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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風林界碑處。
在林中激戰正酣之際，一男子穿著件尺碼略小的粗布麻衣從橋上走了過來，他的胸前和挽起的衣袖都被撐得鼓鼓的，一雙小麥色的強健手臂裸露在外。
他一邊走著，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鐮刀，彷彿剛剛結束一番勞作的模樣。
“水哥！”
來人一愣，隨後對著眾人點點頭。
來人叫劉水，平日裡就是種種田，心情好時去北邊山上打打獵，因其年齡不大且為人又比較和善，村中的孩子們都很喜歡與他親近。
不過這人是個啞巴，從十幾年前來到村子後就沒人聽過他開口講話，都是嗯嗯……啊啊的。前幾年村長還特意尋來郎中看過，但郎中檢查後表示舌頭和脈象都很正常，腦子也算靈光，沒啥毛病……
或許是天生無法言語，讓大家沒事多陪他練練，多與他交流。
在接下來的幾年裡，有一些熱心的村民登門教他說話，但很遺憾的是，這一切似乎都徒勞無功。而且，大家也覺得劉水似乎並不太願意說話，於是這個陪聊的計劃慢慢的就被擱置了。
此人有一個顯著的優點，就是勤勞。不論是下海捕魚、耕田務農，還是深入林中打獵，他都是個不可多得的能手，因此，村民們對這位不善言辭的大個子都非常友善。
幾年前有一日秦升下海捕魚，當時的劉水剛到村裡不久，秦升說是帶他去練練，說是小夥子住海邊不能總是在地裡鼓搗莊稼。
劉水的屋舍在村子的南面，起初是村長遣人在南面給他單獨墾出一片地，為的是讓劉水自給自足就好，無需考慮太多，收成好了還能幫著村裡儲備更多的糧食，後來為圖方便，便在這田地附近搭建了屋舍。
關於劉水的來曆，眾說紛紜。幾年前，他是由村裡的人從北面的河灘處救回來的，但具體的身世則一直是個謎。
據經此事的村民闡述，那日正在河邊洗米，洗到一半之時河水中突的摻雜著一股殷紅，原本想著興許是哪家獵戶不懂事，竟在上遊扒洗野獸，便準備去找來理論，結果一路尋去就看到一人渾身是傷的癱坐在河灘旁的石頭上，半截身子還在水裡泡著，血順著河水流了下去。
村裡人沒見過外人，還是個渾身是血的，這著實嚇了那人一跳，便急忙去通知了村長，後來村長尋來了村裡的郎中，也就是現在李寡婦已故的丈夫，才堪堪保住了劉水這條命。
起初村裡有些比較保守的人建議此人醫治好了可以把他送走，以免給這村裡招來災禍，但都被村長以日後再議的理由暫緩處置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劉水逐漸康複了，隻是從未與眾人有過交談，這人聽力沒問題，乾活又勤快，不長時間便和村民們混成一片。
後來，大家見這兄弟勤快，人又生的魁梧健壯，一時間竟也有許多人家的姑娘表示鐘情於他，不過在村長幾次登門提親皆被拒絕後，姑娘們這才作罷……
再後來劉水便跟著秦升下海捕魚，秦升也是將這些年積累的捕魚經驗儘數教授於他，有時怕他聽不懂還親自上陣演示一遍。劉水也是虛心學習，極短的時間內就成為了秦升的得力助手，更是博得一眾漁民的好評！
隨後有一日他隨秦升捕魚，秦升滿意的看著劉水熟練的下好漁網，稍事休憩，待二人準備返程時，隻見劉水突然指著遠處的一處礁石灘，然後不停的用手比劃著，秦升看不懂，就聽他“啊啊啊啊”的，不由得也是有些疑惑的尋著他指的那處望去。
乍看也沒看到什麼值得留意的東西，劉水依舊在旁邊比劃著，眼看秦升還是手搭涼棚看向那處，隨後他便指了指腳下的船，示意劃船，然後指了指那處礁石的方向，秦升這纔會意，他是要過去那處，不禁歎道：“誒！這兄弟若是會說話那該多好。”
