綏寧握著她的腕舀了一口飯,又湊過來一口含進嘴裡。
“萱兒若是有事便回去吧,我自己也能吃。”
她這纔回過神:“阿兄,明日你若好了,便陪我練功吧。”
若阿兄迎娶了周姑娘,便與夢境不同,她也不必避諱,把他當作兄長就是了。
“好。”
“對了,昨夜那種事,你以後也不要再做了。”
晉萱兒還是打算把話說清楚,她和他絕不能與夢境裡一樣成親,成親那日便是噩夢的開始。
“萱兒,你說的是何事?”
“就是你吻我的事……”她聲音愈發小。
“萱兒不喜歡嗎?”
“你我是義兄妹,怎能做這種事,何談喜不喜歡。”
“可萱兒昨日將阿兄壓在身下,讓阿兄別娶別人的時候,怎麼就不記得你我是兄妹了?”
“你大約是聽錯了,我都讓你忘了那件事。”
她恨不得捂住他嘴巴,偏偏他伸出指觸了一下她的耳垂。
她騰地起身:“總之,你不許再這樣了。你我可是兄妹。”
等她離去,有人影從房梁落下,崔時郢單膝跪下。
隻聽晉綏寧撚起茶杯,眼尾微揚,淡淡啟唇:“哪門子的兄妹,我明明是你的童養夫。”
崔時郢面不改色:“主子,晉姑娘似有異常。可要屬下去查查?”
“不必了,她不過是鬨鬨脾氣,過兩天就好了。”
話雖這般說著,茶杯卻在他手中碎裂。
晉萱兒回房後深深吐了一口氣,下一秒她便調整了心態,執了筆將夢境中的人畫了出來。
女子身形窈窕,腰細如柳,眉若彎月,眼睛中水光楚楚,卻不失堅韌,髮絲斜披在單側,簪著金花,溫婉柔媚,這是柳意兒。
她的畫技並不高超,那畫裡的人卻極其深刻,眼淚不知何時滾落了下來,她抬手擦去,而後定定地看著畫裡的人道。
“我一定會救你。”
第二日,未等人喚,晉萱兒便起來了,孃親沒有說什麼,隻是眼裡多了幾分讚許,今日還是繼續讓她蹲馬步。
看了一會便讓晉綏寧教她了。
晉萱兒覺得昨夜自己與他已達成了共識,喚了他一聲“阿兄”。
他俯身替她擦了擦汗,又舊事重提。
“我知道萱兒昨夜的意思了,便如同從前那般相處就是了。”
“阿兄明白就好。”
等時間到,她直起了身子,下一秒卻騰空而起,晉綏寧將她打橫抱起:“我帶你去沐浴吧。”
“什麼?”
“從前你練功完便是我抱你去沐浴的。”
她練功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頓時間啞口無言。
等她沐浴時,蓮香在一旁道。
“大少爺對小姐是真好,我哥都不可能這麼溫柔待我,隻有把我摔在地上的份,哪裡會抱我。”
“你和你哥是如何相處的?說來聽聽。”
“我哥恨不得揍死我,總是欺負我,我娘做的肉都被他吃得一乾二淨,從來不給我留。”蓮香說起來就來氣。
“我與他終究不是親兄妹。”
“對啊,所有人都知道少爺是姑孃的童養夫。
“萱兒若是有事便回去吧,我自己也能吃。”
她這纔回過神:“阿兄,明日你若好了,便陪我練功吧。”
若阿兄迎娶了周姑娘,便與夢境不同,她也不必避諱,把他當作兄長就是了。
“好。”
“對了,昨夜那種事,你以後也不要再做了。”
晉萱兒還是打算把話說清楚,她和他絕不能與夢境裡一樣成親,成親那日便是噩夢的開始。
“萱兒,你說的是何事?”
“就是你吻我的事……”她聲音愈發小。
“萱兒不喜歡嗎?”
“你我是義兄妹,怎能做這種事,何談喜不喜歡。”
“可萱兒昨日將阿兄壓在身下,讓阿兄別娶別人的時候,怎麼就不記得你我是兄妹了?”
“你大約是聽錯了,我都讓你忘了那件事。”
她恨不得捂住他嘴巴,偏偏他伸出指觸了一下她的耳垂。
她騰地起身:“總之,你不許再這樣了。你我可是兄妹。”
等她離去,有人影從房梁落下,崔時郢單膝跪下。
隻聽晉綏寧撚起茶杯,眼尾微揚,淡淡啟唇:“哪門子的兄妹,我明明是你的童養夫。”
崔時郢面不改色:“主子,晉姑娘似有異常。可要屬下去查查?”
“不必了,她不過是鬨鬨脾氣,過兩天就好了。”
話雖這般說著,茶杯卻在他手中碎裂。
晉萱兒回房後深深吐了一口氣,下一秒她便調整了心態,執了筆將夢境中的人畫了出來。
女子身形窈窕,腰細如柳,眉若彎月,眼睛中水光楚楚,卻不失堅韌,髮絲斜披在單側,簪著金花,溫婉柔媚,這是柳意兒。
她的畫技並不高超,那畫裡的人卻極其深刻,眼淚不知何時滾落了下來,她抬手擦去,而後定定地看著畫裡的人道。
“我一定會救你。”
第二日,未等人喚,晉萱兒便起來了,孃親沒有說什麼,隻是眼裡多了幾分讚許,今日還是繼續讓她蹲馬步。
看了一會便讓晉綏寧教她了。
晉萱兒覺得昨夜自己與他已達成了共識,喚了他一聲“阿兄”。
他俯身替她擦了擦汗,又舊事重提。
“我知道萱兒昨夜的意思了,便如同從前那般相處就是了。”
“阿兄明白就好。”
等時間到,她直起了身子,下一秒卻騰空而起,晉綏寧將她打橫抱起:“我帶你去沐浴吧。”
“什麼?”
“從前你練功完便是我抱你去沐浴的。”
她練功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頓時間啞口無言。
等她沐浴時,蓮香在一旁道。
“大少爺對小姐是真好,我哥都不可能這麼溫柔待我,隻有把我摔在地上的份,哪裡會抱我。”
“你和你哥是如何相處的?說來聽聽。”
“我哥恨不得揍死我,總是欺負我,我娘做的肉都被他吃得一乾二淨,從來不給我留。”蓮香說起來就來氣。
“我與他終究不是親兄妹。”
“對啊,所有人都知道少爺是姑孃的童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