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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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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一會兒,很快又紛紛揚揚地開始下,四處都是蒼茫白雪一片,看著有些淒清,可操場上依舊人聲鼎沸,初冬的第一場雪似乎帶著特殊的意味,女孩把握著揣進男孩的兜裡,兩個人在一起凍的鼻尖通紅也笑意盎然。

平安夜好像要到了…蘇語默默地想著。

“喂…這個怎麼樣?”

安梔鼓著腮幫子盯著她剛剛完成的傑作看,回過頭推了推身後的蘇語,問他,“你給點意見呀,怎麼光看著,我還是第一次堆雪人咧。”

“什麼?”蘇語回了神,他看著地上那個用兩個一樣大的圓球堆成的東西,還插了兩瓶礦泉水當手臂,難看或許已經不足以形容這種抽象的東西了,他隻能語重心長地勸道,“這種東西也不是每個人都會的,第一次堆成這樣不錯了,咱們還是回去吧,明年再戰。”

“什麼嘛,難看你就直說…我還不想走,誰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麼大的雪呢。”安梔倔強地回過頭,伸著被凍的通紅的指尖抱著雪球在地上滾,紛飛的雪花落在她漆黑的頭髮上,她嗚了一聲,把腦袋埋在圍巾裡,悶悶地說,“堆好了我拍照片給你給,你嫌冷就先回去吧。”

“真不要我陪呀?”

“不用!”

安梔說得斬釘截鐵,她呼著白霧,感覺放在雪上的手指僵硬地像是沒有一點知覺,換以往的她恐怕早就開溜了,也不知道怎麼了,心裡像是在賭氣似的。

都怪那個被她潑了奶茶的男生,她當時就該一整杯奶茶都淋到他頭上,安梔在心裡暗自詛咒那個男生期末門門掛科,她低著腦袋默默地滾著雪球,又想著後面那個傢夥到底走沒走,又不太好意思回頭望,要是他走了,自己也偷偷溜走好了,真冷啊…還是捧著熱乎乎的奶茶舒服,人笨手也笨,她認命了。

安梔停了手上的動作,縮著脖子往後面偷瞄,結果和蘇語笑眯眯的眼睛正面對上,她惡狠狠地瞪了蘇語一眼,望著身後那個比她手裡大幾倍的雪球,心裡有種一股濃濃的挫敗感,她昂著腦袋看著蘇語,皺了皺小鼻子,語氣有點凶,“你咋還不走啊,不是嫌冷嗎?”

“過會兒青協還得點名呢,好不容易參加了一次活動,總得留個名吧。”,蘇語把腳邊的雪球滾到了安梔面前。

“那…那這個雪球給我的?”安梔望著蘇語腳邊那個圓滾滾的雪球,可比她手裡那個歪七扭八的玩意好看多了,她有些意動,雪人堆起來就行了,還用管是誰滾的?她全然忘了剛纔的氣勢。

“嗯,拿去唄,不然等會他們雪要掃完了。”

“哦,那等會請你吃烤紅薯暖手,我和你說呀,學校門口的烤紅薯可甜了,我昨天吃了倆呢。”

安梔也不客氣,把蘇語的大一點兒的雪球拿了過來,放在地上做身子,再把她那個小的壓在上面當腦袋,她看著比例一下子正常起來的雪人頓時心花怒放,跺著步子,手腳好像也沒那麼冷了。

蘇語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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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了兩根三杈的樹枝插在上面當了手臂,弄了幾塊石頭當鼻子眼睛糊弄了一下,勉勉強強看起來有個人形了。

可安梔卻興奮地不得了,她拿著手機前前後後拍了不知道多少張,還讓蘇語給她和雪人拍了幾張合影,女孩不得不說挺上鏡的,一身嫩黃色站在雪裡分外的惹眼。

“那個…我倆也一起拍一張吧。”

小姑娘臉蛋被凍的通紅,向著蘇語晃了晃手機,霧氣在濕漉漉的鹿眸上鋪開,亮的像是閃爍的星星。

“行啊,拍一張吧,留個紀念也好。”

蘇語沒怎麼想就答應了,他和安梔在雪人後面站好,可安梔伸著手臂把鏡頭舉得老高卻就是有點不滿意,本來腿就短…這些更短了,平常恨不得踮著腳拍照的她可忍不了這樣的照片出現在相冊裡。

“那個…你蹲著,蹲著嘛,這樣拍出來好看。”

