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結束車程的時候天已經暗了,打著手電筒在陳舊寂靜的巷子裡拐了幾道,踏著坑坑窪窪的碎石小路,藉著旁邊路燈的光亮,勉強能看見模糊的幾乎快要看不清字眼的小區招牌。
喧囂的冷風裡夾雜著一股不太好聞的**氣味,蘇語捂住口鼻有些侷促地跟在夏千歌後面。
除了幾盞明明滅滅的路燈,小區裡四處暗漆漆的看不見光,往上幾樓依稀能看見有幾家燈火殘存沒走,而一樓幾乎已經搬空了。
夏千歌停下腳步,回過身在黑暗裡抓住蘇語的手,拉著他拐進左手邊第一棟樓,這棟樓很老了,外牆的白色表皮風化開裂,露出底下大片大片的黑,樓裡的聲控燈差不多全壞了,他們打著手電上了樓。
朔風在狹窄的走廊裡湧動,有動物淒涼的嗚咽聲在耳邊迴盪,一陣清脆的響動吸引了蘇語的注意力,夏千歌拉著他在一戶屋子前停下,夜裡模糊不清的昏暗裡,紅漆木門上幾個白色油漆刷成的大字格外醒目。
“欠債…還錢?”
或許是太緊張,他下意識把那幾個字唸了出來。
“爸爸做生意違了法,進去以後,生意上的幾個朋友來鬨了事,好久之前的事兒了。”
夏千歌卻冷靜的出奇,她低頭數著很久沒用過的鑰匙,插進年久生鏽的鎖孔裡還有些費力,兩個人廢了好些力氣,簌簌的塵灰從門沿上不停地抖落,才終於近乎暴力地推開了門。
隻有風聲呼嘯的夜裡,門軸扭動的吱呀聲聽起來格外刺耳。
“小心點。”
夏千歌拉著蘇語往後退了幾步,拿了點濕紙巾遞給他捂住口鼻,門是朝裡開的,大片大片的灰塵撲面而來,幸好提前有了準備,纔沒被風沙迷了眼睛。
兩個人在一邊站了一會兒,等到屋子裡那股木頭腐爛變質的濕潮氣味慢慢散去,才小心地推開門走進去。
屋裡亂的簡直不堪入目,腳下的瓷磚如同蜘蛛網般碎裂開,窗戶上掉下來的碎玻璃渣子撒的滿地都是。不大的一張沙發中間
“今天晚上住裡屋吧,客廳裡不安全。”
夏千歌拉著蘇語往裡屋走,蘇語還記得那以前是她的臥室兼書房,很小很小的一個房間,中間擺了一張床,靠窗的角落裡有一把用來充當書桌的長凳子,可現在凳子已經斷了兩條腿,歪歪斜斜地倚在牆邊苟延殘喘。
她從蘇語手裡接過行李箱安放在門後的角落,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把鑰匙,打開了掛在屋子裡唯一算是大件傢俱的衣櫃上的那把鎖,拉開櫃門,裡面躺著幾個用膠布條封好的紙箱子。
蘇語走過去幫她把最上面的紙箱子搬了下來,撕開膠帶,裡面是幾床疊放整齊的被褥,能聞見有股不太重的潮味但看起來還算乾淨。
“晚上就湊合在這張床上擠一擠吧,用這些被子墊著吧,反正這些東西等拆遷了也要跟著一起扔了。”
夏千歌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抬頭看向從進了屋起就一直悶悶不樂的他,“明天我想去趟墓地,去看看媽媽,你要去嗎?”
“去墓地?”
蘇語抬起頭,眸子深處有陰影晃動,他問了個聽起來很滑稽的問題,“我的墓也在哪兒嗎?”