須臾之間，兩人將船駛至礁石附近。未等秦升言辭，劉水徑直躍入海中，宛若遊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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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工夫就遊到一處礁石附近，然後劉水伸手從水裡托起一個物件，形似一塊方木，隨即他開始朝著秦升揮手，指著那物件示意讓他劃船過去。
等到了近前，見他一手拖著木頭，還對著自己一臉的傻笑。
“嘿！你這傢夥！”秦升遂一把將其拉上了船。
這纔回頭打量這塊方形木頭，劉水似乎識得此物，他接過那物蹲在甲板上鼓搗起來。沒幾下就看到他將那物件掀開一層，隨後取出內裡的東西遞到秦風手裡，他低頭一看可不得了了！
“嗚呼呀！這……這可是個小娃兒？！”秦升一臉的震驚之色……
劉水一個勁的點頭，隨後指了指村子的方向，許是示意秦升把這娃兒帶回去，秦升低頭看著這小嬰兒，咂吧著嘴。
“這娃兒好生白淨，怎地會在這海上？”秦升疑惑看著劉水。
棉被包裹著的小娃兒似是聽到秦升的聲音，竟緩緩睜開眼睛盯著秦升，不過片刻，那娃兒小嘴一咧便開始哇哇大哭。
這二人哪兒知道如何辦嘛，劉水這時一躍便至船頭，隨後奮力的劃起船槳。許是船身搖搖晃晃的緣故，這娃兒哭了一會後便又緩緩睡著了。
不一會工夫，二人便回到了村子，一路朝著秦升家中匆匆趕去，路途經過的人都見著秦升懷裡抱著東西都會隨口問一句，然後有人看到這秦升抱著個小嬰兒的時候均是一臉的喜悅。
“老秦祝賀祝賀！老秦生娃了！大傢夥來看看這娃兒，好看的緊哩！一點兒都不像老秦！”
“俺看這娃兒像你媳婦兒！”
“這娃兒像俺更多！”眾說紛紜……
“娃兒不是俺滴！是這小劉從海裡撈起滴！”
秦升一邊走著說道：“俺們下午下海哩，在那個海螺灣那處看到滴，見是一個娃兒，這不才帶回來滴，大家莫要亂說了！”
眾人聽聞紛紛覺得不可置信，海上都能撈孩子了，村裡還有幾個光棍兒呢！以後可要多去海裡轉轉，保不齊哪一天就當上爹了呢！
等到二人趕至秦升的屋舍時，秦升在海裡撈孩子的事情基本全村都知曉了，有些腿腳快的毛小子早一步都到秦升家彙報過了，所以秦升的媳婦兒此時就在門口站著等他回來。
當看到秦升二人懷抱著繈褓進到院子時直接迎了上去。秦升看到媳婦兒急忙雙手捧著那娃兒遞到他媳婦兒面前。
“海寧呀，你看看嘛！小劉剛從海上撈起的！娃兒鮮亮的很！”
秦升媳婦兒叫裴海寧，正是後來秦氏兄弟的生母，聞言裴氏一臉好奇的接過繈褓，順帶還白了秦升一眼。
“我也是剛剛聽聞，給我瞅瞅，看看是不是你去別處尋的婆姨偷偷生的！”她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往屋裡走去。秦升瞟了一眼身旁的劉水，說這都是劉水兄弟發現的，順帶著向媳婦兒闡述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咦~？這娃兒一點都不像你嘛，好生俊俏的娃兒，可是個帶把的？”她說完就將手伸進繈褓內摸索了起來。
“……這。”
“嗯哼~還是個帶把滴，這娃兒你想咋處理？可去過村長家問了？”裴氏臉上露出詢問之色，隨即看向秦升。
“俺還沒考慮到這，等下就去村長家問問。”
然後秦升目光看向劉水，對上視線的兩人神情各異，劉水似是看懂了秦升眼神中的意思，似乎是說：孩子你帶去養著，出了事俺幫你！一想到這，劉水瞬間開始搖頭，隨後指著南面屋舍的方向“啊啊啊”地嚷個不停……
看到這裴海寧一人一巴掌拍到額頭上，“想啥混主意呢，快進來！”說完抱著嬰兒進了屋內。
門口的二人相視一愣，劉水掉頭就跑，似是生怕秦升把這娃兒給他養。
“跑啥嘛~混小子！”秦升罵罵咧咧的進了屋。
