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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站在樓裡狹窄的過道邊沿，透過窗戶往外看，天空已經被塗滿了一層暮色，室內外溫差太大，玻璃窗上蜿蜒著細密的水痕，映出一片霧濛濛的碎光。
冬日的晚霞不似驕陽時那樣熱情，沉鬱的霞光帶著清冷的光輝落下，燦金逐漸過渡為橘紅，又被漸暗的天幕背景吞掉色彩。
“好漂亮…”
何慕青呆呆地望著窗外朦朧的色調，她停了步子，卻始終抓著蘇語的衣袖不肯鬆手。
“怎麼了？”蘇語回過頭問道。
“我們留張照片吧。”
女孩也回過頭看著蘇語，霞光投落在她清淺的眸子裡熠熠生輝，蘇語望著女孩綴著幾抹緋色的明豔臉龐，視線恍惚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茄子！”
何慕青微微側著腦袋，靠在了蘇語的肩頭，鏡頭最後定格在了兩人勾勒著美好笑容的嘴角，他們身後盪漾著霞色燦爛，歲月靜好。
……
除夕夜過後的街道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冷清，反而前所未有的熱鬨，家裡框不住從城市回來過年的年輕人，往日除了逢年過節纔會熱鬨些許的街道，這幾天街道上傍晚時分常有絡繹不絕的人流塞滿了狹窄的街。
“你發燒好點兒了嗎？”
何慕青墊著腳，溫涼的手掌貼在蘇語的額頭，神色分外認真地試了試溫度，忽然蹙起了眉，“嗯…摸不出來。”
“嘖，別添亂。”蘇語砸吧著嘴，打掉了女孩的手，“打完針睡一覺就好了，而且…你的湯我都喝完了，不過好像不小心潑了，沒剩多少了。”
“哦，喝了就好。”
何慕青不想糾結於這個話題，她指著和回家相反的方向。
“我們逛逛夜市再回去嘛…我媽又不知道我提前下課了。”
“很晚了。”
“夜市就得晚點來逛啊，你下次再回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來。”
何慕青拉著蘇語的手臂不停地搖晃，語氣嬌軟，淺褐色的眼眸盛著盈盈笑意，這樣溫柔的女孩總讓蘇語有些不太習慣，他總覺著那裡有些變了，細想卻又抓不住什麼線索。
“唉，你隻是想拉我當個擋箭牌？”蘇語一眼看穿了何慕青的心思，“不過別太晚了，大過年的，阿姨會擔心的。”
“好啦好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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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落的斜陽在街道上鍍了一層金邊，沿途吸引客人的彩燈逐漸亮起，商販大聲吆喝著，裊裊炊煙隨著冷風飄散，空氣中瀰漫著食物的香氣，徐徐走過，沾染上幾抹淡淡的煙火氣。
何慕青藉著斑駁的霞光偷偷望了蘇語一眼，但又很快偏過了視線，厚底的馬丁靴輕飄飄地踩在地面上，有些小心翼翼的猶豫，她第一次覺著和男孩對視是一件讓她有所顧慮的事情，她擔心暴露…暴露目光中夾雜的愛意。
“蘇語…”
“嗯？怎麼啦？”
少年潤朗的聲色聽在耳裡像是山澗流般水泠泠作響，他低下輕柔的眉宇看她，暗紅色落霞打在疏落有致的長睫上，在眼下形成扇形的陰影。
“別…別看我啊，走路看前面，會撞到電線杆子的。”
何慕青按著蘇語的腦袋推了回去，斜陽在她的臉頰上鋪開一層帶著溫度的緋紅，她恨不得現在就下一場瓢潑大雪，讓她發熱的臉頰埋在積雪裡，止住心裡盪漾的漣漪。
“你…你喜歡夏千歌嗎？”
“啊？”蘇語有些不解地皺著眉。
何慕青又把蘇語的腦袋推了回去，“別看過來，就這樣回答我就好。”
“我…”
夕陽徹底沒入山澗，清冷的月光和昏黃的燈光交織著，潑灑在街邊，街道似乎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不喜歡，嗯…不喜歡。”
“你之前也是這樣說的，那你昨天還…”何慕青抵在蘇語臉頰的手慢慢鬆開，但依舊不依不饒。
“那是去救人，總不能幫人家一次，就以身相許了吧？”
“哼哼，我…我看你別是喜歡人家不敢說吧，膽小鬼。”
“那慕青有喜歡的人麼？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不都該有個暗戀對象什麼的，貌似以前在學校也沒聽見過你的緋聞。”
“哎呀，前面有賣糖畫的，好久沒吃過這個了。”何慕青忽然提高了音量，她咋咋呼呼地喊著，一下子淹沒了蘇語的聲音，“我們快去買，現在人少呢。”
何慕青似乎根本沒聽見蘇語的問題，一個人往前奔了幾步，她隻留下了一個倉促逃離的背影，可逝去的絢爛晚霞卻爬上了她微微翹起的唇角，心間那朵偃旗息鼓的草苗又煥發了點點生機，從泥土裡掙紮著爬了起來，挺直了纖細的根莖。
