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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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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眼——”

寧寧靠在樹乾上,把一綹散落的黑髮在手指上纏成一圈又一圈,盯著腳下的瀑布發呆:“陣眼會是在什麼地方呢?”

她想不出答案,有些苦惱地把指尖長髮全部散開,拿腳尖在裴寂跟前點了點:“裴寂,你有什麼想法麼?”

寧寧不愛叫他“小師弟”,總覺得名字念出來更順口一些,裴寂本人卻十分守規矩,似乎從沒叫過她一次“寧寧”。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師姐。”

他還是萬年不變的冷漠臉,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紀,或許會被誤以為是肉毒素打多後的面部肌肉僵硬。

而與神色如出一轍,裴寂的語調同樣很淡:“我們對秘境所知甚少,我能想到的事情,於你而言都是廢話。”

“怎麼會呢!”

她可不能打擊自家小師弟的自信心,當即上前一步,站直斜倚在樹上的身子:“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我們要一起討論嘛!”

裴寂似乎很小聲地歎了口氣:“其一,陣眼所在之處必然十分隱蔽,不會被旁人輕易想到;其二,據《陣法通則》所言,陣眼通常與陣法屬性息息相關,而水鏡之陣……關鍵在於水泊,或是鏡面。”

他面無表情地說,一邊講一邊看著寧寧的表情從期待變成“哦原來如此”,最後再到“這個我也知道啦”。

等一段話講完,裴寂居然一反常態地挑了挑眉,仍舊保持著與寧寧四目相對的動作,隱約有那麼一絲等著看好戲的意思。

翻譯成通俗易懂的大白話,就是“看吧看吧,我早就說過了吧,你還偏就不信”。

寧寧鬥法失敗,心思被他摸得一清二楚,自知理虧地輕咳一聲:“這哪裡是廢話,這叫心有靈犀,咱們想到一塊兒去了,多好啊。”

承影聽話隻聽關鍵字,聞言嘿嘿傻笑一句:“她說你們心有靈犀欸!”

她聽不見承影的嘰嘰喳喳,繼續耐心分析:“如果是與水有關,秘境裡那麼多河流湖泊,我們總不能一個個去排除——但要論特殊,除了這處沒有鏡鬼出現的瀑布,好像哪裡的水泊都一樣。”

之前喬顏向她解釋過,瀑布之所以不受鏡鬼侵擾,是因為靈狐一族需要賴以生存的水源,因而在佈置陣法時,特意在此處加倍增設了靈力。

當琴娘提及陣眼,寧寧腦海裡閃過的頭一個地點就是這裡。因此與前者告別後,很快與裴寂一起來到了此地。

然而滿心期待地來,卻撲了一場空,她將瀑布上上下下翻了個遍,也沒看出有什麼貓膩。

寧寧挫敗地站在山巔,看著不遠處滔滔而下的洪流,忍不住皺了皺眉:“要說鏡子吧,秘境裡好像也沒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鏡面……我們掌握的線索還是太少了。”

他們剛來秘境不久,連魔君祁寒的真實模樣都沒見過,僅憑當前寥寥無幾的資訊,很難推測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目前唯一能提供陣眼線索的,隻有那位不知所蹤的魔君。然而兩人一旦撞見他,恐怕還沒破開陣法,就先一步告別這個美麗的世界了。

“想不出來。”

寧寧有些沮喪:“要不我們直接入水,去陣法的另一邊看看?”

