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的,你說哪兒那麼巧的事情,顧姐姐人這麼好,一定不會有什麼事的。”
葉雯扶著顧芝的手臂穿過了醫院狹長陰冷的走廊,天才矇矇亮,透過窗戶的光線越發慘白,濃重層疊的灰色雲團傾軋著蓋住這片天空,沉重的彷彿要一頭墜下來。
他們昨夜喝的太多,清醒最早的反倒是先到頭喝醉的葉雯,一大清早就陪著顧芝來拿體檢報告了,她是最先勸顧芝來醫院做體檢的人,她早來一年來北國,那時候也是水土不服,身體總是不大正常。
“嗯,不會有事的。”
顧芝笑了笑,手掌攤開後,掌心濕冷的汗液很快就散去,他們依著號牌找到了約好的醫生辦公室,推開門,鼻梁高挺、眼眶深陷的老年婦人正坐在辦公桌前,看見他們進來比了個請坐的姿勢,濃密灰白的眉毛緊皺著,表情有些濃重。
“那個…醫生,我朋友的體檢報告出來了吧,身體方面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身體整體比較健康,也和那天所推斷結果一樣,病人應該是因為炎症的問題纔會導致出血疼痛,這和飲食習慣還有心理狀況有很大的關係,問題不是很嚴重,平時要多注意調理…”
“哦…對了,病人平常會有頭疼的症狀麼?”
“很少,來這邊以後纔有的,但是每次都要疼很久,要靠鎮痛藥才行,應該是氣候造成的偏頭痛而已。”
婦人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張拍好的片子,灰白的色塊勾勒出顱腔的整體形狀,讓人看著莫名的不安,“病人的頭部出現了很大的陰影,我們初步判斷可能是腫瘤。”
“啊…怎麼會?腫瘤?”
葉雯愣了幾秒,鬆下的氣又提了起來,這個詞總歸讓人覺著不安的,像是天生就是和死亡勾搭在一起的東西,巨大的陰影頓時在狹隘的房間裡溢散開來,沉甸甸得壓在心頭。
“那…嘶,好疼。”
她正想開口再問些什麼,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掌力量在那一刹陡然增加,握的她腕骨生
“也不要太擔心,目前來說這個病症其實也很常見,沒有體現出很強的侵略性,並不是惡性腫瘤,而且發現的還算早,通過手術的話治癒率是很高的,但是我們的建議是最好能夠儘早手術,不要拖太久了。”
“那就好…那就好,能治就好,真是嚇死我了,小手術而已嘛,我就說吧,沒事的…顧姐姐。”
葉雯又是一口長氣,握著顧芝的手不停地碎碎念,她大概是知道顧芝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留學生,家境一定很好,況且這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怎麼可能染上那些會催人命的疾病呢。
“那…國內手術會不會更好一些,哪裡的醫院比較好,術後康複需要多長時間?”
顧芝依舊沒有片刻的放鬆,淡眉蹙的很深,她一個接著一個問題的催促,彷彿身後有一片可怕的陰影追趕著她,她跑的有些喘不上氣,呼吸急促,卻又遍體生寒。
“術後的話,依據個人體質不同,大概會在一個月到三個月左右,半年以內都需要靜養,期間最好不要從事太高強度的學習和工作。”
一個月…實在是太久了,一分甚至一秒鐘她都無法忍受。
他會逃走嗎?
一定會的吧,不留下任何訊息、頭也不回的、想逃避怪物一樣…轉身就走。
一個個陰暗的念頭把胸腔裡跳動的心臟狠狠地攥住,留不下半點喘息的餘地。
她其實比誰都要清楚兩人之間脆弱的如同薄冰般的關係,她一直以為時間還很長的,連接著現在與未來的橋梁驟然崩塌,陡然生出一股無力挽救的絕望。
顧芝顫著身子站起來,她抓起桌上那張膠片怔怔地看,那一團深色的色塊如同附骨之蛆般爬滿了她的視網膜,在她耳邊猙獰地咆哮,身體裡那隻怪物彷彿找到了食糧般興奮起來,沉寂了許久的野獸又開始在心底蠢蠢欲動。
還是憎恨來的真實,最好趁著她虛弱的時候走到病床前一把掐死她。
某個陰暗的念頭生了根發了芽,便如同荒蕪之地上的野草般開始瘋狂生長。
顧芝扔下手裡的膠片扭頭就走,步子飛快,幾乎不帶一點猶豫。
“欸…顧姐姐你要去哪兒?”
