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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四 向更深的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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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諾爾的嘶吼和銳利的尖叫迴盪在空空的王庭前廳之內,這聲音是如此的痛苦,充斥著瘋狂和血腥的味道。阿雪沒顧得上管自己已經染上淚之瘟疫的身體,連同婭瑟一起急急忙忙的跑下樓梯。

浮在睡蓮噴泉水面之上上的麗諾爾虛弱的半睜著眼睛,眼皮顫動著,裙襬在水中散開,就如同周圍依然保持著翠綠的蓮葉。她的瞳孔倏忽收縮,然後驟然變大,紅色的血絲在湖水一般湛藍的眼睛裡交叉織起,彷彿要將眼眶填滿。一股籠罩著玫瑰花瓣和猩紅血氣的黑色閃電順著她的體表遊動,手指上,腿上,那些被淚之瘟疫腐蝕奪走的**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憑空生成,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拿著剪刀與針線用力而精細的重新縫合在她的身體上,而她的血正在向下流出,慢慢的染紅了整個睡蓮池,就像是一個詩人在揮灑筆墨完成作品之後,洗濯自己沾滿墨水的羽毛筆尖。

“第二個蝕刻……”

婭瑟的眼睛裡滿是恐懼,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麗諾爾自死地之中再生,上一次還是在寂霜之墓,那時候麗諾爾被雅尼羅姆王擊潰壓在廢墟之下。但是眼前的景象已經足夠震撼了,雖然蝕刻給麗諾爾提供了遠超普通人的自愈速度,但是這樣以極度痛苦的方式,粗野狂烈的接駁斷骨,縫合血肉,絕對不是【凝霜踏雪】能夠做到的。

這便是麗諾爾的第二個蝕刻,但是這個讓她痛苦無比並讓她重生的恩惠效力,並不會根據麗諾爾的心意而解放。

“蝕刻是什麼,是她身上的詛咒嗎?”一旁的阿雪也對麗諾爾身上的異變表示震驚,拉著婭瑟問道。

“不要靠近她,她就是用這股力量和妲珂莉將雅尼羅姆王解脫的!”

婭瑟還沒說完,阿雪已經一步踏入了水池之內,那股正在修補麗諾爾的猩紅血氣似乎察覺到了阿雪的到來,自麗諾爾身上凝起了一束向她刺去,貼著阿雪的臉頰飛過,在其上留下了三道爪痕一樣的傷疤。

不知是因為身下的水的阻力,還是速度實在是太快,阿雪甚至完全沒有閃躲的機會。

“……少管閒事,嗬……”

麗諾爾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帶著一絲嘲諷的譏笑。

但是阿雪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傷到了,伸手向著麗諾爾抓去,將其穩穩地接在臂彎裡,她身上的紅色血氣突然熄滅消失,阿雪便抱著這個柔弱無骨的少女趟著水走出了水池。

“你的臉。”婭瑟歎了一口氣,撕下了襯衣的一角遞給了阿雪。

阿雪輕柔的把麗諾爾放在地上,她的手中還死死的攥著許珀利翁之心,先是摸了一下自己正在流血的臉頰,愣了一下之後接過了婭瑟遞過來的碎布將臉上流血的三道爪痕蓋住。

“什麼時候……唔,她對我說話了。”

“說什麼了?”

“少管閒事什麼的,聽起來確實是麗諾爾的聲音,但是有感覺不是她,哇,這抓的也太深了,究竟是什麼時候抓到我的,這詛咒到底是什麼東西。”

婭瑟並沒有回答阿雪拋出的疑問,低頭看了一下靠在水池邊緣的麗諾爾,她融化缺失的手腳已經全部恢複了,嫩白如玉的細長小腿透過獵裝長褲上的破洞,上面連一絲傷痕都沒有。婭瑟慢慢蹲下,目露疑惑的同時摸了一下麗諾爾的額頭。

“她身上的淚之瘟疫……被祛除了。”

“赫卡忒?這王八蛋終於乾活兒了,咳。”阿雪一邊擦著臉上流下來的血一邊說,但是那血液出奇的粘稠。

“不是赫卡忒,而是別的東西,蝕刻?不會吧,唐雪,在剛纔你是不是見到了什麼人。”

“嗯……剛纔那團灰色的煙霧,一開始是個人形,搶走了赫卡忒的頭之後就朝著王庭內部離開了,長得有點像赫卡忒,也是銀色的頭髮,看起來要比她年齡大一些,約莫有個二十多歲吧,身高和我差不多,等等,不會是那位吧?”