裴寂本要點頭應聲,卻忽然身形一頓、拔劍出鞘,劍尖直指身側幽謐的叢林。

天邊清朗無雲,昏黃的月亮黯淡又模糊,如同一面粗糙的磨砂玻璃,怎麼看都不算清晰。

月光灑在樹梢上,映襯出漆黑一片的靜謐深夜。有風吹過樹木枝椏,引得葉子嘩啦作響,倒影在地面上,像極了猙獰的魑魅魍魎,咧開血盆大口靜候獵物到來。

四面八方隻有瀑布嘩啦啦的巨響,如今雖然已入夏夜,寧寧卻感到了一陣刺骨寒意。無影無形的威壓如同碎裂的冰屑,在空氣裡悄然蔓延滋生,接觸到她身體時,像是冰塊狠狠地用力壓下來。

她聽見樹叢裡響起一道低沉的笑。

隨即一道人影緩緩向前,穿過暗潮般洶湧的樹影,閒庭信步走到他們跟前。

那是個寧寧從沒見過的青年男子,濃眉大眼、高大魁梧,乍一看去,好似一座屹立不倒的山丘。

他即使沒開口說話,渾身散發的強烈靈壓就已經能讓她心中警鈴大作,條件反射地做出防禦姿勢。

“今晚天氣不錯,天空和月亮都挺漂亮,對吧?”

男人竟心情不錯地笑了笑,饒有興致地抬頭望一眼夜空,旋即將跟前的兩個劍修粗略打量一番,挑釁般揚起眉頭:“我聽說……你們在找陣眼?進展如何了?”

他笑得陰陽怪氣,整個人由內而外都是滿滿的戾氣,更不用說那雙三角形微微往上挑著,一看就是淩厲狠辣的模樣。

想必這就是魔君祁寒。

裴寂仍然保持著拔劍對峙的動作,左手不由分說地輕輕一拉,將寧寧拉到他身後。

“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要護著這小姑娘啊?”

祁寒此時還在哈哈大笑,下一瞬間便猝不及防變了臉色,滿臉儘是黑雲壓頂般的煞氣:“可惜,你們今日一個都別想活!”

他很生氣。

那姓賀的傻子居然將他擺了一道,雙方還沒開始打,就帶著另一個劍修馬不停蹄地溜掉。那兩人跑得飛快,祁寒雖然有心去追,卻很快就不見了他們人影。

聚落那邊倖存的魔修傳來訊息,聲稱“琴娘”叛變、喬顏出逃,陣眼的秘密很可能已被泄露。

如今的水鏡陣法之所以能苟延殘喘,他的靈力幾乎是全部的力量來源,若是陣眼被破,對於祁寒而言無異於要命的重創;

偏偏他又不能自行將陣法解除,否則水鏡另一頭的魔氣反噬,除他以外的所有同族都會沒命。

他們雖是魔修,心中卻也存了幾分情。

祁寒不傻,得知陣眼一事被泄露,立馬就料到定會有人來到瀑布之前。

它不受鏡鬼侵襲,特殊得太過明顯,顯而易見地與其餘水泊不同。

然而事實是,真相的確如喬顏所知道的那樣,此地是他用多出了整整一倍靈力特意保護的水源。

他話音剛落,魔氣便裹挾著怒意浩蕩襲來,惹得玄鏡之外的林淺驚呼一聲:“不好!魔君修為高深,他們兩人定是不敵!”

“若從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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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之下逃跑,應該也會被很快追上。”

浩然門的一名長老眉心緊蹙:“奇怪……陣法的核心究竟在哪裡?”

天羨子罕見地收斂了笑意,低垂著眼一言不發。

黑氣在瞬息之間籠罩了整座山巔,於祁寒身旁凝聚成一條面貌猙獰的巨龍,隱約有待發之勢。

若是在以前,寧寧說不定會慌張得自亂陣腳。

但自從在古木林海見過血樹暴動、在迦蘭城裡與同樣身為魔君的玄燁有過一段對峙,她的心性與膽量都被磨練許多,不似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時那樣單純懵懂如白紙。

她亦是暗中凝集劍氣,對裴寂低聲道:“當心。”

話音落下,刹那之間黑霧狂湧、勢如龍騰虎嘯。尋常人隻能見到黑氣越來越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俯身前衝;

寧寧修為小成,定睛看去,竟望見半空中懸浮著無數鋒芒畢露的細薄碎屑,每一片都鋒利如刀,在月色下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冷光。

隨著祁寒一聲低喝,滔天魔氣一擁而上,好似萬箭齊發,筆直攻向寧寧與裴寂命門!

