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色鐵青地看著我媽。
不用說也知道我的目光有多駭人。
這時候我姐發話了,「告訴你,孟大柱,這事你不乾也得乾,我就說車上的人就是你!」
我咬牙切齒,「路上的高清攝像頭是擺設?」
「宏偉戴著口罩呢。」她居然洋洋得意地說。
「怎麼樣,你答不答應?你答應了,以後我們還和從前一樣。你不答應,這個家有你沒我。」
這招百試不爽。
果然我媽趕緊推搡著我,「別聽你姐嚇你。」
她居然覺得這對我來說是一種恐嚇。
我死死地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求之不得,孟瀟瀟!和你這樣的人做姐弟,我覺得噁心!」
腹部的痛感越來越劇烈,讓我感到難以呼吸。
這時候我媽一巴掌扇在我的頭上,「你瘋了!怎麼可以這樣和你姐說話!」
她這一巴掌不輕,腦瓜子一陣嗡嗡作響後我失去了知覺。
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身邊隻有青黛。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找到我的。
她握著我的手,眼睛紅紅。
我輕聲問,「你都知道了?」
她點點頭。
我抽出手,「既然這樣,你乾嘛還守在這裡。」
屋外傳來竊竊私語,他們還在商量讓我頂罪的事情。
我姐說,「醫生說活不過四個月了,昨晚那女孩子傷得也不輕,我谘詢過律師了,最少得三年。柱子這種情況頂罪最劃算了,我們隻需要賠償人家的醫藥費,柱子也不會被關進去。」
「隻要他願意,媽,你再和他說說,時間不多了。」
青黛憤怒地站起來。
宏偉看了一眼,幾人離得遠了一些。
我瞭解她,她一定是想為我出頭。
最終還是讓她看到了我如此不堪的一面。
我說,「你走吧。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鄙視我,我也不會怪你。」
青黛瞪著眼,「那你就要去頂罪嗎?」
「不該讓真正的凶手伏法嗎?犯錯就應該受到懲罰。」
我苦笑,「我有得選擇嗎?」
「你還有我,隻要你說不願意,我立馬就帶你出去,剩下的時間
「虎毒尚且還不食子。」
我就是缺少她這樣的果斷。
家庭讓我痛苦,我卻難以割捨。
就像風箏,哪怕想飛得遠遠的,始終有一條細線牽扯著血肉。
讓你期待有一天會不一樣。
我媽進來了。
她盯著青黛示意青黛出去。
青黛出去前往我被子裡塞了一部手機,動作很隱蔽,我媽沒有發現。
她關上門。
坐在我床前的凳子上,眼神躲閃,「你病得這麼厲害,怎麼不跟家裡說,不跟媽說。」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萬分脆弱,這一刻我想隻要有那麼一點點愛,就是讓我去死我也願意。
我捏著白色的被角,「怎麼說呢?你的眼裡隻有我姐。」
她歎了一口氣,「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對你和你姐一視同仁。」
巨大的失望自天而落,重重地砸向我。
直到這一刻她都不肯承認她的偏袒。
這一刻哪怕她說一句後悔的話也行。
可她沒有。
「男孩要窮養,女孩要富養。」
「你看沒半點錯,你踏實靠譜才能吸引到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你姐,宏偉也是個好孩子,他家條件不錯,你姐也不用再找工作。」
「你得癌症是誰也沒想到的事,人生就是這樣,旦夕禍福,你姐平時是吼你多一點,但她心裡是愛著你的,你不在家的時候她總是唸叨你。你在家她又老說讓你不開心的話,嘴硬心軟,都是逗你玩的。」
「宏偉那天晚上喝的酒也不多,是那個女孩子往車底下鑽,人生誰能無過,你總得給他一個機會。隻要你頂了這事,餘生他都愧對你姐,不會對你姐不好。」
她從來沒有這麼心平氣和地同我說這麼多話。
可在得知我得癌症,命不久矣的時候她還在字字句句為我姐的後半生做打算。
我已無力憤怒。
也不想再爭吵,多說無益。
我擺擺手,「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想睡一會。」
