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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劍(一)(“如果我不道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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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織走上前,正打算繞過眼前破綻百出的劍陣,洞府的門開了,七八個弟子魚貫而出。

  薑木晗站在這些人身後,她臉色蒼白,看著阿織的眼神帶著怨恨——當時薑遇引劍訣入體,蓮柯夫人雖然護住了薑木晗和蘇晴窗,劍意洶湧,三人到底受了傷。

  七八個弟子中,為首的一人身形高大,生得粗眉細眼,他盯著阿織,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咱們的三小姐回來了。”

  他喚作汪州,是明月崖中年紀最長的弟子之一。

  薑遇這一年在明月崖過得不好,此人功不可沒。

  不止一次,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劍扔在薑遇面前,嘲弄著說:“拔劍啊!”

  “要不要師兄給你備筆紙,親自教你抄誦幾遍啊?”

  眼下還不是起衝突的時候,阿織不欲理汪州,繞過他往洞府裏走。

  汪州橫臂將她一攔:“這就想回洞府?問過我們的意思嗎?”

  阿織頓住步子,側目看他:“你想怎麽樣?”

  “好說。”汪州一笑,“你擅自施邪術,打傷師孃和木晗師妹,還欠人一個賠禮道歉不是?隻要你當著我們的面,跟師妹磕個頭,賠個不是,這一茬就算過了。”

  阿織聽了這話,語氣冷下來:“如果我不道歉呢?”

  “那不好意思了,這裏不歡迎你。”

  話音落,汪州身後一名弟子走上前,扔下一個行囊和一柄木劍。

  這倒無礙,她本來就是回來拿東西的,根本沒打算在明月崖住。

  阿織身上還有傷,她醒來僅十日,甚至來不及調息,眼下實在不宜與任何人正面對上。

  一隻雲頭靴重重踩在木劍之上。

  汪州盯著阿織,一字一句道:“道歉。”

  阿織抬眼看他,目光終於徹底變涼。

  單薄的衣衫在寒風中烈烈翻飛,就在汪州以為眼前這位三小姐會如以往一樣,就這麽跟他僵住,直到委屈得鼻頭漸漸泛紅時,阿織忽然動了,又或者說,她沒動,隻是夜風忽勁,掀了掀她的衣袖,下一刻,一道靈訣直接打在汪州胸口。

  靈訣速度極快,力道極狠,汪州根本沒看清阿織是怎麽出手的。

  他被逼得連退數步,若不是其餘幾位同門上來扶住他,他險些要站不住。

  再一看阿織,她已經拿好行囊與木劍,準備離開了。

  汪州在明月崖慣來以“大師兄”自居,幾曾受過這樣的侮辱?眼下這麽多人看著,這個連劍都拔不出的廢物卻讓他丟儘臉面,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看著阿織的背影,汪州心下一狠,當即拔出腰間佩劍。

  他的劍劍名“冥蛇”,劍身有兩個波紋狀的弧度,形如遊蛇,出鞘之後,鋒刃自帶青色電光。

  眼見那電光就要擊中阿織後背,阿織的身影忽然在原地消失了,下一瞬間,帶著夜寒之氣的木劍便從汪州側翼逼來。

  汪州冷笑一聲,心道她果然中計了。

  他此前一擊隻是誘敵,目的就是把她逼過來。

  畢竟洞府門口,有他早就擺好的劍陣!

  汪州立刻召回“冥蛇”,鋒刃處的電光纏上阿織的木劍,逼得她不能後退。

  與之同時,汪州回頭朝其中一個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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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喊:“開陣!”

  “可是——”

  “囉嗦什麽,我有分寸!”

  同門聽了這話,一咬牙,帶著幾位同伴後退數步,並指祭出一道劍氣,打在遠處一塊山石上。

  山石落下,打破原本寂靜的夜。

  刹那間,隻見樹移石動,將阿織團團困住,風沙四揚,幾乎要遮蔽她的雙眼,而密密麻麻的劍氣,便混在這風沙裏,朝阿織襲去。

  阿織早有準備,橫劍護在自己身前,身形如鬼魅,竟把這一輪劍雨避了過去。

  汪州卻是冷笑。

  僥倖躲過這一輪,那麽下一輪呢?

  她手中木劍本是凡品,即便是用千年良材製成的,眼下想必已千瘡百孔。

  風沙更勁,汪州再度驅念陣訣,新一輪劍雨即將如期而至,這時,他抬目望去,忽見阿織竟棄守困地,整個人躍至半空。

  汪州幾乎想發笑,陣中自有陣中天地,難不成她以為躍至半空就能出陣?等下劍雨來襲,她豈不就是個靶子麽,真是愚蠢!

