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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暗流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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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錄最大的問題,就是你的字寫的太特麼草了..........問完,許七安心裡腹誹。

許二郎喝了一口,潤潤嗓,解釋道:“起居郎一般由一甲進士擔任,是真正的天子近臣,清貴中的清貴。

“三年一科舉,因此,起居郎最多三年便會換人,有些甚至做不到一年。我在翰林院翻閱這些起居錄時,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有意賣了個關子,見大哥斜著眼睛看自己,連忙咳嗽一聲,打消了賣關子想法,說道:

“元景10年和元景11年的起居記錄,沒有標註起居郎的名字,這很不正常。”

許七安沉吟了一下,問道:“會不會是記錄中出了紕漏,忘了署名?”

許二郎搖頭:“起居郎官屬翰林院,我們是要編書編史的,怎麼可能出這樣的紕漏?大哥未免也太看不起我們翰林院了。

“再說,曆任起居郎都有署名,偏就元景10年和11年沒有?這也太奇怪了。我推測,10年和11年都是同一個人。”

元景10年和11年的起居記錄沒有署名,不知道相應的起居郎是誰..........如果這不是一個紕漏,那為什麼要抹去人名呢?

如果起居記錄有問題,那應該是修改這份起居記錄,而不是抹去起居郎的名字。

許七安念頭轉動,分析道:“會不會是這樣,起居記錄有問題,你抄錄的那一份是後來修改的。而那位起居郎,因為記錄了這份內容,知道了某些資訊,所以被殺人滅口,除名。”

許二郎搖頭:“不對,按照大哥的推測,就算殺人滅口,也沒必要抹去名字吧。真正有問題的是起居記錄,而不是起居郎的署名。隻需要修改起居記錄便成。”

“你說的對。”

許七安點頭,主次關係不能亂,真正重要的是起居記錄,隻要修改了內容,那麼,當時的起居郎是罷官還是滅口,都不必抹去名字。

“那麼,是這個起居郎自身有問題。”許七安做出結論。

“這個起居郎和元景帝的秘密有關?”

許二郎壓低聲音,夜深了,他卻雙眼明亮,炯炯有神,顯得無比亢奮。

“他和元景帝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但我想起了一件事.........”

許七安揉了揉眉心,沒想到無意中,又發現了一件與術士有關的事。

如果問題出在起居郎本身,而他的名字自行消失,這麼熟悉的操作,和蘇蘇父親的案子一模一樣,和術士遮蔽天機的操作如出一轍。

蘇航的案子,背後有術士操縱的痕跡,而這位起居郎的名字同樣被抹去了........兩者之間必定存在聯絡。

當年的朝堂之上,肯定發生過什麼,而且是一件驚天動地的事件。

“我怎麼感覺忽略了什麼?對了,離開劍州時,我曾經托大理寺丞和刑部陳捕頭查過蘇航的卷宗.........”

許七安吃了一驚,如果不是二郎的這份起居記錄,讓他重新審視這件事,他幾乎忘記了蘇航卷宗的事。

而以他五品化勁的修為,記憶力不可能這麼差。

看來我得隨時寫日記了,免得好不容易查出來的線索,自動遺忘.........許七安心說。

“怎麼查這個起居郎?最有效最快捷的辦法。”許七安問。

“自然是找官場前輩打聽。”許辭舊想也沒想。

如果是遮蔽天機的話,不可能有人記得.........許七安搖頭:“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去吏部查,吏部案牘庫裡保留著所有官員的卷宗,自開國以來,六百年京官的所有資料。”許二郎說道。

他旋即搖頭:“這些都是機密,大哥你現在的身份很敏感,吏部不可能,也不敢對你開放權限。”

除非不相乾了。

要讓元景帝知道,直接捲鋪蓋滾蛋都是慈悲的,沒準羅織罪名下獄。

“吏部尚書好像是王黨的人吧,你未來嶽父可以幫我啊。”許七安調侃道。

“大哥休要胡言亂語,我和王小姐是清白的。再說,就算我和王小姐有交情,王首輔也從未認可過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

許二郎擺擺手,拒絕了大哥不切實際的要求。

“要你何用,”許七安批評小老弟:

“你要是早點把王家小姐勾搭上床,把生米煮成熟飯,哪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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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麻煩。我明兒就能進吏部查卷宗。二郎啊,你這點就做的不如大哥,要換成大哥,王家小姐已經是老司姬了。”

許二郎“嗬”了一聲,沒好氣道:“大哥除了睡教坊司的花魁,還睡過哪個良家?”

