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了,但是我有哥哥還有阿孃。”雲兒隻記得這個,腦子裡根深蒂固的念頭,不能忘。
“你哥哥叫韓澤安,你叫韓雲。你母親叫...韓雲蘿。”再說起這個名字時,莫之陽竟有些哽咽。
看過雲蘿的屍體,後背全都是鞭痕,皮膚都被打爛了和粗布麻衣粘在一起。看姿勢懷裡是抱著什麼東西。
應該是安哥兒或者是雲兒。
“雲兒,沒有人能傷害你了。”莫之陽撫上雲兒的額頭,“以後莫叔叔和秦叔叔會保護你的,知道嗎?”
“嗯。”
雲兒看著這位叔叔就覺得安心,或許是從前見過,正因為這熟悉感所以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莫之陽叫驚蟄餵給雲兒吃東西,他則是去送潘大夫出門。
“忘了也是好事。”潘大夫提著藥箱搖頭。就這女娃子從前的日子來看,忘了絕對是件好事。
莫之陽:“方纔的話潘大夫也聽到了,也勞煩您幫忙瞞住。雲兒太苦了,以後我隻希望她能高高興興的,也算是留下雲蘿的最後一點念想。”
“放心吧,夫人。”
雲兒忘了之後在莫之陽的教養下整個人都活潑起來,有時候還敢和秦野鬨。隻是秦野不太喜歡雲兒,都是明面上過得去。
莫之陽也不覺得老色批能像待親生女兒那樣待雲兒,自己親生的崽子老色批估計都沒拿他當崽子看,何況隻是收養。。
半年後,吏部尚書被革職查辦,打入死牢,一同被革職的還有一些門生官員。
充滿死氣惡臭的死牢裡,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匍匐在地上。全身都是鞭痕和受刑的傷口,受了黥刑,左側臉上的刺青就是這輩子洗不掉的罪證。
在遭受這幾日的刑法之後,吏部尚書王清華已經奄奄一息,苟延殘喘的想要撐過這一段時間,讓陛下查明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
寂靜的死牢裡,突然傳來吧嗒一聲,是瓷器放到地上的聲音。
王清華猛地轉頭,就看到那個人!那個男人彎腰放下手裡的瓷碗,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雙手撐地一步步爬過去,“你是他的兒子,對不對?”
“不是。”秦野搖搖頭,“我隻是來告訴你,王家門生五十餘人或革職查辦或秋後問斬,你們一家女子充為官妓,男子流放偭江。”
“不!我是冤枉的,陛下會查明真相的!”王清華不肯承認自己敗了,雙手抓住欄杆還在咆哮,“都是你做的對不對?是你冤枉本官的,你就是他的兒子,你在報複我。沒想到你蟄伏那麼多,本官都被你騙了去。”
“這天下多了人是冤枉的,尚書大人好好待著,腿廢了吧?沒事,過幾日就是手廢了。”秦野歎氣,將腳邊裝著饅頭的瓷碗踢過去,“沒事的,就這樣吧。”
這話也不知是跟誰說的。
“你就是他的兒子,對不對!是他的兒子。”王清華恨,當初那個男人搶了自己的狀元之位。現在他的兒子,他的兒子也將自己害成這樣。
為什麼?這些人都該死。
秦野斂眸,心裡默唸:父親母親,你們
老色批大勝,當晚莫之陽就叫驚蟄帶雲兒去早睡,他陪老色批喝酒慶祝。
“辛苦了。”莫之陽斟滿一杯,雙手遞到老色批跟前,“這些年的謀劃,總算大仇得報。”
“我父母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秦野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儘,“如今我大仇得報,身邊還有你在。我想這世界最兩全的人便是我了。”
“我亦如此。”
“陽陽,最近雲兒她老是來煩我們。”秦野講自己酒杯倒滿,轉遞給陽陽,“夫人喝酒時的風情,吾記憶猶新曆曆在目。”
我能說其實都是演的嗎?
