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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頭腦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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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初,午門的側門徐徐打開,老太監行至門口,朗聲道:“上朝!”

嘈雜聲立刻停止,文武百官們井然有序的進入側門,文官在左,武官在右,涇渭分明。

進了午門後,四品以上進殿,四品以下在殿門口,六品以下在廣場上。

群臣進入大殿,等了一刻鐘,元景帝姍姍來遲。

一簇簇目光落在這位一國之君身上,試圖從他的眼神、表情中窺見端倪。

無一都失敗了,元景帝在位三十七年,心機之深沉,經驗之豐富,廟堂上能與他掰手腕的少之又少。

也就魏淵和王首輔。

這次朝會與往日沒什麼區別,君臣照常奏對。

“陛下,楚州在隆冬中凍死數萬人,佈政使司為了賑濟災民,錢糧已經告馨。懇請陛下擬旨,著戶部撥款......”

“國庫空虛,賑災之事,可向當地鄉紳募捐......”元景帝回覆。

“陛下,北方蠻族屢犯邊境,開春之後,邊境衝突愈發激烈,不得不防啊。”

“陛下,鎮北王漠視蠻族劫掠邊境,死守邊城不派一兵一卒,致使邊境百姓流離失所,傷亡慘重,請陛下降罪。”

聽到這裡,元景帝看向魏淵,沒有喜怒的聲音:“魏愛卿,北方蠻族是什麼情況。”

魏淵皺了皺眉,道:“去年末,北方大雪下了數月,凍死牲口無數,臣當時就料到蠻族會南下劫掠。”

元景帝恍然記得是有此事,皺眉道:“後續呢?蠻族南下入侵邊關,為何打更人沒有提前收到訊息?”

“是臣疏忽了。”魏淵道。

其實是他收回了北方的暗子,調往東北去了。

元景帝淡淡道:“北方蠻族南下入侵,魏淵有失察之過,免去左都禦史之職。罰俸一年。”

殿內安靜了一下,群臣腦海裡飄過密密麻麻的問號。

打更人雖然有刺探情報的職責,但那屬於順帶業務。再者,北方蠻族南下入侵,鎮北王死守不出,戰都不打,即使提前知道蠻族要入侵邊關,又有什麼意義?

這鍋怎麼都甩不到魏淵頭上吧?

不過,難得元景帝把炮火轉向魏淵,儘管心裡困惑,但文官們立刻抓住機會,趁機攻訐魏淵,大呼聖人英明。

一位禦史出列,強調道:“陛下,鎮北王坐視百姓受兵災之禍,無動於衷,請陛下降罪。”

元景帝的迴應就四個字:“朕知道了。”

禦史不甘心的退回。

朝會漸漸走入尾聲,等處理完這段時間擠壓的政務,群臣停止上奏後,元景帝抬起食指,輕輕一敲桌面。

穿蟒袍的老太監出列,環顧群臣。

來了......殿內諸公心裡一動。

方纔都是正常奏對,儘管免去魏淵左都禦史的職位令人意外,但元景帝突然召開朝會,絕對不是因為這件“小事”。

老太監展開手裡的詔書,朗聲道:“朕已查明福妃案始末,皇後上官氏指使宮女黃小柔殺害福妃,構陷太子........

“經朕百般責問,上官氏對其罪行供認不諱,皇後失序,德不配位,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璽綬,罷退居長春宮。”

長春宮就是冷宮。

殿內殿外,一片死寂。

上至一品三公,下至殿外群臣,但凡聽到詔書內容的,全都懵了。

一片靜默中,有低沉的聲音響起:

“陛下,此事不可。”

元景帝眯著眼,面無表情的看著出列的一襲青衣。

魏淵兩鬢斑白,雙眸中沉澱出歲月洗滌出的滄桑,直勾勾的與元景帝對視。

不知過了多久,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同時出列,大聲道:“陛下,福妃案未經三司審理,不可輕易定論。”

元景帝一字一句道:“這是朕的家事。”

新任禮部尚書搶身而出,作揖,大聲道:“陛下,廢後同樣是國家大事,不可草率。還請陛下將福妃案交由三司稽覈,再做定奪。”

雖然詔書上說,皇後已經認罪。但廢後事關重大,諸公們不知情況的前提下,是不會同意元景帝廢後的。

“可!”

