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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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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甚寬敞的馬車因為顧宴禮的入侵而變得格外狹小逼仄,躲無可躲。

薑清慈想死。

真的。

她兩手侷促地緊抓著官袍的兩側,曲起的指關節泛著不正常的白,在雲錦的料子上掐出來條條縱縱的褶皺。

一顆心臟都要吊到了嗓子眼,卻偏生隻能做出來強顏歡笑的樣子:“王爺,這於理不合,臣自己來就行……”

薑慈伸手要去接瓷瓶,顧宴禮揚手錯開她的動作。

紫金雲紋的袖擺在空中掃出一片弧度,鼻尖有白檀香擦過,溫溫和和的味道,卻硬生生帶出來股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薑慈手上落了個空。

顧宴禮垂眸,大手掂著她官袍的下襬向上撩起,伸手探向她揶進長靴的褲腳。

薑慈無意識地緊咬著下唇,嫣紅的唇被咬出來淺淺的月牙痕,絞儘腦汁在腦海中想著若是事情敗露,迎接自己的會是怎麼樣的未來。

被隨意安個由頭滿門抄斬,還是全家流放?

三年前被貶南蠻,阿姊拽著她手指哭著問她能不能不要走的情形還曆曆在目。

像刺紮進了心底,指骨不由得攥得更緊。

顧宴禮捏著她的褲腳,向外抽。

“王爺您在裡面嗎?”轎外突然傳來一個尖銳急切的聲音,“宋小姐在校場等您很久了,她讓奴纔來問問,您說要教她騎馬,什麼時候過去?”

顧宴禮動作頓住。

薑清慈神情一滯,連忙收回腿,彎腰將褲腿重新揶進織金長靴裡。

心裡直呼宋婉可真是她的及時雨,卻仍舊神色淡淡:

“王爺,您還是去尋宋小姐吧,她更需要您,臣隻是一點兒小傷罷了,自己來便可。”

顧宴禮卻從她口中聽出來股失落的意味。

仰頭眸光緊鎖著她,唇角輕扯,眼眸中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

良久,他將藥瓶揣回到袖中起身:

“這藥藥性弱,不頂用,晚些時候我讓人給你送些藥性強的。南蠻三年讓你收斂了心性,今日這事,你便應該知道輕重。”

薑清慈一怔。

旋即又反應了過來,他說這話,是在敲打自己,不要再像三年前那樣年輕氣盛做出來些荒唐事兒。

“臣明白。”

“你最好是真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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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顧宴禮烏眸灼灼,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掀開簾子下了轎。

車內的空間頓時空曠了起來,籠罩在身上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

薑清慈長鬆了口氣,向後倚著軟墊,對外面的轎伕交代道:“回去吧。”

軟轎抬起,穩穩噹噹的,薑清慈一個人閒得無聊,便單手撐著下頜,懶洋洋地看著窗外。

偶爾有宮人來往,瞥見她,羞赧地紅了臉,低頭竊竊私語。

路過宣武門時,便看見幾個侍衛抬著人,步履匆匆地往外走。

是個死去的太監。

隊伍前面的一個侍衛頭領不停招手:

“快點兒快點兒,都動作麻利點兒,陛下交代了,要咱們趕在天黑前把人都清理乾淨。”

薑清慈眼尖,遙遙就瞥見那太監身上的穿著,和接風宴上站在自己身邊不停為自己倒酒的太監,一般無二,唯獨臉上兩個血窟窿格外明顯可怖。

禁衛軍頭領趕在對視上時,薑清慈收手放下了簾幕。

晚間飯時,顧宴禮差人來了相府。

“薑大人,這是王爺差奴纔給您送來的消腫藥,用的都是上好的藥。”

薑清慈瞥了眼那張梨木托盤中平方著的小瓷瓶,讓下人收下,給那侍衛添茶。

“大人客氣了。”侍衛拱了拱手,“王爺還讓奴才告訴您,老夫人一切安好,您剛回來,若是安頓下來,隨時可以回去看看。”

薑清慈捏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

都是萬年的老狐狸了,她當然知道顧宴禮這是在提醒她。

她的家人都還在他的王府裡住著,她若想生有二心,得掂量著看看。

她抿唇說了聲:“好。”

侍衛拱手離去。

薑清慈屏退了左右的下人,捏著顧宴禮讓人送來的消腫藥,力道沒控製好,捏成了碎片。指尖被劃破,見了血,抽疼,黏膩的藥亂無章法地從指縫中擠出來,混著血。

翌日一早,薑清慈便讓人送了拜帖去攝政王府。

通報的老奴是她從前還在王府時就打過不少交道的劉伯,為人溫和,從前她和阿姊也受過他不少照拂,而今見她,竟也添了幾分拘束:“大人,王爺請您進去。”

