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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視你如敝履，卻也有人愛你如命。
————————
江城，中秋節，晚上七點，團圓夜。
夜空剛剛進入昏暗，城市卻已燈火通明。
於家。
廚房抽油煙機呼呼作響，灶台上冒著熱氣的雞湯已經快要熬好。
許弈站在廚房裡，呆呆站立，魂不守舍。
三天前的他因為胃不舒服，去醫院做了幾個檢查。當時大夫並沒說什麼，隻留下他電話之後，讓他等待檢查。就在幾分鐘前，醫生回了電話過來。
胃癌晚期，如不儘快住院治療，生命很可能隻剩下大半年。
他才二十五歲啊，就算是做夢都未曾夢到過生命儘頭眨眼已經如此的短暫。
許弈心情突然劇烈的起伏，難受的想要乾嘔，胃部似因錯覺隱隱疼的厲害。
很多人都會羨慕他。
老婆於思媛漂亮能賺錢，嶽父母在當地算是富商，很多男子夢寐以求的想入贅住進這個家庭裡。
可許弈並不羨慕自己，至少不羨慕現在的自己。
“許弈，雞湯熬好了沒？”
於思媛不耐煩的聲音在客廳響了起來。
許弈回神，重重舒了口氣：“好了，馬上。”
他匆匆關火，把雞湯倒好在容器裡，端著去客廳。
桌上的菜已是琳琅滿目，有昂貴的紅酒，還有可以作為貨幣流通的茅台。
這是許弈忙活了兩個小時的成果。
於思媛沒等許弈把雞湯放穩，就面露不愉的埋怨：“我都跟閨蜜約好八點去逛商場，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許弈擦了擦手：“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有事晚上回來再說。”
於思媛回了一句，邊拿筷子挑挑揀揀的吃，邊衝樓上喊著讓父母下來吃飯。
許弈自嘲發笑，默然無聲。
他不懂為什麼曾經那麼相愛的兩個人，會變成如今這種相處方式。
相識，相知，相愛，整整六年的時間。
許弈驀然間發現一切都像是一場空泛的夢。
贅婿在江城並不是個褒義詞，她想他入贅，他就義無反顧的入贅。婚後她想創業，許弈把自己全部的兩百萬給了她。她說她需要業務，幫她應酬客戶就成了許弈最大的任務，不惜喝酒喝到胃出血。她說想把精力主要放在工作上，讓他多顧及家庭，許弈工作之餘也承擔了所有家務……
她生意越做越好，手底下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有錢。
不知從哪天開始，許弈感覺老婆已經不是老婆了，是領導，還是極為嚴苛的那種領導。不容有任何反抗，牢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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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許弈狀態有些不對，於思媛精緻的眉頭皺的更緊。又看了看手機，見到朋友已在催促自己，於思媛煩躁將筷子丟在桌上。
“每天工作夠累的了，回家還要看某人臉色，沒勁！不吃了，你跟爸媽說一聲我有事先走了！！”
許弈看著她拎包準備離開的背影：“我可能生病了。”
於思媛腳步一頓：“我又不是醫生，生病跟我說有什麼用，自己不會去醫院啊。”
許弈看著她蠻不在乎的態度，到嘴邊的話全然嚥了回去。情緒如冰，瞬間遍及全身。
他站起來扯住快要出門的於思媛胳膊，一把帶了回來：“你今天哪都不準去。”
“許弈，你發什麼神經。”
於思媛驚叫，踉蹌站穩。胳膊上隱隱的痛感，讓她目光變得極為凶狠。
許弈注視著眼前同床共枕許多年的女人，心情麻木的起不來一絲波瀾。他有太多話想說，偏一個字都說不出口。面對著這張明明十分漂亮的臉蛋，張口，似都想要吐出來。
他胸膛慢慢起伏著，也慢慢平息著。
“離婚吧！”
於思媛彷彿聽錯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你要跟我離婚？”
許弈漠然：“對，你把我前期投資的兩百萬給我，別的我什麼都不要。你在這等著，我現在去打離婚協議！”
於思媛看他不像是開玩笑，勉強扯出一個極其僵硬的笑容：“老公，別說這種話，傷感情。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你陪著我咱們一塊逛街去。”
說著，還上前摟住了許弈胳膊。
往常的許弈很吃這一套，這也是於思媛慣用的伎倆。
看出他忍耐到了極限，就撒嬌的哄上一鬨。等平複完他心情，一切照舊，甚至變本加厲。
腳步聲響起。
於明海跟呂月君兩人從樓上走了下來。
似乎是聽到了一些小兩口的聊天，呂月君當即就嚷嚷了起來：“姓許的，你什麼意思！這些年吃我們的，住我們的，就算是一條狗都知道感恩！離婚，你哪來的臉提離婚。要不是我們家收留你這個孤兒，你現在說不定得睡大街！”
她擺脫於明海，氣勢洶洶趕到許弈面前，唾沫橫飛，手指幾乎碰到了許弈鼻子。
身後的於明海臉色陰沉，目光晦澀不明。