.........

清晨,許新年洗漱完畢,前往後廳享用早餐,遠遠的看見穿著小裙子的許鈴音坐在廳外的台階上,生氣的鼓著腮。

小小的身影看起來孤零零的,可憐極了。

“鈴音,你怎麼坐在這裡?”許新年問道。

許鈴音抬頭看了一眼,不搭理。

“二哥問你話呢。”許新年皺眉。

“娘把我趕出來,還打我。”許鈴音告狀,“二哥能幫我罵娘嗎。”

許新年搖頭。

小豆丁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皺著鼻子說:“大哥要是在家就好了,大哥最喜歡欺負娘了。”

許新年進了廳,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等綠娥給他盛了一碗粥,邊吃邊說:“娘,鈴音又惹你生氣了?”

“沒,你大哥惹我生氣了。”嬸嬸冷冰冰的說。

“大哥都沒回來.....”

嬸嬸冷笑道:“這就是你大哥的本事,人不在,還能氣我半死。”

許新年看了眼低頭喝粥的妹妹和父親,問道:“怎麼回事。”

許玲月小聲道:“鈴音今天吃包子,吃一口吐一口,說這樣就不會餓,能一輩子不停的吃下去。”

“......大哥教的?”許新年嘴角一抽。

許玲月點點頭。

許二叔補充道:“鈴音吐完之後,覺得可惜,又想撿回來吃掉,被你娘打了一頓。”

許新年:......

他低頭往桌底下看,才發現果然吐了好一些嚼過的包子渣。

“大哥今天又沒回家。”許玲月鬱悶道。

許二郎和許平誌默契的說:“肯定在教坊司。”

.........

許七安在衙門後院廂房裡醒過來,偌大的院子靜悄悄的,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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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老吏員佝僂著身子,在院子裡掃地。

“這被子多久沒洗了,一股子怪味,公共宿舍就是垃圾。”

他嫌棄的掀開被子,腳步虛浮的下床,推開窗戶,讓陽光照射進來。

這裡是打更人衙門的公共宿舍,供加班加點的吏員、打更人休息。除了金鑼有專屬的房間,其餘房間都是共用的。

衛生狀況並不好,也不知道厚厚的棉被裡埋葬著多少人的子子孫孫。

得益於司天監的靈藥,以及自身強大的體魄,左肩的貫穿傷已經結痂,再過兩天就能痊癒。

倒是天地一刀斬透支的精力還未恢複,疲憊的就像一葉七刺,身體都被掏空了。

許七安倒了杯茶漱口,到院子裡打了一桶冰涼清澈的井水,洗面之後,前往春風堂。

“呼,舒服......”

吃完吏員送來的大餐後,許七安摸著鼓脹脹的小腹,滿足的躺在李玉春的椅子上,雙腳搭在書桌。

這個時候,他纔有時間思考昨夜遇刺事件。

“平時我是申時初刻準點離開皇宮,昨天因為排查進出禦藥房的名單,過了酉時才離開皇宮。

“埋伏我的刺客知道我回家的路線不奇怪,我每天都走那條路,但他們怎麼把時間掐的這麼準?

“打更人時常在屋頂瞭望,所以三名刺客不可能一直趴在屋頂等著我,不然早就被夜巡的打更人發現了。

“顯而易見,他們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離開皇宮的.......幕後主使者極有可能是宮裡的人,不然無法解釋這一點。

“是皇後嗎?我昨天剛查出對她不利的線索,她扭頭就派人暗殺我.......是不想讓我再查下去了?

