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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劍(三)(“離譜太離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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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織握住靈劍的一瞬間就蹙起了眉。

  不同於薑遇,阿織與劍為伴太多年,跟靈劍之間的感應,非常人可比擬,是以她劍引訣都不需要念,握住劍柄,她就知道自己和薑遇一樣,竟拔不出這劍。

  可是,手裏的這把劍分明不是絕世孤品。

  再者,魂魄都換了,難不成還是這具身軀的問題?這怎麽可能?靈台、靈根皆存於人魂,血肉之軀固然重要,對於修道之人來說,它不可能阻礙修行之路。

  汪州見阿織這幅樣子,知道她又拔不出劍,心中已是勝券在握,他拱手道:“薑師妹,請指教!”

  言罷,還不等阿織再試,冥蛇劍出鞘,青紫色的電光朝阿織撲襲而去。

  阿織目光一凝,知道眼下不該多慮,橫劍在身前一擋,手中到底是靈劍,劍雖不出鞘,居然接下了冥蛇這一式。

  一旁的奚泊淵看兩人過了幾招,不由皺了下眉。

  薑家以劍術著稱,他還以為能看一場精彩紛呈的比試,這個叫汪州的弟子倒也罷了,劍術不說出眾,尚算過去,他對面那個叫薑……薑什麽來著,幾乎每一式都是生扛過去的,也不知她是走運,還是身法當真快到了這個地步,每次冥蛇來襲,她都能險伶伶地避過。

  跟他一起來的那位或許知道場上的比試不堪入目,枯瘦的手捧著茶碗,還在眯著眼品茶呢。

  奚泊淵覺得沒意思,汪州身在局中,漸漸卻感到吃力。

  不知為何,他每一招都用了十成功力,照理薑遇早該敗了,而今卻傷不到她分毫。

  她一直不出招,照這麽下去,拖到他靈力枯竭,勝負就難說了。

  冥蛇的電光忽然張開,形如一頭狂蟒,張口向阿織咬去,汪州卻並不藉機強攻,他驀地後撤數步,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咒。

  符咒在半空中緩緩燃成灰燼,下一刻,周遭物換星移,忽然出現一個山石堆砌出來的劍陣,幾乎與昨夜明月崖外的那個一模一樣。

  修道之人鬥法,隻要不出陰招,法器、符咒,隻要是身上有的靈寶儘可以使用,汪州盯著阿織,怪隻怪她莽撞地答應比試,什麽都沒準備。

  昨晚他在洞府外佈下劍陣,她非但沒有中計,還讓他在同門面前狼狽不堪,今日他的這道陣符,正是要為自己找回場子。

  阿織一看這劍陣就皺了眉,臨時擺得不行,怎麽精心畫進符咒裏的還是這麽糟糕?

  這是靈符結成的法陣,她想破有一百種法子,最簡單的,直接用靈訣擊破陣身,或是如昨晚一樣,結出陣紋擊碎符眼。

  隻是,昨晚有夜色與風沙掩護,兼之四旁的弟子修為太低,若不湊近了看,很難分辨出她結的是陣紋,今日薑昱珩、蓮柯夫人俱在一旁,奚泊淵與奚家那位長老更不是等閒之輩,倘若她動用魂力,他們立刻就能發現她不是薑遇。

  一旦有人追查到她的真正身份,追查到……青荇山,麻煩可不小。

  眼見著風沙與劍雨襲來,阿織忽然將手中未出鞘的靈劍祭出,靈劍浮在半空,劍身急轉,頃刻變作一道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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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徽山教的防禦招式,隻要手邊有靈物,便可以攫取其中靈氣加以擴散,形成一道屏障,用劍最好,但不限於用劍,小雪日,薑遇拔劍時引起劍氣震盪,薑昱珩護下眾弟子,用的就是這一招。

