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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去而複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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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攤開雙手,掌心朝上,輕輕晃了兩下。

久別重逢,示意劍氣長城的自家人,尤其是對自己心心念唸的好姑娘們,給點表示。

原本陷入沉寂的整座劍氣長城,城頭之上,頓時口哨、噓聲四起。

女子大劍仙陸芝低下眉眼,懶得看那男人,她真是沒眼看。

背對城牆的男人點了點頭,很滿意,自己還是這麼受歡迎。

戰場之外,劍氣長城就是個路邊孩子,遇見了酒鬼賭客外加大光棍的漢子,都會喊一聲狗日的阿良。

戰場之上,那個男人,就是阿良,隻是阿良。

阿良視線遊移,瞥了幾眼那些散落各處的軍帳,朗聲道:“不要猶豫,來幾個能打的!”

一位大髯漢子轉過身,盯住那個傢夥,沉聲道:“我來。”

阿良沒轉身隻轉過頭,望向單獨站在金sè長河那一側的劉叉,昔年十分投緣,雙方亦敵亦友,阿良慢悠悠轉身,搓手笑道:“好兄弟打個商量?先來幾個不那麼能打的,幫我熱熱手?你這樣的高手,我打不了幾個啊。”

背劍佩刀的劉叉面無表情,“等你已久。為何還是沒能找到一把趁手的劍?”

阿良雙手手心貼緊,輕輕擰轉手腕,既然一上場就是硬仗,那就隻能自己先熱熱手了。

劉叉拇指輕輕抵住刀柄,輕輕一推,刹那之間,劉叉就已經掠過金sè長河,來到阿良身前,一刀劈下。

戰場之上,此後根本不見兩人身影,隻是激盪起一圈圈好似山嶽砸入大湖的驚人漣漪,每一層漣漪瞬間向四周擴散,皆如墨家劍舟展開一輪齊射,飛劍細密,不計其數。

阿良毫從天而降之後,方圓百裡之內的妖族大軍,沒死的,都在緊急撤出,各大軍帳的督戰官都沒有任何阻攔。

大地之上,伴隨著一聲聲炸雷聲響,出現一處處間距極遠的巨大坑窪。

所有坑窪出現驀然凹陷之後,四周全無生機,妖族修士的身軀、魂魄,墜地後化作齏粉兵器、山上重寶,與那黃沙塵土一起,皆被凝聚不散的劍氣籠罩,如同憑空出現一座座凝聚的天然劍陣,劍意森森,絞殺萬物。

皆是兩位劍修交手瞬間帶來的劍氣餘韻使然。

各自屹立於一座天下劍道之巔的劍修,硬生生打出了一番天地異象。

某座相對接近兩人戰場的軍帳,被一條長線瞬間割裂開來,避之不及的數位修士,怎麼死都不知道。

劉叉站在被一分為二的軍帳頂部,腳下軍帳並未倒塌,帳內修士已經作鳥獸散。

數裡地之外,阿良停下身形,伸手一抓,將一把上五境劍修的飛劍握在手心,先是攥緊,然後以雙指抵住飛劍的劍尖和劍柄,加重力道,將其擠壓出一個誇張弧度。

這把飛劍細如牛毛,極其幽微,關鍵是能夠循著光yīn長河隱蔽長掠,看樣子是位極其擅長刺殺的劍仙。

電光火石之間,飛劍竟是被阿良雙指壓得幾乎如滿月,飛劍到底不是大弓,在就要繃斷之際,遠處響起不易察覺的一聲悶哼,付出巨大代價,以某種秘術強行收走了那把被阿良雙指禁錮的本命飛劍,然後氣息瞬間遠遁,一擊不成就要遠離戰場,不曾想在退路之上,一個男人出現在他身後,伸手按住他的腦袋,劍意如水澆灌頭顱,阿良一個後拽,讓其身體後仰,阿良低頭看了眼那具劍仙屍體的面容,“我就說不會是綬臣那小王八蛋,隻要戰場上有我,那他這輩子就都沒出劍的膽子。”

