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明明一片晴朗,小村莊卻被大霧罩得嚴嚴實實的,像是在掩蓋著什麼。
嗩呐一聲高過一聲,身著道服的人,嘴裡唸唸有詞,敲鑼打鼓聲不斷,交彙、分離、纏繞,突然“當”的一聲,將各種各樣的聲音又統一在一起了。
遠遠的聽見有人在哭喊,是年輕男女的聲音,哭訴著對逝世父親的不捨,參雜著七七八八的生平事蹟。
當人們走近了纔看清,是在門口放了兩個大音響,播放著別人提前錄好的哭喪的聲音。
“爹,你走好了!嗚嗚嗚”
哭聲戛然而止,一個男人走到播放光盤的機器前,熟練地按了按鈕,光盤被推出來,換上另一張光盤。
“這破光盤,早晚把你換掉”
男人抱怨了兩句,又坐回原來的位置,和旁邊的人有說有笑。
一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年輕的男人不滿地說:“世道變了,哭喪都不用自己家人了”
年輕的女人趕忙拍了拍男人的胳膊兩下,嚴厲嗬斥,“陳三!關你屁事!把嘴閉上”
主家的親人剛好端著一盤新的蠟燭經過,聽到男人的話,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一個女人從不遠處走過來,她特意換了一件比較整潔的衣服,但它明顯已經很舊了,背有點佝僂,臉上黑黝黝的。
“媽!這裡”
女人看到女兒旁邊空的座位,立刻走了過去,坐下。
“趙潔,最近挺忙啊!”
趙潔看到對面的男人,笑笑,“有什麼忙啊!不都為了吃口飯嗎?”
男人本想調侃一下趙潔,沒想到被懟得啞口無言。
趙潔小聲地問女兒,“青青,你一會兒把這一百塊錢拿到那邊去,交給那個寫字的人”
程青青不高興地低下頭,“我不要”
“你這孩子,今天腦子被門夾了嗎?還敢頂嘴了”趙潔越說越氣,伸出粗糙且肥大的手,想教訓一下不聽話的女兒。
旁邊的女人拉了拉趙潔,“菜來了,你幫忙端一下”
“哦!好!”
趙潔立刻收回剛纔凶惡的模樣,小心翼翼地捏著大碗的碗邊,十分迅速地放到了桌子上,剛出鍋的菜,燙得厲害,趙潔忍不住摸了摸耳朵,緩解一下手指的火熱。
大家立刻拿起筷子使勁兒往碗裡夾了,坐在對面的人,不
每道菜都是剛放在桌子上,就被大家一掃而空,好不容易有一道菜沒什麼人夾。趙潔趕快往自己碗裡撈,一嘗味道,連連往旁邊的空地吐。
“呸呸呸”
程青青見媽媽大口吃了那道難吃的菜後,一個勁兒地吐,遞過去一杯水。
趙潔來回漱了幾遍口,才緩過勁兒來。
對面的男人見縫插針,“趙潔這是心急吃了熱豆腐啊!哈哈哈哈”
身旁的女人可不再容忍自己的男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跟別的女人說笑。夾了一個大丸子,塞到男人嘴裡。
“我看這菜挺多的啊!怎麼堵不住你的嘴呢?”
女人轉頭,附在男人的耳邊,小聲地說:“陳三,你今晚想睡哪裡?”
男人明白女人的話裡有話,低下頭,吃飯。
菜都上完了,大家基本都吃飽了。小孩兒們在吃到一半的時候就溜下飯桌去玩了,女人們三三兩兩結伴離開,男人喝得醉醺醺的,還不停地瞎嚷嚷。
“沒喝醉”
“再來”
“你喝沒有啊!杯子都沒少多少酒”
趙潔就著稀稀拉拉的剩菜,也算是飽餐一頓了,扯了一張紙,擦掉因為啃骨頭流在手上的油。這才心滿意足,拉著程青青走到收禮的地方,掏出一百塊錢。
記禮金的人抬頭看了看趙潔,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一百?”
“嗯!”趙潔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
那人嗤笑一下,沒再多說什麼,乾淨利落地記下。
趙潔看了看時間,離上夜班的時間還早,“我回去睡個覺,你不要到處跑,玩一會兒就回家”
程青青搖了搖頭,“我不想去玩,我也想回家睡覺”
趙潔便帶著孩子回家了。
男人拿著記禮金的,“謔!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隨一百的”
“我看看是誰?”旁邊的男人湊過去。
“趙潔啊!她能來就不錯了”
“怎麼說?”