魔氣來得飛快,逃跑或躲藏都已來不及。裴寂擋在她身前,迅速咬破指尖,在劍身上畫出一道符篆,旋即將長劍橫在面前。

黑氣如潮水將夜色淹沒,呼嘯著奔湧向前。在臨近裴寂之時,長劍嗡地發出一聲鳴響,符篆猛地迸射出刺目紅光——

而魔氣竟在距離他近在咫尺的半空分流散開,沒有觸及兩人分毫。

祁寒眼底薄光一閃。

那位身著黑衣的少年居然是魔族後裔,以自身帶了魔氣的血液為引,竭力阻擋著他的進攻。

不過兩人修為相距甚遠,他註定堅持不了多久。

祁寒對局勢瞭然於胸,被裴寂護在身後的寧寧同樣心知肚明。

金丹元嬰之間雖然隻隔了一層修為,實力卻是天差地別。裴寂能暫時擋住侵襲而來的魔氣,便已經拚儘了全身力氣,等靈力被一點點磨損殆儘,他們還是難逃一死。

跟前少年人的背影瘦削挺拔,在月色下映出一層單薄影子,將她渾然籠罩其中。

寧寧看不見裴寂的表情,隻能望見他的後背已經在不受控製地發抖。

毫無征兆地,耳邊傳來裴寂的聲音。

他向來要強,無論何時都不會將痛苦表露在外,因而此時也竭力壓抑著話語間的顫抖,以極其微弱卻堅定的語氣告訴她:“跑。”

寧寧的心口重重一跳。

裴寂想必已無法繼續支撐,屆時魔氣湧來,置身於此地的他們都將身受重傷。他無路可退,隻能讓她儘快逃離。

可如果她走了,以他所剩無幾的靈力,定然會在魔潮之中殞命。

魔氣沒有任何消退的趨勢,裴寂手中長劍卻已出現了一道細長裂痕,如同蛛網般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在劍身即將碎裂的瞬間,於周身混沌的黑霧裡,他聞到一股熟悉的梔子花香。

裴寂原以為寧寧已經逃開了。

可她竟仍然留在他身後,在千鈞一髮的須臾,裴寂聽見她的聲音:“我怎會丟下你離開……可別小看你師姐啊。”

隨即便是劍光一閃。

寧寧上前一步拔劍出鞘,用星痕劍筆直刺向撲面而來的魔氣浪潮。她雖不像裴寂那樣身懷魔氣,體內的劍意卻在此刻轟然爆發,與魔潮形成短暫的對抗之勢,為裴寂擋下致命的一擊。

劍氣與魔氣勢同水火、兩不相容,在彼此碰撞的瞬間兩相反噬,轟地一聲四散爆開。

寧寧與裴寂皆被衝撞得後退幾步,紛紛咳出鮮血,祁寒亦是面色一僵,將魔氣收回。

“很不甘心,對吧?”

祁寒漫不經心地活動著手腕,眼底滿是悠哉笑意:“不要難過,狐族很快就會下去陪你們,以他們那副不人不鬼的樣子,大概不出十天就能全部歸西。”

他說著頓了頓,嘴角的弧度加深:“隻可惜你們到死也不會知道,陣眼究竟被我安排在哪裡……這也是人之常情,那種地方,沒有人能猜到。”

沒有人能猜到的地方。

寧寧已經沒剩下太多力氣,渾身上下的骨頭像錯位一樣難受,彷彿隨時都會化為齏粉一併裂開。

她似乎從沒受過這麼重的傷,強忍著眼眶裡淌下生理性淚水的衝動,努力保持冷靜繼續思考。

究竟哪裡……纔是絕對不可能被想到的地方?