臥房裡，裴海寧正在輕輕的解開裹著娃兒的棉被。
“娃兒你咋身上都有股魚腥味了，臭滴很。”
一邊拿出給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準備好的新的被子和裹帶，生疏地一件一件的重新把這小傢夥重新包裹起來。秦升走近後手足無措地看著裴氏，他也是不知道這些東西咋弄，也幫不上忙……
“依我看啊，這娃兒就留在咱家吧，過些日子也能給咱家娃兒做個伴，你看如何？”
說罷裴海寧把嬰兒輕輕的遞給秦升，回過頭去收拾桌上的一堆東西。
“噹！”的一聲，有東西從那堆棉被中掉到地上，裴海寧躬身拾起物件端詳了起來。
“喲，你瞅瞅，這是這個娃兒的東西嘛，還是個珍貴物件呢！”
秦升接過那物一看，乃是一塊玉牌，通體翠色透白，四周還有龍紋雕刻裝飾，牌子中間刻著一個“薑”字。
“這可是個稀罕物，咱們這兒也未見過如此透亮的玉石。”
“這娃兒怕是大戶人家的呢，但咋被丟去海裡了！？”裴海寧也是疑惑。
秦升接話道：“這娃兒也是命苦，這麼大就給家人丟海裡了，聽你的就留在咱家吧，一個兩個都是養活。”
隨後似是想到什麼，便把這玉牌又遞給了裴海寧，並與其商量著給這娃兒取個名字，秦升識不得幾個字，裴海寧比他略強，當年裴海寧曾經跟著遊學至此的先生讀過一點書，隻是等到後來秦升想學的時候，人家那先生又雲遊去了別處了……
“叫個薑……薑……，叫海笙吧！這娃兒沒爹沒孃的，就當是大海生的！恩……換個文雅些的字，帶竹子的笙！如何？”
“娘子大才啊！哈哈哈！甚好甚好！我一會便去找村長，給這孩子在名冊上做個記錄。”
此時屋舍外的牆邊，劉水聽到屋裡傳來的熱鬨聲音，滿臉笑意的猛灌了幾口酒，隨後看了一眼屋內的燈火後才緩緩離去……
不多時他便回到南邊的屋舍，此時他臉上哪兒還能看到平日那憨厚的模樣，在屋內巡過一圈後，他緩緩從床下取出一個包裹，打開後從裡面取出一件東西，是一面木牌，造型與先前在秦升家那娃兒隨身帶著的一模一樣，同樣的是，木牌上也刻著一個“薑”字……
來回擺弄一番後劉水便將牌子重新放回包裹，小心翼翼的包好後放回原處，隨後又拿了幾個竹筐扣在上面。做完這些後他才點起燈，正要起身去弄點些吃食，門外這時傳來秦升的說話聲。
“小劉啊，我秦升，你吃過沒？”
聞聲劉水立馬換上一副憨厚的臉孔，推門見到來人便笑著搖搖手，秦升也不與他客氣，進屋後便說是因為家中添丁，要喝一點！劉水點頭應著，隨後又弄來幾個小菜擺上了桌。
“老弟，你多飲些……嗝~”酒過三巡。
還不等劉水做出反應，秦升一把抓住他的手錶示不能慫，然後盛滿酒的碗往前一推示意乾掉它！
“老弟，今日為何都我都不曾看那娃兒，你怎地看到那物件的？你這眼神可以啊老弟！”
劉水聞言瞬間一愣，但此刻的秦升並沒有再言其他，隻是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這麼一臉醉意的看著他，隻是眼神中透出一絲別樣的神情。
“秦哥，我……”劉水一愣，似是讀懂秦升言外之意，猶豫片刻後，隨即竟是開口說道。
“誒！我知你能言，我知！無妨啊！哈哈！今日家中添丁了，還是托了兄弟你的福啊！”
劉水聞言尷尬的神情頓時緩和，對著秦升一敬隨後飲儘碗中酒水。
“走了走了！如今天色已晚，明日還要下海，你可莫要遲到啊！”秦升搖晃著起身擺擺手說著。
“……”看著遠去的背影，劉水不禁陷入沉思……
翌日清晨，吃完早飯秦升推開院門，迎面見到一壯碩漢子站在屋舍門外，他站在那兒，臉上掛著憨憨的笑容，見到秦升後頓時興奮地一個勁兒地擺手。
