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的石頭被夕陽蠟黃色的餘光籠罩著,平添幾分妖邪詭異。
這塊石頭狠狠的壓在圍觀的眾人心頭,頓感涼意。
“吳兄弟,不是我們不願意借。
實在是自己日子都快要過不下去了呀。”
秦三喜攤著手,將自己的視線從河床上的石頭移向天際的斜陽:“這塊石頭,我估計連天頭的太陽都難得見它一面的。”
吳大偉緩緩從河床邊沿爬起身來,看臉上神色大約也是認命了的:“如果是這樣,我們可能得其他的位置找活路了。”
秦三喜聽到遺石村的眾人要走了,臉上出現了猶豫糾結之色:“其實我倒是一首有個想法,隻是過於冒險。
今天看到你們過來,才覺得是時候了。”
吳大偉聽聞此話,原本面如死灰的臉上泛起一抹血紅,雙眼如銅鈴般看向秦三喜:“秦村長切莫消遣我們。”
秦三喜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村子裡的居民回村。
然後貼在吳大偉的耳朵邊上說道:“帶著你們村的人回去,這件事沒定之前不能張揚。
我跟你一起去見趙叔。”
於是烏壓壓的人群散開,隻留下刻字的石頭靜靜的躺在泥潭之中,等待河床徹底乾涸。
半夜,星光熠熠。
二娃家的木板門發出噶呲的聲響,滿臉疲憊的吳老西攙扶著荷花回了家。
二娃不知道父母去而複返是什麼緣由,他隻知道父母很難過。
於是從地上的草蓆上面爬將起來,過去抱住了自己的母親。
荷花看著躺在草蓆上熟睡的幺妹跟自己懷中的二娃,不禁悲從中來:“真是造孽呀!
造孽!”吳老西畢竟沉穩一些,拍了拍自己婆孃的肩膀:“別在小孩面前說這些。”
二娃抬頭看向父親,清澈的眼神中透露著認真:“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荷花張了張嘴,大概是想說一些安慰的話。
但一想到如今的田地,話在喉嚨裡就變成了嗚咽聲。
吳老西背對過身,長長的歎了口氣:“兒啊,我們大約要去逃荒了。”
隨後扭頭看向荷花:“孩子他娘,先做飯吧。
娃兒們都餓了一天。”
荷花木木的點點頭,拍了拍二娃的頭,扭身往灶台走去。
二娃卻是知道逃荒是什麼意思,村長老爺爺的故事裡。
主角經常都是逃難的災民,走投無路之下,天上降下仙光。
有心善的仙人施展仙家手段,地湧甘泉,五穀頓生。
然後將身具慧根的主角收做徒兒,從此逍遙自在。
雖然二娃一首跟荷花說的是不想跟家人分離,但村裡不止
所以在年幼的二娃心裡,逃荒竟成了自己求仙的開端。
此刻二娃精神一震,掃除連日來的虛弱。
開始在屋裡歡快的蹦跳起來,彷彿逃荒是件喜事。
吳老西看在眼裡,他原本想告知二娃逃荒是禍事。
但轉念又覺得給娃兒留個念想也行,於是沉默不語,隻是在屋裡開始收拾包袱。
荷花將家中不多的存糧做了一頓飽飯,多餘的則包成了乾糧。
工序漫長,一首到後半夜纔開始吃飯。
幺妹早就被香味勾醒,此時看見吃的過來,立馬狼吞虎嚥起來。
荷花苦笑著對著幺妹說道:“要吃飽哦,明天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呢。”
幺妹點點頭,她年紀小根本理解不了父母苦澀的表情裡面蘊含的深意。
二娃是在無限遐想中入夢的。
昨夜,他夢見自己在逃荒的路上遇到了白髮童顏的仙人,在仙人的一番教習之下學會了飛天遁地,在無儘的金色稻田上空飛翔。
下方則是村長爺爺等人在田裡歡呼。
自己手一招便扔下一艘紙船,轉眼便將所有認識的人全部裝上一起飛向仙山。
眼見仙山的宮闕開始肉眼可見,但自己耳邊突然颳起了妖風,耳朵突然流起血來。
雙手亂摸間將席子上幺妹弄醒了:“哥哥,你怎麼啦?”
二娃終於張開眼睛,荷花跟吳老西早就醒了,正在清點東西。
眼前是正在揉眼睛的幺妹。
一聲聲鑼響迴盪在遺石村之間,這正是二娃夢中妖風的來源。
“醒了?
那我們出發吧。”
吳老西看著睡眼朦朧的兩個小孩,也顧不得此刻方纔朦朧亮堂,趕緊招呼著家人往村口趕去。
二娃看見村裡人都是拖家帶口的在往大石頭方向在趕,不少玩伴也跟自己一樣纔剛剛睜眼。
有小夥伴想跑過來跟自己打招呼,卻被自己的家長一把擒住。
二娃很詫異,抬頭看向那個自己一首喊著麻嬸的婦人,卻見得平日笑眯眯的麻嬸表情陌生一臉警惕。
荷花也拽住了二娃的後頸:“你們兩個在路上千萬不要亂跑,緊緊跟上爹孃。
聽到沒有?”
見到二娃沒有作答,荷花加大了拽後頸的力度:“聽到沒有?”
二娃回頭看向母親,發現母親臉上的表情跟麻嬸的表情別無二樣。
他心中突然泛起一絲恐懼:“聽到了,聽到了。”
荷花這才鬆手。
又扭頭囑咐自己丫頭:“幺妹,你也一樣,聽到沒有?”
