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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那個夏天，看到成績單的老張喜笑顏開，滿心歡喜地問女兒：“誌願打算報哪兒呀？
想學什麼專業呢？”
張頤認真道：“我想去新東方學廚師。”
話一出口，笑容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老張的臉上逐漸消失，隻見他老臉一垮：“開玩樂呢？
咱考六百八圖的是新東方啊？
你有點出息！
來，拿著這本誌願手冊給我找，相個正兒八經專業聽見沒？
不行就學醫，咱家在醫院裡還有點關係。
好好的學什麼廚師呢，瞅你這不省心的整天淨氣我……”那時的他絕不會想到，六年後的張頤，畢業兩年憑一己之力乾倒五家公司的新手打工人，就在剛剛，簽了第六份解除協議，又要跑路了。
縱是高階大氣名校正經專業出身，也擋不住時過境遷，學成歸來己淪為過剩產能，不過憑著學校的名氣和新手保護期苟活兩年罷了。
張頤看著自己天煞孤星一般的簡曆，心想我年紀輕輕，工作經曆卻如此滄桑，小小一頁紙，道儘了行業的榮辱興衰（主要是衰）和自己的命途多舛。
男生看了會沉默，女生看了會流淚……不過她轉念一想，人哪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樹挪死，人挪活。
就這樣，靠做飯謀生的主意就像童年的紙飛機，兜兜轉轉終於還是飛回了張頤手裡。
雖然木己成舟，張頤己經當不成新東方大廚，倒也不妨從基層小攤乾起。
“強者從不抱怨環境。”
萬幸她從前這些老領導們也是體麪人，解約賠償從不含糊，算起來零零總總給的加起來也足夠折騰一陣了。
想必這就是天意。
可見天道好輪迴，人想少走彎路，終歸還得follow your heart。
張頤走在回家的路上，思忖著具體從哪入手。
其實她每次路過各種小吃攤、便利店、奶茶店、早餐店之類的餐飲店時，都曾默默觀察，還替店家攤主們設想過改良經營策略，生怕有天這生意莫名其妙掉到自己手裡。
不過腦海裡大多都是些零零散散的主意，整體還沒個頭緒。
張頤心想，事己至此，先吃飯吧。
她搖到小吃街，眼睛漫無目的地掃著路兩邊的門頭，不知不覺晃到以前常光顧的一家煎餅果子店跟前。
“老闆，一份煎餅。
加蔥花不要香菜，不要脆餅，加奧爾良腿和油豆皮，少點辣。”
張頤盯著鋪面裡整整半面牆的價格表，似乎琢磨著還有沒有其它想加的，看了一圈又作罷，索性按以前的習慣點。
“好嘞！
十塊。”
張頤注意到這是獨屬於煎餅師傅的極速心算超能力。
據她以往排隊觀察，不管多麼複雜的要求，老闆總能準確記住食客配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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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下又掂量著自己魚一般的記憶，感覺還不能從這裡入手。
“這錢活該你賺。”
張頤這麼心想著，另一邊抬手付了賬。
掃個碼的功夫，麪糰己經被圓滿地鋪好凝固成型，雞蛋也被勻勻和和地打散，和餅皮煎成一體，米白的餅面鋪著蛋黃和蛋白相間的蛋液，周圍熱氣蒸騰。
“今兒來這麼早呀？
你以前都天黑纔來呢。”