“如果真的是皇後乾的,那我和懷慶就隻有離婚了。”

許七安捏了捏眉心。

這時,一位黑衣吏員進入春風堂,見到許七安在堂內,頓時鬆了口氣:“剛纔去後院尋找許大人,沒找著人,卑職還以為你離開衙門了。”

許七安依舊把腿搭在桌上,半眯著眼,“今日不進宮查案了,等養好傷再說。”

吏員點點頭,說道:“魏公找您呢,您先去一趟浩氣樓吧。”

哈,看來是昨天遇刺的事情被魏淵知道了,他肯定對我的戰績目瞪口呆......許七安放下腿,從椅子上起身,“帶路。”

隨著吏員來到浩氣樓,輕車熟路的上七層,沒想到茶室裡除了魏淵,還有兩個讓他沒有你想到的客人。

宛如雪蓮般素雅高貴的長公主懷慶;俊朗內斂的元景帝嫡子——四皇子。

作為懷慶的胞兄,四皇子的五官與妹妹並不相似,倒有幾分酷似元景帝。

懷慶則與皇後有些相似,隻不過母女倆氣質差異太大,那丁點相似也叫人看不出來了。

三人臉色都極難看,魏淵手握茶杯,低頭不語,彷彿沒有察覺許七安的到來。四皇子聞聲看來,朝他微微頷首。

懷慶同樣沒看許七安,蹙眉沉吟。

“魏公。”許七安抱拳。

魏淵這才抬起頭來,指了指懷慶身邊的位置,溫和道:“坐吧。”

許七安入座。

“昨晚遇刺了?”魏淵把茶壺推給許七安,示意他自己倒茶。

剛剛酒足飯飽,許七安倒了一杯茶,但沒有喝,點著頭說道:“幕後主使者與福妃案有關,就在宮中。”

“你懷疑是皇後?”

魏淵這句話說的太直白,許七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懷慶。

懷慶還是沒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

長公主現在的樣子,真就像一個面對離婚協議書的女人.......許七安心裡嘀咕。

“今天陛下在朝會上提出廢後,原因是福妃案的幕後真凶是皇後。”魏淵說道。

“???”

許七安呆愣愣的看著他,腦子裡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我睡了多久?

怎麼一覺醒來,竟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好像自己睡了一個世紀。

福妃案是他親手查的,每一個步驟每一條線索都是他推敲、摸索出來的。他都還不敢確定皇後是凶手,元景帝憑什麼?

他以為他是柯南還是狄仁傑?

但接下來,懷慶公主的一句話,讓許七安又懵逼了。

“母後承認了。”

whatareyou說啥嘞?

許七安擺擺手,“抱歉,卑職想冷靜一下.......”

他想了好久,試探道:“陛下要廢後,原因是福妃案的幕後真凶是皇後,而皇後真的承認了?”

四皇子點點頭。

“會不會是被迫的?”許七安猜測。

“不會。”魏淵搖頭,蘊含滄桑的眸子望著他,沉聲道:

“福妃案是你親自調查的,任何線索、細節,沒人比你更清楚。你再好好想想,其中是不是有可疑之處,不合理之處?今日兩位殿下來衙門,除了與我相商廢後之事,也存了請你幫忙的意思。

“陛下還沒收回你的金牌,諸公需要時間確認此事,你還有時間去查這個案子。”

懷慶和四皇子同時看向許七安。

四皇子拱手作揖:“勞煩許大人了。”

許七安沒搭理他,目光轉到懷慶身上。

這位蓮花般素雅高潔的公主殿下,宛如秋水的眸子仔細審視他,“傷勢如何?”

她沒有提案子的事,而是關心許七安的傷勢。

看在你誠懇認錯的份上,就不離婚了.......許七安“嗯”了一聲,“謝公主關心,卑職無礙。”

頓了頓,接著說道:“福妃案裡,皇後確實有充分的動機和理由構陷太子。而根據我昨天查出來的線索,幕後真凶也確實指向皇後。”

四皇子激動打斷:“不可能,母後不會做這種事。”

“殿下別急,我還沒說完。”許七安望著懷慶,問道:“陛下可有什麼證據?”