許弈往後退了幾步，他一向不擅長吵架，更何況是應對一個掛著嶽母名頭的潑婦。他有無數話能夠反駁嶽母，卻一個字都不屑出口。
呂月君並沒聽清楚小兩口具體聊了什麼，隻是聽到一些關鍵詞，兩百萬，離婚。看到的是女兒於思媛滿臉卑微討好，儼然受了委屈和欺負的樣子。
見女兒想要攔著自己，呂月君怒其不爭的一把將她帶開，對著許弈不依不饒：“想離婚可以，你一分錢都別想拿走。不但如此，你還要賠償思媛的青春損失費，把這些年在我們家身上占的便宜全還回來！我倒要看看離了我們家，有誰會收留你這隻不會下蛋的公雞……”
“媽！！”
於思媛憤怒製止。
呂月君猶自不聽勸：“我說錯了嗎？他要是會下蛋，怎麼你們結婚這麼多年都沒孩子。”
許弈怒到極致，反如彈簧一般回縮，隻感這些話荒唐和可笑。
孩子？
他在跟於思媛結婚的第一年就雙方做了檢查。
他沒問題，於思媛也沒問題。不過按照大夫的話說就是讓於思媛再複查一番，大概率的原因在於思媛身上。
於思媛因為工作原因，也因為年輕並不是太想過早要孩子，就一直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許弈擔心一些流言蜚語影響到於思媛，主動把責任攬在身上，對外說是自己原因。
想不到自己氾濫的責任反而化作一支支利箭紮在己身，被呂月君拿來作為攻擊的武器。
氣氛沉了一瞬。
嗤笑聲響起，來自許弈。
他在嘲笑這一家人，同時也在嘲笑作為家庭成員之一的自己。
“媽，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稱呼你。不跟你吵是素質，我也吵不過你。但你要是再肆無忌憚的滿嘴噴糞，家，我給你砸嘍！”
呂月君尖酸刻薄的臉迅速漲紅：“你敢！”
話音剛落。
砰的一聲，許弈驟然轉身將餐桌掀翻。
雞湯四濺，餐碟橫飛。
許弈不去看慌忙躲閃的幾人，拎著椅子對著酒櫃繼續一通全力亂砸。
這櫃子裡全是於明海珍藏的各種名貴酒水，之上一對兒古董花瓶亦在這般衝擊下搖搖墜落。
於明海想動手，被許弈瘋魔般的表現駭的一動不動。
呂月君想罵人，罵聲卻是被淹沒在一連串劈裡啪啦的動靜中。
於思媛發呆看著許弈，那個記憶裡溫和斯文，甚至連重話都沒跟她說過一句的男人。
他像是瘋了，瘋的她心裡也像同時被紮了把刀。
“老公。”
她小心過去想製止他，眼眶不知不覺蓄滿眼淚。
明明離的那麼近，卻好似怎麼都碰不到他。
許弈力竭，劇烈喘息。他把能砸的砸了一遍，然後怔怔然站在原地。
周圍散落的一切就如他七零八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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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女兒想要攔著自己，呂月君怒其不爭的一把將她帶開，對著許弈不依不饒：“想離婚可以，你一分錢都別想拿走。不但如此，你還要賠償思媛的青春損失費，把這些年在我們家身上占的便宜全還回來！我倒要看看離了我們家，有誰會收留你這隻不會下蛋的公雞……”
“媽！！”
於思媛憤怒製止。
呂月君猶自不聽勸：“我說錯了嗎？他要是會下蛋，怎麼你們結婚這麼多年都沒孩子。”
許弈怒到極致，反如彈簧一般回縮，隻感這些話荒唐和可笑。
孩子？
他在跟於思媛結婚的第一年就雙方做了檢查。
他沒問題，於思媛也沒問題。不過按照大夫的話說就是讓於思媛再複查一番，大概率的原因在於思媛身上。
於思媛因為工作原因，也因為年輕並不是太想過早要孩子，就一直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許弈擔心一些流言蜚語影響到於思媛，主動把責任攬在身上，對外說是自己原因。
想不到自己氾濫的責任反而化作一支支利箭紮在己身，被呂月君拿來作為攻擊的武器。
氣氛沉了一瞬。
嗤笑聲響起，來自許弈。
他在嘲笑這一家人，同時也在嘲笑作為家庭成員之一的自己。
“媽，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稱呼你。不跟你吵是素質，我也吵不過你。但你要是再肆無忌憚的滿嘴噴糞，家，我給你砸嘍！”
呂月君尖酸刻薄的臉迅速漲紅：“你敢！”
話音剛落。
砰的一聲，許弈驟然轉身將餐桌掀翻。
雞湯四濺，餐碟橫飛。
許弈不去看慌忙躲閃的幾人，拎著椅子對著酒櫃繼續一通全力亂砸。
這櫃子裡全是於明海珍藏的各種名貴酒水，之上一對兒古董花瓶亦在這般衝擊下搖搖墜落。
於明海想動手，被許弈瘋魔般的表現駭的一動不動。
呂月君想罵人，罵聲卻是被淹沒在一連串劈裡啪啦的動靜中。
於思媛發呆看著許弈，那個記憶裡溫和斯文，甚至連重話都沒跟她說過一句的男人。
他像是瘋了，瘋的她心裡也像同時被紮了把刀。
“老公。”
她小心過去想製止他，眼眶不知不覺蓄滿眼淚。
明明離的那麼近，卻好似怎麼都碰不到他。
許弈力竭，劇烈喘息。他把能砸的砸了一遍，然後怔怔然站在原地。
周圍散落的一切就如他七零八落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