安梔忽悠著蘇語蹲下,鏡頭調低後她頓時高了不少,再墊墊腳,一雙大長腿就出現在照片裡了,她嘿嘿地笑著,看著照片滿意極了。

“可以走了吧,雪暫時還化不了,明天也能看。”

青協那邊已經準備收工了,吆喝著人去登記了,參加了活動的可以混點分拿,雖然他和安梔因為早上吵架的事情啥也沒乾。

”哦哦,走吧。”

安梔往人群四周望瞭望,像是在找誰的身影,結果最後還是誰也沒望見,有點失望的撇撇嘴,小跑了兩步跑在了蘇語前面。

她鬨騰的太久了,頭髮變得軟蓬蓬的,幾根頭髮掙脫了髮卡的束縛,跟著步子跳動著,落在頭髮上的雪花也跟著灑落而下。

“頭髮上怎麼都是雪。”

蘇語拂了拂安梔腦袋上的雪,可小姑娘忽然炸了毛,連著往後退了幾步,齜著牙像是小貓似的,“別…別摸我呆毛!這是隨便能讓人摸得嗎?”

“什麼呆毛,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怎麼戲這麼多。”

蘇語看著安梔小烏龜似的把臉縮在了圍巾裡,隻露出一雙眼睛盯著他看,有些戒備,振振有詞地胡說八道,“呆毛…呆毛就是…”

結果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響,她拿出來瞟了兩眼,眼睛裡的光亮暗了暗,有些不開心地嘟囔著,“姐姐說她有事不出來了,還想著一起去吃火鍋呢,她天天悶在宿舍裡,蘇語…千歌家裡條件真的很差嗎?一有空就要跑去兼職。”

“千歌她啊…”蘇語臉上笑容滯了滯,他望著雪被掃走後留在地上的印痕,點了點頭,“嗯,高考之後她父母就離婚了,現在和她母親一起,可她母親身體不好…”

蘇語皺起了眉,神經末梢像是被電流刺了一下,微微有些疼,他忽然想起了一件被時間掩埋了太久的舊事,此刻他拂去了上面的塵沙,記了起來,夏千歌的母親…後來到底怎麼了?

夏千歌從沒和蘇語說過她母親的事情,哪怕後來兩個人搬離到陌生的城市住在一起,夏千歌也隻是告訴她,母親被送回了老家的親戚照應,每個月都會寄一筆不菲的錢回去,可到頭來,蘇語也是在學校裡見過夏千歌的母親一兩次。

那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年輕時的底子大多都還在,有著典型江南水鄉女子和風細雨般的溫柔,顯年輕,看著也不過三十出頭而已,夏千歌的眼睛和她特別像,黑白分明的眸子,卻總像是蒙了一層霧氣,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她身體似乎很不好,眉宇間氤氳著很濃的病氣,蹙著眉,隱約間能望見幾抹死氣,而且總是在咳嗽,讓人覺著好像馬上要咳出一手血來。

這樣看著就疾病纏身的身體,怎麼可能一次病都沒有犯過,可蘇語從沒見過夏千歌給家裡打過電話,過年也不回去,寄回去的錢也都是那麼多,似乎從不會有生了病急需用錢的時候。

但…那似乎是夏千歌現在唯一的親人了。

……

臨近中午,雪還在稀稀疏疏地落,一場狂歡過後,唯美的雪景被人為破壞的淩亂淒慘,白雪下翻出了黑灰的泥土混著雪化去後的水漬在小路上暈開濕滑的泥濘,幾個門衛拖著青黃色的竹木掃把劃著路邊殘留的雪,嘴裡還罵罵咧咧地訓斥那些把雪球扔在窗戶上的學生。

失去了白雪遮掩的操場又變得光禿禿的,有些難看,隻剩下幾個有些殘破的雪人立在草地裡享受著最後的時光,然後在某個晴天慢慢的化去。

夏千歌垂眸看著腳邊的雪人,那副滑稽可愛的模樣和照片裡的簡直如出一轍,女孩似乎第一時間就發了朋友圈慶祝這場早來的冬雪,一段很興奮的話配了幾張照片,照片裡女孩站在雪人旁,纖細白嫩的脖頸被格子圖案的圍巾遮掩住,可那副使勁晃悠著腦袋努力想要露出臉蛋的模樣顯得分外可愛。

雪人的另一邊蹲著一個身形清俊的男生,還被人惡搞的用小豬圖案擋住了臉,惹人浮想聯翩,可夏千歌很清楚男孩到底是誰,不久前她正看著男生微笑著拂去女孩頭頂的薄雪,笑容陽光清新,讓她有些不禁心跳加快。

