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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笑的露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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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母親是個笑口常開的人。

不論是說早安的時候、說路上小心的時候、說歡迎回來的時候,還是說晚安的時候。小女孩眼中的母親總是面帶微笑,理所當然般溫柔,就跟太陽一樣溫暖。

她從沒看過母親生氣,也從沒看過母親悲傷。小女孩的母親總是充滿愛。

某一天,小女孩仰望溫柔的母親問:

「媽媽為什麼這麼溫柔?」

小女孩的母親回答:「因為妳平常很乖呀。」

「那麼我不乖的話,媽媽就不溫柔了嗎?」

小女孩的母親說「有可能呢。」溫柔地輕聲笑了笑。

小女孩問:

「媽媽為什麼總是笑咪咪的?」

小女孩的母親回答:「因為隨時都有開心愉快的事情呀。」

「那麼不是隨時都有開心愉快的事情,妳就不笑了嗎?」

小女孩的母親笑說:「對呀。」

她望著很遠很遠的遠方笑了笑。

「說這種話妳可能不相信──可是媽媽很久以前有一段完全不笑的時候喔。」

母親跪在女兒面前,筆直地看著她的雙眼。

小女孩大約十歲左右。

不展露笑顏差不多也是在這個年紀吧──她溫柔地撫摸那頭橘紅色頭髮,小女孩就害羞地說:「好癢喔。」

小女孩是笑口常開的孩子。

儘管外表相似,卻跟自己截然不同,無時無刻不充滿笑顏。她心想,她願意為女兒的笑容付出一切。

「我想聽媽媽小時候的故事。」

所以迴應這小小的要求也是理所當然的。

小女孩的母親回答:

「這個呢──那麼,就來說說以前的故事吧。」

她面帶笑容迴應:

「那是媽媽差不多跟妳一樣大時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跟一個騙子在一起時的故事──她說。

隨波逐流的旅人通常不在乎自己身上的裝飾品。

旅人就如同過境的風雨,沒有必要散發令人印象深刻的存在感,就算裝飾自己讓別人記住意義也不大。若是高級品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我身上的裝飾品就隻有直接了當象征自己存在的魔女胸針,別人送的禮物,或是有問題的可疑物品。

大多都是這種東西。

「唔唔唔……」

在寶石店。

我盯著一條項鍊,差點在上頭看出一個洞來,店老闆則是摩拳擦掌看著我。

「魔女小姐,您意下如何?這條項鍊是上等貨,雖然用了藍寶石裝飾,不過在我們這邊價格非常便宜──」

基本上,我是不隨身攜帶高級珠寶的人。

但是也有例外。

因為是漂泊的旅人所以纔有的例外。

物價會隨著不同的國家產生有趣的變動。例如說,在這個國家還算便宜的珠寶,能在其他國家高價出售,這種事情當然會發生。在便宜的國家買進,在昂貴的國家賣出,就能賺一大筆價差。

