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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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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看了一會兒電視,陸驛站也跟著他看了過去,見到電視上在談社區心理醫生的問題,他隨口問白柳:“我之前推薦你去看那個社區心理醫生,你最近有按時去看嗎?”

陸驛站可能是全世界最憂心白柳心裡健康問題的人,生怕此人一時想不開就去發黑心財了。

“去看了兩次,我覺得我快把那個心理醫生的心理說出問題了,我就做點善事不去了。”白柳收回了自己落在電視上的目光,轉頭看向陸驛站,他微挑了一下眉,“我覺得你現在這幅樣子,也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陸驛站鬍子拉碴愁眉不展,眼下青黑很重,身上一大股子煙味,衣服也是皺巴巴的,上面還落著菸灰,一看就是昨天通宵都沒有回家守在這裡,眼睛裡全是紅血絲,這讓他看起來情緒焦躁又外溢。

陸驛站被白柳打趣了也隻是苦笑一聲:“你怎麼來了?”

白柳是不太會多管閒事的類型,之前願意來醫院看一眼,都是吃陸驛站的嘴短導致的。

但是這麼積極主動地過來完全不是白柳的作風。

“來看看你準備什麼時候抽死自己。”白柳輕飄飄地掃了一眼陸驛站手邊垃圾桶頂蓋裡的堆成小山的菸屁股,“怎麼,不存錢娶點姐了,花這麼多錢買菸來抽?”

陸驛站舉起自己指尖的菸屁股抖了一下,緩慢吐出一口煙:“便宜煙,你別和點姐告狀,我心裡實在是煩躁難受,昨晚有幾個小孩又出事了。”

白柳不冷不熱地順著陸驛站的話往下問了一句:“哦,出什麼事了?”

陸驛站沉默了一會兒,猛吸了一口菸屁股:“福利院那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五個小孩,昨晚不知道為什麼開始接二連三地暈倒,被緊急送到了醫院來。”

“但是查各項指標一點問題都沒有,就是嚴重貧血,而且他們前天才查過,貧血根本沒有這麼嚴重,結果淩晨的這些孩子開始出現一定的昏迷休克甚至痙攣症狀,醫生說可能是失血過多導致,可是孩子都好好待在醫院裡,醫生根本找不出失血過多的原因。”

“劉佳儀呢?”白柳好似不經意地問了句,散漫地岔開了話題。

陸驛站的眉頭越皺越深:“這孩子也很奇怪,她昨天早上跟著她哥哥後面突然溜了出去,今天早上我們才找回來,問她去乾什麼了,她也不說,查監控也查到一半就斷了,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小孩昨晚去哪兒了,我們隻能派人加緊守著她,她剛剛回來之後我們讓醫生給她過血了,現在正在送去檢查。”

“她臉色看著比昨天白多了,和那些昨晚出事的小孩很像,很有可能也有很嚴重的貧血現象。”

“有警察本來想提審她的,因為劉佳儀跑出去的點太寸了,很惹人懷疑,但她的情況實在是很不好,所以就還是先讓醫生看看。”

陸驛站的話閘子一旦打開,就滔滔不絕,他可能也是憋了一個晚上了,也找不到人商量,好不容易白柳送上門來了,他就源源不斷地衝著白柳吐苦水。

陸驛站歎氣:“還有,不光是這個,福利院這個事情明顯不對勁,我還是覺得和那些投資人有聯絡。”

說到這裡,陸驛站有點焦躁地用大拇指懟自己的額頭,似乎用大拇指把自己的額頭戳一個洞他就能找到破案思路,“我打聽了一下,調查這個案件的同事好像也是這個想法,他們已經出動了整個部門的人往上查,但還是太難找到線索了,福利院裡那些失蹤的孩子都是自己跑出去的,根本不知道跑什麼地方去了,還有就是那些投資人的身份特殊,沒有拿到關鍵性證據面前我們也不太可能硬查。”

白柳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開口卻是:“我能看看這些孩子嗎?”