“孤兒寡母的,挺不容易的”
剛剛一直跟趙潔不對付的年輕男人——陳三,聽到這個,可來勁兒了。
“謔!這跟吃霸王餐有什麼區別”
“看著一個老實人的樣子,專乾這種占便宜的事情”
解釋趙潔困難的男人,覺得他這話越說越過分了,“隨千萬百萬,和隨一百的,隻要人家有心,沒有什麼好貶低的”
陳三掃視一圈,老婆回去了,今天吃癟這麼多次,仗著酒壯膽,大聲嚷嚷著:“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寡婦了”
男人一下被氣得漲紅了臉,“你…你…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
“本來就是!誰不知道你三天兩頭跑去關心她”
“程哥和我一起長大,要不是那場意外……你卻在這裡天天編排他的老婆”
男人忍不住了,握緊拳頭重重地打在陳三的臉上。
陳三完全沒反應過來,被打倒在地,怒目圓睜。
“你敢打我!”
旁邊的人本想看看笑話,誰知兩人真打起來了,趕忙上前拉架。
打開大門,院子裡堆滿了生鏽的鐵片,紙殼子因為雨水變得彎腰駝背。
程哥剛離開的時候,趙潔每每看到這一幕,都會呆住好一會兒。
他在的時候,哪能讓院子裡看著跟垃圾場一樣,準把這生鏽的鐵片拉到處理廠處理掉,紙殼子也會拆開,整齊疊在一起,挑個好日子,把它們換成錢。
可他早已經成為一抔黃土,再也不能這般辛勤了。
漸漸地,趙潔麻木了。
開門,關門,穿過院子,又打開一扇大門,房間裡面的光線明顯沒有院子裡的好。
因為大門的敞開,客廳明顯比剛纔亮了一些,但明顯還不夠,趙潔拉了拉牆上的燈線,“啪”,屋裡的東西才被看清。
左邊是一個廁所,門上掛著一串珠簾,趙潔走過去,關上廁所門。
“這破廁所,怎麼一到這個時候就臭”
右邊是廚房,櫥櫃上的玻璃早已佈滿油煙,櫥櫃裡擺放著幾個碗碟,簡單的鐵架灶台,小小的破破的,擺放在窗戶前,窗戶也沒有逃脫油煙的攻擊。
中間是客廳,有一張長椅,上面堆滿了臟衣服。趙潔罵罵咧咧地將它們收攏在一起,拿到門口,丟進已經沒有蓋子的洗衣機裡,倒上洗衣液,擰了幾下開關,沒反應,重重拍了後面幾下。洗衣機開始運轉,發出注水的聲音,過一會兒變成洗衣機轉動的聲響。
趙潔穿過客廳,打開臥室門,“衣服洗好了就拿衣架掛起來,我去睡覺了!”
程青青看著臥室門被關上,走進了自己的臥室,打開房間的燈,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他終於死了!
陳三掃視一圈,老婆回去了,今天吃癟這麼多次,仗著酒壯膽,大聲嚷嚷著:“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寡婦了”
男人一下被氣得漲紅了臉,“你…你…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
“本來就是!誰不知道你三天兩頭跑去關心她”
“程哥和我一起長大,要不是那場意外……你卻在這裡天天編排他的老婆”
男人忍不住了,握緊拳頭重重地打在陳三的臉上。
陳三完全沒反應過來,被打倒在地,怒目圓睜。
“你敢打我!”
旁邊的人本想看看笑話,誰知兩人真打起來了,趕忙上前拉架。
打開大門,院子裡堆滿了生鏽的鐵片,紙殼子因為雨水變得彎腰駝背。
程哥剛離開的時候,趙潔每每看到這一幕,都會呆住好一會兒。
他在的時候,哪能讓院子裡看著跟垃圾場一樣,準把這生鏽的鐵片拉到處理廠處理掉,紙殼子也會拆開,整齊疊在一起,挑個好日子,把它們換成錢。
可他早已經成為一抔黃土,再也不能這般辛勤了。
漸漸地,趙潔麻木了。
開門,關門,穿過院子,又打開一扇大門,房間裡面的光線明顯沒有院子裡的好。
因為大門的敞開,客廳明顯比剛纔亮了一些,但明顯還不夠,趙潔拉了拉牆上的燈線,“啪”,屋裡的東西才被看清。
左邊是一個廁所,門上掛著一串珠簾,趙潔走過去,關上廁所門。
“這破廁所,怎麼一到這個時候就臭”
右邊是廚房,櫥櫃上的玻璃早已佈滿油煙,櫥櫃裡擺放著幾個碗碟,簡單的鐵架灶台,小小的破破的,擺放在窗戶前,窗戶也沒有逃脫油煙的攻擊。
中間是客廳,有一張長椅,上面堆滿了臟衣服。趙潔罵罵咧咧地將它們收攏在一起,拿到門口,丟進已經沒有蓋子的洗衣機裡,倒上洗衣液,擰了幾下開關,沒反應,重重拍了後面幾下。洗衣機開始運轉,發出注水的聲音,過一會兒變成洗衣機轉動的聲響。
趙潔穿過客廳,打開臥室門,“衣服洗好了就拿衣架掛起來,我去睡覺了!”
程青青看著臥室門被關上,走進了自己的臥室,打開房間的燈,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他終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