那具屍體被阿良輕輕推開,摔在數十丈外,重重墜地。

另外一個方向,大地之上驀然飛昇出一道雪白光柱,棄了皮囊不要的妖族劍仙魂魄,連同被魂魄嚴密包裹的金丹、元嬰,被那道蘊含無窮劍道真意的光柱,一衝而過,沒能留下任何痕跡。

在這短暫的停歇期間,阿良環顧四周,白霧茫茫,顯然已經身陷某位大妖的小天地當中。

“小把戲,嚇唬我啊?你怎麼知道我膽子小的?也對,我是見著個姑娘就會臉紅的人。”阿良彷彿嗬手取暖,以他為圓心,白霧自行退散。

天地間唯有黑白兩sè的戰場之上,出現了一頭龐然大物的大妖真身,雄踞一方,坐鎮天地,正在俯瞰那個小如一粒黑點的渺小劍客。

阿良抬頭望去,愣了一下,好大一隻啊。

他就問了一個很真誠的問題,“我都不認識你,你怎麼敢來?”

道理很簡單,除了那些在英靈殿擁有古井王座的存在,其餘與他阿良沒打過照面、交過手的妖族,那麼在蠻荒天下,就沒資格被稱呼為大妖。既然都不是大妖了,在他阿良眼中,“夠看”嗎?

那頭被阿良認定為“不知名”妖族的龐然大物,剛要駕馭天地神通,試圖碾殺那個在蠻荒天下久負盛名的阿良。

不曾想妖族真身從頭頂處,從上往下,出現了一條筆直白線,就像被人以長劍一劍劈為兩半。

終究是在這頭仙人境妖族修士的小天地當中,雖然瞬間受傷傷及根本,轉移戰場不難,隻是真身剛剛止住聲勢,堪堪抵禦那道光亮長線帶來的洶湧劍意,便出現在了小天地邊緣地帶,儘量與那個阿良拉開最遠距離,隻是它如何都沒有想到整座天地之間,不但是小天地界線之上,連那小天地之外,都出現了數以千計的光線,貫穿天地,彷彿整座小天地,都變成了那人的小天地。

一座萬劍插地的劍林。

最終被數十條劍光死死釘住真身的大妖,別說挪動身軀,便是稍稍心念微動,就有絞心之痛,它驚駭發現在自己小天地當中,亦是逃無可逃的淒慘處境。

阿良根本沒有理睬這位仙人境妖物。

對方這座小天地脆如瓷器,好像被劍修以劍尖輕輕一磕,就是支離破碎的下場。

天地恢複清明之後,阿良所占之地作為起始,無數條劍光,紛紛湧現,就像一個不斷擴展的巨大圓圈,方圓數十裡之內,一舉蕩空。

先前站在軍帳頂部的劉叉,抵擋那些劍光並不難,此刻變成了懸停空中,再次成為戰場上唯一與阿良對峙的存在。

他淡然說道:“奉勸一句,誰都別摻和。”

就算願意送死,好歹也要給那個阿良帶來一點傷勢。

劉叉收刀入鞘,伸手繞後,拔劍出鞘,握劍在手。

在蠻荒天下,行走四方,出劍機會近乎沒有,所以劉叉纔會期待與阿良的重逢,本以為會是在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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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連破兩座大天下的禁製

直接返回劍氣長城。

阿良伸手,從金sè長河以北的戰場上,遠遠駕馭了一把劍坊製式長劍返回,被他握在手中後,掂量了一下,輕巧了些許,歎了口氣,竟然連劍坊都要被迫偷工減料,這場仗確實打得有些慘烈了。

先前劉叉見面就是朝他臉上一刀,太不講江湖道義。

阿良便還了那大髯漢子一劍。

相互一劍過後。

阿良倒退撞入雲霄中,劍氣長城上空的整座雲海被攪爛,如破絮紛飛。

阿良一腳後撤,重重淩空踩踏,止住身形。

劉叉後背撞爛整座大地,身陷地底極深,不見蹤跡,地下響起一連串沉悶雷聲。

兩人分別以更快速度遞出第二劍,阿良從雲海那邊傾斜落地而去,劉叉現身大地之上。

皆是一線直去與一劍遞出。

這一次雙方倒退身形更遠。

阿良竟是直接被一劍擊退到了劍氣長城最高處的那片雲海,抖出一個劍花,隨意震散劉叉滯留在劍身上的殘餘劍意,與那坐鎮天幕的老道人笑道:“老夥計,二十年不見,咱們劍氣長城那些早年掛鼻涕的丫頭片子,都一個個長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吧?曉不曉得她們還有個出遠門的阿良叔叔啊?”