簡而言之,這就是我目前抱頭苦惱的原因。

今天我造訪的這個國家和其他國家相比,寶石類的價格相對低廉,店裡陳列了十分便宜的珠寶。

但雖說便宜,仍是以珠寶為基準,沒辦法輕易下手購買。

「這條項鍊平常一條要價三十枚金幣,看小姐妳這麼可愛,就特別優待算妳三條三十好了。」

就是因為會聽到這種話,甚至有點太便宜了,感覺很可疑。

「真的假的?」哎呀真傷腦筋呢。「可是我長得可愛是眾所皆知的事實……」更別說我本來就不需要三條一樣的項鍊……

「那麼我再送妳一條,這樣如何?」老闆緊咬住我不放,消失在店後面,馬上帶著另一條項鍊回來。

那是一條還算漂亮的項鍊。

「我多送妳這條,妳說如何?」老闆這麼說道。

「那條項鍊多少錢?」

「這條無價。」

「…………」

「現在買我就送妳兩條!這樣妳說如何?」

「…………」項鍊確實很漂亮,但是越看越像便宜貨。「不會是便宜到不值錢吧?」

「…………」

「老闆?」

這時老闆遙望遠方。

他露出清爽的表情望著遠方,刻意清了清喉嚨。

「魔女小姐,妳沒聽過免錢的最貴這句話嗎?」

他這麼說。

哎呀哎呀。

「那就太貴了我付不起,恕我拒絕。」

我揮了揮手,離開了那間店。

有句話叫做免錢的最貴。

這是句是在告誡他人,一般來說能免費到手的東西,之後都必須支出額外費用,結果付出比原本還多的代價。

雖然免費這個詞聽起來非常甜美誘人,雖然不用出錢具有至高無上的吸引力;但是願意免費提供,就代表對方能獲得某種金錢之外的好處。

而那種時候,那些好處大多都會比金錢還要昂貴。

所以才說免錢的最貴。

「嚼嚼嚼。」

不對,可是呢。可是喔。這個世界有免費發送,卻一點壞處都沒有的好東西。各位知道是什麼嗎?

「這位客人,您還喜歡嗎?這是本店的人氣商品。」

「太好吃了,我買一個。」

在麪包店門口。

我啃著試吃品的麪包,乾乾脆脆地決定購買。這一刻真是幸福無比。換句話說,我不隻能免費吃到美味的麪包,還能買到好吃的麪包。太讚了吧……?

「謝謝惠顧!歡迎再次光臨!」

「嗬嗬嗬,下次就準備十種試吃品等著我來吧。」

我自始至終興高采烈地離開麪包店,走進熙來攘往的大街。

免費發送就代表對方能獲得一定的好處。與此同時,若是免費獲得什麼好處,就應該給予對方一點回報。

「──你今天會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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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帶來什麼表演呢?」

離開麪包店又走了一陣子,這句話不知從哪傳進耳中。

「……?」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雖然不知道在跟誰說話,但環顧周圍就能發現聲音從何而來。

大街一角聚集了一群人。

喧囂的人群後清楚地響起男性的嗓音。

「你從以前就不停向我們挑戰呢。我很期待今天會有不錯的結果喔。」

究竟是什麼人在做什麼?

我無法理解狀況,仍然受到有趣的氣氛吸引,在人群外圍蹦蹦跳跳。

「……看不到。」

頂多隻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別人的後腦勺,什麼也看不見。

既然如此就沒有辦法了。結果我取出掃帚,輕飄飄地飛上天空,從人群的正上方俯瞰。

「來,讓我們看一場好戲吧!」

在人群中央,一名身穿上等服裝的紳士這麼說,他身旁還有一位端正地坐在輪椅上的女孩。

小醜裝扮的魔法師面對兩人,正在揮舞魔杖噴出煙霧,將頭髮燒得焦黑,在自己頭上潑水,或是揮舞魔杖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生──露出非常滑稽的模樣。

小醜是喜劇演員的一種,展現詼諧的一面,以博取歡笑維生。

實際上,眼底揮舞魔杖的小醜也替四周的人帶來歡笑。

有人張大口大笑,也有人大白天喝酒配小醜的表演,有人邊吃爆米花邊笑,也有人高雅地掩嘴笑,還有人指著小醜笑,反應非常多樣。

在人群中心的紳士看到小醜的表演,也說「真精彩啊!」拍手大笑。

在這裡,恐怕隻有一個人表情絲毫不為所動。

「…………」

紳士身旁。

坐在輪椅上的女孩。

她的年齡大約十歲左右,一頭橘紅色髮絲長及腰際,有著一雙藍色的眼睛,並穿著華麗的歌德風洋裝。

那副模樣就跟洋娃娃一樣。

或許是因為精心製造的華美服裝給人那種印象,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儘管坐姿端正,仍一副無聊的模樣,臉上沒有浮現任何感情。

在周圍環繞的歡笑聲中,唯有她獨自一人別說微笑,就連表情都毫無改變。

這究竟是在做什麼?