陸驛站思索了一會兒,點了頭:“可以,我可以給你做擔保,現在很多有收養意向的好心人來看這些孩子,你應該可以看看他們。”

“其他孩子都還好,劉佳儀可能麻煩一點,我們摁著她強行讓醫生給她抽完血之後,她一直躲在床底下不出來,我們一進去她就開始尖叫還會有過激反應,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讓你進去。”

陸驛站領著白柳去看這些小孩。

這些失血過多的畸形小孩都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體溫很低,連心臟都跳得很緩慢,生死的界限在這些孩子的身上似乎已經模糊了。

孕育成年人求生**的血靈芝在貪婪無節製地吸取著這些稚嫩孩子身體裡的新鮮血液,他們正處在造血速度最快的年紀,依舊無法滿足貪戀肮臟的成年人吸血的速度。

“他們查不出來生了什麼病。”陸驛站根本不忍心看這些躺在病床上的小孩,看一眼他就要眼眶泛紅,“太遭罪了,纔多大一點啊。”

白柳輕輕用手指撫摸了一下孩子乾燥的嘴皮,聲音很輕很淡,也不知道在和誰說話:“別難過了,會好起來的。”

白柳:

白柳感覺自己心口的十字架開始發燙,連帶著硬幣的溫度也像是運行過度的升溫。

小孩的喉口奇異地隆起一塊,就像是吃了什麼東西,然後被他皺眉下意識地吞嚥下去。

病床上虛弱的小孩的臉色在瞬間就奇異地紅潤起來,不到幾秒就緩慢地恢複了意識,他艱難地睜開了一點眼睛。

白柳一點情緒都沒有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小孩呼吸微弱,胸膛很輕地起伏著,他怔怔地看著他面前這個在他眼中面容模糊的奇怪叔叔,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從不知道在消化了什麼的胃裡升騰而起,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皮,一種很成熟的,馥鬱的菌菇味道在他的口腔內瀰漫開來。

和他從老師手中吃過的,那個讓所有孩子都中毒的蘑菇味道很像,但比那個更香甜甘美,一點都不苦澀,就像是已經徹底成熟的蘑菇的味道,有一種飽滿的,不像是人類的血液,不來自於兒童血液的邪惡味道。

——來自神明的味道,被拯救的幸福味道。

“走吧,下一個。”白柳拉走了還沒有發現孩子醒來異常的陸驛站,把還有點懵的陸驛站推了出去,把門關上了。

在這個小孩看到這個奇怪的叔叔已經離開的時候,他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點輕微的遺憾和難過,放在病床旁邊的瘦弱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要抓住離去的那個叔叔。

然後白柳的頭就從門縫裡伸了出來,他很平靜,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無恥地對病床上的小孩說:“小朋友啊,叔叔我記得你的名字,要記得是叔叔救了你。”

“叔叔叫白柳,你長大之後記得還我你的醫藥費,現在你太小了還不起,我可以暫時先讓你賒賬,欠條我放在你床頭了。”

小孩怔怔地看著白柳說完這句話就把門關上了,然後他忽然,不知道為什麼,有一點想笑。

於是他就開心地,又虛弱地笑了起來。

門外傳來陸驛站奇怪的質問聲:“你剛剛把頭探回去看什麼?”

“……沒什麼,以為我手機忘拿了……”

在走過了五間病房之後,白柳終於來到了劉佳儀的病房前。

陸驛站已經開始感到有些詭異了:“你今天怎麼突然大發善心,有探病小孩的衝動了?”

“找線索,你不是讓我幫你查嗎?”白柳面不改色地隨口胡說糊弄陸驛站。

陸驛站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他已經看過這些小孩很多次了,難道還有什麼他遺漏的線索嗎?不應該啊。

還沒等陸驛站想清楚自己到底有什麼遺落,白柳就已經擰開了劉佳儀的病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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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尖利的女孩叫聲瞬間要掀翻頂棚,旁邊負責守著病房的民警不由得齜牙咧嘴地捂住了耳朵,比劃手勢讓白柳趕快把門給關上。

白柳不為所動地說了一句:“劉佳儀,我是白柳,我們談談。”