水?鏡子?還是說——

……啊。

一個天馬行空的想法如同火苗,在心底被悄無聲息地點燃。寧寧握緊手中的劍柄,深深吸了口氣。

魔族對秘境並不熟悉,祁寒貴為魔君,就更不會滿地圖地尋珍探秘。

更何況當時形勢危機,耽誤須臾都是死路一條,根本不可能留給他太多時間,特意尋找一個隱蔽的地方作為陣眼。

也就是說,那個地方與“水”或“鏡”相關,雖然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們眼前,卻並不會讓人聯想到陣法。

……豈止是不會讓人聯想到陣法。

寧寧如釋重負地笑了笑,那種地方,通常連想都不敢想吧。

當時出了密林見到湖泊,她的第一個念頭是什麼?

——不是“湖裡的水真清”,而是“天空澄明得像鏡子一樣”。

在見到她與裴寂之後,祁寒的第一句話又是什麼。

——今晚天氣不錯,天空和月亮都挺漂亮,對吧。

這並非寒暄,而是對他們無法找到陣眼,再直白不過的一種挑釁。

他們與真實秘境的通道是一處處水泊,換言之,整個鏡面其實都位於真實世界的水下。

既然“水”籠罩了整個秘境,而如今懸掛在他們頭頂之上的、罩住了所有人與事物的——

不就是“天”麼?

絕對不會被人想到的、將整個秘境都桎梏於其中的地方。

不是腳底下的水泊。

而是頭頂上的天空。

或是說,他們眼前所見的“天空”並非真實存在,而是真實秘境裡波瀾不起的一潭清泓,無聲無息倒映出天地萬物,再原原本本地呈現在鏡面之下。

整個世界都在陣法之中。

這纔是“水”與“鏡”的意義。

而若想破壞陣眼——

“我趕時間,隻能先向二位道別了。”

祁寒淡笑著望向兩人身後,由於被擊退很遠,寧寧與裴寂已經瀕臨懸崖儘頭,後退一步便是飛流直下的雪白瀑布。

他們無處可逃,而他早就下了殺心:“我看二位小道長同門情深,死在一起也不錯。”

“裴寂。”

寧寧費力調動靈力,傳音入密。現下情況危機,已沒有時間再多做解釋,她隻能言簡意賅地說個大概:“我想到了破局之法。留在崖頂之上死路一條……你會接住我的,對吧?”

這次的陣眼是真真正正“遠在天邊”,如今她與裴寂都處在祁寒的威懾之下,莫說破壞陣法,連多餘的小動作都很難做到。

唯一行得通的辦法,是趁他不備從懸崖頂端躍下,然後——

寧寧深吸一口氣,與裴寂對視一眼。等他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也朝著祁寒微微笑笑,後退一步。

巨大的失重感瞬間包裹住整個身體,連呼吸也成了種奢望。在呼嘯怒號的狂風與四下飛濺的銀白水光裡,寧寧睜開眼睛。

墜落懸崖的這一刻,是絕對無法被祁寒插手的視覺死角,也是她唯一的可乘之機。

“靈狐族都擅長用弓嗎?”

當時第一次見到喬顏,她曾好奇地這樣問過。

“正是。”

那時喬顏對她說:“我家裡還有許多弓箭,若是姑娘不嫌棄,我可以送你一把。”