「那個,不好意思。」

話說回來,似乎有另一個魔法師看到人群跟我有一樣的想法。人群頭上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一位坐在掃帚上的魔法師小姐。

於是我飛了過去,偷偷問她:

「請問那個小醜在做什麼?」

魔法師小姐聽了,把爆米花拋進嘴裡「嗯~」地沉吟了一聲說:

「我也不太清楚,可是那邊不是有一位紳士嗎?他好像是正在旅行的富豪喔。」

「正在旅行的富豪。」

那什麼莫名其妙的設定?

「那兩個人大約從一週前就開始在這個國家做這種事了。」魔法師小姐邊說,邊指向依然完全不笑的女孩。「那個女生叫做露琪兒,聽說不zation();論發生什麼事都絕對不會笑。那個紳士說,他活到現在還沒看到她笑過。」

「嗯。」

「可是紳士說,想看她笑的模樣。」

她這麼說,指向紳士正後方的招牌──上頭寫了幾行文字。

上面寫:

『隻要能讓不笑的露琪兒展露笑顏,我就雙手奉上我全部的財產!』

就是這樣。

雖然不知道紳士與露琪兒之間是親子關係,還是完完全全毫無瓜葛,可是看來紳士非常關心她。

換句話說,他想必就是為了讓她展露笑顏,才環遊世界的吧。

魔法師小姐又把爆米花拋進嘴裡,津津有味地邊嚼邊說:

「所以說,這個國家的藝人纔會爭相參加,挑戰他們。」嚼嚼嚼。

「然後,因為能免費看錶演,所以觀眾才全部聚集在這裡嗎?」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嚼嚼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妳還有別的問題嗎?」嚼嚼嚼。

「妳那個爆米花是在哪裡買的?」

不笑的女孩。

露琪兒。

在那之後,我又看了一陣子挑戰紳士與女孩的藝人,發現表演給紳士看似乎不是免費的。

這想必是代表,想獲得在不笑的女孩面前博君一笑的機會,需要抱有一定程度的覺悟。

「來,下一個挑戰者是誰!挑戰一次一枚金幣!」

結果小醜沒辦法達成任務,垂頭喪氣地消失在人群之中。他背後響起一陣子溫暖的加油聲。魔法師小姐說,小醜第一個出現在紳士兩人面前表演,並每次都遭到擊沉,也每次都被觀眾安慰。

觀眾對這一幕想必已經習以為常了。

「接下來換我!」「不對,換我!」「下一個是我纔對!」

邊嚼爆米花邊看,觀眾之中接連有人舉手。對於這個國家的藝人來說,沒有比這個地方更適合的宣傳舞台了。隻要在不笑的露琪兒面前表演,讓她笑出來就能一夕致富。她就算不笑,也能在大批居民前留下印象。一枚金幣明顯是非常劃算的代價。

不過,他們心底還是有讓絕對不笑的女孩笑出來的純粹心情。

但是不論街上的觀眾笑得多開心,露琪兒依然沒有展露笑顏。

「…………」

不僅如此,在她眼前表演的時候,她始終是死氣沉沉的表情。要是視線沒有移動,就真的會誤以為她是洋娃娃。

即使這個城市小有名氣的喜劇演員在眼前出現,哪怕沒沒無聞的業餘少年讓觀眾鬨堂大笑,就算小女孩試著搔癢露琪兒讓她笑出來。

露琪兒也絕對不笑,許多人在她面前犧牲了一枚金幣離開。

舉手的人漸漸減少,直到終於沒有人舉手。

「哎呀,結束了嗎?」

紳士驚訝地聳了聳肩。

然後他說:

