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雁門無戰事。
聯軍一方,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雁門守軍中的絕大多數將士都認為,聯軍一定是被昨日的慘敗和今日發生在雁門關的神跡給嚇到了。有不少將士甚至認為,聯軍很有可能會很快撤軍了。
隻是,不管是何種猜測,隻要敵軍未退,守軍的防衛就不會放鬆。
不僅未放鬆,因為楊延平今日傷愈複出,又因為發生了那樣的神跡,雁門守軍士氣愈發大振,趁著這一日工夫,根據昨日首戰的經驗,對各種防務工作又做了一些調整和加強。
楊家祖孫三代商議了一番戰事之後,楊昊回到自己的房間,屁股還沒坐熱,就又收到一條訊息。
這條訊息,來自一個楊昊不曾料到的人。
賈敬輝。
京師一行,賈敬輝倒是起了一些作用。
沈牧等人寫的那長長一卷萬言書,便是在楊昊的授意下,由賈敬輝去鼓動賈司衢與賈乃明,再由賈乃明以國子監祭酒的身份,暗使心腹門生挑起沈牧等人的義憤之心做就。
而且,楊昊還告訴賈敬輝,這卷萬言書,罵得越狠越好。
最終的結果證明,在這件事的完成上,賈敬輝一點兒折扣都沒敢打。
讓賈敬輝離去之前,楊昊讓郎戰交給了賈敬輝一塊傳音玉符,交待賈敬輝,如果碰到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第一時間向郎戰傳訊。
名義上是向郎戰傳訊,另一塊玉符,自然在楊昊手中。
對於楊昊來說,這純粹就隻是一步閒棋。楊昊也根本就沒指望賈敬輝還能再派上什麽用場。
隻是,楊昊沒想到,賈敬輝還真地傳訊了。
傳來的訊息,乍一看也沒有什麽特別。
那就是,賈敬輝方纔收到宗門傳訊,要求他儘快返回宗門,而且必須立即離開大楚,否則不僅會被以判宗之罪論處,還會被整個仙道盟追究不尊號令之責。
在凡世之中行走的同門,賈敬輝知道的不算多,卻也不算少。
收到傳訊後,賈敬輝長了個心眼兒,又聯係了幾個相熟的同門,一問才知道,他們也都收到了同樣的傳訊,傳訊中也都特別強調,所有人必須立即離開大楚。
大傢夥兒都突然收到這樣的傳訊,還特意提到了大楚,賈敬輝覺得這訊息也算得上不尋常了,所以就給楊昊傳了訊息。
如果不是知道了封無錯等人先前商議的那些壞招兒,這個訊息,楊昊不會當回事兒。
凡世大戰,修士走避,這正合修行界的規矩。
但是,既然已經知道封無錯等人壓根兒就沒打算守規矩,這個訊息,楊昊就不能不重視了。
楊昊琢磨了一下,將心神沉入識海,卻沒見到小光頭他們。
千呼萬喚之後,四個小傢夥兒終於露面了。
“楊傻子,你又想乾啥?”小光頭的面色不太好看。
“小光頭,有事兒請教,有事兒請教!”楊昊話未出口,一邊在心中嘀咕了一聲,一邊將一個大大的笑臉送了上去。
如果秀兒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掉下巴。
這個嬉皮笑臉的傢夥,還是自家那個無比沉穩的小少爺嗎?
“嘀咕啥?一天來煩一百趟,你還有理了?”小光頭喝道。
“小光頭,是真地有事請教!”
“無事作妖,非奸即盜唄。”小光頭一臉滿不在乎。
“封無錯這些人都在這兒,戚無畏和小黑也在盯著,他們還能做什麽妖呢?”楊昊皺眉道。
“你問我,我問誰?”小光頭懟道。
懟罷,見楊昊一臉無辜的樣子,小光頭歎了一口氣,說道:“楊傻子,想要知道他們作什麽妖,你不會先想想他們的目的啊?”
楊昊聞言,眼睛頓時一亮。
對啊!
“這幾個傢夥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讓咱們吃敗仗。”楊昊道。
“然後呢?”小光頭道。
“兵員、物資、情報……”楊昊一邊唸叨,一邊又皺起了眉頭。
忽然,楊昊神色一動,說道:“他們要對京師動手!”