“赫克托……”麗諾爾緩緩地睜開眼睛說,“法明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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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的國王,憂愁王子赫克托,他突然出現在我身邊,我以為他是衝著神蹟來的,所以優先挪動身體保護了神蹟,沒想到他的目標是赫卡忒的頭顱,拉我起來,婭瑟,痛死了……”

“你的第二個蝕刻又一次救了你一命,每一次都這麼痛嗎?”婭瑟將從休克之中甦醒的麗諾爾扶起,坐在水池的邊緣,麗諾爾伸出手來在眼前晃了晃,早就糜爛的手心已經完好如初。

“是的,該死,雖然很痛,但是對我來說這是好事……我又能感覺到自己的四肢和手腳了,哈,”麗諾爾扶著腦袋道,“這次那個聲音沒有出現,也可能是因為我身上的淚之瘟疫讓我昏過去了,什麼都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幻覺和幻景,我的皮肉之下也不在蠕動了,淚之瘟疫離開了身體。”

“嘖,可惜,你剛痊癒,我又患上淚之瘟疫了。”阿雪扯了扯臉上的破布,那下面的新鮮血液粘稠到如同楓糖糖漿一樣。

“你……怎麼會。”

“沒什麼,隻是那團灰霧擦了一下,話說,這纔多久,我的血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而且我感覺我身體的表皮之下就像有螞蟻一樣一直在爬,好癢,”阿雪滿無所謂的說,“這算是體驗過淚之瘟疫的感覺了,很難想你是如何忍受著這樣的感覺走到這裡的,下一步是什麼?皮膚潰爛,然後四肢無力,最後噗——地一下,變成那一團東西?”

說到噗的時候,阿雪還很誇張的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然後豪爽的笑了出來。

麗諾爾被阿雪古怪的樣子逗弄出了一個微笑,她還沒完全適應感覺迴歸的身體,這份微笑最終歪曲成了苦澀的表情,雖然自己的淚之瘟疫已經解除了,神蹟也已經拿到了手,但是眼前這個幫助自己的,有些傻乎乎的高大女人卻染上了致死的疾病。她明明隻是一個在山口偶然遇到,興致勃勃地加入這場曆險,絕不知道這場淚之國之旅或許會讓她有去無回。

或許自己的態度應該再強硬一些,在臨前往卡加洛斯要塞之前毅然決然的將她趕走。

但是那樣的話,婭瑟和自己也同樣會死在要塞的山上,阿雪的突然歸來就像撕開籠罩在要塞之上黑幕的光。

不管那是不是憂愁王子赫克托,除了這三人之外,在法明戴爾之內還有一個神秘的人。赫卡忒被赫克托不知道帶去何處,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自己體內的淚之瘟疫被徹底祛除,**也被自己那神秘的第二個蝕刻完全修複,但是自己身上的災厄彷彿轉移到了阿雪身上一般,阿雪承擔下了讓麗諾爾痛苦的一切。

麗諾爾啊,麗諾爾,你和你的蝕刻又一次從別人的身上奪走了東西,什麼都沒改變。

“抱歉……我真的不該把你扯進來的……我不知道能為你做什麼,我……”

“沒關係啊,我挺無所謂的,冒險嘛,不是每個冒險者都能順利回家的,”阿雪坐在麗諾爾身邊,打了個哈欠,“這樣,你們拿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就走吧,我就在這逛逛,這座城堡,還是教堂什麼的,挺漂亮的。”

她的語氣異常平靜,就像坐在自己家花園之前和麗諾爾閒聊一樣。

“你不害怕嗎?”

“嗯,擔心是有一點的,畢竟我沒提前和家裡說,自己偷偷跑來斯托利亞,

要是死在了這裡,他們肯定得氣瘋了,”阿雪抓住麗諾爾的手,放在了自己左胸之上,麗諾爾能清楚的感覺到阿雪堅硬的身體,和在胸腔裡面砰砰跳動的心臟。

“但是這裡,沒有恐懼,哪怕一點都沒有。”

麗諾爾和阿雪沉默著無言,婭瑟也知道,這恐怕就是三人最後一次見面了。

“嗯,這樣,滿足我一個願望吧!一個小小的願望,”阿雪跳下水池邊緣,在空蕩蕩的地板上轉了一個圈,地面上的灰塵被她的步伐揚起,又被她身上甩下的水珠按在地上,“我還是很好奇你身上的詛咒是什麼,在你們離開之前要不跟我說說,就是單純的好奇而已,沒別的意思。”