“嗯,蘇叔叔他們還是把你從青川帶回來葬在這兒了,畢竟你是在這兒長大的,他們當初真的很難過。”
夏千歌像是看穿了他的猶豫,“想回去看看也行,不過蘇叔叔他們好像不住這裡了,至於你那個發小現在怎麼樣…我也不太清楚。”
“那就先陪你去趟陵園,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不著急的。”,蘇語看起來像是早已經接受了現實般從容,很平淡地笑了笑,低頭看了眼時間,“不早了,先吃點東西。”
屋裡生不起廚火,兩個人看起來都不像是有胃口的樣子,幸好他們上來之前就提前在樓下買了點乾糧,就著礦泉水,湊合著勉勉強強糊弄了一頓。
夜深了,簡簡單單做了洗漱,幾塊單薄的紙板和舊報紙不足以攔住從破窗戶的縫隙滲進來的冷風,屋子裡的溫度還是有些低,他們熄了燈就很快上床,兩個人和衣縮在一床被子裡用體溫互相取暖。
床鋪狹窄,兩個人都隻能縮著身子貼的很近,耳邊對方斷斷續續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蘇語忽然翻了個身子,背對過夏千歌,盯著被路燈滲透的舊報紙發愣,目光沒什麼焦距地掃過報紙上那些模糊不清的鉛字。
他曾經日思夜想的地方如今近在咫尺,這裡的每一口空氣他都渴望,可為什麼如今切切實實地站在這兒了,他開始猶豫,想不出能夠怎樣合理地站在他們面前,如果幻想足夠美好,他又該拿什麼接受現實裡的落差。
莫名的,他有些希望所有人都被時間脅迫著離開了,他繼續回到原本的安定生活也好。
身後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後頸一陣潮熱,濕濕的,癢癢的,女孩像是怕冷,忽然抱緊了他。
“你睡了嗎?”,她的聲音聽著鬆軟,暗啞的嗓音有種半睡半醒間的慵懶感。
“沒有,怎麼了?”
他在黑暗裡再度睜開眼。
“還在想那些事情嗎?”
“沒有…”
“你騙人,從下了火車你就在心不在焉的。”
她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他們就那麼重要嗎?”
“一個沒有親人朋友的人和死了有什麼分別?”
“可你有我啊,難道這還不夠嗎?那些人已經很難再找回來了,可我始終都在啊,你也隻有我了…”
“我知道,是我多想了。”
“不…你不知道,你揹著我,怎麼會看得到我?”
蘇語很快轉過了身,兩個人一下子貼的更近,鼻尖相抵,氣味溫暖香甜,順著鼻腔灌入肺葉,躁動的心似乎真的忽然安靜下來。
他啞著嗓子說,“晚安…”
“晚安。“
她一下子貼過來,很滿意地蹭了蹭他的臉頰,親吻他的眼睛。
(感覺一天就隻夠寫兩章半的,麻木。
床鋪狹窄,兩個人都隻能縮著身子貼的很近,耳邊對方斷斷續續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蘇語忽然翻了個身子,背對過夏千歌,盯著被路燈滲透的舊報紙發愣,目光沒什麼焦距地掃過報紙上那些模糊不清的鉛字。
他曾經日思夜想的地方如今近在咫尺,這裡的每一口空氣他都渴望,可為什麼如今切切實實地站在這兒了,他開始猶豫,想不出能夠怎樣合理地站在他們面前,如果幻想足夠美好,他又該拿什麼接受現實裡的落差。
莫名的,他有些希望所有人都被時間脅迫著離開了,他繼續回到原本的安定生活也好。
身後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後頸一陣潮熱,濕濕的,癢癢的,女孩像是怕冷,忽然抱緊了他。
“你睡了嗎?”,她的聲音聽著鬆軟,暗啞的嗓音有種半睡半醒間的慵懶感。
“沒有,怎麼了?”
他在黑暗裡再度睜開眼。
“還在想那些事情嗎?”
“沒有…”
“你騙人,從下了火車你就在心不在焉的。”
她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他們就那麼重要嗎?”
“一個沒有親人朋友的人和死了有什麼分別?”
“可你有我啊,難道這還不夠嗎?那些人已經很難再找回來了,可我始終都在啊,你也隻有我了…”
“我知道,是我多想了。”
“不…你不知道,你揹著我,怎麼會看得到我?”
蘇語很快轉過了身,兩個人一下子貼的更近,鼻尖相抵,氣味溫暖香甜,順著鼻腔灌入肺葉,躁動的心似乎真的忽然安靜下來。
他啞著嗓子說,“晚安…”
“晚安。“
她一下子貼過來,很滿意地蹭了蹭他的臉頰,親吻他的眼睛。
(感覺一天就隻夠寫兩章半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