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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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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父親說他隻願:大鄴泱泱,河清海晏!”剛哭過的杏目,水波滌洗過一般,愈發璀璨澄淨,乾淨得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硯憬琛眼神微微一滯,黯如深淵的眸底劃過一絲動容。

河清海晏?

曾幾何時,有一個人同他說過類似的話。

那人笑著對他說:“憬琛,日後你若考取了功名,一定以江山社稷為重,讓百姓太平安康。”

溫潤的笑容,像是春風吹過湖面,深邃的眼睛,透出沉穩而堅定的光芒。

那人是風光霽月的君子,亦是一心為民的太子。

可最後的下場是什麼?

先皇忌憚,手足構陷。

在先皇的授意下,高太師抄了太子府,太子和太子妃慘死。

生命的最後,太子留給先皇唯一的話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若不亡,則為不孝。”

硯憬琛掩在衣袖下的手,不知何時已攥緊成拳。

他們奪了他的光,那便要他們永墜黑暗。

他佈局,將高太師抄家滅族。

那夜月稀星疏,僅有的月光都是紅色的,血紅、血紅……

他謊稱獻長生藥,卻將最毒的藥親手喂進先皇嘴裡。

然後告訴先皇,他最無能的兒子將繼承帝位,而其他皇子或死或囚,都將不見天日。

先皇指著他,嘴角抽搐,口噴鮮血,卻硬是罵不出一個字。

他笑著站在那,無喜亦無怒。

隻是麻木地看著先皇,痛苦地、不甘地、憤怒地嚥下最後一口氣。

既然好人活不長,當個邪魔又何妨?

陌鳶見硯憬琛半天沒說話,感覺奇怪。

於是,她側頭看向硯憬琛,卻發現那漆黑的眼睛,冰冷得如同冬日裡的寒風,透著徹骨的涼。

陌鳶猶豫著問:“硯相,您怎麼了?”

溫婉柔和的女聲,將硯憬琛拉回到現實。

對上陌鳶關心的眼睛,漆眸中的冷冽微微收斂。

硯憬琛抬手叫來青霄:“送郡主回相府。”

見硯憬琛不想說,陌鳶也不再多問,隨青霄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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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

馬車行駛了一段,陌鳶回頭看時,卻發現硯憬琛依舊站在原地。

寒風吹起他的衣襬,雪落在他的肩頭。

像是一幅畫,遺世而獨立,唯有漫天風雪作伴,莫名悲愴蕭瑟。

陌鳶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可是硯憬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隻手遮天的硯相啊,這樣的人怎麼會悲愴呢?

***

戊時,陌蒼擎和陌漓便離開了上京,踏上歸川的路。

臨行前,陌漓親自去上京五寶齋買了一袋梅子糖,讓冉伊送到陌鳶手中。

陌鳶拿起一顆梅子糖,放在口中,第一次感覺梅子糖竟這般酸澀。

酸得淚水模糊了雙眼。

她望著窗外,夕陽懸在天邊,散發著最後的餘暉。

遠處的山巒,在餘暉中若隱若現,格外蒼涼。

在洛川時,最期盼的梅子糖,最喜歡的梅子糖,而今含在口中。

酸酸的,澀澀的,苦苦的,唯獨嘗不出半點甜。

腦中迴響的是,大哥讓冉伊帶給她的話:

“泱泱,別怕,大哥不會讓你一個人在上京的,等我!”

***

夜幕降臨,月光如水,照在錦華宮內,窗前作畫的女子身上。

盧玥婷手握畫筆,每一筆都如琴音般流暢。

她神情專注而深情,彷佛與這個世界隔絕開來,隻存在於她筆下的畫境之中。

雲秀望著盧玥婷,又看看宣紙上惟妙惟肖的人像,輕輕地歎了口氣。

盧玥婷拿起畫紙,晾乾墨跡,面帶笑意地與畫像遙遙對望。

“雲秀,今日宮中可有事情發生?”盧玥婷欣賞著畫,漫不經心地問。

雲秀張了張嘴,想說又不敢說。

盧玥婷瞥了眼欲言又止的雲秀:“說!”