“我……”麗諾爾閉著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緩緩地拉下了自己的領口,準備向阿雪展示自己鎖骨之下的【凝霜踏雪】蝕刻。

“唐雪,你見到赫克托的時候,他在哪裡?”在阿雪和麗諾爾談話時,一旁一直在思考的突然開了口。

“啊?我想想,啊對,站在小麗的那個,嗯,身下的淚水裡。”

“繼續。”婭瑟目光灼灼,她似乎又推理出了什麼。

“繼續啊,繼續……就,那麼大個人,抓起了赫卡忒的頭,然後把麗諾爾扔到了這水池裡,整個人砰的一聲變成了一團灰霧,裹著赫卡忒的頭,就往王庭的深處飛走了,然後我好像吸入了一點灰霧,就感染了淚之瘟疫。”

“你的體內流淌著部分薩爾丁的血脈,雖然不是和我一樣的純血,但是你在法明戴爾自由活動了這麼久,並沒有感染淚之瘟疫,這說明那團灰霧並不是簡單的淚之瘟疫,而是更接近淚之瘟疫根源的東西,你們兩個,聽得懂嗎?”

“呃,聽得懂。”剛纔還在踱步的阿雪再次來到麗諾爾身邊,兩個人排排坐下,而婭瑟站在她們身前,就像是給學生講課的老師一樣。

“赫卡忒說過,麗諾爾體內的淚之瘟疫有一部分是她無法壓製的,還記得我們在要塞山下,我用帶著我的血的妲珂莉斬斷了什麼東西嗎?”

“記得,啊我看不見你斬了什麼東西,你斬了啥啊……難道你沒殺死它?”

“是淚之瘟疫的譜線,那時候我並沒有在意,但是現在想來,沾染薩爾丁的我的血居然無法將其徹底殺死,這團淚之瘟疫的譜線必定有問題,在我驅散這團譜線之後,這東西是向著要塞山之上飄去的,”婭瑟眉頭輕蹙,一字一頓的說,“麗諾爾的病情突然變得嚴重,也是在要塞的一戰之後。”

“我以為是我用了太多的彌蒂爾之冬,才讓我的淚之瘟疫症狀變重的,現在看來,是那團飄向卡加洛斯要塞的淚之瘟疫的譜線附著在了我身上,”麗諾爾恍然大悟,直起了身子,“那東西是淚之瘟疫的意誌,它本來想操控著你前往王庭,提前達成目的,但是在看到了使用龍血的你之後,選擇了備用方案,寄宿在了我的身上,讓我帶著它前往王庭。”

“ ukanshu.com這東西是有神智,甚至是會思考的,這東西也和赫卡忒一樣,遊蕩在法明戴爾之內,尋找著能將它帶入王庭的承載之物,也是因為這樣,那意誌在抵達王庭之後,脫離了你的身體,連帶著你身上的淚之瘟疫。”婭瑟點了點頭說。

“凜冬學院的考古學家星期四,也同樣抵達了王庭門前,而且同樣跨過了肅正騎士們把守的閘門,按照這麼說的話,這瘟疫的意誌完全可以藉著他的身體來到王庭之內,但是為什麼它選擇讓星期四離開法明戴爾……”身體已經回覆,麗諾爾的頭腦也變得靈光了起來,加入了婭瑟的思考之中。

“因為我們多了一樣東西。”

“赫卡忒的頭顱。”

“是的,它的目標從頭到尾都是赫卡忒的頭顱,必須要帶著赫卡忒的頭顱進入王庭,可是赫卡忒的頭顱和身體都在這裡,它並沒有理會神蹟和身體,而是前往了後方……”

“那個,提問,”阿雪挖了挖耳朵舉起了手,她一向是沒法加入婭瑟和麗諾爾的頭腦風暴的,“這地方除了叫法明戴爾王庭,彌蒂爾第一教堂之外,還有一個名字叫啥來著,那個王八蛋死人頭曾經說過的。”

“王庭之後是……祈願雪崖。”麗諾爾渾身上下電流竄過,她意識到了瘟疫的意誌想要乾什麼,那是千年之前沒能來得及完成的一個儀式,也是瘟疫意誌和淚之瘟疫的真正目的,“祈願雪崖之下,便是淚之瘟疫的起源,絕對不能打開的禁忌之地……”