“啊哈！小劉這麼早啊！太陽這是打西邊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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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拿出給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準備好的新的被子和裹帶，生疏地一件一件的重新把這小傢夥重新包裹起來。秦升走近後手足無措地看著裴氏，他也是不知道這些東西咋弄，也幫不上忙……
“依我看啊，這娃兒就留在咱家吧，過些日子也能給咱家娃兒做個伴，你看如何？”
說罷裴海寧把嬰兒輕輕的遞給秦升，回過頭去收拾桌上的一堆東西。
“噹！”的一聲，有東西從那堆棉被中掉到地上，裴海寧躬身拾起物件端詳了起來。
“喲，你瞅瞅，這是這個娃兒的東西嘛，還是個珍貴物件呢！”
秦升接過那物一看，乃是一塊玉牌，通體翠色透白，四周還有龍紋雕刻裝飾，牌子中間刻著一個“薑”字。
“這可是個稀罕物，咱們這兒也未見過如此透亮的玉石。”
“這娃兒怕是大戶人家的呢，但咋被丟去海裡了！？”裴海寧也是疑惑。
秦升接話道：“這娃兒也是命苦，這麼大就給家人丟海裡了，聽你的就留在咱家吧，一個兩個都是養活。”
隨後似是想到什麼，便把這玉牌又遞給了裴海寧，並與其商量著給這娃兒取個名字，秦升識不得幾個字，裴海寧比他略強，當年裴海寧曾經跟著遊學至此的先生讀過一點書，隻是等到後來秦升想學的時候，人家那先生又雲遊去了別處了……
“叫個薑……薑……，叫海笙吧！這娃兒沒爹沒孃的，就當是大海生的！恩……換個文雅些的字，帶竹子的笙！如何？”
“娘子大才啊！哈哈哈！甚好甚好！我一會便去找村長，給這孩子在名冊上做個記錄。”
此時屋舍外的牆邊，劉水聽到屋裡傳來的熱鬨聲音，滿臉笑意的猛灌了幾口酒，隨後看了一眼屋內的燈火後才緩緩離去……
不多時他便回到南邊的屋舍，此時他臉上哪兒還能看到平日那憨厚的模樣，在屋內巡過一圈後，他緩緩從床下取出一個包裹，打開後從裡面取出一件東西，是一面木牌，造型與先前在秦升家那娃兒隨身帶著的一模一樣，同樣的是，木牌上也刻著一個“薑”字……
來回擺弄一番後劉水便將牌子重新放回包裹，小心翼翼的包好後放回原處，隨後又拿了幾個竹筐扣在上面。做完這些後他才點起燈，正要起身去弄點些吃食，門外這時傳來秦升的說話聲。
“小劉啊，我秦升，你吃過沒？”
聞聲劉水立馬換上一副憨厚的臉孔，推門見到來人便笑著搖搖手，秦升也不與他客氣，進屋後便說是因為家中添丁，要喝一點！劉水點頭應著，隨後又弄來幾個小菜擺上了桌。
“老弟，你多飲些……嗝~”酒過三巡。
還不等劉水做出反應，秦升一把抓住他的手錶示不能慫，然後盛滿酒的碗往前一推示意乾掉它！
“老弟，今日為何都我都不曾看那娃兒，你怎地看到那物件的？你這眼神可以啊老弟！”
劉水聞言瞬間一愣，但此刻的秦升並沒有再言其他，隻是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這麼一臉醉意的看著他，隻是眼神中透出一絲別樣的神情。
“秦哥，我……”劉水一愣，似是讀懂秦升言外之意，猶豫片刻後，隨即竟是開口說道。
“誒！我知你能言，我知！無妨啊！哈哈！今日家中添丁了，還是托了兄弟你的福啊！”
劉水聞言尷尬的神情頓時緩和，對著秦升一敬隨後飲儘碗中酒水。
“走了走了！如今天色已晚，明日還要下海，你可莫要遲到啊！”秦升搖晃著起身擺擺手說著。
“……”看著遠去的背影，劉水不禁陷入沉思……
翌日清晨，吃完早飯秦升推開院門，迎面見到一壯碩漢子站在屋舍門外，他站在那兒，臉上掛著憨憨的笑容，見到秦升後頓時興奮地一個勁兒地擺手。
“啊哈！小劉這麼早啊！太陽這是打西邊兒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