  阿織張開的屏障並不如薑昱珩的那般錚然有力,奇怪它似乎格外有靈性,總能在劍雨襲來的一刻,在最恰當的位置形成光幕。

  汪州見她防得滴水不漏,目光變得陰鷙,他忽然朝結界外看了一眼。

  下一刻,阿織忽然感到掌心一陣劇痛。

  一道劍訣從她祭出的那把靈劍溢位,順著她的掌心,直要打入她的百骸。

  這劍是汪州借給她的,一開始她不能拔劍出鞘,隻把它當凡物使,眼下她祭出劍身形成光幕,靈力相借,藏於劍鞘的劍訣自然能傷她。

  阿織當機立斷,立刻撤了光幕,看著汪州的目光漸漸變涼。

  她擔心被人看出破綻,本打算拖到汪州靈力枯竭,一擊製勝的,敵不仁我不義,眼下看來,她是不必客氣了。

  汪州見她撤了靈劍,命門大開,心中大喜。他知道眼下是得勝的最好時機,閉目快速催動陣訣,刹那間,風沙之中竟響起悶雷之音,一道道滾雷隨著劍雨追至。

  阿織閃身躲避,落在山石上,雷訣將山石擊碎,落在樹椏上,下一刻,樹根傾塌。

  若在外人看來,阿織眼下已被汪州逼迫得狼狽不堪,眼看就要敗下陣來。

  薑木晗、蓮柯夫人等人臉上都露出得意的神色。

  然而這時,原本百般聊賴的奚泊淵忽地怔了怔,聚精會神地盯著結界中的阿織。

  一直品茶的那位奚家長老也“咦”了一聲,眯縫著的眼終於睜開了。

  阿織被雷訣劍雨追得避無可避,最後在劍陣中央落下。

  悶雷之音不止,她抬目看向汪州,忽然一笑:“瞧好了。”

  說著,把不知何時攏入袖中的數顆石子打向四方。

  這看上去就像小娃娃的招式,奚泊淵卻愕然出聲:“換陣?不、不是,她是——”

  “她是逆陣。”一旁的奚家長老接話道。

  逆陣就是通過改換陣中之物的方位,將法陣中原本傾瀉的靈力倒灌入陣眼。

  想要逆陣,需得對法陣的各個方位瞭若指掌,乾、坤、震、巽、坎、離、艮、兌,一點都不能錯。

  適才阿織看似被雷訣追得狼狽不堪,實際上正是借著雷訣的掩護移形換位。

  而她最後灑出的一把石子,正是陣成的最後一擊。

  然而這還沒完,靈力倒傾的一刻,阿織拿腳尖勾起那把被做了手腳的靈劍,並指打出一道靈訣,靈訣撞在劍身,靈劍隨之往冥蛇撞去,不偏不倚將冥蛇撞入了陣眼。

  陣眼處洶湧的靈力似乎有了宣泄之口,當即往冥蛇灌去。

  冥蛇引過雷訣,此刻已脆弱不堪,根本承受不住這傾山倒海的靈力,劍身驟現裂紋,下一刻終於崩開!

  靈劍崩碎反噬其主,汪州的身形也飄飛出去,狠狠落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結界乍破,勝負已分。

  等汪州吃力地爬起身,脖頸處忽然抵上了一個冰涼的事物。

  是阿織拿著那把他借給她的靈劍,抵在他的喉嚨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汪州望著阿織,不知怎麽,忽然想起在從前無數次比試後,自己也曾這麽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拔劍啊”,“劍引訣不會麽”。

  “哐當”一聲,阿織將手中靈劍扔還給他,淡淡問:“你就僅此而已麽?”

  “那麽——”她一頓,忽然笑了笑,“跟你比試,我還費不上拔劍。”

  “薑遇!”蓮柯夫人看著崩碎的冥蛇與身受重傷的汪州,忍不住道,“薑遇,你也太不像話了,修劍之人的佩劍何等珍貴,你下手居然如此狠,半點不顧同門之誼!”

  “師嬸說的是,修劍之人的佩劍何等珍貴。”阿織道,“不過適才汪師兄說過什麽,想必您是聽見了,昨晚他弄壞了我的木劍,今日我弄壞冥蛇,算是和師兄扯平了。”

  薑昱珩斥道:“薑遇,不得無禮——”

  “說到無禮,”阿織回過身來,直視薑昱珩,“小雪日,明月崖弟子擇劍,當時我引劍訣入體,師叔你分明看到了,為何沒有阻攔?為何直到劍氣震盪,纔出手護下門下弟子?”

  引劍訣入體的法子誠然是薑遇苦翻劍書找來的,說到底算不上偏門,對於這些有山門庇護的弟子,拔劍念念劍引訣就行了,然而許多修士曆練在外,難免撞上生死攸關的危急時刻,一個內息被封時的保命法門,若不是出了岔子,哪裏能夠傷人?

  “是師叔您覺得我拔劍的方法沒什麽大不了,所以並不加以告誡,還是您其實清楚其中危害,卻選擇放任自流。我是因此才決定第二次擇劍。說到無禮,師叔這樣算不算無禮?山中來了貴客,你們讓我跟貴客賠不是,師叔是不是也該給貴客一個解釋?”