婭瑟輕哼了一聲,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環霧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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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就是單純的好奇而已,沒別的意思。”

“我……”麗諾爾閉著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緩緩地拉下了自己的領口,準備向阿雪展示自己鎖骨之下的【凝霜踏雪】蝕刻。

“唐雪,你見到赫克托的時候,他在哪裡?”在阿雪和麗諾爾談話時,一旁一直在思考的突然開了口。

“啊?我想想,啊對,站在小麗的那個,嗯,身下的淚水裡。”

“繼續。”婭瑟目光灼灼,她似乎又推理出了什麼。

“繼續啊,繼續……就,那麼大個人,抓起了赫卡忒的頭,然後把麗諾爾扔到了這水池裡,整個人砰的一聲變成了一團灰霧,裹著赫卡忒的頭,就往王庭的深處飛走了,然後我好像吸入了一點灰霧,就感染了淚之瘟疫。”

“你的體內流淌著部分薩爾丁的血脈,雖然不是和我一樣的純血,但是你在法明戴爾自由活動了這麼久,並沒有感染淚之瘟疫,這說明那團灰霧並不是簡單的淚之瘟疫,而是更接近淚之瘟疫根源的東西,你們兩個,聽得懂嗎?”

“呃,聽得懂。”剛纔還在踱步的阿雪再次來到麗諾爾身邊,兩個人排排坐下,而婭瑟站在她們身前,就像是給學生講課的老師一樣。

“赫卡忒說過,麗諾爾體內的淚之瘟疫有一部分是她無法壓製的,還記得我們在要塞山下,我用帶著我的血的妲珂莉斬斷了什麼東西嗎?”

“記得,啊我看不見你斬了什麼東西,你斬了啥啊……難道你沒殺死它?”

“是淚之瘟疫的譜線,那時候我並沒有在意,但是現在想來,沾染薩爾丁的我的血居然無法將其徹底殺死,這團淚之瘟疫的譜線必定有問題,在我驅散這團譜線之後,這東西是向著要塞山之上飄去的,”婭瑟眉頭輕蹙,一字一頓的說,“麗諾爾的病情突然變得嚴重,也是在要塞的一戰之後。”

“我以為是我用了太多的彌蒂爾之冬,才讓我的淚之瘟疫症狀變重的,現在看來,是那團飄向卡加洛斯要塞的淚之瘟疫的譜線附著在了我身上,”麗諾爾恍然大悟,直起了身子,“那東西是淚之瘟疫的意誌,它本來想操控著你前往王庭,提前達成目的,但是在看到了使用龍血的你之後,選擇了備用方案,寄宿在了我的身上,讓我帶著它前往王庭。”

“ ukanshu.com這東西是有神智,甚至是會思考的,這東西也和赫卡忒一樣,遊蕩在法明戴爾之內,尋找著能將它帶入王庭的承載之物,也是因為這樣,那意誌在抵達王庭之後,脫離了你的身體,連帶著你身上的淚之瘟疫。”婭瑟點了點頭說。

“凜冬學院的考古學家星期四,也同樣抵達了王庭門前,而且同樣跨過了肅正騎士們把守的閘門,按照這麼說的話,這瘟疫的意誌完全可以藉著他的身體來到王庭之內,但是為什麼它選擇讓星期四離開法明戴爾……”身體已經回覆,麗諾爾的頭腦也變得靈光了起來,加入了婭瑟的思考之中。

“因為我們多了一樣東西。”

“赫卡忒的頭顱。”

“是的,它的目標從頭到尾都是赫卡忒的頭顱,必須要帶著赫卡忒的頭顱進入王庭,可是赫卡忒的頭顱和身體都在這裡,它並沒有理會神蹟和身體,而是前往了後方……”

“那個,提問,”阿雪挖了挖耳朵舉起了手,她一向是沒法加入婭瑟和麗諾爾的頭腦風暴的,“這地方除了叫法明戴爾王庭,彌蒂爾第一教堂之外,還有一個名字叫啥來著,那個王八蛋死人頭曾經說過的。”

“王庭之後是……祈願雪崖。”麗諾爾渾身上下電流竄過,她意識到了瘟疫的意誌想要乾什麼,那是千年之前沒能來得及完成的一個儀式,也是瘟疫意誌和淚之瘟疫的真正目的,“祈願雪崖之下,便是淚之瘟疫的起源,絕對不能打開的禁忌之地……”

婭瑟輕哼了一聲,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環霧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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