懷慶搖頭:“沒有,是母後自己承認的。”

許七安皺眉:“這就奇怪了,如果陛下沒有證據,皇後為什麼要承認?既然皇後都承認了,她又為什麼還要派人暗殺我?”

這就存在悖論了。

四皇子歎息道:“正因為不知道,所以纔來找你。許大人,你屢破奇案,如果京城還有誰能短時間內查出真相,還母後一個清白,那麼個人就隻有你了。”

許七安喝下入座後的第一口茶,緩緩道:“我剛開始接手案子時,覺得福妃案不過兩種可能:一,太子確實酒後亂性,害死了福妃。

“二,有人構陷太子,謀奪東宮之位。

“勘察過福妃的清風殿後,我可以斷定,太子確實是被冤枉的。那麼這個案子就屬於第二種可能,有人想構陷太子。

“順著這個思路往後查,各種線索無一不是指向皇後孃娘。坦白與兩位殿下說,就在剛纔,我也在懷疑皇後,懷疑是她派刺客暗殺我。

“但得知皇後承認自己是幕後真凶,我突然對這個案子產生了懷疑。那麼母後主使者的目的,就不是構陷太子那麼簡單,是一石二鳥。

“但我有個疑問,皇後深居簡出,四皇子也不是太子,幕後主使者為什麼要把矛頭指向皇後,圖的是什麼?總不能是後宮之主的位置吧。”

有一個禁慾十多年的皇帝,後宮之主的寶座有意義嗎?

魏淵放下茶杯,歎口氣:“首先,四皇子不管是不是太子,他都是陛下的嫡長子。其次,幕後主使者是衝我來的。”

“???”許七安茫然的看著他。

魏淵沉默了一下,解釋道:“魏家與上官家是世交,皇後複姓上官。”

這樣啊,也就是說,魏淵和皇後是政治盟友,屬於皇後的“外戚”.......難怪懷慶公主是魏淵的半個徒弟.......所以福妃的案子,表面上是構陷太子,其實針對的是魏淵?

魏淵毫無疑問屬於四皇子黨......一個福妃案同時搞定太子黨和四皇子黨,厲害了......許七安暗暗咋舌。

“父皇今日朝會上,罷免了魏公左都禦史職位。”懷慶公主說道。

咦,這不合理.......就算幕後黑手想通過扳倒皇後來削弱魏淵,那也是折損魏淵的“盟友”,變相的削弱他的勢力纔對。

怎麼皇後一出事,元景帝就立刻罷免魏淵的一層重要身份,搞的好像幕後主使是元景帝似的......等一下,假設皇後是構陷太子的幕後黑手,意圖是扶持四皇子成為太子。

元景帝知道這事後,立刻削弱、敲打魏淵......這說明什麼?

說明元景帝對魏淵很忌憚。

許七安突然明白元景帝為何選擇立庶出的皇子為太子,而不是皇後所出的四皇子。

皇後和魏淵是政治同盟,若是立四皇子為太子,換成是我,我也寢食難安了。

收回發散的思緒,許七安把心思放在案子上,於心底重新梳理福妃案。

隨著許七安陷入思考,茶室內沉默下來,隻有四人輕緩的呼吸聲。

“太子從陳貴妃那裡喝完酒,返回途中遇到黃小柔,受邀去了福妃的清風殿......太子當時確實對這個父親的女人動了歪心思的。

“隨後福妃墜樓身亡,太子成了疑犯,被關押在大理寺。

“我查出福妃是被害死,太子遭人構陷後,第二天,黃小柔的屍體就在蟹閣被髮現了.....太巧了,太巧了。

“難怪我當時覺得不對勁,黃小柔是被滅口而不是自殺,那麼行凶者為何偏偏要選擇蟹閣呢?