莫之陽歎了口氣,既然老色批今天那麼高興那就隨他的願吧。將酒杯接過飲下,隨即又連續喝了三杯。
三杯下肚臉就紅了。
“喝完了。”酒杯一拋,莫之陽撐著下巴看秦野,笑著撫上老色批的眼角,“臉上都有細紋了。”
“遇陽陽到現在,也有六年了。”秦野按住陽陽的手,自嘲笑道,“當然不年輕了。”算起來,也要三十。
三十而立之年了,陽陽卻小自己五歲。
“六年了。”莫之陽點頭,時間彈指一揮間。
既然老色批要醉感,那就演唄。
“秦野,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莫之陽一把握住老色批的手,往自己身上帶,
“嗯?”
“很久很久之前。”久到秦野可能也忘了是什麼時候。
秦野站起來蹲到陽陽跟前,頭枕到腿上,“以後也要在一起。”
“會的。”莫之陽撫上老色批的臉頰,將人拉起來按到椅子上坐下,“這些日子辛苦,我給你緩緩。”
“哎?”
秦野還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有多快樂。
快樂一整晚呐。
陽陽真是個蜜罐子,秦野簡直像泡在蜜罐子裡而且還在蜜罐子裡進進出出,心裡那個美啊!
翌日,秦野身心舒暢的去上朝,莫之陽在床上苟延殘喘,畢竟昨天主動,大部分都是自己動。
“我以後都不乾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莫之陽翻個身,腰差點沒折了。
“誰叫老色批辛苦了那麼久,給點甜頭也正常。”係統倒是開始給老色批說好話了。
雲兒想去找莫叔叔玩,可到門口就被驚蟄姐姐攔住。
“雲兒小姐,夫人在裡頭休息呢。”驚蟄揉揉雲兒小姐的腦袋,“不能去打攪哦,等夫人醒了再和你玩好不好?”
“可是都要中午了,莫叔叔還沒起嗎?我還想讓莫叔叔看看我新作的紙兔子。”雲兒嘟起嘴。
驚蟄露出笑容,“因為夫人昨天晚上很累啊。”
“好吧。”
每年的二月初,莫之陽總會帶上雲兒去掃墓。
“莫叔叔,我昨天晚上夢見了哥哥和母親。”雲兒已經十一歲了,可對於從前的事情還是很模糊。
但永遠記得有一個女人對自己笑,還有一個男孩給自己折兔子。總是會夢到,莫叔叔說,那是她的哥哥和母親。
“母親和哥哥,是什麼樣的人?”雲兒很好奇,但一想到她們總是會不自覺的笑。
應該是很好的人。
“你的母親,是勇敢的。她很愛你們,你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莫之陽半蹲下身子,雙手搭在雲兒的肩膀上,“你要永遠記住她們,因為隻要你記住她們,他們就永遠在你身邊。”
“我會記得的。”
莫之陽看向兩座墳,心中唏噓不減。
其實一開始就已經註定雲蘿的悲劇,許冉這樣自私自利又花心的人,隻有一個地位身份權勢高過他的人嫁過去才能壓製得住。
雲蘿沒有孃家的助力,就算脫離賤籍也沒有任何用。這場悲劇,從一開始莫之陽就有預感。
動過勸的念頭,但最後還是放棄了,人各有命,實在是沒有立場去叫雲蘿放棄希望。
莫之陽沒有特別要求雲兒去學什麼,她想學什麼就學什麼。琴棋書畫,醫術廚藝。甚至想學批命八字,也願意找先生來教。
十八歲都成了老姑娘,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中堂大人的養女,放在京城都是人人想求娶的,隻是這位小姐不服管教,總是喜歡弄什麼中藥古籍。
“雲兒也該成親了吧?”秦野這話已經說了不下十遍了,“這幾日有不少人問了。”
“成不成親是雲兒說了算,又不是我們說了算。難道是你嫁?誰嫁誰過日子當然是誰說了算了。”莫之陽還能安心插花。
秦野撫須,見陽陽要去拿桑葚枝,搭把手遞過去,“還是快快嫁出吧,陽陽你知道的。”
莫之陽知道此話何意,歎了口氣,“雲兒很聰明,等她嫁出去我們就回涼綿縣。”
“好。”
可後來雲兒還是嫁了,嫁給那年的解元。殿試第一狀元郎。
和莫之陽一模一樣的路,隻是不知道她能走多遠。
可秦野並不打算給這位女婿助力,雲兒成親沒多久就告老還鄉,帶著陽陽回到涼綿縣繼承了夫子的書院。
秦野一直沒有提及的是,他對韓雲並沒有當做女兒去看待。也沒法像陽陽一樣對她好,隻是明面上過得去罷了。
陽陽也沒有欠許家的。許冉死後,對那些遺孀照拂也給夠了。秦野雖然無所謂,但尊重陽陽的選擇。
“秦野,你做什麼去啊?”莫之陽躺在榻上,看到秦野要走已經沒有力氣爬起來,“秦野你回來。”
“陽陽,梅花開了映著大雪很好看,我去,去給你折一枝來。”秦野握住陽陽的手,沒想到去年入冬一病,陽陽就沒有再好起來。
莫之陽攥緊老色批的手搖頭道,“不,你陪著我。”
“好。”
等韓雲趕回來的時候,莫之陽已經下葬了。看著靈位哭得聲淚俱下。
“滾。”秦野看著哭泣的婦人,抱著靈位轉身離開。
陽陽初病時,就已經給這位夫人送了信,不管是什麼原因,一直拖了兩個月再來。
秦野也不想見到她。父親什麼樣,她多多少少也沾了點。
“秦叔。”雲兒抹掉眼淚追出去,“秦叔,你可知道,我......”