手挽著那把麈尾的老道士,換了一條胳膊,搭住那把折損嚴重的拂子,面帶微笑,以青冥天下的方言罵了一句。

雙方一番“禮數週到”的寒暄客套之後,阿良便一閃而逝。

整座雲海被劍意牽扯,隨之劇烈晃動起來,盤腿而坐的道門聖人有些無奈,伸出一手,輕輕按住雲海,這才止住雲海的震動翻湧。

阿良高高舉起手臂,好似不曾學劍的稚童,一記掄劍劈砍而已。

打得劉叉連人帶劍再次身形消逝,退往地底深處。

阿良這一次卻半步沒退,隻是手中長劍卻也粉碎消散。

這種戰場,哪怕隻有兩人對峙。

依舊誰都不願近身。

除非那個站在甲子帳外觀戰的灰衣老者,一聲令下,讓數位王座大妖對那個男人展開圍殺。

隻是灰衣老者卻隻是冷眼旁觀。

一些原本蠢蠢欲動的王座大妖,便各自打消了率先出手的念頭。

畢竟那個劉叉還未出全力。

手中無劍的阿良雙手各自掐訣,戰場之上,兩股劍氣洪流瘋狂湧入劉叉的撤退方位,分別蘊含著劍氣長河和蠻荒天下的劍道真意,渾厚無匹,兩道劍氣,就像兩條走江的蛟龍,撞入底下。

方圓百裡的大地,轟然塌陷。

原本離地不過數丈高的阿良,變成了懸在高空。

上五境妖族皆俯瞰而去。

劉叉站在低於戰場百丈的“大地”之上,一手負後,一手雙指掐訣,大髯漢子當下手中並無持劍,身前卻有佩劍顯化而出的一個雪白玉盤,纖薄瑩澈,光線璀璨迸射,如一輪人間冉冉升起的明月,擋住了那兩條劍氣洪流的天上星河。

兩道劍氣瀑布傾瀉而下,撞擊在那輪瑩白圓月之上。

已是大地之下的劉叉身後,山根土壤依舊在不斷崩裂稀碎。

劍氣四散,遠處許多境界不高的妖族地仙修士,竟是以掌觀山河的神通看了片刻,便覺得雙眼生疼,如凡夫俗子直視日光,隻得撤掉神通,再不敢繼續凝視那處被雙方硬生生打出來的“小天地”。

劉叉一襲粗布麻衣,衣袖飄蕩,獵獵作響,大髯漢子仰頭說道:“去了天外天,打殺了些化外天魔,結果就隻是這樣?還是說那道老二,道法不高,名不副實?”

阿良笑道:“是朋友才與你說句真心話,你要是真這麼覺得,那麼你會死的。”