“殺人滅口的話,偷偷埋了也比拋屍井中要好。退一步說,深宮內苑,石井少說也有數十,甚至上百,卻偏選擇一個人口密集的,容易被髮現的蟹閣。

“這特麼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們發現黃小柔與皇後的聯絡。

“我一開始的猜測是錯的?黃小柔不是害死福妃的凶手,她隻是道具,讓我們把懷疑對象鎖定皇後的道具?

“不對,騙太子去清風殿的確實是黃小柔,太子會說謊,但他身邊的侍衛不會說謊。這太容易甄別了。而且,能佈置現場,暗中毀壞護欄,又深知福妃習慣,知曉她要與假老公恩愛,這一切都必須是貼身的大宮女才行。

“如果這一切不是皇後做的,她為什麼要承認?或許是有什麼原因,讓她不得不承認。

“皇後在害怕什麼?這必然和這個案子有關,案子裡牽扯到的主要三人,分別是福妃、太子和宮女黃小柔。

“而三人裡,唯一與皇後有聯絡的是黃小柔......”

黃小柔?!

各種紛亂的想法、猜測,在心裡閃過,許七安結合自身得到的線索,一步步推敲著案件的經過。

想到這裡,許七安突然醒悟了什麼,從懷裡摸出一截色澤暗淡的黃綢布。

上面繡著紅豔豔的蓮花,以及一行字:元景三十一年春。

懷慶公主盯著黃綢布,說道:“這是宮女黃小柔身上的。”

“對!”許七安點點頭,環視三人,最後又落在懷慶身上,沉聲道:“殿下,我們隻知道皇後救了黃小柔,但有兩個疑點,不知道您有沒有察覺到。”

懷慶搖頭。

“第一,皇後為什麼要救黃小柔?”

“母後向來宅心仁厚,為救一個宮女,耗費靈丹妙藥並不奇怪。”懷慶說。

皇後或許是個好人,但這不重點........許七安搖頭道:“那皇後為什麼要關注一個宮女呢?還派鳳棲宮的荷兒盯著她?”

“本宮問過母後,母後不說。”懷慶蹙眉。

“第二,宮女黃小柔為什麼要自儘?”許七安指著黃綢布,沉聲道:“答案就在這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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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慶搖頭:“沒有,是母後自己承認的。”

許七安皺眉:“這就奇怪了,如果陛下沒有證據,皇後為什麼要承認?既然皇後都承認了,她又為什麼還要派人暗殺我?”

這就存在悖論了。

四皇子歎息道:“正因為不知道,所以纔來找你。許大人,你屢破奇案,如果京城還有誰能短時間內查出真相,還母後一個清白,那麼個人就隻有你了。”

許七安喝下入座後的第一口茶,緩緩道:“我剛開始接手案子時,覺得福妃案不過兩種可能:一,太子確實酒後亂性,害死了福妃。

“二,有人構陷太子,謀奪東宮之位。

“勘察過福妃的清風殿後,我可以斷定,太子確實是被冤枉的。那麼這個案子就屬於第二種可能,有人想構陷太子。

“順著這個思路往後查,各種線索無一不是指向皇後孃娘。坦白與兩位殿下說,就在剛纔,我也在懷疑皇後,懷疑是她派刺客暗殺我。

“但得知皇後承認自己是幕後真凶,我突然對這個案子產生了懷疑。那麼母後主使者的目的,就不是構陷太子那麼簡單,是一石二鳥。

“但我有個疑問,皇後深居簡出,四皇子也不是太子,幕後主使者為什麼要把矛頭指向皇後,圖的是什麼?總不能是後宮之主的位置吧。”

有一個禁慾十多年的皇帝,後宮之主的寶座有意義嗎?

魏淵放下茶杯,歎口氣:“首先,四皇子不管是不是太子,他都是陛下的嫡長子。其次,幕後主使者是衝我來的。”

“???”許七安茫然的看著他。

魏淵沉默了一下,解釋道:“魏家與上官家是世交,皇後複姓上官。”

這樣啊,也就是說,魏淵和皇後是政治盟友,屬於皇後的“外戚”.......難怪懷慶公主是魏淵的半個徒弟.......所以福妃的案子,表面上是構陷太子,其實針對的是魏淵?