我媽站起來,又想知道一個確切的答案。
「那你答應嗎?」
我說,「好。」
我姐在門外偷聽了半天,一聽我答應了,高興地衝進來,「我就說這是兩全其美的事嘛!」
我爸媽沒什麼反應,倒是宏偉看她,她才略微收斂了一些。
宏偉走過來,將手裡提著的水果放在床頭櫃上,「那大舅子,你好好休息,以後我再來看你。」
青黛進來從被子裡拿出手機。
她十分嚴肅地問我,「你真的答應了?」
我說,「你猜。」
她扭過頭,將手機裡的音頻發給我。
「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人,這樣黑心的家人是他們不配。」
「等你出院後,我們去海南玩吧,你這個北方小夥子,一定沒看過海。」說著她就紅了眼眶,淚流滿面。
伏在床上抱著我,「要是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我很想撫摸她的發安慰她,但是不能夠了。
她該有更好的另一半,未來也不該再記起我。
「下輩子吧。」
「如果你這輩子不幸福,下輩子就不要再找我了。」
我仔仔細細地看著她,如果真的有來生,那一定要記清楚她的模樣。
「給我削個蘋果吧。」
她從隔壁病房借了刀。
認認真真小心翼翼地削皮,顯然沒做過這事,蘋果皮斷了好幾次。
像曾經的我,她躺在床上滿心歡喜地看著我。
那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時刻。
沒半個小時,警察進來了。
青黛出去了。
他們問昨晚的交通事故。
「你知不知道被你撞到的姑娘截肢了。」
「如果你及時送到醫院,還能保住一條腿,那姑娘才十八歲還是跳舞的,你讓他怎麼接受!」
警察厲聲質問我。
「開車的人是不是你!」
我搖搖頭,將錄音點開。
「這樣大的罪過我背不起。」
警察同情地看著我。
所有人都被抓到警察局去了。
我笑了笑,將手裡的蘋果吃完。
將桌上的水果刀插進胸口,那是心臟的位置。
血汩汩流出來。
像小溪,遠處的風鈴搖晃,像我見到她的那天。
實驗室外的楊柳搖晃,她的髮絲被風吹到我心裡。
如果有來生……
—全文完—
我爸媽沒什麼反應,倒是宏偉看她,她才略微收斂了一些。
宏偉走過來,將手裡提著的水果放在床頭櫃上,「那大舅子,你好好休息,以後我再來看你。」
青黛進來從被子裡拿出手機。
她十分嚴肅地問我,「你真的答應了?」
我說,「你猜。」
她扭過頭,將手機裡的音頻發給我。
「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人,這樣黑心的家人是他們不配。」
「等你出院後,我們去海南玩吧,你這個北方小夥子,一定沒看過海。」說著她就紅了眼眶,淚流滿面。
伏在床上抱著我,「要是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我很想撫摸她的發安慰她,但是不能夠了。
她該有更好的另一半,未來也不該再記起我。
「下輩子吧。」
「如果你這輩子不幸福,下輩子就不要再找我了。」
我仔仔細細地看著她,如果真的有來生,那一定要記清楚她的模樣。
「給我削個蘋果吧。」
她從隔壁病房借了刀。
認認真真小心翼翼地削皮,顯然沒做過這事,蘋果皮斷了好幾次。
像曾經的我,她躺在床上滿心歡喜地看著我。
那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時刻。
沒半個小時,警察進來了。
青黛出去了。
他們問昨晚的交通事故。
「你知不知道被你撞到的姑娘截肢了。」
「如果你及時送到醫院,還能保住一條腿,那姑娘才十八歲還是跳舞的,你讓他怎麼接受!」
警察厲聲質問我。
「開車的人是不是你!」
我搖搖頭,將錄音點開。
「這樣大的罪過我背不起。」
警察同情地看著我。
所有人都被抓到警察局去了。
我笑了笑,將手裡的蘋果吃完。
將桌上的水果刀插進胸口,那是心臟的位置。
血汩汩流出來。
像小溪,遠處的風鈴搖晃,像我見到她的那天。
實驗室外的楊柳搖晃,她的髮絲被風吹到我心裡。
如果有來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