說罷,楊昊用不確定的口吻道:“他們不敢吧?想要擾亂京師,這不是瞞得住的事情。仙道盟追究起來……”
說著說著,楊昊自己停了下來。因為,小光頭露出了一臉的不屑。
是啊!
自己總是習慣性地認為,既然修行界有那麽個規矩,又有那麽一個仙道盟,那麽,修行界的修士行事,就不會那麽肆無忌憚了。
但是,看看封無錯那些人,嗬嗬!
“這事兒也用不了幾個人。”小光頭道。
“什麽意思?”楊昊道。
“直接把皇帝老頭兒宰了不就行了。”小光頭道。
“不會吧?殺皇帝,多大的事兒啊!”楊昊嚇了一跳。
“事小了能亂嗎?”小光頭反問道。
楊昊再次皺眉一想,搖頭道:“殺了皇帝也沒用的。太子繼位,很快就能穩住形勢。”
“那就再把太子宰了唄。”小光頭說起殺皇帝太子,說得就跟砍蘿蔔白菜一樣輕鬆。
楊昊:“……”
“雍王!這件事必然跟雍王脫不開乾係!”楊昊咬牙道。
“楊傻子,你總算想明白了。可累死我了。跟你說話真費勁。”小光頭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歎了一口氣。
楊昊無語。
這種可能,楊昊先前倒不是沒有想過。
隻是,每個人的想法,多少都會有所侷限。
楊昊不相信雍王會這麽乾,就是不相信雍王會弑父。
弑父啊!
這種事兒是人乾的嗎?
大義滅親?
那是戲文裏的故事。
更何況,雍王若是弑父,跟大義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哪個修士願意幫雍王乾這件事?如果皇帝真被修士殺了,我就不相信,仙道盟連這件事也不管。”楊昊切齒道。
“楊傻子,你還是太年輕了啊!”小光頭又歎氣道。
“啥意思?”楊昊道。
“我說了仙道盟不會管嗎?”小光頭道。
“死士?”楊昊微一轉念,明白過來。
“這死士不管是哪個宗門的,這個宗門也脫不了乾係吧?”楊昊道。
說罷,不待小光頭說話,隻看小光頭臉上又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楊昊就知道自己又太年輕了。
“小話癆,你說,如果是你的宗門出了這樣的人,你怎麽辦?”小光頭都不想再跟楊昊說話了。
“報告老大,大義滅親!”小話癆大聲答道。
楊昊:“……”
自己可真是太年輕了!
用了死士,轉過頭來再卸磨殺驢,這樣的事,自己是做不出來的。
楊昊在腦中飛速思索,想著對策。
絕對不能讓雍王登上大位。
當初在返回寧遠的途中,雍王就動用了報恩令,讓十二樓來置自己於死地。若是他做了皇帝,那還不得先除掉楊家而後快?
隻是,這個還不是楊昊最擔心的事。
雍王即使做了皇帝,想對付楊家,就算楊家答應,邊軍和寧遠的文武百姓都不會答應。
楊昊真正擔心的,是寧遠正在推行的施政方略。
大楚之內,朝野內外,雖然對寧遠的做法褒貶不一,寧遠卻一直在堅定地走著自己的路。而寧遠之所以能夠如此,自然離不開楚皇的默許。
寧遠這些年做的一切,尤其是這幾年做的事,不僅給寧遠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在無形之中影響著寧遠之外的大楚之人。
好不好,看療效。
楊昊相信,假以時日,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更加瞭解寧遠,寧遠的施政方略一定會漸漸被越來越多的大楚之人接受。
等到足夠多的大楚之人接受了君民舟水這類概念,形成大潮,那時候,誰做皇帝反而不那麽重要了。因為到了那個時候,不論誰做皇帝,都會被這種大潮推著前行。
隻是,這個時日,需要很久,需要很多很多代寧遠人和大楚人的不懈堅持和努力。
而現在,寧遠的施政方略,還是一株初生的小草,還在掙紮之中求存。想要生根、開花,結果,它還需要嗬護和照料,經不起太多太大的風吹雨打。
而一旦雍王登位,一切就都會變得艱難無比。因為雍王一黨代表的,是權貴豪紳的利益。他們不會允許寧遠的施政方略繼續推行下去,更不會允許寧遠的施政方略逐漸變成大楚的主流。
那時候,雍王以天子之尊,堂而皇之地對寧遠揮起大棒,甚至直接剝奪寧遠的自治之權,寧遠又該如何應對?