裡面女孩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看守的警察和陸驛站都用很驚異的目光看著白柳。

在看守警察驚疑不定的眼神和陸驛站的大力擔保下,白柳還是如願以償地進入了劉佳儀的病房,前提是要開著監控帶著接通外面的錄音筆進去。

在白柳進去之後不到一分鐘,就有警察舉著電話神色難看地走了過來:“劉佳儀的哥哥劉懷死了,剛剛交通部門那邊通知的我們,今天早上剛出的交通事故,現在看來是意外,這小姑娘她哥哥不來誰來都叫,叫得自己昏倒過去都不開口,現在怎麼辦?”

陸驛站神色複雜地打開了錄音筆接通的擴音器,裡面白柳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劉佳儀,我們能聊聊嗎?”

隔了很久很久,一個嘶啞乾裂的小女孩的聲音傳了出來:“你想聊什麼?”

舉著電話的警察愕然地看著錄音筆:“裡面是誰?劉佳儀怎麼突然願意開口了?!”

“我的一,不對,他應該也算是劉懷的一個……網友。”陸驛站神色越發覆雜地說道。

雖然他完全不知道白柳是怎麼和劉懷交上朋友的。

病房內,從床下爬出來的劉佳儀蜷縮在牆角的位置。

她的頭還是埋在自己的膝蓋內,這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自我防衛的姿勢,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和手指都白得嚇人,一點血管的青色都看不到。

很明顯劉佳儀也處於失血過多的狀況中,這點白柳是完全可以猜到的——因為解毒的道具隻有集齊《愛心福利院—植物患者》這一頁纔會獎勵,但劉佳儀基本從頭到尾都待在福利院,根本沒有時間去集齊這一頁。

“你想和我聊什麼?”劉佳儀嘶啞漠然地問,她的頭還是沒有抬起來。

白柳向來喜歡單刀直入:“你知道劉懷死了吧?”

劉佳儀全身無法遏製地顫抖起來,她越縮越小,幾乎要把自己縮成一個不讓人注意的,棉被上的氣球的小團,呼吸聲也急促了起來。

她今早跑出去就是去找劉懷了。

但她還是沒能來得及阻止劉懷的死亡。

“他的靈魂在我這裡,或者說是部分在我這裡,部分在係統哪裡。”白柳話鋒一轉,又不疾不徐地繼續往下說了下去,“你想複活他,就需要他的靈魂,我不會白給你,你需要拿東西來交換。”

劉佳儀沉默片刻,問:“你想要什麼?”

白柳斜眼看她:“你應該猜得到我想要什麼,我想要你的靈魂,我需要你陪我參加今年的聯賽,然後贏得聯賽你就可以用積分你的哥哥了,同時還可以用願望脫出遊戲,我也答應過劉懷要帶你離開遊戲,這就是我帶你離開的方法。”

劉佳儀終於捨得把頭抬起來了,她灰濛濛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白柳,周圍一圈還泛著明顯的紅腫,很明顯哭過了。

她說:“你倒是野心很大,我要是想贏聯賽,為什麼不直接跟著國王公會,他們贏得機率大很多,而且就算你拿著我哥的靈魂,隻要我贏了聯賽,我可以用願望直接許願從你手裡拿過我哥的靈魂,係統會幫我辦到任何事。”

“包括和劉懷永遠沒有芥蒂地當哥哥和妹妹嗎?”白柳語氣很平靜,“我以為你已經吃夠了係統這個滿口謊話的東西的苦頭了。”

劉佳儀的拳頭攥緊,她想起了紅桃輕佻散漫的微笑和係統那個名為的道具。

神級道具已經是遊戲裡最高等級的道具了,但還是沒有實現她的願望。

“你可以和我做交易,我可以把我的技能完全攤開告訴你,我是無法違背交易的,違背了我的靈魂也會被關押起來。”白柳直視著劉佳儀,“至少在守信這一點上,你可以相信我。”

劉佳儀抿緊了嘴唇,然後她很輕地問:“如果我答應和你的靈魂交易,你會怎麼安排我?我需要繼續呆在福利院嗎?我每個星期需要失蹤一天進入遊戲,或者你要讓我回鄉下,那可能方便一些。”

“這個福利院應該開不下去了。”白柳沒說木柯已經在整理證據匿名舉報的事情,“我也不可能讓你繼續回你親生父親那個村子,我倒是有一個朋友想收養你。”

劉佳儀好像早就料到了,她反問:“是那個看守我的警察嗎?”