  阿織卻不急不躁。

  其實這個陣眼在何處,她第一眼就看到了。

  就在“明月崖”匾額下的山石上,可笑他們還自以為巧妙,以為她不敢打這塊牌子。

  風沙大作,幾乎要迷了所有人的眼,阿織棄了木劍,隻身浮在半空中,她闔上雙目,並起右手雙指,抵在自己眉心,垂在另一側的左手掌心張開,就像在感受著風。

  下一刻,一道幽藍的光自她掌心浮現,漸漸畫成一個古老而繁複的符紋,浸在這狂亂的夜中,發出常人不可聽見的、直擊人心的咒鳴。

  在場所有人的心都莫名跳了一下,他們驚惶四顧,彷彿有什麽危險逼近。

  正這時,陣外一道劍訣打在匾額下的山石,劍陣乍破,風沙驟停,山道上傳來一聲叱喝:“你們在胡鬨什麽?!”

  原來是薑昱珩回來了。

  薑昱珩掃了一眼破碎的劍陣,冷聲問:“怎麽回事?”

  阿織沒說話,倒是汪州惡人先告狀:“回師父的話,弟子與眾師弟妹夤夜練習陣法,沒想到薑師妹回來了,還誤闖了劍陣,弟子們不得已,隻能入陣救她。”

  薑木晗望著薑昱珩,怯怯地喚了一聲:“阿爹……”

  大概是想為汪州求情。

  薑昱珩蹙眉看她一眼,抬手截住她的話頭,淡聲斥責:“即便要練習陣法,也要看看時候,孟春大典將至,徽山貴客如雲,你們弄出這樣大的動靜,也不怕惹人恥笑麽?”

  汪州連忙拱手道:“是,弟子們知錯了。適才薑師妹回來,弟子們也是這樣與她說的,隻是薑師妹說她不回明月崖住,隻想取走隨身事物,之後自有去處。“

  薑昱珩聽了這話,才將目光落在阿織身上。

  他並不關心阿織的去處,正如他不相信汪州的話,卻不欲分辨實情,片刻後,他隻問:“傷好些了嗎?”

  阿織道:“嗯。”

  薑昱珩略微頷首,續道:“此前你在思過穀養傷,所以有樁事你可能不知,近來徽山來了不少客人,蘇晴窗受傷後,奚家也來人了,薑家不願與奚家結怨,你打傷他們家的人,多少該給個交代,明天一早,你就去孟春殿,跟奚家人與晴窗賠個不是吧。”

  阿織聽了這話,掀起眼皮,看了薑昱珩一眼。

  那目光裏不知藏了什麽。

  有那麽片刻,薑昱珩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小弟子變了,變得自己竟看不透。

  他帶著疑慮再次向阿織看去,阿織已經收回目光,如以往一樣順從地應道:“知道了。“

  薑昱珩點了點頭,叮囑了句:“好自為之。”便帶著一眾弟子回明月崖了。

  薑木晗綴在眾人最末,她轉身掩上洞府門,忽然心有餘悸地朝山道上望了一眼,見阿織已經離開,才鬆了口氣。

  適才劍陣開啟,所有人都退得很遠,隻有她站在陣邊,想要隨時助汪州一臂之力。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了,最後的那一刻,薑遇左手掌心結出的紋印,似乎……是一個陣紋?

  所謂陣紋,就是以靈力結成與陣法相匹敵的符紋,相當於一個懸藏在掌心的須彌世界。

  這種陣紋除瞭如法陣一樣,可以把人困住,傷人於無形,它還可以破陣——隻要把結成的陣紋往陣眼打去,所有參與佈陣的人都會遭到反噬,絕無全身而退的可能。

  薑木晗搖搖頭,不對,一定是她看錯了。

  薑遇這樣的廢物,怎麽可能結得出陣紋?

  會結陣紋的人,必定是修道一途的佼佼者,整個徽山,隻有老太君能做到,連她父親也不行。

  何況那還是劍陣。

  適才風沙迷眼,必然是自己看錯了,薑木晗這麽想著,掩上了門。

  -

  月朗星稀,阿織還沒走遠,山道後方忽然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等、等等。”

  阿織回身一看,來人是一個個頭矮小,梳著糰子發的姑娘。

  姑娘遞給她一塊弟子牌,“你落下了這個,師父讓我給你送來。”

  這是明月崖的木牌。

  徽山規矩嚴苛,出入任何地方,都要用專門的牌符,否則解不了禁製。

  看著這牌符,阿織想,何必呢,適才她都到明月崖門口了,也沒請她進去,眼下襬出這幅假惺惺的態勢給誰看?