  阿織說罷這話,徑自朝蘇晴窗走去,伸出手,“玉玨。”

  蘇晴窗委屈地望了一眼奚泊淵,片刻,從腰間解下玉玨,遞還給阿織——這是適才奚泊淵答應阿織的。

  阿織拿回玉玨,頭也不回地走了。

  薑昱珩看向奚泊淵,解釋道:“淵公子,實在對不住,其實這事——”

  不等他說完,奚泊淵豁然站起身,黑著一張臉走了。

  薑昱珩又看著一旁吃茶的奚家長老,“竹杌長老您看——”

  竹杌長老擱下茶盞,笑眯眯地拍拍薑昱珩的手,安慰道:“弟子鬨事,不礙事、不礙事。”

  說著,招呼了蘇晴窗,晃著腰間葫蘆,也慢悠悠地離開了。

  回到住處,奚泊淵卸下背後重刀,往案幾上一砸,一言不發地祭出一枚傳音石。

  傳音石浮在半空,發出幽藍的光,片刻後,那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嗯?”

  奚泊淵聽到這個聲音,破口大罵:“離譜!太離譜了!你根本無法想象我這邊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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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界乍破,勝負已分。

  等汪州吃力地爬起身,脖頸處忽然抵上了一個冰涼的事物。

  是阿織拿著那把他借給她的靈劍,抵在他的喉嚨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汪州望著阿織,不知怎麽,忽然想起在從前無數次比試後,自己也曾這麽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拔劍啊”,“劍引訣不會麽”。

  “哐當”一聲,阿織將手中靈劍扔還給他,淡淡問:“你就僅此而已麽?”

  “那麽——”她一頓,忽然笑了笑,“跟你比試,我還費不上拔劍。”

  “薑遇!”蓮柯夫人看著崩碎的冥蛇與身受重傷的汪州,忍不住道,“薑遇,你也太不像話了,修劍之人的佩劍何等珍貴,你下手居然如此狠,半點不顧同門之誼!”

  “師嬸說的是,修劍之人的佩劍何等珍貴。”阿織道,“不過適才汪師兄說過什麽,想必您是聽見了,昨晚他弄壞了我的木劍,今日我弄壞冥蛇,算是和師兄扯平了。”

  薑昱珩斥道:“薑遇,不得無禮——”

  “說到無禮,”阿織回過身來,直視薑昱珩,“小雪日,明月崖弟子擇劍,當時我引劍訣入體,師叔你分明看到了,為何沒有阻攔?為何直到劍氣震盪,纔出手護下門下弟子?”

  引劍訣入體的法子誠然是薑遇苦翻劍書找來的,說到底算不上偏門,對於這些有山門庇護的弟子,拔劍念念劍引訣就行了,然而許多修士曆練在外,難免撞上生死攸關的危急時刻,一個內息被封時的保命法門,若不是出了岔子,哪裏能夠傷人?

  “是師叔您覺得我拔劍的方法沒什麽大不了,所以並不加以告誡,還是您其實清楚其中危害,卻選擇放任自流。我是因此才決定第二次擇劍。說到無禮,師叔這樣算不算無禮?山中來了貴客,你們讓我跟貴客賠不是,師叔是不是也該給貴客一個解釋?”

  阿織說罷這話,徑自朝蘇晴窗走去,伸出手,“玉玨。”

  蘇晴窗委屈地望了一眼奚泊淵,片刻,從腰間解下玉玨,遞還給阿織——這是適才奚泊淵答應阿織的。

  阿織拿回玉玨,頭也不回地走了。

  薑昱珩看向奚泊淵,解釋道:“淵公子,實在對不住,其實這事——”

  不等他說完,奚泊淵豁然站起身,黑著一張臉走了。

  薑昱珩又看著一旁吃茶的奚家長老,“竹杌長老您看——”

  竹杌長老擱下茶盞,笑眯眯地拍拍薑昱珩的手,安慰道:“弟子鬨事,不礙事、不礙事。”

  說著,招呼了蘇晴窗,晃著腰間葫蘆,也慢悠悠地離開了。

  回到住處,奚泊淵卸下背後重刀,往案幾上一砸,一言不發地祭出一枚傳音石。

  傳音石浮在半空,發出幽藍的光,片刻後,那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嗯?”

  奚泊淵聽到這個聲音,破口大罵:“離譜!太離譜了!你根本無法想象我這邊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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