白柳:“對。”

劉佳儀又抱緊了自己的膝蓋,她偏過頭,灰色不透明的眼睛“看”向窗戶外面,她的窗戶外面正對著街道,此時窗戶沒關,能聽到樓下一些早餐小商販喇叭的吆喝聲,喧鬨又充滿人間的煙火氣,和蜷縮在病床上的表情麻木的劉佳儀格格不入:

“紅豆餅,又甜又香的紅豆餅!十塊錢三個的紅豆餅!”

“豆腐腦!五塊錢一碗!”

“牛肉麪……”

“今天早上,這個警察給我買了紅豆餅。”劉佳儀很突然地開口了,“因為我被抽血了,然後他好像從監控看到我一直在看窗外,大概是以為我想吃甜的東西,他就下去給我買了。”

白柳注意到劉佳儀的病床的床頭櫃上放了一個裝紅豆餅的紙袋子,已經冷了,卻還沒有開封。

“他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好人。”劉佳儀又很緩慢地把頭偏了過來,她神色很平寧,“所以我這種賤種,就別去禍害他了。”

“我是一個遊戲玩家,和我接觸說不定會被捲進遊戲裡,所以算了吧,白柳。”

她說完又別過頭看向窗外。

晨日的風和煦溫暖地吹著,夾雜著紅豆餅被烘烤過後的甜蜜香氣吹拂在劉佳儀冰涼的額頭上,日光金燦燦地照耀在她蒼白的臉上,在她的身體周圍閃爍成一片暗黃色的光暈輪廓,她恍惚地閉上了眼睛。

她連更差的好都不配擁有,更不用說陸驛站這種純然的好了。

這個世界上願意花十塊錢對她好的人已經很少了,她雖然賤,但也沒有必要遇見一個害一個。

“的確有這個可能性,但考慮到我朋友的特殊性,你對他的影響把他捲進遊戲的可能性不大。”白柳客觀冷靜地分析。

“畢竟連我都做不到這件事,而且收養小孩更需要他自己主觀來選擇。”白柳的語氣很平靜,“他很喜歡你,喜歡到在你還沒開口的時候,他就已經在為你的到來做好萬全的準備了,我想他也做好了迎接你之後會面臨的所有可能性。”

“你真的想好要拒絕他了嗎劉佳儀?”

“陸驛站會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白柳很篤定地說,“他會把你寵上天的,要是你願意,陸驛站可以從他家每天跑五公裡跑到這個醫院這裡給你買紅豆餅,送你去上最好的殘疾人學校,熬夜給你做布娃娃,他會很開心為你付出的。”

劉佳儀本來想嘲笑一句你把你朋友形容得真的很蠢,但是在她開口的一瞬間,她的語氣卻是有點模糊哽咽的:“不要了。”

“白柳!!”陸驛站面紅耳赤猛得打開了門,他對著白柳瘋狂使眼色,“你和人家小姑娘說什麼呢!”

陸驛站在外面聽到白柳斬釘截鐵地說那一句就噴了,在兩位同事詭異的目光下趕忙推門進來打斷了白柳的話。

陸驛站極為難為情地抓了抓腮,走上來拉著白柳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小聲數落白柳:“我說你白柳,你怎麼能和人家小姑娘直接就說她哥哥的事情然後又給我當說客呢,你是人是嗎你,你看看,你把人家小姑娘都逼哭了,我找你來是來查東西的,你給我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可就送走你了啊!”

說著陸驛站一瞪眼睛,就又要批評白柳幾句。

但劉佳儀卻聲音很輕地喚了一句:“白柳?你走了嗎?”