後來喬顏當真送給了她一把長弓。

所有細碎的記憶悄然串連,無數看似毫不相關的人與事彼此交纏,彙聚成一條命中既定的鏈條。

瀑布有如星河倒掛,被月色映出淡金色浮光。雪白長裙與散開的黑髮在夜風中揚起,寧寧默唸口訣,儲物袋裡暗光一閃。

出現在她手裡的,是一把精緻的弓。

喬顏送她的弓。

所有動作都在轉瞬之間,寧寧將殘存的所有靈力彙聚在指尖,右手緊緊握住星痕劍,將其放在弓弦之上。

既然這個秘境本來就是謊言——

就算沒有灼日弓又如何,她同樣能以虛妄的弓與箭,破開這層虛幻的假象。

星痕劍發出鋥然嗡鳴,在四散的飛瀑裡,倏然閃過一道星光。

旋即劍氣飛漲,勢如雲濤飛雪,激起片片浪蕊浮花,少女黝黑的瞳孔被白光映亮,透過搖曳不定的青絲萬縷,直直眺望蒼穹上的一輪孤月。

長弓揚,劍勢升。

冷光恍若遊龍,勢如破竹地斬斷層層水花與晚風,在湧動的氣流裡捲起千堆雪。就連天邊的月色也不及此等灼目,一時間黯淡了身影,襯得穹頂愈發幽異空蕩。

因是幻境中虛假的天空,穹頂距離陸地其實並不遙遠。在寧寧落入裴寂懷裡的刹那,星痕劍勢不可當地直入蒼穹,正中寂寥無聲的孤月。

如同鏡面碎裂,破開層層疊疊的裂痕,天空在轟然一聲巨響後,爆發出籠罩整個秘境的亮光。

寧寧已經沒了力氣,來不及去看天邊究竟是怎樣的情景,隻覺得整個身體被用力接住,籠罩在身旁的不再是冰冷水流,而是頗為熟悉的溫和熱度。

——裴寂將她橫抱在懷中,用後背擋住了瀑布旁激盪翻揚的陣陣水花,讓潭水不會濺在她身上。

他接下寧寧時毫不猶豫,這會兒卻出乎意料地顯出了幾分手足無措的神色,連力氣也小了許多。

裴寂從沒對誰做出過這種姿勢,這會兒總覺得兩人之間太過靠近。

更何況他們周身都在下落時沾了潭水,他的手掌恰好能觸碰到懷裡小姑孃的肩頭與膝蓋,所及之處冰涼濕濡,卻又帶了綿軟的溫熱。

站在潭水裡,理應是寒涼刺骨的,可他卻毫無緣由地心口微燥,引得耳根也悄悄發燙。

“我沒事了。”

寧寧也是頭一回被人這樣抱住,安安靜靜一言不發的時候,甚至能聽見裴寂劇烈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砸在耳膜上。

她莫名有些害羞,低聲道:“你把我放下來吧。”

於是裴寂不甚熟練地俯身,小心翼翼將她放下,等寧寧的雙足觸碰到潭底,才徹底鬆開雙手。

——沒想到剛一鬆手,就見到寧寧身形一晃,直接向前撲在他胸口上。

寧寧臉頰爆紅:……

救命!!!她是真的真的想要好好站起來……為什麼身上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啊!!!

裴寂心知她用儘了體內靈力,被這樣猝不及防地陡然一撞,下意識屏住呼吸,好一會兒才沉聲問她:“……沒力氣了?”

寧寧的腦袋埋在他胸口,鼻尖滿溢著屬於少年人的清新木植香。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隻能強忍住紅著臉躲開的衝動,發出一聲小小的“嗯”。

“用不用我繼續……”

裴寂把目光聚集在不遠處的水面上,聲音很僵。他似乎不太好意思說出那個“抱”字,停頓片刻後悶聲補充:“幫你?”

寧寧臉上更熱,趕緊接話:“不用不用!我等會兒就——”

話沒說完,就感覺後背上襲來一股熱氣。

裴寂不由分說地再次將她橫抱起來,刻意沒有低頭看寧寧的表情,一雙手掌帶著滾燙的熱量,與他平常冷如寒冰的身體完全不一樣。

當她茫然抬起視線,隻能見到少年人清雋白皙的脖頸與線條流暢的下頜。有幾滴潭水順著脖子緩緩淌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裴寂的喉頭上下滾落,靜悄悄地染了層粉色。