應該是很好的人。
“你的母親,是勇敢的。她很愛你們,你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莫之陽半蹲下身子,雙手搭在雲兒的肩膀上,“你要永遠記住她們,因為隻要你記住她們,他們就永遠在你身邊。”
“我會記得的。”
莫之陽看向兩座墳,心中唏噓不減。
其實一開始就已經註定雲蘿的悲劇,許冉這樣自私自利又花心的人,隻有一個地位身份權勢高過他的人嫁過去才能壓製得住。
雲蘿沒有孃家的助力,就算脫離賤籍也沒有任何用。這場悲劇,從一開始莫之陽就有預感。
動過勸的念頭,但最後還是放棄了,人各有命,實在是沒有立場去叫雲蘿放棄希望。
莫之陽沒有特別要求雲兒去學什麼,她想學什麼就學什麼。琴棋書畫,醫術廚藝。甚至想學批命八字,也願意找先生來教。
十八歲都成了老姑娘,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中堂大人的養女,放在京城都是人人想求娶的,隻是這位小姐不服管教,總是喜歡弄什麼中藥古籍。
“雲兒也該成親了吧?”秦野這話已經說了不下十遍了,“這幾日有不少人問了。”
“成不成親是雲兒說了算,又不是我們說了算。難道是你嫁?誰嫁誰過日子當然是誰說了算了。”莫之陽還能安心插花。
秦野撫須,見陽陽要去拿桑葚枝,搭把手遞過去,“還是快快嫁出吧,陽陽你知道的。”
莫之陽知道此話何意,歎了口氣,“雲兒很聰明,等她嫁出去我們就回涼綿縣。”
“好。”
可後來雲兒還是嫁了,嫁給那年的解元。殿試第一狀元郎。
和莫之陽一模一樣的路,隻是不知道她能走多遠。
可秦野並不打算給這位女婿助力,雲兒成親沒多久就告老還鄉,帶著陽陽回到涼綿縣繼承了夫子的書院。
秦野一直沒有提及的是,他對韓雲並沒有當做女兒去看待。也沒法像陽陽一樣對她好,隻是明面上過得去罷了。
陽陽也沒有欠許家的。許冉死後,對那些遺孀照拂也給夠了。秦野雖然無所謂,但尊重陽陽的選擇。
“秦野,你做什麼去啊?”莫之陽躺在榻上,看到秦野要走已經沒有力氣爬起來,“秦野你回來。”
“陽陽,梅花開了映著大雪很好看,我去,去給你折一枝來。”秦野握住陽陽的手,沒想到去年入冬一病,陽陽就沒有再好起來。
莫之陽攥緊老色批的手搖頭道,“不,你陪著我。”
“好。”
等韓雲趕回來的時候,莫之陽已經下葬了。看著靈位哭得聲淚俱下。
“滾。”秦野看著哭泣的婦人,抱著靈位轉身離開。
陽陽初病時,就已經給這位夫人送了信,不管是什麼原因,一直拖了兩個月再來。
秦野也不想見到她。父親什麼樣,她多多少少也沾了點。
“秦叔。”雲兒抹掉眼淚追出去,“秦叔,你可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