一邊說,劉佳儀的手還一邊在空中抓,配上劉佳儀那副脆弱要哭不哭的表情,陸驛站簡直頭皮一麻。

白柳轉過頭去,聳了聳肩膀對陸驛站用口型說了一句。

在陸驛站憋悶無語的注視下,白柳又走了回去坐在了劉佳儀的床頭櫃旁邊,劉佳儀輕輕抓住了白柳的衣角,像是對白柳極為依戀信賴。

“陸驛站,你幫我也買三個紅豆餅上來吧。”白柳很自然地吩咐,“我也沒吃早飯。”

陸驛站:“……”

陸驛站憋了一口氣,他舉起手對著白柳揮舞了兩下,用口型罵他多大臉,但看到劉佳儀不安地攥緊白柳衣角的小手,陸驛站這口氣又無奈地泄了下去,他用手隔空點了一下白柳的腦門,惱怒地白了一眼白柳:“你給我等著,白柳!”

“白柳小時候也不討小孩的喜歡啊,怎麼這小姑娘就給他好臉色呢……”陸驛站嘟嘟囔囔地關門往下走了,似乎真的準備去給白柳買紅豆餅,“……大老爺們還吃紅豆餅,也不嫌齁得慌。”

等陸驛站把門一關,白柳看向劉佳儀:“你真的不願意被陸驛站收養?”

劉佳儀嘴唇緊抿,她輕輕搖了搖頭:“不了,我可以在遊戲裡跟著你,但在現實裡沒必要被人收養,我可以表面上回我親生父親的鄉村當遮掩,那個鄉村裡沒人會注意我死活,然後我一直待在遊戲裡,我付得起一直待在遊戲裡的積分。”

“那也太浪費積分了,你確定在遊戲裡跟我?”白柳又問了一句,“陸驛站是七十億人裡都罕見的好人傻瓜,你錯過了就很難遇到了,我是真心實意在向你推銷我的朋友,因為他真的很喜歡你,不然我不會在遊戲裡救你。”

劉佳儀一怔,然後緩慢堅定地搖了搖頭,像是自嘲一般輕笑:“算是謝謝他的三個紅豆餅吧,我不害他了。”

白柳前傾身體,他坐在了劉佳儀病床旁的凳子上:“我和陸驛站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他是為你付出什麼都不需要回報,但我哪怕給你買一個紅豆餅,我都會記住到你還給我為止。”

“如果你同意和我的靈魂交易,我會榨乾你的價值到最後一刻,當然我也會給你相應的酬勞,你想好了嗎劉佳儀?”

劉佳儀能感受到白柳的位置,她直勾勾地“看”了白柳一會兒,忽然指著門道:“那你現在下去給我買紅豆餅。”

——————

陸驛站提著三個紅豆餅上來了,他在下面接了一個點姐的電話被耽誤了,上來的時候紅豆餅已經有點涼了,結果他一上來就看到劉佳儀捧著一個紅豆餅在小口小口地吹著吃。

他下意識掃了一眼床頭櫃上的他之前買的紅豆餅——還在,沒拆封。

“佳儀,是誰給你買的?”陸驛站上前好奇地問,“其他警察嗎?”

劉佳儀小口咬在紅豆餅的邊緣上,又甜又糯的餅咬開順著她的喉嚨滑下去,讓她整個身子都溫暖了起來,劉佳儀咬了兩下,她突然地嗆咳了起來,嗆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她在紅豆餅裡吃到了一小塊蘑菇,帶著一點血的味道——是血靈芝。

太難吃了,她不喜歡在紅豆餅裡吃到蘑菇的味道。

“白柳給我買的。”劉佳儀低著頭攥緊了紅豆餅。

陸驛站驚了:“他還會花錢給其他人買東西?!”