……同樣被籠上淺淺紅暈的,還有他的耳朵。

寧寧也沒說話,抿著唇視線亂飄,依次途徑裴寂的胸前、喉結與下巴,最終落在幽暗的水面上。

四下隻有水花濺落的聲音,兩人靜默無言間,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嘩啦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猛地掉進了潭中。

——原來是那位話很多的魔君乘勝追擊,秉持著一定要補刀的良好傳統,隨著他們從瀑布上一躍而下。

結果萬萬沒想到,在下落到一半時陣眼被破,唇邊勢在必得的邪魅狂笑還沒落下,靈力就隨即反噬而來,重重擊打在脈門之上,讓他猛地在空中吐出一口鮮血。

於是在飄飄搖搖的血花裡,魔君祁寒旋轉跳躍如花似夢,恍如上下撲騰的野鴨拚命掙紮,最終在鏡面碎裂之際,以一個萬佛朝宗的姿勢,噗通落進了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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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了。”

祁寒淡笑著望向兩人身後,由於被擊退很遠,寧寧與裴寂已經瀕臨懸崖儘頭,後退一步便是飛流直下的雪白瀑布。

他們無處可逃,而他早就下了殺心:“我看二位小道長同門情深,死在一起也不錯。”

“裴寂。”

寧寧費力調動靈力,傳音入密。現下情況危機,已沒有時間再多做解釋,她隻能言簡意賅地說個大概:“我想到了破局之法。留在崖頂之上死路一條……你會接住我的,對吧?”

這次的陣眼是真真正正“遠在天邊”,如今她與裴寂都處在祁寒的威懾之下,莫說破壞陣法,連多餘的小動作都很難做到。

唯一行得通的辦法,是趁他不備從懸崖頂端躍下,然後——

寧寧深吸一口氣,與裴寂對視一眼。等他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也朝著祁寒微微笑笑,後退一步。

巨大的失重感瞬間包裹住整個身體,連呼吸也成了種奢望。在呼嘯怒號的狂風與四下飛濺的銀白水光裡,寧寧睜開眼睛。

墜落懸崖的這一刻,是絕對無法被祁寒插手的視覺死角,也是她唯一的可乘之機。

“靈狐族都擅長用弓嗎?”

當時第一次見到喬顏,她曾好奇地這樣問過。

“正是。”

那時喬顏對她說:“我家裡還有許多弓箭,若是姑娘不嫌棄,我可以送你一把。”