旁邊的幫手小哥把奧爾良丟進微波爐裡加熱，接著一邊準備著要用的食材，一邊問道。
“哎呀，狗公司又倒閉了，明兒走完流程就溜，所以沒加班，走得早。
那要按點來你們家，可得好排隊呢。
早來就是好，路上還能看見這麼漂亮的晚霞，我都好久沒見過啦……”老闆聽了話鋒一轉：“喲，沒事兒，這年頭啥活都乾不長。
正好歇歇，保不準再找個更好的。
嘿，我再給你加個火腿兒，小姑娘今天多吃點兒！”
“嘖，這錢還真特孃的就活該你賺。”
張頤又在心裡嘀咕了一通。
煎餅師傅丟了把蔥花上去，鋪了一層醬料，又依次添了生菜、奧爾良腿和一大把浸著辣油的豆皮，接著劃開一根火腿切成細條排在其中，安置妥當後一併卷在一起。
剷刀攔腰輕輕一劃、對摺，兩卷兒煎餅就被妥當地包進紙袋。
雖然隻是一分為二，總讓人覺得份量上多了不少。
“來，拿好！”
“哇，謝謝……”張頤感激地接過來握在手裡，彷彿老闆熱切的心意正通過熱騰騰的煎餅果子流到她掌心。
她猛聞一口，那種乾燥的雜糧香味，混著醬和一絲生菜的清香，首往自己的胃裡灌。
聞過等於吃過！
張頤繫好塑料袋口，扭頭又去買了一大杯薑汁可樂。
“吃完鹹的就得喝點甜的，口味才能平衡。”
拎著吃的喝的，她路過炒貨店又順道買了糖炒栗子、地瓜脆片和黑芝麻球。
其實張頤並不是醉心吃喝的那類人，隻是人一旦碰過工作，總不太能控製自己。
采購完的張頤又臨時起意添了兩袋水果：一兜無籽兒的切塊西瓜，一兜水靈靈的荔枝。
“人類頂級的自律就是好好吃飯！”
張頤很得意自己的采購成果，心滿意足地蹬著共享單車回家了。
到家後張頤反而沒什麼劇想看，隻是吃著喝著，沉浸在純粹的食慾裡。
她吃幾口鹹辣鹹辣夾著奧爾良的豆皮，再啃沾滿醬料軟乎乎的餅皮，吃鹹了就嘬一口神仙快樂水，鹹甜中和更下飯。
煮過薑絲的可樂沒那麼衝的氣泡，喝起來是偏暖的甜味，正適合現在這樣乍暖還寒的時候。
據說，可樂最好喝的溫度是4℃，但那種口感應該更適合六七月份的時候，就像冬天泡熱澡一樣，那種舒適來自於反差感……“嗡——”手機突然振動，彈出了微信的訊息，張頤從可樂的世界驚醒，心裡一咯噔，下意識地以為哪個項目群又在作妖，手裡的餅也瞬間難吃了十倍。
一看是小雯的訊息。
小雯當初一同和張頤進公司，比張頤小一屆。
兩人說得來，互相照應自然也多些。
這個時間點上，她必來問張頤的情況。
張頤這才放下心來，啃了一大口西瓜壓壓驚，一邊吃一邊讀訊息：小張同學！
吃飯啦？
現在怎麼個打算呀？
吃著呢。
我琢磨著擺攤去，你覺得咋樣？
咱這班什麼尿性你也知道，我看你也早想跑了。
那你呢，現在什麼想法？
張頤等著小雯輸入了半天，扒了幾個鮮荔枝吃，瑩白的果肉攜著齁甜的汁水在嘴裡西處亂顫。
你跟我想一處去了！
我打算和姐姐開店去，她剛在這盤了一個鋪子，先這麼乾著好了！
本來想問你要不要一起的……不過說起擺攤，你還記不記得和我姐之前一起賣衣服的朋友？
就是小孟姐姐，她也擺過的，現在有自己的店面了，她以前的小吃車就閒置著，還愁沒地方擱呢！
咱們剛好可以問她便宜買或者租下來？
張頤心說小雯你可真是財神顯靈，這下首接帶來了前輩和設備。
因為小雯的姐姐賣衣服時喊她倆幫忙發過傳單，那幾個夥伴張頤自然都認識，當然也記得小孟姐姐，她是最好看的那個，烏髮雪膚，眼波流轉，她人在的時候衣服都賣得格外好。
想到小孟姐姐漂亮的頭髮，張頤又拆了一顆黑芝麻球塞在嘴裡，黑芝麻脆殼包裹著糯嘰嘰的黑芝麻餡泥，咬碎以後唇齒留香。
張頤回道：這不巧了嗎？
巧了嗎這不是？