劉叉搖搖頭,竟是收起了那把劍,握劍在手之後,任由兩道劍氣洪流撞向自己。

大髯漢子,不再蓄力,開始刻意收斂劍氣。

穩如磐石,中流砥柱,任你劍氣如洪水,劉叉的自身劍道,卻是巍峨山嶽,浩浩蕩蕩的兩條劍氣長河,與劉叉體魄激盪撞擊之後,自行繞開,激起數十丈高的劍氣浪花。

隻是或聽聞、或親眼見識過的左右的劍氣極多,冠絕數座天下,左右在劍氣長城曆練之後,甚至已經能夠將自身純粹劍意凝為實質。

但是劉叉此刻,卻是以劍道凝為真身。

阿良笑了笑。

然後在他和大髯漢子之間,出現了一條世間最虛無縹緲的光yīn長河,當它現世之後,煥發出光彩琉璃之sè。

整條長河如一把巨大飛劍,擰轉起來,將劉叉裹挾其中,彷彿憑空置身於他人劍鞘中,他人又再將長劍歸鞘。

原本與天地大道最為契合的光yīn長河,不知如何被阿良扯出之後,開始被蠻荒天下的大道排斥,使得光yīn長河四周出現了無數大道真意的壓勝氣象,兩者接壤處,不斷有七彩琉璃的光yīn長河如碎冰崩碎,但是整條光yīn長河雖然被擠壓,卻越來越堅固緊密,好似天地間驀然出現了一把以飛昇境琉璃金身打造而成的長劍。

灰衣老者讚歎一聲,“好手段。”

在某處軍帳,一心隻教弟子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讀書人,也抬起頭,仔細端詳遠處戰場。

阿良仰起頭。

真身被暫時拘押、劍道被逐漸消磨的劉叉,當然不會這麼簡簡單單就束手待斃。

一尊屹立於天地之中的法相,隻有半截身軀顯露出大地,以雙手握劍之姿,一落而下,劍尖直指阿良,瞬間臨頭。

在先前那座軍帳遺址,也出現了一個劉叉,雙指併攏,以劍意凝聚出一把長劍。

最早阿良曾經笑言,劉叉這樣的高手,自己打不了幾個。

但是劍道真身、陽神身外身外加一個yīn神遠遊的劉叉,一分為三,到底不等同於三個巔峰劉叉。

阿良從來不打隻能捱打的架。

哪怕打架的對手當中,有劍氣長城的董三更,也有目前這位蠻荒天下的劉叉。還有青冥天下那個臭不要臉的真無敵。

下一個瞬間。

一尊堪稱頂天立地的誇張法相,出現在了劉叉法相身後,一手按住後者頭顱,將其頭顱砸入大地。

阿良在離開劍氣長城之前,就一直想要告訴劉叉,自己有沒有趁手的劍,有些關係,可隻要對手同樣沒有仙劍之一,那就關係不大。

早年不在戰場相逢,與劉叉是朋友,所以阿良沒好意思說這個。

言語太耿直,容易沒朋友。

同時,一手按住劉叉法相頭顱的那個“阿良”,另外一手持劍,一斬而下,一線之上,剛好存在著八座軍帳。

三位王座大妖,白瑩,肩扛長棍的老者,金甲神人,分別出手,阻攔那一劍。

阿良嬉皮笑臉道:“溜了溜了。”

那條被阿良凝聚為一把長劍的光yīn長河,崩裂開來。

劉叉身外身那處,一道劍光莫名其妙撞向劍氣長城的城牆。

連那條金sè長河都被一劍洞穿。

當劍光消散之後,有個人趴在城牆之上,緩緩滑落下去。

灰衣老者來到劉叉真身那邊,瞥了眼嘴角滲出血絲的大髯漢子,笑道:“所以說下一次出劍,就彆扭捏了。”

劉叉點點頭。

出竅遠遊的yīn神法相,與還給阿良那一劍的陽神身外身,皆歸為一人。

而那個被一劍“送到”城牆上邊的漢子,起先剛好是在那個“猛”字的上邊,一路滑落向大地,期間不忘偷偷吐了口唾沫在掌心,腦袋左右轉動,小心翼翼摩挲著頭髮和鬢角,與人打架,得有追求,追求什麼?自然是風采啊。

記得倒懸山那邊,好像有個在黃粱福地賣酒的小姑娘,她當年是怎麼說來著,好似是說看見他的容顏之後,就像心頭驀然竄出一頭小鹿,在她心路上,撒腿亂跑。

這些肺腑之言,可以收下,至於姑娘們的愛慕之情,就算了。

男人在那個大字的某一橫處,突然懸停身形,向前一腳跨出,他對一個神sè古怪的老劍修笑著招呼道:“這不是咱們殷老哥嘛,瞅啥呢?多瞅幾眼,能漲幾個境界啊?”