許七安臉色頓時呆滯。

大哥笑了二哥,二哥嘲諷了大哥,打成平手。

空氣沉默了許久,兄弟倆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繼續討論。

許七安沉吟道:“必須要想辦法去一趟吏部,這很重要。二郎,你幫大哥去查一查先帝的起居記錄。”

曆代皇帝的起居錄是撰寫曆史的重要依據,而翰林院就是負責修史的。許二郎想要查起居記錄,易如反掌。

許辭舊沒問原因,點了點頭。

怎麼進吏部?這件事就算魏公都辦不到吧,除非師出有名,不然魏公也無權進吏部調查卷宗.........而吏部我又沒人脈,額,倒是勉強有一位,但那位的侄兒已經被我放了,沒法再要挾他。

許七安揉了揉眉心,愁眉不展。

“對了,辭舊知道許州嗎?”

許七安定了定神,換了個話題,沒忘記初代監正這條線,向學識豐富的小老弟打探訊息。

許新年皺著眉頭,回憶許久,搖頭道:“沒聽說過,等有閒暇了,再幫大哥查查吧。每個朝代都會有更改州名的情況。

“另外,民間對州的叫法也不同,比如劍州別名武州,這是因為武林盟在劍州勢力龐大,壓過了官府。所以,最開始是戲稱為武州,後來這個叫法漸漸流傳下來。

“大洲還好,名稱變來變去都容易查,州中小州,數量駁雜,需要很長時間。”

劍州別名武州,那許州是不是也是其他州的別名?許七安思考起來,道:“有勞二郎了。”

.............

次日,許二郎騎馬來到翰林院,庶吉士嚴格來說不是官職,而是一段學習、工作經曆。

成為庶吉士後,許二郎還得繼續讀書,由翰林院學士負責教導。期間參與一些修書工作、協助學士為書籍做注、替皇帝起草詔書,為皇帝、皇子皇女講解經籍等等。

因為許七安的緣故,許二郎的前途大受打擊,起草詔書、為皇帝講解經籍這些工作與他無緣。

也是因為許七安的緣故,他在翰林院裡如魚得水,頗受禮待。

翰林院的官員是清貴中的清貴,自視甚高,對許七安的作為極是讚賞,連帶著對許二郎也很客氣。

聽完翰林院大學士馬修文的講學後,許新年進了案牘庫,開始查閱先帝的起居記錄。

皇帝的起居記錄並非機密,屬於資料的一種,翰林院誰都可以查閱,畢竟起居記錄是要寫進史書裡的。

而史書是給人看的。

相比起將來史書記載註定過大於功,註定爭議頗多的元景帝,先帝的一生可謂平平無奇,既不昏庸,也不強乾,在位49年,僅發動過兩次對外戰爭。

還是南北蠻族逼迫的太緊,不得不出兵討伐。

翻著翻著,許二郎看到一段對話,發生在正元28年,對話的主角是先帝和上一代人宗道首。

先帝說:“自古受命於天者,未能長存,道門的長生之法,能否解此大限?”

人宗道首說:“長生可以,長存不行。”

先帝又說:“聞,道尊一氣化三清,三宗伊始。不知是三者一人,還是三者三人?”

對話到此結束。

“咦,後面怎麼沒了?”許二郎嘀咕一聲,繼續翻開。

據說在兩百年以前,儒家大盛之時,皇帝是不能看起居錄的,更沒資格修改。直至國子監成立,雲鹿書院的讀書人退出朝堂,皇權壓過了一切。

打那時候起,皇帝就能過目、修改起居錄。

當然,國子監出身的讀書人也不是毫無風骨,也會和皇帝據理力爭,並一定程度的保留真實內容。

許二郎沒有在意這個細節,接著往下看,邊看邊記。

不知不覺,到了用午膳的時辰。

許二郎出了案牘庫,到膳堂吃飯,席間,聽見幾名五經博士邊吃邊談論。

“今日朝堂真是精彩紛呈啊。”

“左都禦史袁雄彈劾王首輔收受賄賂,兵部侍郎秦元道彈劾王首輔貪汙軍餉,還有六科給事中那幾位也上書彈劾,像是商議好了似的。”