後來喬顏當真送給了她一把長弓。

所有細碎的記憶悄然串連,無數看似毫不相關的人與事彼此交纏,彙聚成一條命中既定的鏈條。

瀑布有如星河倒掛,被月色映出淡金色浮光。雪白長裙與散開的黑髮在夜風中揚起,寧寧默唸口訣,儲物袋裡暗光一閃。

出現在她手裡的,是一把精緻的弓。

喬顏送她的弓。

所有動作都在轉瞬之間,寧寧將殘存的所有靈力彙聚在指尖,右手緊緊握住星痕劍,將其放在弓弦之上。

既然這個秘境本來就是謊言——

就算沒有灼日弓又如何,她同樣能以虛妄的弓與箭,破開這層虛幻的假象。

星痕劍發出鋥然嗡鳴,在四散的飛瀑裡,倏然閃過一道星光。

旋即劍氣飛漲,勢如雲濤飛雪,激起片片浪蕊浮花,少女黝黑的瞳孔被白光映亮,透過搖曳不定的青絲萬縷,直直眺望蒼穹上的一輪孤月。

長弓揚,劍勢升。

冷光恍若遊龍,勢如破竹地斬斷層層水花與晚風,在湧動的氣流裡捲起千堆雪。就連天邊的月色也不及此等灼目,一時間黯淡了身影,襯得穹頂愈發幽異空蕩。

因是幻境中虛假的天空,穹頂距離陸地其實並不遙遠。在寧寧落入裴寂懷裡的刹那,星痕劍勢不可當地直入蒼穹,正中寂寥無聲的孤月。

如同鏡面碎裂,破開層層疊疊的裂痕,天空在轟然一聲巨響後,爆發出籠罩整個秘境的亮光。

寧寧已經沒了力氣,來不及去看天邊究竟是怎樣的情景,隻覺得整個身體被用力接住,籠罩在身旁的不再是冰冷水流,而是頗為熟悉的溫和熱度。

——裴寂將她橫抱在懷中,用後背擋住了瀑布旁激盪翻揚的陣陣水花,讓潭水不會濺在她身上。

他接下寧寧時毫不猶豫,這會兒卻出乎意料地顯出了幾分手足無措的神色,連力氣也小了許多。

裴寂從沒對誰做出過這種姿勢,這會兒總覺得兩人之間太過靠近。

更何況他們周身都在下落時沾了潭水,他的手掌恰好能觸碰到懷裡小姑孃的肩頭與膝蓋,所及之處冰涼濕濡,卻又帶了綿軟的溫熱。

站在潭水裡,理應是寒涼刺骨的,可他卻毫無緣由地心口微燥,引得耳根也悄悄發燙。

“我沒事了。”

寧寧也是頭一回被人這樣抱住,安安靜靜一言不發的時候,甚至能聽見裴寂劇烈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砸在耳膜上。

她莫名有些害羞,低聲道:“你把我放下來吧。”

於是裴寂不甚熟練地俯身,小心翼翼將她放下,等寧寧的雙足觸碰到潭底,才徹底鬆開雙手。

——沒想到剛一鬆手,就見到寧寧身形一晃,直接向前撲在他胸口上。

寧寧臉頰爆紅:……

救命!!!她是真的真的想要好好站起來……為什麼身上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啊!!!

裴寂心知她用儘了體內靈力,被這樣猝不及防地陡然一撞,下意識屏住呼吸,好一會兒才沉聲問她:“……沒力氣了?”

寧寧的腦袋埋在他胸口,鼻尖滿溢著屬於少年人的清新木植香。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隻能強忍住紅著臉躲開的衝動,發出一聲小小的“嗯”。

“用不用我繼續……”

裴寂把目光聚集在不遠處的水面上,聲音很僵。他似乎不太好意思說出那個“抱”字,停頓片刻後悶聲補充:“幫你?”

寧寧臉上更熱,趕緊接話:“不用不用!我等會兒就——”

話沒說完,就感覺後背上襲來一股熱氣。

裴寂不由分說地再次將她橫抱起來,刻意沒有低頭看寧寧的表情,一雙手掌帶著滾燙的熱量,與他平常冷如寒冰的身體完全不一樣。

當她茫然抬起視線,隻能見到少年人清雋白皙的脖頸與線條流暢的下頜。有幾滴潭水順著脖子緩緩淌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裴寂的喉頭上下滾落,靜悄悄地染了層粉色。

……同樣被籠上淺淺紅暈的,還有他的耳朵。

寧寧也沒說話,抿著唇視線亂飄,依次途徑裴寂的胸前、喉結與下巴,最終落在幽暗的水面上。

四下隻有水花濺落的聲音,兩人靜默無言間,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嘩啦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猛地掉進了潭中。

——原來是那位話很多的魔君乘勝追擊,秉持著一定要補刀的良好傳統,隨著他們從瀑布上一躍而下。

結果萬萬沒想到,在下落到一半時陣眼被破,唇邊勢在必得的邪魅狂笑還沒落下,靈力就隨即反噬而來,重重擊打在脈門之上,讓他猛地在空中吐出一口鮮血。

於是在飄飄搖搖的血花裡,魔君祁寒旋轉跳躍如花似夢,恍如上下撲騰的野鴨拚命掙紮,最終在鏡面碎裂之際,以一個萬佛朝宗的姿勢,噗通落進了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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