魏淵毫無疑問屬於四皇子黨......一個福妃案同時搞定太子黨和四皇子黨,厲害了......許七安暗暗咋舌。

“父皇今日朝會上,罷免了魏公左都禦史職位。”懷慶公主說道。

咦,這不合理.......就算幕後黑手想通過扳倒皇後來削弱魏淵,那也是折損魏淵的“盟友”,變相的削弱他的勢力纔對。

怎麼皇後一出事,元景帝就立刻罷免魏淵的一層重要身份,搞的好像幕後主使是元景帝似的......等一下,假設皇後是構陷太子的幕後黑手,意圖是扶持四皇子成為太子。

元景帝知道這事後,立刻削弱、敲打魏淵......這說明什麼?

說明元景帝對魏淵很忌憚。

許七安突然明白元景帝為何選擇立庶出的皇子為太子,而不是皇後所出的四皇子。

皇後和魏淵是政治同盟,若是立四皇子為太子,換成是我,我也寢食難安了。

收回發散的思緒,許七安把心思放在案子上,於心底重新梳理福妃案。

隨著許七安陷入思考,茶室內沉默下來,隻有四人輕緩的呼吸聲。

“太子從陳貴妃那裡喝完酒,返回途中遇到黃小柔,受邀去了福妃的清風殿......太子當時確實對這個父親的女人動了歪心思的。

“隨後福妃墜樓身亡,太子成了疑犯,被關押在大理寺。

“我查出福妃是被害死,太子遭人構陷後,第二天,黃小柔的屍體就在蟹閣被髮現了.....太巧了,太巧了。

“難怪我當時覺得不對勁,黃小柔是被滅口而不是自殺,那麼行凶者為何偏偏要選擇蟹閣呢?

“殺人滅口的話,偷偷埋了也比拋屍井中要好。退一步說,深宮內苑,石井少說也有數十,甚至上百,卻偏選擇一個人口密集的,容易被髮現的蟹閣。

“這特麼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們發現黃小柔與皇後的聯絡。

“我一開始的猜測是錯的?黃小柔不是害死福妃的凶手,她隻是道具,讓我們把懷疑對象鎖定皇後的道具?

“不對,騙太子去清風殿的確實是黃小柔,太子會說謊,但他身邊的侍衛不會說謊。這太容易甄別了。而且,能佈置現場,暗中毀壞護欄,又深知福妃習慣,知曉她要與假老公恩愛,這一切都必須是貼身的大宮女才行。

“如果這一切不是皇後做的,她為什麼要承認?或許是有什麼原因,讓她不得不承認。

“皇後在害怕什麼?這必然和這個案子有關,案子裡牽扯到的主要三人,分別是福妃、太子和宮女黃小柔。

“而三人裡,唯一與皇後有聯絡的是黃小柔......”

黃小柔?!

各種紛亂的想法、猜測,在心裡閃過,許七安結合自身得到的線索,一步步推敲著案件的經過。

想到這裡,許七安突然醒悟了什麼,從懷裡摸出一截色澤暗淡的黃綢布。

上面繡著紅豔豔的蓮花,以及一行字:元景三十一年春。

懷慶公主盯著黃綢布,說道:“這是宮女黃小柔身上的。”

“對!”許七安點點頭,環視三人,最後又落在懷慶身上,沉聲道:“殿下,我們隻知道皇後救了黃小柔,但有兩個疑點,不知道您有沒有察覺到。”

懷慶搖頭。

“第一,皇後為什麼要救黃小柔?”

“母後向來宅心仁厚,為救一個宮女,耗費靈丹妙藥並不奇怪。”懷慶說。

皇後或許是個好人,但這不重點........許七安搖頭道:“那皇後為什麼要關注一個宮女呢?還派鳳棲宮的荷兒盯著她?”

“本宮問過母後,母後不說。”懷慶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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