“嗬,王首輔因為鎮北王屠城案的事,徹底惡了陛下,此事擺明瞭是陛下要針對王首輔,在逼他乞骸骨。”

“魏淵高興壞了吧,他和王首輔一直政見不合。”

“今日隻是開端,殺招還在後頭呢。王首輔這次懸了,就看他怎麼還擊了。”

“除非他能聯合朝堂諸公,但朝堂之上,王黨可做不到一手遮天。”

許二郎皺了皺眉,莫名的有些煩躁。

先是想到了王思慕,而後是覺得,京察之年黨爭激烈,京察之後這半年來,黨爭依舊激烈。

黨爭之後又黨爭,黨爭之後又黨爭。

有幾人是真正在為百姓做事,為朝廷做事?

而造成這種局面的,正是那位沉迷修道的九五之尊。

............

第二天,事情果然發酵了。

左都禦史袁雄再次上書彈劾王首輔,細數王首輔貪贓六大罪,並羅列出一份名單,涉事的王黨官員總計十二位。

兵部侍郎秦元道則繼續彈劾王首輔貪汙軍餉,也羅列了一份名單。

元景帝“勃然大怒”,下令嚴查。

這場風波起的毫無征兆,又快又猛,正如劍客手裡的劍。

王黨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官場暗流洶湧。

許二郎請了半天假,騎著馬噠噠噠的來到王府,拜訪王家大小姐王思慕。

王府的門房已經熟悉許二郎了,說了句稍等,一溜煙的進了府。許久後,小跑著返回,道:

“許大人請隨我來。”

許二郎被引著去了會客廳,見到了端莊溫婉的王家小姐。

她依舊既往的秀麗靈動,但眉宇間有著濃濃的愁色。

王思慕揮退廳內下人後,許二郎沉聲道:“這兩天朝堂的事我聽說了,恐怕不是簡單的敲打,陛下要動真格了。”

“二郎果然聰慧。”王思慕勉強笑了一下,道:

“爹昨日在書房苦思一夜,我便知道大事不妙。”

“首輔大人處事老辣,經驗豐富,必有對策。”許二郎安慰道。

王思慕苦笑搖頭:“此次危機來勢洶洶,恐無時間籌備。今日入獄了一批官員,明日也許就是我爹了。陛下不會給我爹反應的機會。

“我聽爹說,前日陛下召見了兵部侍郎秦元道,左都禦史袁雄,他們是有備而來。

“楚州屠城案中,爹和魏淵聯合百官,逼迫陛下下罪己詔,而今陛下事後報複了。”

許二郎沉默了一下,道:“首輔大人為何不聯合魏公?”

王思慕搖了搖頭:“魏公和我爹政見不合,素來敵對,他不落井下石便謝天謝地啦。”

許二郎一時無言,這又不是當初楚州案的形勢,百官同一陣線,對抗皇權。

對於其他官員,包括魏淵來說,王黨倒台是一件喜聞樂見的事,這意味著有更多的位置將空出來。

這些都是看得見的利益,是切實的利益。

趁著王黨倒台壯大自身,才能擁有更大的話語權,做更多的事。

“除非我爹能短期內聯合各黨,纔有一線生機。可對各黨而言,坐等陛下打壓我爹,便是最大的利益。”王思慕歎口氣,柔柔道:

“二郎,這該如何是好?”

許二郎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

浩氣樓。

南宮倩柔陪坐在茶幾邊,氣質陰冷的美人,此時帶著笑意:“義父,這次王黨即便不倒,也得損兵折將。從此以來,再沒人能擋您的路了。”

王貞文和義父政見不合,處處阻擾義父推廣新政,鬥了這麼多年,這塊絆腳石終於要沒了。

“阻攔我的從來都不是王貞文。”魏淵低著頭,審視著一份堪輿圖,說道:

“不過倒了也好,倒了王黨,我至少有五年時間.........”

他突然不說了,過了許久,輕歎道:“再過兩個月就是秋收,我的戰場,不在朝堂之上了,隨他們吧。”

義父這是打算重掌兵權啊..........南宮倩柔精神一振。

他旋即意識到不對,秋收後打巫神教,是義父早就定好的計劃,但他這番話的意思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在朝堂之上。

這意味著,打巫神教不是小打小鬨,義父打算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南宮倩柔心裡閃過一個疑惑。

理由呢?