一巴掌打在元嬰老劍修殷沉的肩膀上,漢子埋怨道:“殷老哥,真不是老弟說你啊,這些年趁我不在,光顧著看小姑娘啦?不然怎麼還沒有上五境?”

肩頭一個歪斜,一陣吃痛,對方出手半點不客氣,在劍氣長城以難打交道著稱的殷沉,依舊繃著臉,死活不說話。

阿良雙手重重一拍老劍修臉頰,瞪大眼睛,使勁搖晃起來,急匆匆問道:“殷老哥,殷老哥,我是誰都認不得了?你是不是傻了……”

殷沉無奈道:“認得,我就是一時半會兒,心情太激動,說不出話來。”

阿良鬆開手,收斂了笑意,說道:“總算還剩下幾張熟面孔,怪我,怪我來得晚了。總是這樣,走過路過錯過。”

殷沉心知不妙,果然下一刻就被阿良勒住脖子,被這個王八蛋卡在腋下,掙脫不開,還要挨那些唾沫星子,“殷老哥,一看到你還是老光棍的樣子,我心痛啊。”

阿良突然放開老劍修,一步跨出牆頭之外,飄向城頭那邊,最後來到老大劍仙身邊。

城頭上,魏晉抱拳笑道:“阿良前輩。”

阿良拍了拍魏晉肩膀,傷心道:“見什麼見,不還是光棍一條。”

阿良盤腿而坐,面朝南方,難得神sè肅穆起來。

哪怕被他這麼一攪和,不過是片刻的安寧,接下來仗還是繼續打,人還是繼續死。

戰場之上,廝殺依舊。

陳清都站在阿良身邊,笑問道:“難道青冥天下那座白玉京,沒有幾個長得好看的黃冠道姑,這麼留不住人?”

阿良指了指頭頂雲海,然後單手托腮,眺望戰場,一手抵住心口,默默調養氣息,嘴上言語卻沒老實,“有啊,怎麼沒有,不過是在白玉京下邊露了一面,光是那個老夥計在白玉京的兩個師妹,看我眼神要吃人,更別提其她的仙子了,行走天下,此事最惱人。”

陳清都嗬嗬一笑。

阿良問道:“那小子傷勢如何?我當時隻是遠遠瞥了眼,比較古怪,看不真切。”

陳清都隨口說道:“反正給寧丫頭揹回去,死不了,半死不活這種事情,習慣就好。”

阿良說道:“到底隻是個年輕人,還是外鄉人,老大劍仙身為長輩,多少護著點人家,這小子除了喜歡寧丫頭,其實根本不欠劍氣長城什麼。倚老賣老,不是好習慣。”

陳清都笑道:“你這是教我做人,還是教我劍術?”

阿良站起身,小聲道:“我這人最不好為人師,可如果老大劍仙一定要學,我就勉為其難教一教。”

魏晉大為佩服。

無論是先前出劍,還是此時言語,不愧是阿良前輩。

老人斜眼阿良。

城頭一震,阿良已經不在原地,溜之大吉。

隻是阿良前輩的逃跑方向,是不是錯了?

饒是魏晉都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道:“老大劍仙,這是?”

陳清都看了眼魏晉,“看不出來?打架啊。”

魏晉無言以對。

陳清都再瞥了眼那道起始於城頭的掛空長虹,阿良的去勢太過迅猛,笑問道:“當年他遊曆寶瓶洲,就沒跟你講過,他最喜歡被一群飛昇境圍毆?”

魏晉沉默片刻,神sè古怪,“當年阿良與晚輩說,他在那座劍仙如雲的劍氣長城,都算能打的,反正肯定能排進前五十,還讓我千萬別覺得他是在吹牛,很……言之鑿鑿的那種。”

所以魏晉一開始還以為遇到了個騙子,不過虧得阿良前輩當時關於劍道的見解和感悟,看似胡說八道,卻恰好讓魏晉大受裨益,他這才忍住沒出劍試探,在那之後,便有了那個阿良前輩所謂的小賭局,魏晉輸掉了那枚養劍葫,然後開始閉關,果然順利躋身上五境。出關之後,魏晉自然而然,對劍氣長城充滿了神往之心,想要親眼看一看,等於擁有五十個阿良前輩的劍氣長城,到底是怎麼個地方。

陳清都突然說道:“除了一直以劍客自居,阿良還是個讀書人。”

那個男人身形遠去,直接越過了那條金sè長河,當他重重墜地之後,四周妖族大軍在些許錯愕之後,立即如潮水般退散,拚命逃竄,撒腿狂奔的,禦風禦劍的,皆有。

狗日的又來了!