葉雯撿起地上的膠片,衝出辦公室從後面追了上去,“醫生都說了要快點手術啊,是不放心這裡的醫院麼?那就回國做啊,還是快點通知家裡人吧,對…還有蘇語,他也應該知道的,總不能默不吭聲地就…”
“不許告訴他!”
顧芝回身瞪視著葉雯,那雙漂亮嫵媚的眼眸此刻顯得有些可怕,眼白上長滿了根根分明的血絲,眼底恍若颳起了北國最冷冽的寒風,摔成一塊塊碎裂的冰碴,透著濃深的黑。
“我…好。”
葉雯從沒見過顧芝這副冷漠的模樣,彷彿身體被替換掉了靈魂,她愣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呆呆地說出了心裡的念頭,“我拿來聯絡家裡的手機落在顧姐姐家了,我還得去拿呢。”
“手機?”
要手機有什麼用?誰會去接一個來自千萬公裡以外的極北之地的電話,況且對方不過是一個死人,誰都不行…誰也不能從她身邊奪走他。
顧芝一時間想不明白,可心頭的疼痛感依舊催促著她轉身快步離開醫院,她分明知道對方根本無路可逃的,卻還是固執地想要趕緊回去。
想立馬握住他的手腕,吸吮他身上陽光般清新溫暖的味道,感受他心臟一次次跳動的節奏,隻有那樣的顧芝纔是完整的…
疾病或者疼痛都是打不垮她的,但她不能失去餘生僅有的光亮,哪怕被灼燒的遍體鱗傷,也要強硬地囚住她的光。
她捂著太陽穴,隱隱有疼痛感在顱腔深處蔓延,她似乎能感受到某些醜陋陰暗的東西正在裡面緩緩生長,分明早已經被她深深掩埋的壞種又開始鬆動,冒出了芽尖,是濃深近黑的血色。
還是憎恨來的真實,最好趁著她虛弱的時候走到病床前一把掐死她。
某個陰暗的念頭生了根發了芽,便如同荒蕪之地上的野草般開始瘋狂生長。
顧芝扔下手裡的膠片扭頭就走,步子飛快,幾乎不帶一點猶豫。
“欸…顧姐姐你要去哪兒?”
葉雯撿起地上的膠片,衝出辦公室從後面追了上去,“醫生都說了要快點手術啊,是不放心這裡的醫院麼?那就回國做啊,還是快點通知家裡人吧,對…還有蘇語,他也應該知道的,總不能默不吭聲地就…”
“不許告訴他!”
顧芝回身瞪視著葉雯,那雙漂亮嫵媚的眼眸此刻顯得有些可怕,眼白上長滿了根根分明的血絲,眼底恍若颳起了北國最冷冽的寒風,摔成一塊塊碎裂的冰碴,透著濃深的黑。
“我…好。”
葉雯從沒見過顧芝這副冷漠的模樣,彷彿身體被替換掉了靈魂,她愣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呆呆地說出了心裡的念頭,“我拿來聯絡家裡的手機落在顧姐姐家了,我還得去拿呢。”
“手機?”
要手機有什麼用?誰會去接一個來自千萬公裡以外的極北之地的電話,況且對方不過是一個死人,誰都不行…誰也不能從她身邊奪走他。
顧芝一時間想不明白,可心頭的疼痛感依舊催促著她轉身快步離開醫院,她分明知道對方根本無路可逃的,卻還是固執地想要趕緊回去。
想立馬握住他的手腕,吸吮他身上陽光般清新溫暖的味道,感受他心臟一次次跳動的節奏,隻有那樣的顧芝纔是完整的…
疾病或者疼痛都是打不垮她的,但她不能失去餘生僅有的光亮,哪怕被灼燒的遍體鱗傷,也要強硬地囚住她的光。
她捂著太陽穴,隱隱有疼痛感在顱腔深處蔓延,她似乎能感受到某些醜陋陰暗的東西正在裡面緩緩生長,分明早已經被她深深掩埋的壞種又開始鬆動,冒出了芽尖,是濃深近黑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