..........

PS:有點卡文,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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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惡了陛下,此事擺明瞭是陛下要針對王首輔,在逼他乞骸骨。”

“魏淵高興壞了吧,他和王首輔一直政見不合。”

“今日隻是開端,殺招還在後頭呢。王首輔這次懸了,就看他怎麼還擊了。”

“除非他能聯合朝堂諸公,但朝堂之上,王黨可做不到一手遮天。”

許二郎皺了皺眉,莫名的有些煩躁。

先是想到了王思慕,而後是覺得,京察之年黨爭激烈,京察之後這半年來,黨爭依舊激烈。

黨爭之後又黨爭,黨爭之後又黨爭。

有幾人是真正在為百姓做事,為朝廷做事?

而造成這種局面的,正是那位沉迷修道的九五之尊。

............

第二天,事情果然發酵了。

左都禦史袁雄再次上書彈劾王首輔,細數王首輔貪贓六大罪,並羅列出一份名單,涉事的王黨官員總計十二位。

兵部侍郎秦元道則繼續彈劾王首輔貪汙軍餉,也羅列了一份名單。

元景帝“勃然大怒”,下令嚴查。

這場風波起的毫無征兆,又快又猛,正如劍客手裡的劍。

王黨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官場暗流洶湧。

許二郎請了半天假,騎著馬噠噠噠的來到王府,拜訪王家大小姐王思慕。

王府的門房已經熟悉許二郎了,說了句稍等,一溜煙的進了府。許久後,小跑著返回,道:

“許大人請隨我來。”

許二郎被引著去了會客廳,見到了端莊溫婉的王家小姐。

她依舊既往的秀麗靈動,但眉宇間有著濃濃的愁色。

王思慕揮退廳內下人後,許二郎沉聲道:“這兩天朝堂的事我聽說了,恐怕不是簡單的敲打,陛下要動真格了。”

“二郎果然聰慧。”王思慕勉強笑了一下,道:

“爹昨日在書房苦思一夜,我便知道大事不妙。”

“首輔大人處事老辣,經驗豐富,必有對策。”許二郎安慰道。

王思慕苦笑搖頭:“此次危機來勢洶洶,恐無時間籌備。今日入獄了一批官員,明日也許就是我爹了。陛下不會給我爹反應的機會。

“我聽爹說,前日陛下召見了兵部侍郎秦元道,左都禦史袁雄,他們是有備而來。

“楚州屠城案中,爹和魏淵聯合百官,逼迫陛下下罪己詔,而今陛下事後報複了。”

許二郎沉默了一下,道:“首輔大人為何不聯合魏公?”

王思慕搖了搖頭:“魏公和我爹政見不合,素來敵對,他不落井下石便謝天謝地啦。”

許二郎一時無言,這又不是當初楚州案的形勢,百官同一陣線,對抗皇權。

對於其他官員,包括魏淵來說,王黨倒台是一件喜聞樂見的事,這意味著有更多的位置將空出來。

這些都是看得見的利益,是切實的利益。

趁著王黨倒台壯大自身,才能擁有更大的話語權,做更多的事。

“除非我爹能短期內聯合各黨,纔有一線生機。可對各黨而言,坐等陛下打壓我爹,便是最大的利益。”王思慕歎口氣,柔柔道:

“二郎,這該如何是好?”

許二郎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

浩氣樓。

南宮倩柔陪坐在茶幾邊,氣質陰冷的美人,此時帶著笑意:“義父,這次王黨即便不倒,也得損兵折將。從此以來,再沒人能擋您的路了。”

王貞文和義父政見不合,處處阻擾義父推廣新政,鬥了這麼多年,這塊絆腳石終於要沒了。

“阻攔我的從來都不是王貞文。”魏淵低著頭,審視著一份堪輿圖,說道:

“不過倒了也好,倒了王黨,我至少有五年時間.........”

他突然不說了,過了許久,輕歎道:“再過兩個月就是秋收,我的戰場,不在朝堂之上了,隨他們吧。”

義父這是打算重掌兵權啊..........南宮倩柔精神一振。

他旋即意識到不對,秋收後打巫神教,是義父早就定好的計劃,但他這番話的意思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在朝堂之上。

這意味著,打巫神教不是小打小鬨,義父打算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南宮倩柔心裡閃過一個疑惑。

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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