可惜…那一刻男孩清澈的眸子裡盛著的女孩卻不是她,她恍然發現了有些東西隻不過是被這些天她和男孩之間的甜膩掩蓋住了,就像覆蓋在泥土上的這層雪,掃開後,依舊是青灰泥濘的黑土。

原來他的光亮不止是給了她,原來他也不是隻對他笑的那樣燦爛,原來…眼裡的喜歡也有可能隨著時間一點點散去

她恍惚之間彷彿又沉入了深海,眼前黑霧漫漫,溫度低得人遍體發寒,陰森森的冷風從面前拂過,她慌慌張張地揮開一團黑霧,整個人卻又被另一團更大的黑霧吞噬。

她還是能看見那束光,可這次她不再掙紮著向著光發出呼喊的求救,幽暗裡,她的眸子猛然睜開,眼底嘲諷,她覺著自己真是嚐了點甜頭就是又開始了那些天真的想法,就憑那麼點光?怎能救得了她?救得了她千瘡百孔的靈魂?

那麼點光除了被黑暗吞噬又能有什麼活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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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照應,每個月都會寄一筆不菲的錢回去,可到頭來,蘇語也是在學校裡見過夏千歌的母親一兩次。

那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年輕時的底子大多都還在,有著典型江南水鄉女子和風細雨般的溫柔,顯年輕,看著也不過三十出頭而已,夏千歌的眼睛和她特別像,黑白分明的眸子,卻總像是蒙了一層霧氣,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她身體似乎很不好,眉宇間氤氳著很濃的病氣,蹙著眉,隱約間能望見幾抹死氣,而且總是在咳嗽,讓人覺著好像馬上要咳出一手血來。

這樣看著就疾病纏身的身體,怎麼可能一次病都沒有犯過,可蘇語從沒見過夏千歌給家裡打過電話,過年也不回去,寄回去的錢也都是那麼多,似乎從不會有生了病急需用錢的時候。

但…那似乎是夏千歌現在唯一的親人了。

……

臨近中午,雪還在稀稀疏疏地落,一場狂歡過後,唯美的雪景被人為破壞的淩亂淒慘,白雪下翻出了黑灰的泥土混著雪化去後的水漬在小路上暈開濕滑的泥濘,幾個門衛拖著青黃色的竹木掃把劃著路邊殘留的雪,嘴裡還罵罵咧咧地訓斥那些把雪球扔在窗戶上的學生。

失去了白雪遮掩的操場又變得光禿禿的,有些難看,隻剩下幾個有些殘破的雪人立在草地裡享受著最後的時光,然後在某個晴天慢慢的化去。

夏千歌垂眸看著腳邊的雪人,那副滑稽可愛的模樣和照片裡的簡直如出一轍,女孩似乎第一時間就發了朋友圈慶祝這場早來的冬雪,一段很興奮的話配了幾張照片,照片裡女孩站在雪人旁,纖細白嫩的脖頸被格子圖案的圍巾遮掩住,可那副使勁晃悠著腦袋努力想要露出臉蛋的模樣顯得分外可愛。

雪人的另一邊蹲著一個身形清俊的男生,還被人惡搞的用小豬圖案擋住了臉,惹人浮想聯翩,可夏千歌很清楚男孩到底是誰,不久前她正看著男生微笑著拂去女孩頭頂的薄雪,笑容陽光清新,讓她有些不禁心跳加快。

可惜…那一刻男孩清澈的眸子裡盛著的女孩卻不是她,她恍然發現了有些東西隻不過是被這些天她和男孩之間的甜膩掩蓋住了,就像覆蓋在泥土上的這層雪,掃開後,依舊是青灰泥濘的黑土。

原來他的光亮不止是給了她,原來他也不是隻對他笑的那樣燦爛,原來…眼裡的喜歡也有可能隨著時間一點點散去

她恍惚之間彷彿又沉入了深海,眼前黑霧漫漫,溫度低得人遍體發寒,陰森森的冷風從面前拂過,她慌慌張張地揮開一團黑霧,整個人卻又被另一團更大的黑霧吞噬。

她還是能看見那束光,可這次她不再掙紮著向著光發出呼喊的求救,幽暗裡,她的眸子猛然睜開,眼底嘲諷,她覺著自己真是嚐了點甜頭就是又開始了那些天真的想法,就憑那麼點光?怎能救得了她?救得了她千瘡百孔的靈魂?

那麼點光除了被黑暗吞噬又能有什麼活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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