  但她沒說什麽,拿過木牌,轉身就走。

  “哎,你等等。”梳著糰子發的姑娘再度喚道。

  “還有什麽事?”阿織轉過身,語氣不善,如果自己沒記錯,適纔跟著汪州的七八個人裏就有她。

  糰子發姑娘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小聲解釋道:“你別誤會,我跟他們不是一起的……我、我知道你今天回來,又看到他們在門口佈陣,就跟出來看看,還沒來得及攔,你就回來了……”

  在薑遇的殘念中,除了薑瑕和徐知遠是清晰的,其他許多日常的、瑣碎的人與事都十分模糊。

  阿織隱約想起眼前這個糰子發叫什麽寧寧,看著個子小,其實比自己還大一歲,對自己似乎是沒有惡意的。

  “你眼下要去哪裏?”見阿織不說話,寧寧鼓足勇氣繼續問,“回水鳴澗嗎?那裏回不去的。”

  “為何?”

  “出了你們的事後,老太君把那裏暫封起來了,連蘇晴窗都搬出來了。”

  寧寧說著,四下看一眼,生怕被人發現自己透露訊息,“你也不要隨便找一個地方落腳,我聽說……近日,附近好像有什麽妖煞,厲害得很,這回孟春大典,徽山來了這麽多玄門中人,正是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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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薑昱珩一眼。

  那目光裏不知藏了什麽。

  有那麽片刻,薑昱珩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小弟子變了,變得自己竟看不透。

  他帶著疑慮再次向阿織看去,阿織已經收回目光,如以往一樣順從地應道:“知道了。“

  薑昱珩點了點頭,叮囑了句:“好自為之。”便帶著一眾弟子回明月崖了。

  薑木晗綴在眾人最末,她轉身掩上洞府門,忽然心有餘悸地朝山道上望了一眼,見阿織已經離開,才鬆了口氣。

  適才劍陣開啟,所有人都退得很遠,隻有她站在陣邊,想要隨時助汪州一臂之力。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了,最後的那一刻,薑遇左手掌心結出的紋印,似乎……是一個陣紋?

  所謂陣紋,就是以靈力結成與陣法相匹敵的符紋,相當於一個懸藏在掌心的須彌世界。

  這種陣紋除瞭如法陣一樣,可以把人困住,傷人於無形,它還可以破陣——隻要把結成的陣紋往陣眼打去,所有參與佈陣的人都會遭到反噬,絕無全身而退的可能。

  薑木晗搖搖頭,不對,一定是她看錯了。

  薑遇這樣的廢物,怎麽可能結得出陣紋?

  會結陣紋的人,必定是修道一途的佼佼者,整個徽山,隻有老太君能做到,連她父親也不行。

  何況那還是劍陣。

  適才風沙迷眼,必然是自己看錯了,薑木晗這麽想著,掩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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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朗星稀,阿織還沒走遠,山道後方忽然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等、等等。”

  阿織回身一看,來人是一個個頭矮小,梳著糰子發的姑娘。

  姑娘遞給她一塊弟子牌,“你落下了這個,師父讓我給你送來。”

  這是明月崖的木牌。

  徽山規矩嚴苛,出入任何地方,都要用專門的牌符,否則解不了禁製。

  看著這牌符,阿織想,何必呢,適才她都到明月崖門口了,也沒請她進去,眼下襬出這幅假惺惺的態勢給誰看?

  但她沒說什麽,拿過木牌,轉身就走。

  “哎,你等等。”梳著糰子發的姑娘再度喚道。

  “還有什麽事?”阿織轉過身,語氣不善,如果自己沒記錯,適纔跟著汪州的七八個人裏就有她。

  糰子發姑娘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小聲解釋道:“你別誤會,我跟他們不是一起的……我、我知道你今天回來,又看到他們在門口佈陣,就跟出來看看,還沒來得及攔,你就回來了……”

  在薑遇的殘念中,除了薑瑕和徐知遠是清晰的,其他許多日常的、瑣碎的人與事都十分模糊。

  阿織隱約想起眼前這個糰子發叫什麽寧寧,看著個子小,其實比自己還大一歲,對自己似乎是沒有惡意的。

  “你眼下要去哪裏?”見阿織不說話,寧寧鼓足勇氣繼續問,“回水鳴澗嗎?那裏回不去的。”

  “為何?”

  “出了你們的事後,老太君把那裏暫封起來了,連蘇晴窗都搬出來了。”

  寧寧說著,四下看一眼,生怕被人發現自己透露訊息,“你也不要隨便找一個地方落腳,我聽說……近日,附近好像有什麽妖煞,厲害得很,這回孟春大典,徽山來了這麽多玄門中人,正是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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