劉佳儀搖搖頭:“不是免費的。”

陸驛站的神色一言難儘了起來:“我就知道,他要你錢了嗎佳儀?不對啊,你也沒錢啊……”陸驛站正疑惑著,他掃到了床頭櫃上放了一張紙,陸驛站拿起來看了一眼,臉瞬間裂開了。

“這混賬!!”陸驛站真是服了,“一個餅三塊三收你五塊錢的跑腿費,他倒是會做生意,你紅豆餅用什麼抵債的,你可不要輕信他啊!他可會驢人了,多半是拿了你不止三塊錢的東西,你和警察叔叔說,警察叔叔等會兒幫你追回來!”

劉佳儀吃完最後一口紅豆餅,她拍拍手,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窗外,眯著眼睛,很像個小女孩那樣很天真笑了一下:“我用價值一個紅豆餅的東西抵債的,他沒有多收我的。”

陸驛站越發迷茫:“什麼東西?”

劉佳儀不是很在意地回答:“一件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值不了幾個錢。”

“再怎麼不值錢你也別和白柳交換啊……”陸驛站頭疼地說,“他可奸詐了,什麼東西都要和人換,算的可清了。”

“這樣不好嗎?”劉佳儀抬頭望著陸驛站,語氣有種天真的縹緲,“我想要的東西都可以交易得到,他永遠都不會背叛我,不會給我無緣無故的好和壞,這樣不好嗎?”

她已經沒有辦法信賴其他人了,所以就乾脆這樣不能信賴地存在著吧。

白柳是她最好的選擇,因為白柳理解她,理解她的低賤和邪惡,理解她不像小孩子又不像正常人的一切。

她永遠不會擔心傷害白柳,也不用擔心白柳傷害她,他們之間就是銀行的流水數據交易,永遠都算得那麼清晰合理,不會有任何背叛和懷疑。

陸驛站看著劉佳儀那個表情一怔,但沒過一會兒,就有人來喊他了:

”驛站,其他五個小孩醒了!”

陸驛站眼睛一亮,放下給白柳買的紅豆餅匆匆趕去。

白柳咬著紅豆餅,他看著自己舊錢包裡多出來的一張劉佳儀靈魂紙幣,咬了一大口左手上的紅豆餅,然後皺眉:“也太甜了,這東西也能賣到三塊錢?早知道隻買一個了。”

他話音剛落,電話就響了起來,白柳把紅豆餅包好提著,從褲兜裡夾出手機,他掃了一眼螢幕——是陸驛站的電話。

”你人呢?!我給你買了你倒是快來吃啊!”陸驛站的語氣裡透著興奮,“我和你說,那五個小孩醒了!醫生說情況好轉了!你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問了!”

“不用了,我已經理清這件事情了。”白柳慢悠悠地說,”你們應該也能馬上解決這件事了。“

陸驛站驚了:“?!你什麼時候理清的!我們馬上解決這件事是什麼意思?!”

白柳舉著手機回頭看了一眼醫院,沒有直接回答陸驛站的問題,而是沒頭沒腦地感慨了一句:“陸驛站,我發現十四歲的我,真的很吃你這一套。”

”幸好我現在不止十四歲了,不吃你那一套了。“白柳又吃了一口紅豆餅,他擰著眉嚥了下去,“事情解決了之後記得再請我吃一頓,不然我有點虧,我電話費要沒了,掛了。”

“?!?!?”陸驛站一頭霧水,“不是談案子嗎,怎麼又扯上——喂!!靠你真的掛了!白柳!白柳!!”

陸驛站罵罵咧咧地給白柳那個據說欠費的手機號碼充話費,剛充完一轉頭,就看到和他一起守劉佳儀的民警恍惚地抬起了頭:“驛站,有人把我們這個案子發到了網上……”

“?!”陸驛站驚疑未定地打開手機搜尋,“網絡安全部那邊沒有卡嗎?這個案件的情況不是說不讓隨便發嗎?”

民警有點神誌不清地搖了搖頭:“不是這個案子的情況,而是這個案子的線索,有人把當年這些孩子身上發生的事情,和那些投資人的病曆整理髮出來了,現在已經掛在熱搜上了……”

陸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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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是嗎你,你看看,你把人家小姑娘都逼哭了,我找你來是來查東西的,你給我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可就送走你了啊!”