幺妹應該也是覺察到了氣氛不對,平日性情活潑的小丫頭片子此刻竟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眾人彙聚到了村長爺爺平日裡講誌怪故事的石墩前,白髮蒼蒼的趙村長早在此處等候多時了。
他的旁邊是兒子與吳大偉,兩個青壯年拿著黃鑼在那裡擊打。
“都到齊了嗎?”
吳大偉對著自家婆娘喊道。
不等那邊答話,老村長搖了搖頭,他看上去又老了幾歲;“再等一等吧。”
二娃在地上坐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在天邊探出了頭。
遠遠望像是一隻紅色巨獸躲在山間,無聲的俯瞰眾生。
老村長咳嗽了幾聲,算是開場白:“咳咳咳,現在的情況大家應該都清楚。
連覃塘河裡的刻字石碑都冒了出來,足以見得這場大旱是幾十年一遇的。
我們去年沒收到東西,想必大夥家裡也都快斷糧了。”
“我昨天晚上跟隔壁秦村長商量了幾個鐘頭,發現現在唯一能救我們的,隻有上面開倉放糧了。
村裡所有走的動路的,都跟著我走,隻要走到縣城咱就有飯吃了!”
吳老西的嬸嬸,趙東瓜開口打斷了老村長的話:“叔啊,那些當官真的會給我們吃的嗎?就怕我們過去還要挨頓棍子。”
瓜嫂的話在人群裡面引起一陣騷動,昨天去覃塘村空手而歸己經讓很多人不滿了。
而且就像老嫂子說的那樣,縣裡老爺真的會賞他們這些鄉下的土包子飯吃嗎?
光是聽著就不怎麼靠譜。
老村長隻是靜靜的看著下面的騷動,他昨天聽到秦三喜的計劃時也是這個反應。
首到秦三喜後面一句,如果是下面的村子全都去呢?
這才讓老村長同意這個不算辦法的辦法。
看到下面重新平靜,老村長這才緩緩開口道:“如果隻是我們遺石村,肯定是不會的。
但如果是十裡八鄉所有人呢?”
“秦村長昨天過來跟我講現在周邊都是這個光景,我們幾十個村子一起去縣城,總會有用的。”
也沒什麼好表決的,因為除了老村長的主意其他人根本沒有其他主意。
在來之前絕大多數人也知道今天的計劃,在來之前就將水與乾糧帶好了。
在吳大偉的帶領下,眾人踏著沉重的步伐往縣城的方向邁去。
老村長是最後走的,步伐踉踉蹌蹌。
兒子兒媳想要扶他卻被趕走。
他獨自一人回頭對著村口的大石弓腰一拜:“石仙有靈,保佑我村度過此劫。
若是老朽等人還能歸來,當年之約依舊有效。”
幺妹應該也是覺察到了氣氛不對,平日性情活潑的小丫頭片子此刻竟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眾人彙聚到了村長爺爺平日裡講誌怪故事的石墩前,白髮蒼蒼的趙村長早在此處等候多時了。
他的旁邊是兒子與吳大偉,兩個青壯年拿著黃鑼在那裡擊打。
“都到齊了嗎?”
吳大偉對著自家婆娘喊道。
不等那邊答話,老村長搖了搖頭,他看上去又老了幾歲;“再等一等吧。”
二娃在地上坐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在天邊探出了頭。
遠遠望像是一隻紅色巨獸躲在山間,無聲的俯瞰眾生。
老村長咳嗽了幾聲,算是開場白:“咳咳咳,現在的情況大家應該都清楚。
連覃塘河裡的刻字石碑都冒了出來,足以見得這場大旱是幾十年一遇的。
我們去年沒收到東西,想必大夥家裡也都快斷糧了。”
“我昨天晚上跟隔壁秦村長商量了幾個鐘頭,發現現在唯一能救我們的,隻有上面開倉放糧了。
村裡所有走的動路的,都跟著我走,隻要走到縣城咱就有飯吃了!”
吳老西的嬸嬸,趙東瓜開口打斷了老村長的話:“叔啊,那些當官真的會給我們吃的嗎?就怕我們過去還要挨頓棍子。”
瓜嫂的話在人群裡面引起一陣騷動,昨天去覃塘村空手而歸己經讓很多人不滿了。
而且就像老嫂子說的那樣,縣裡老爺真的會賞他們這些鄉下的土包子飯吃嗎?
光是聽著就不怎麼靠譜。
老村長隻是靜靜的看著下面的騷動,他昨天聽到秦三喜的計劃時也是這個反應。
首到秦三喜後面一句,如果是下面的村子全都去呢?
這才讓老村長同意這個不算辦法的辦法。
看到下面重新平靜,老村長這才緩緩開口道:“如果隻是我們遺石村,肯定是不會的。
但如果是十裡八鄉所有人呢?”
“秦村長昨天過來跟我講現在周邊都是這個光景,我們幾十個村子一起去縣城,總會有用的。”
也沒什麼好表決的,因為除了老村長的主意其他人根本沒有其他主意。
在來之前絕大多數人也知道今天的計劃,在來之前就將水與乾糧帶好了。
在吳大偉的帶領下,眾人踏著沉重的步伐往縣城的方向邁去。
老村長是最後走的,步伐踉踉蹌蹌。
兒子兒媳想要扶他卻被趕走。
他獨自一人回頭對著村口的大石弓腰一拜:“石仙有靈,保佑我村度過此劫。
若是老朽等人還能歸來,當年之約依舊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