逼急了,楊昊倒是不介意造個反,將雍王給掀下龍椅。隻是,那麽做,就意味著大楚內亂,是楊昊絕對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所以,楊昊必須阻止雍王登位。
楊昊一邊飛速地想著應對之策,心中卻愈發惱火。
這些個修士,還真是沒玩沒了了,尤其是這些高高在上的化神修士。
那些規矩,不是他們自己定的嗎?
但是,他們自己定的規矩,在他們眼中,為啥連個屁都不是?
不知為何,楊昊的腦海中,忽然又浮現出地球那個世界的一幕幕。
這些修士,難道和那個所謂的民主燈塔是由同一幫師父教出來的?否則,他們對規則的理解和做法怎麽會如出一轍呢?
合則用之,不合則棄。那個所謂的民主燈塔,不也正是最喜歡喊規則卻又最喜歡破壞規則嗎?
他們不也正是和這幫修士一樣,隻想用規則約束別人,卻將自己置身於規則之外和甚至之上嗎?
“小話癆,你說,如果是你的宗門出了這樣的人,你怎麽辦?”小光頭都不想再跟楊昊說話了。
“報告老大,大義滅親!”小話癆大聲答道。
楊昊:“……”
自己可真是太年輕了!
用了死士,轉過頭來再卸磨殺驢,這樣的事,自己是做不出來的。
楊昊在腦中飛速思索,想著對策。
絕對不能讓雍王登上大位。
當初在返回寧遠的途中,雍王就動用了報恩令,讓十二樓來置自己於死地。若是他做了皇帝,那還不得先除掉楊家而後快?
隻是,這個還不是楊昊最擔心的事。
雍王即使做了皇帝,想對付楊家,就算楊家答應,邊軍和寧遠的文武百姓都不會答應。
楊昊真正擔心的,是寧遠正在推行的施政方略。
大楚之內,朝野內外,雖然對寧遠的做法褒貶不一,寧遠卻一直在堅定地走著自己的路。而寧遠之所以能夠如此,自然離不開楚皇的默許。
寧遠這些年做的一切,尤其是這幾年做的事,不僅給寧遠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在無形之中影響著寧遠之外的大楚之人。
好不好,看療效。
楊昊相信,假以時日,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更加瞭解寧遠,寧遠的施政方略一定會漸漸被越來越多的大楚之人接受。
等到足夠多的大楚之人接受了君民舟水這類概念,形成大潮,那時候,誰做皇帝反而不那麽重要了。因為到了那個時候,不論誰做皇帝,都會被這種大潮推著前行。
隻是,這個時日,需要很久,需要很多很多代寧遠人和大楚人的不懈堅持和努力。
而現在,寧遠的施政方略,還是一株初生的小草,還在掙紮之中求存。想要生根、開花,結果,它還需要嗬護和照料,經不起太多太大的風吹雨打。
而一旦雍王登位,一切就都會變得艱難無比。因為雍王一黨代表的,是權貴豪紳的利益。他們不會允許寧遠的施政方略繼續推行下去,更不會允許寧遠的施政方略逐漸變成大楚的主流。
那時候,雍王以天子之尊,堂而皇之地對寧遠揮起大棒,甚至直接剝奪寧遠的自治之權,寧遠又該如何應對?
逼急了,楊昊倒是不介意造個反,將雍王給掀下龍椅。隻是,那麽做,就意味著大楚內亂,是楊昊絕對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所以,楊昊必須阻止雍王登位。
楊昊一邊飛速地想著應對之策,心中卻愈發惱火。
這些個修士,還真是沒玩沒了了,尤其是這些高高在上的化神修士。
那些規矩,不是他們自己定的嗎?
但是,他們自己定的規矩,在他們眼中,為啥連個屁都不是?
不知為何,楊昊的腦海中,忽然又浮現出地球那個世界的一幕幕。
這些修士,難道和那個所謂的民主燈塔是由同一幫師父教出來的?否則,他們對規則的理解和做法怎麽會如出一轍呢?
合則用之,不合則棄。那個所謂的民主燈塔,不也正是最喜歡喊規則卻又最喜歡破壞規則嗎?
他們不也正是和這幫修士一樣,隻想用規則約束別人,卻將自己置身於規則之外和甚至之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