說著陸驛站一瞪眼睛,就又要批評白柳幾句。

但劉佳儀卻聲音很輕地喚了一句:“白柳?你走了嗎?”

一邊說,劉佳儀的手還一邊在空中抓,配上劉佳儀那副脆弱要哭不哭的表情,陸驛站簡直頭皮一麻。

白柳轉過頭去,聳了聳肩膀對陸驛站用口型說了一句。

在陸驛站憋悶無語的注視下,白柳又走了回去坐在了劉佳儀的床頭櫃旁邊,劉佳儀輕輕抓住了白柳的衣角,像是對白柳極為依戀信賴。

“陸驛站,你幫我也買三個紅豆餅上來吧。”白柳很自然地吩咐,“我也沒吃早飯。”

陸驛站:“……”

陸驛站憋了一口氣,他舉起手對著白柳揮舞了兩下,用口型罵他多大臉,但看到劉佳儀不安地攥緊白柳衣角的小手,陸驛站這口氣又無奈地泄了下去,他用手隔空點了一下白柳的腦門,惱怒地白了一眼白柳:“你給我等著,白柳!”

“白柳小時候也不討小孩的喜歡啊,怎麼這小姑娘就給他好臉色呢……”陸驛站嘟嘟囔囔地關門往下走了,似乎真的準備去給白柳買紅豆餅,“……大老爺們還吃紅豆餅,也不嫌齁得慌。”

等陸驛站把門一關,白柳看向劉佳儀:“你真的不願意被陸驛站收養?”

劉佳儀嘴唇緊抿,她輕輕搖了搖頭:“不了,我可以在遊戲裡跟著你,但在現實裡沒必要被人收養,我可以表面上回我親生父親的鄉村當遮掩,那個鄉村裡沒人會注意我死活,然後我一直待在遊戲裡,我付得起一直待在遊戲裡的積分。”

“那也太浪費積分了,你確定在遊戲裡跟我?”白柳又問了一句,“陸驛站是七十億人裡都罕見的好人傻瓜,你錯過了就很難遇到了,我是真心實意在向你推銷我的朋友,因為他真的很喜歡你,不然我不會在遊戲裡救你。”

劉佳儀一怔,然後緩慢堅定地搖了搖頭,像是自嘲一般輕笑:“算是謝謝他的三個紅豆餅吧,我不害他了。”

白柳前傾身體,他坐在了劉佳儀病床旁的凳子上:“我和陸驛站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他是為你付出什麼都不需要回報,但我哪怕給你買一個紅豆餅,我都會記住到你還給我為止。”

“如果你同意和我的靈魂交易,我會榨乾你的價值到最後一刻,當然我也會給你相應的酬勞,你想好了嗎劉佳儀?”

劉佳儀能感受到白柳的位置,她直勾勾地“看”了白柳一會兒,忽然指著門道:“那你現在下去給我買紅豆餅。”

——————

陸驛站提著三個紅豆餅上來了,他在下面接了一個點姐的電話被耽誤了,上來的時候紅豆餅已經有點涼了,結果他一上來就看到劉佳儀捧著一個紅豆餅在小口小口地吹著吃。

他下意識掃了一眼床頭櫃上的他之前買的紅豆餅——還在,沒拆封。

“佳儀,是誰給你買的?”陸驛站上前好奇地問,“其他警察嗎?”

劉佳儀小口咬在紅豆餅的邊緣上,又甜又糯的餅咬開順著她的喉嚨滑下去,讓她整個身子都溫暖了起來,劉佳儀咬了兩下,她突然地嗆咳了起來,嗆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她在紅豆餅裡吃到了一小塊蘑菇,帶著一點血的味道——是血靈芝。

太難吃了,她不喜歡在紅豆餅裡吃到蘑菇的味道。

“白柳給我買的。”劉佳儀低著頭攥緊了紅豆餅。

陸驛站驚了:“他還會花錢給其他人買東西?!”