男人高高揚起腦袋,雙手捋過頭髮,自問自答道:“還能夠更帥氣嗎?不吹牛,真心不能夠!”

言語期間,以他為圓心,出現了一條陸地龍捲,越來越大,最終遮天蔽日,是那無數劍意凝聚而成的飛劍在結陣。

劍陣全然不受蠻荒天下的大道壓勝。

遠離劍氣長城之後,飛昇至天外天,拳殺化外天魔不計數,還要與道老二搏命,原本就已登頂之劍道,更高一層樓,可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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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個。

言語太耿直,容易沒朋友。

同時,一手按住劉叉法相頭顱的那個“阿良”,另外一手持劍,一斬而下,一線之上,剛好存在著八座軍帳。

三位王座大妖,白瑩,肩扛長棍的老者,金甲神人,分別出手,阻攔那一劍。

阿良嬉皮笑臉道:“溜了溜了。”

那條被阿良凝聚為一把長劍的光yīn長河,崩裂開來。

劉叉身外身那處,一道劍光莫名其妙撞向劍氣長城的城牆。

連那條金sè長河都被一劍洞穿。

當劍光消散之後,有個人趴在城牆之上,緩緩滑落下去。

灰衣老者來到劉叉真身那邊,瞥了眼嘴角滲出血絲的大髯漢子,笑道:“所以說下一次出劍,就彆扭捏了。”

劉叉點點頭。

出竅遠遊的yīn神法相,與還給阿良那一劍的陽神身外身,皆歸為一人。

而那個被一劍“送到”城牆上邊的漢子,起先剛好是在那個“猛”字的上邊,一路滑落向大地,期間不忘偷偷吐了口唾沫在掌心,腦袋左右轉動,小心翼翼摩挲著頭髮和鬢角,與人打架,得有追求,追求什麼?自然是風采啊。

記得倒懸山那邊,好像有個在黃粱福地賣酒的小姑娘,她當年是怎麼說來著,好似是說看見他的容顏之後,就像心頭驀然竄出一頭小鹿,在她心路上,撒腿亂跑。

這些肺腑之言,可以收下,至於姑娘們的愛慕之情,就算了。

男人在那個大字的某一橫處,突然懸停身形,向前一腳跨出,他對一個神sè古怪的老劍修笑著招呼道:“這不是咱們殷老哥嘛,瞅啥呢?多瞅幾眼,能漲幾個境界啊?”

一巴掌打在元嬰老劍修殷沉的肩膀上,漢子埋怨道:“殷老哥,真不是老弟說你啊,這些年趁我不在,光顧著看小姑娘啦?不然怎麼還沒有上五境?”

肩頭一個歪斜,一陣吃痛,對方出手半點不客氣,在劍氣長城以難打交道著稱的殷沉,依舊繃著臉,死活不說話。

阿良雙手重重一拍老劍修臉頰,瞪大眼睛,使勁搖晃起來,急匆匆問道:“殷老哥,殷老哥,我是誰都認不得了?你是不是傻了……”

殷沉無奈道:“認得,我就是一時半會兒,心情太激動,說不出話來。”

阿良鬆開手,收斂了笑意,說道:“總算還剩下幾張熟面孔,怪我,怪我來得晚了。總是這樣,走過路過錯過。”

殷沉心知不妙,果然下一刻就被阿良勒住脖子,被這個王八蛋卡在腋下,掙脫不開,還要挨那些唾沫星子,“殷老哥,一看到你還是老光棍的樣子,我心痛啊。”