……
“老莫這招牌怎麼越來越破了，我怕他再回來的時候，店都垮了，不過他好像找了個女朋友，真快呀。”
蘇語抬頭望著那在夏天爬滿了招牌的爬山虎，乾枯癟瘦的藤莖上還殘留著幾片枯黃的葉片在風中搖搖欲墜，隱隱約約露出下面被藤蔓覆蓋住的招牌。
“死老莫，找了女孩子就樂不思蜀了，之前讓他教我做芒果布丁也不肯教我，說什麼那是他的獨家秘方…”
“老莫不是說暑假就回麼？”
“誰知道呢，而且暑假還要好久好久呢。”
何慕青把貼在門上的幾張小廣告撕了下來，忍不住開始估算起距離暑假的日子，再開學的時候就要學校裡就要舉行高考動員一百天了。
一百天…她鼓著白嫩的臉腮默默地數著，分明往日總是覺著時間不夠用，害怕題目刷的不夠多，可她第一次希冀錶盤裡的時針可以加快轉動的速度，她並不清楚時間能不能給她帶來遲遲提不起來的勇氣，但至少…至少他們之間能離得再近一點兒。
“要不…給老莫打個視頻吧，大過年的，隻給他發了句新年快樂也不太好。”
“不要…不許打。”
何慕青一把摁住了蘇語伸進口袋的手，她和蘇語對視著，一雙明亮清淺的眸子瞪的很大，“你不能和老莫視頻，至少有我在的時候不許！”
“為什麼？”蘇語狐疑地打量著女孩的神情，可對方飄忽的眼神讓他抓不住半點把柄，隻能無奈地嘀咕了兩句，“你今天好奇怪，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
“我…我和老莫打賭了，高考結束之前要和電子產品保持十米遠的距離，我可不想他笑話我。”何慕青忽然振振有詞地回答道。
“嗬嗬，也就老莫那種性子會和你玩這種無聊遊戲。”蘇語把手機放進了口袋裡，“沒帶手機出來就一直花我的錢，回頭壓歲錢記得分我一半。”
“呸，你想得美。”，何慕青白了蘇語一眼，一個人朝著車站的方向走去，“回家吧。”
“玩夠了？”
“嗯，玩夠了。”
不用吝嗇於這片刻的時光，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一起走，即使夕陽落到儘頭也不會是他們的終點，他們不會這麼快結束，如同爬山藤盈盈生機四季常青。
一百天…還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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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莫這招牌怎麼越來越破了，我怕他再回來的時候，店都垮了，不過他好像找了個女朋友，真快呀。”
蘇語抬頭望著那在夏天爬滿了招牌的爬山虎，乾枯癟瘦的藤莖上還殘留著幾片枯黃的葉片在風中搖搖欲墜，隱隱約約露出下面被藤蔓覆蓋住的招牌。
“死老莫，找了女孩子就樂不思蜀了，之前讓他教我做芒果布丁也不肯教我，說什麼那是他的獨家秘方…”
“老莫不是說暑假就回麼？”
“誰知道呢，而且暑假還要好久好久呢。”
何慕青把貼在門上的幾張小廣告撕了下來，忍不住開始估算起距離暑假的日子，再開學的時候就要學校裡就要舉行高考動員一百天了。
一百天…她鼓著白嫩的臉腮默默地數著，分明往日總是覺著時間不夠用，害怕題目刷的不夠多，可她第一次希冀錶盤裡的時針可以加快轉動的速度，她並不清楚時間能不能給她帶來遲遲提不起來的勇氣，但至少…至少他們之間能離得再近一點兒。
“要不…給老莫打個視頻吧，大過年的，隻給他發了句新年快樂也不太好。”
“不要…不許打。”
何慕青一把摁住了蘇語伸進口袋的手，她和蘇語對視著，一雙明亮清淺的眸子瞪的很大，“你不能和老莫視頻，至少有我在的時候不許！”
“為什麼？”蘇語狐疑地打量著女孩的神情，可對方飄忽的眼神讓他抓不住半點把柄，隻能無奈地嘀咕了兩句，“你今天好奇怪，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
“我…我和老莫打賭了，高考結束之前要和電子產品保持十米遠的距離，我可不想他笑話我。”何慕青忽然振振有詞地回答道。
“嗬嗬，也就老莫那種性子會和你玩這種無聊遊戲。”蘇語把手機放進了口袋裡，“沒帶手機出來就一直花我的錢，回頭壓歲錢記得分我一半。”
“呸，你想得美。”，何慕青白了蘇語一眼，一個人朝著車站的方向走去，“回家吧。”
“玩夠了？”
“嗯，玩夠了。”
不用吝嗇於這片刻的時光，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一起走，即使夕陽落到儘頭也不會是他們的終點，他們不會這麼快結束，如同爬山藤盈盈生機四季常青。
一百天…還不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