從門廳穿過,繞過門前景牆,一水九曲串聯院廊廳亭,將王府隔成東西兩苑。

東面是主人家常住的,西苑便用來安置王府幕僚眷屬,大多是些老弱婦孺,家裡的頂梁柱鞠躬儘瘁,早早身死,撇下身後妻母兒女無人照料,老王爺便將人都安頓在了府裡。

途徑花園的時候,從層層疊疊的假山石後送來些女兒家的嗔笑,還有男人低沉暗啞的嗓音。

劉伯出聲解釋道道:“是右相府的宋小姐,王爺約了她今日教她騎射。”

薑清慈瞭然地點點頭:“挺好的。”

她險些忘了,她的騎射也是他教的。

劉伯偷眼瞥了眼她一眼,見她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和往日裡明媚張揚的姑娘嫣然判若兩人,又不免心疼。

他是看著薑清慈從小長大的,也是看著她從小屁顛屁顛兒跟在自家王爺身後的,此刻見她這樣面無表情,以為她是又被勾起了傷心事兒,於心不忍,便語重心長地低聲道:“大人,三年了,您該放下了。”

薑清慈知道他是好心,垂眸抿唇笑笑:“我明白的。”

不該肖想的別肖想,南蠻三年已經讓她學會了做人,她不會再不知天高地厚。

薑家在西苑最儘頭。

薑清慈進去的時候,薑老婦人剛用過早膳,躺在藤椅上,腳邊躺著兩隻不知從哪兒抱來的幼犬,吱呀吱呀搖著蒲扇,眼瞼闔著,似是睡去了。

劉伯欲上前將人叫醒,被薑清慈攔下。

然而兩隻幼犬卻像是嗅到了陌生來訪者一般,殷勤地甩著尾巴,好奇地圍著她轉,想上前,又不敢,探頭探尾的,原地哼哧哼哧轉了幾圈兒,卻把自己絆了個跟頭。

薑清慈眉眼含笑,腳尖托著其中一隻的腦袋幫其翻了個身,便被咬住了裙襬,忍不住笑罵:“小白眼兒狼。”

“你也好意思說它?”薑老夫人睜眼不滿地看過來,“三年前說走就走,吭也不吭一聲兒。而今回來幾日了,不是王爺說,也不知道回家來看看?”

“阿孃——”薑清慈小步過去在她身邊蹲下,接過她手裡的蒲扇,輕柔地為她扇著風,“我回來統共也才兩日,朝廷事情忙,便耽擱了。”

“少來。”薑母嗔怪地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佯怒,“是真的忙,還是為了躲我讓媒人給你尋的女郎找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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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王府隔成東西兩苑。

東面是主人家常住的,西苑便用來安置王府幕僚眷屬,大多是些老弱婦孺,家裡的頂梁柱鞠躬儘瘁,早早身死,撇下身後妻母兒女無人照料,老王爺便將人都安頓在了府裡。

途徑花園的時候,從層層疊疊的假山石後送來些女兒家的嗔笑,還有男人低沉暗啞的嗓音。

劉伯出聲解釋道道:“是右相府的宋小姐,王爺約了她今日教她騎射。”

薑清慈瞭然地點點頭:“挺好的。”

她險些忘了,她的騎射也是他教的。

劉伯偷眼瞥了眼她一眼,見她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和往日裡明媚張揚的姑娘嫣然判若兩人,又不免心疼。

他是看著薑清慈從小長大的,也是看著她從小屁顛屁顛兒跟在自家王爺身後的,此刻見她這樣面無表情,以為她是又被勾起了傷心事兒,於心不忍,便語重心長地低聲道:“大人,三年了,您該放下了。”

薑清慈知道他是好心,垂眸抿唇笑笑:“我明白的。”

不該肖想的別肖想,南蠻三年已經讓她學會了做人,她不會再不知天高地厚。

薑家在西苑最儘頭。

薑清慈進去的時候,薑老婦人剛用過早膳,躺在藤椅上,腳邊躺著兩隻不知從哪兒抱來的幼犬,吱呀吱呀搖著蒲扇,眼瞼闔著,似是睡去了。

劉伯欲上前將人叫醒,被薑清慈攔下。

然而兩隻幼犬卻像是嗅到了陌生來訪者一般,殷勤地甩著尾巴,好奇地圍著她轉,想上前,又不敢,探頭探尾的,原地哼哧哼哧轉了幾圈兒,卻把自己絆了個跟頭。

薑清慈眉眼含笑,腳尖托著其中一隻的腦袋幫其翻了個身,便被咬住了裙襬,忍不住笑罵:“小白眼兒狼。”

“你也好意思說它?”薑老夫人睜眼不滿地看過來,“三年前說走就走,吭也不吭一聲兒。而今回來幾日了,不是王爺說,也不知道回家來看看?”

“阿孃——”薑清慈小步過去在她身邊蹲下,接過她手裡的蒲扇,輕柔地為她扇著風,“我回來統共也才兩日,朝廷事情忙,便耽擱了。”

“少來。”薑母嗔怪地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佯怒,“是真的忙,還是為了躲我讓媒人給你尋的女郎找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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