阿良突然放開老劍修,一步跨出牆頭之外,飄向城頭那邊,最後來到老大劍仙身邊。

城頭上,魏晉抱拳笑道:“阿良前輩。”

阿良拍了拍魏晉肩膀,傷心道:“見什麼見,不還是光棍一條。”

阿良盤腿而坐,面朝南方,難得神sè肅穆起來。

哪怕被他這麼一攪和,不過是片刻的安寧,接下來仗還是繼續打,人還是繼續死。

戰場之上,廝殺依舊。

陳清都站在阿良身邊,笑問道:“難道青冥天下那座白玉京,沒有幾個長得好看的黃冠道姑,這麼留不住人?”

阿良指了指頭頂雲海,然後單手托腮,眺望戰場,一手抵住心口,默默調養氣息,嘴上言語卻沒老實,“有啊,怎麼沒有,不過是在白玉京下邊露了一面,光是那個老夥計在白玉京的兩個師妹,看我眼神要吃人,更別提其她的仙子了,行走天下,此事最惱人。”

陳清都嗬嗬一笑。

阿良問道:“那小子傷勢如何?我當時隻是遠遠瞥了眼,比較古怪,看不真切。”

陳清都隨口說道:“反正給寧丫頭揹回去,死不了,半死不活這種事情,習慣就好。”

阿良說道:“到底隻是個年輕人,還是外鄉人,老大劍仙身為長輩,多少護著點人家,這小子除了喜歡寧丫頭,其實根本不欠劍氣長城什麼。倚老賣老,不是好習慣。”

陳清都笑道:“你這是教我做人,還是教我劍術?”

阿良站起身,小聲道:“我這人最不好為人師,可如果老大劍仙一定要學,我就勉為其難教一教。”

魏晉大為佩服。

無論是先前出劍,還是此時言語,不愧是阿良前輩。

老人斜眼阿良。

城頭一震,阿良已經不在原地,溜之大吉。

隻是阿良前輩的逃跑方向,是不是錯了?

饒是魏晉都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道:“老大劍仙,這是?”

陳清都看了眼魏晉,“看不出來?打架啊。”

魏晉無言以對。

陳清都再瞥了眼那道起始於城頭的掛空長虹,阿良的去勢太過迅猛,笑問道:“當年他遊曆寶瓶洲,就沒跟你講過,他最喜歡被一群飛昇境圍毆?”

魏晉沉默片刻,神sè古怪,“當年阿良與晚輩說,他在那座劍仙如雲的劍氣長城,都算能打的,反正肯定能排進前五十,還讓我千萬別覺得他是在吹牛,很……言之鑿鑿的那種。”

所以魏晉一開始還以為遇到了個騙子,不過虧得阿良前輩當時關於劍道的見解和感悟,看似胡說八道,卻恰好讓魏晉大受裨益,他這才忍住沒出劍試探,在那之後,便有了那個阿良前輩所謂的小賭局,魏晉輸掉了那枚養劍葫,然後開始閉關,果然順利躋身上五境。出關之後,魏晉自然而然,對劍氣長城充滿了神往之心,想要親眼看一看,等於擁有五十個阿良前輩的劍氣長城,到底是怎麼個地方。

陳清都突然說道:“除了一直以劍客自居,阿良還是個讀書人。”

那個男人身形遠去,直接越過了那條金sè長河,當他重重墜地之後,四周妖族大軍在些許錯愕之後,立即如潮水般退散,拚命逃竄,撒腿狂奔的,禦風禦劍的,皆有。

狗日的又來了!

男人高高揚起腦袋,雙手捋過頭髮,自問自答道:“還能夠更帥氣嗎?不吹牛,真心不能夠!”

言語期間,以他為圓心,出現了一條陸地龍捲,越來越大,最終遮天蔽日,是那無數劍意凝聚而成的飛劍在結陣。

劍陣全然不受蠻荒天下的大道壓勝。

遠離劍氣長城之後,飛昇至天外天,拳殺化外天魔不計數,還要與道老二搏命,原本就已登頂之劍道,更高一層樓,可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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