“回娘娘,確實有一件事。聽聞硯相將蒼漓王的女兒陌鳶郡主留在相府多日了。”

盧玥婷握著宣紙的手忽地一抖,眉尖緊皺,不相信地追問:“此事,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是主君在朝堂上問硯相,硯相親口承認的。硯相還說,陌鳶郡主以後也會住在相府。”雲秀說完,誠惶誠恐地低下頭。

盧玥婷瞳孔一震,目光瞬間轉冷,手指緊緊扣住畫紙,用力撕扯,畫紙被撕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寢宮內迴盪。

畫上面如玉冠,眼如點漆的男子,被一點一點撕成碎片,散落在地上。

淚水順著盧玥婷赤紅的雙目滑落,她撕扯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彷佛要將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這張畫上。

錦華宮的侍婢跪了一地,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每個人都將頭埋得很低很低,瑟瑟發抖。

盧玥婷“啊”地尖叫一聲,宣泄著心中難以掩飾的怒火。

她以為硯憬琛是清心寡慾,不近女色,不會喜歡上任何女子。所以,隻要硯憬琛身邊沒有其他女子,他就還是她的,她就還有機會,所以她一遍遍畫著初見硯憬琛時的景象。

那年她十六歲,隨官眷們陪天子去符禺寺祝禱。

一身月白色長襟寬袖錦袍的硯憬琛站在皇上身邊,如鬆如柏,朗目疏眉,睥睨著眾人,秋風吹起他的衣袖,神儀明秀,猶如謫仙臨世。

那一刻,盧玥婷驚為天人,癡癡地望了高台之上的人好久。

後來她甚至還求父親為她牽線,固執地要嫁給硯憬琛。

可是,不論她怎麼主動示好,怎麼努力,硯憬琛都視若無睹。

被嬌寵著長大的盧玥婷,從未受過這樣的對待。

故而,為了能讓硯憬琛因輕視她而後悔,盧玥婷進宮為妃,與她厭惡至極的皇上虛與委蛇,隻為爭寵奪勢,又或者說為了讓硯憬琛能高看她一眼。

可當她寵冠六宮時,那清冷的視線亦不曾為她停留半分。

如今,陌鳶的出現更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盧玥婷編織的夢,砸了個粉碎。

盧玥婷笑了,笑得癲狂,笑得瘋魔,揮手掃落桌上的筆墨、紙硯,刺耳的碎裂聲嚇得宮人們噤若寒蟬。

原來,硯憬琛不是寡情,而是對她寡情。

陌鳶?

瘋狂的發泄後,盧玥婷嘴角勾著冷笑對雲秀道:“明日給蒼漓郡主下帖子,本宮要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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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郡主以後也會住在相府。”雲秀說完,誠惶誠恐地低下頭。

盧玥婷瞳孔一震,目光瞬間轉冷,手指緊緊扣住畫紙,用力撕扯,畫紙被撕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寢宮內迴盪。

畫上面如玉冠,眼如點漆的男子,被一點一點撕成碎片,散落在地上。

淚水順著盧玥婷赤紅的雙目滑落,她撕扯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彷佛要將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這張畫上。

錦華宮的侍婢跪了一地,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每個人都將頭埋得很低很低,瑟瑟發抖。

盧玥婷“啊”地尖叫一聲,宣泄著心中難以掩飾的怒火。

她以為硯憬琛是清心寡慾,不近女色,不會喜歡上任何女子。所以,隻要硯憬琛身邊沒有其他女子,他就還是她的,她就還有機會,所以她一遍遍畫著初見硯憬琛時的景象。

那年她十六歲,隨官眷們陪天子去符禺寺祝禱。

一身月白色長襟寬袖錦袍的硯憬琛站在皇上身邊,如鬆如柏,朗目疏眉,睥睨著眾人,秋風吹起他的衣袖,神儀明秀,猶如謫仙臨世。

那一刻,盧玥婷驚為天人,癡癡地望了高台之上的人好久。

後來她甚至還求父親為她牽線,固執地要嫁給硯憬琛。

可是,不論她怎麼主動示好,怎麼努力,硯憬琛都視若無睹。

被嬌寵著長大的盧玥婷,從未受過這樣的對待。

故而,為了能讓硯憬琛因輕視她而後悔,盧玥婷進宮為妃,與她厭惡至極的皇上虛與委蛇,隻為爭寵奪勢,又或者說為了讓硯憬琛能高看她一眼。

可當她寵冠六宮時,那清冷的視線亦不曾為她停留半分。

如今,陌鳶的出現更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盧玥婷編織的夢,砸了個粉碎。

盧玥婷笑了,笑得癲狂,笑得瘋魔,揮手掃落桌上的筆墨、紙硯,刺耳的碎裂聲嚇得宮人們噤若寒蟬。

原來,硯憬琛不是寡情,而是對她寡情。

陌鳶?

瘋狂的發泄後,盧玥婷嘴角勾著冷笑對雲秀道:“明日給蒼漓郡主下帖子,本宮要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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