劉佳儀搖搖頭:“不是免費的。”

陸驛站的神色一言難儘了起來:“我就知道,他要你錢了嗎佳儀?不對啊,你也沒錢啊……”陸驛站正疑惑著,他掃到了床頭櫃上放了一張紙,陸驛站拿起來看了一眼,臉瞬間裂開了。

“這混賬!!”陸驛站真是服了,“一個餅三塊三收你五塊錢的跑腿費,他倒是會做生意,你紅豆餅用什麼抵債的,你可不要輕信他啊!他可會驢人了,多半是拿了你不止三塊錢的東西,你和警察叔叔說,警察叔叔等會兒幫你追回來!”

劉佳儀吃完最後一口紅豆餅,她拍拍手,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窗外,眯著眼睛,很像個小女孩那樣很天真笑了一下:“我用價值一個紅豆餅的東西抵債的,他沒有多收我的。”

陸驛站越發迷茫:“什麼東西?”

劉佳儀不是很在意地回答:“一件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值不了幾個錢。”

“再怎麼不值錢你也別和白柳交換啊……”陸驛站頭疼地說,“他可奸詐了,什麼東西都要和人換,算的可清了。”

“這樣不好嗎?”劉佳儀抬頭望著陸驛站,語氣有種天真的縹緲,“我想要的東西都可以交易得到,他永遠都不會背叛我,不會給我無緣無故的好和壞,這樣不好嗎?”

她已經沒有辦法信賴其他人了,所以就乾脆這樣不能信賴地存在著吧。

白柳是她最好的選擇,因為白柳理解她,理解她的低賤和邪惡,理解她不像小孩子又不像正常人的一切。

她永遠不會擔心傷害白柳,也不用擔心白柳傷害她,他們之間就是銀行的流水數據交易,永遠都算得那麼清晰合理,不會有任何背叛和懷疑。

陸驛站看著劉佳儀那個表情一怔,但沒過一會兒,就有人來喊他了:

”驛站,其他五個小孩醒了!”

陸驛站眼睛一亮,放下給白柳買的紅豆餅匆匆趕去。

白柳咬著紅豆餅,他看著自己舊錢包裡多出來的一張劉佳儀靈魂紙幣,咬了一大口左手上的紅豆餅,然後皺眉:“也太甜了,這東西也能賣到三塊錢?早知道隻買一個了。”

他話音剛落,電話就響了起來,白柳把紅豆餅包好提著,從褲兜裡夾出手機,他掃了一眼螢幕——是陸驛站的電話。

”你人呢?!我給你買了你倒是快來吃啊!”陸驛站的語氣裡透著興奮,“我和你說,那五個小孩醒了!醫生說情況好轉了!你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問了!”

“不用了,我已經理清這件事情了。”白柳慢悠悠地說,”你們應該也能馬上解決這件事了。“

陸驛站驚了:“?!你什麼時候理清的!我們馬上解決這件事是什麼意思?!”

白柳舉著手機回頭看了一眼醫院,沒有直接回答陸驛站的問題,而是沒頭沒腦地感慨了一句:“陸驛站,我發現十四歲的我,真的很吃你這一套。”

”幸好我現在不止十四歲了,不吃你那一套了。“白柳又吃了一口紅豆餅,他擰著眉嚥了下去,“事情解決了之後記得再請我吃一頓,不然我有點虧,我電話費要沒了,掛了。”

“?!?!?”陸驛站一頭霧水,“不是談案子嗎,怎麼又扯上——喂!!靠你真的掛了!白柳!白柳!!”

陸驛站罵罵咧咧地給白柳那個據說欠費的手機號碼充話費,剛充完一轉頭,就看到和他一起守劉佳儀的民警恍惚地抬起了頭:“驛站,有人把我們這個案子發到了網上……”

“?!”陸驛站驚疑未定地打開手機搜尋,“網絡安全部那邊沒有卡嗎?這個案件的情況不是說不讓隨便發嗎?”

民警有點神誌不清地搖了搖頭:“不是這個案子的情況,而是這個案子的線索,有人把當年這些孩子身上發生的事情,和那些投資人的病曆整理髮出來了,現在已經掛在熱搜上了……”

陸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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