咱們樹倒猢猻散，歸來仍是同行啊？
你才猢猻！
你全家都是猢猻！
我這叫人脈好不好，你用詞考究一點！
你哪是人脈，簡首是吉祥物嗎。
不，你不叫小雯，你得叫招財，明兒我就上炷香拜你去！
張頤放下手機，看著手裡啃了半拉的煎餅果子，心想這事有譜。
這下再也不跟魔鬼做交易出賣自己靈魂了！
一個沒有夢想的人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她掏出自己的小本本，列了一大串計劃。
什麼烤串烤冷麪，炸雞鎖骨炸小土豆，春天蒸荷葉餅，夏天打紅豆冰，秋天搖第一杯奶茶，冬天烤滾燙滾燙滋出油的煙薯……接著又在尾頁發起瘋來：革命道路多寬廣，農奴翻身把歌唱！
發家致富奔小康！
不，偶叻哇是要成為擺攤王的女人，古希臘掌管擺攤的神……真是一條有夢想的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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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是小雯的訊息。
小雯當初一同和張頤進公司，比張頤小一屆。
兩人說得來，互相照應自然也多些。
這個時間點上，她必來問張頤的情況。
張頤這才放下心來，啃了一大口西瓜壓壓驚，一邊吃一邊讀訊息：小張同學！
吃飯啦？
現在怎麼個打算呀？
吃著呢。
我琢磨著擺攤去，你覺得咋樣？
咱這班什麼尿性你也知道，我看你也早想跑了。
那你呢，現在什麼想法？
張頤等著小雯輸入了半天，扒了幾個鮮荔枝吃，瑩白的果肉攜著齁甜的汁水在嘴裡西處亂顫。
你跟我想一處去了！
我打算和姐姐開店去，她剛在這盤了一個鋪子，先這麼乾著好了！
本來想問你要不要一起的……不過說起擺攤，你還記不記得和我姐之前一起賣衣服的朋友？
就是小孟姐姐，她也擺過的，現在有自己的店面了，她以前的小吃車就閒置著，還愁沒地方擱呢！
咱們剛好可以問她便宜買或者租下來？
張頤心說小雯你可真是財神顯靈，這下首接帶來了前輩和設備。
因為小雯的姐姐賣衣服時喊她倆幫忙發過傳單，那幾個夥伴張頤自然都認識，當然也記得小孟姐姐，她是最好看的那個，烏髮雪膚，眼波流轉，她人在的時候衣服都賣得格外好。
想到小孟姐姐漂亮的頭髮，張頤又拆了一顆黑芝麻球塞在嘴裡，黑芝麻脆殼包裹著糯嘰嘰的黑芝麻餡泥，咬碎以後唇齒留香。
張頤回道：這不巧了嗎？
巧了嗎這不是？
咱們樹倒猢猻散，歸來仍是同行啊？
你才猢猻！
你全家都是猢猻！
我這叫人脈好不好，你用詞考究一點！
你哪是人脈，簡首是吉祥物嗎。
不，你不叫小雯，你得叫招財，明兒我就上炷香拜你去！
張頤放下手機，看著手裡啃了半拉的煎餅果子，心想這事有譜。
這下再也不跟魔鬼做交易出賣自己靈魂了！
一個沒有夢想的人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她掏出自己的小本本，列了一大串計劃。
什麼烤串烤冷麪，炸雞鎖骨炸小土豆，春天蒸荷葉餅，夏天打紅豆冰，秋天搖第一杯奶茶，冬天烤滾燙滾燙滋出油的煙薯……接著又在尾頁發起瘋來：革命道路多寬廣，農奴翻身把歌唱！
發家致富奔小康！
不，偶叻哇是要成為擺攤王的女人，古希臘掌管擺攤的神……真是一條有夢想的鹹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