「以前造訪的國家,挑戰者好像比這裡還多呢。」

換句話說,就是這麼多人都無法讓露琪兒笑出來。想讓露琪兒展露笑顏,不花上一番功夫是不可能的。

「……唔唔?」

但再換句話說,這代表紳士至少持有那麼多金幣。

也就是說,隻要能讓露琪兒笑出來,我就明顯能夠得到數不儘的金幣。簡而言之,就是今後再也不必為錢煩惱了。

「唔唔唔……!」我跟在珠寶店裡一樣,瞪著眼底的露琪兒與紳士思考。

我的大腦開始運轉計算。

這個時候,我在腦中展開金錢會議。

『關於這件事,請問各位怎麼看?』

我對其他的我問。我沒有在腦中飼養別的自己,不過做決定的時候,人不是常會跟自己心中的價值觀做比較檢討嗎?

比如說──

『我覺得可以試試看。』樂觀的我這麼說。

『絕對不行,太浪費錢了!錢很重要!』守財奴的我堅決反對。

『貿然出手太危險了。妳不覺得那兩個人看起來很可疑嗎?』這麼說的是疑心病的我。

『嚼嚼嚼。』還有肚子餓對凡事都無所謂的我。

『那個叫做露琪兒的女生長得挺可愛的呢。』以及喜歡可愛事物的我。

不論如何,各式各樣的價值觀會在眨眼間相互衝撞,最後做出決定。理所當然,這次形形色色的價值觀也在我腦中激盪。

『聽好了?這麼多國家的喜劇演員聚集起來都沒辦法讓她笑耶?應該想成背後有鬼纔對。』

疑心病的我再次展現堅決反對的態度。

『畢竟很浪費錢啊,而且剛纔不是買了爆米花嗎?那個的價格是一般行情的三倍,比其他國家還貴很多耶?就我看來,賣爆米花的跟那個紳士絕對串通好了。』

守財奴的我在表達同意的同時,還順便批判了購買爆米花的行為。

和組成共同陣線的兩人對抗的是腦袋裡裝棉花的兩人。

『嚼嚼嚼。』就算遭受批評,肚子餓的我依然沒有停下吃爆米花的手。

『可是那個叫做露琪兒的女生長得很可愛呀。妳不想跟她說說話嗎?』喜歡可愛事物的我主要靠好奇心生活。

疑心病的我、守財奴的我、肚子餓的我跟喜歡可愛事物的我開起會來;但是討論陷入僵局,遲遲無法取得結論。

『這一定是什麼陷阱,絕對沒錯,所以還是不要攪和比較好。追根究柢,剛纔的小醜也很可疑。那個人八成也跟紳士同夥吧?』『妳這句話有什麼根據?嚼嚼嚼。』『他恐怕是利用小醜吸引注意力,聚集人群啊。』『就說妳有什麼根據嚼嚼嚼。』『我隻是說,換作是我絕對會那麼做而已。總而言之我反對。』『可是露琪兒那麼可愛。』『可愛又怎樣?可愛就可以浪費錢嗎?』『嚼嚼嚼。』『再怎麼說,那個紳士是不是真的有錢人也很可疑呢。該不會有什麼隱情吧?』『嚼嚼嚼。』『就跟我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一樣。』『就是說呀,我很可愛呢。』『喜歡可愛事物的我原來那麼自戀嗎?』『這不是當然的嗎?』『嚼嚼嚼。』『妳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嚼嚼嚼的吵死人了。』『妳想吃嗎?』『咦,可以分我嗎?』『請便請便。』『……明明是行情價的三倍,這怎麼這麼難吃啊?』

不是,這場會議完全缺乏最關鍵性的決定。

討論了這麼久最後還是沒有結論,唯有一再離題。不停討論,不停討論,卻欠缺關鍵決定,最後每個人自然而然地開始尋找結束的契機。從展開會議以來,樂觀主義的我就一直在看書,結果這次的會議就由她的一語決定。

『參加看看有什麼關係?反正就算浪費一枚金幣,也能在這個國家買寶石再賣去別的國家賺回來。』

她砰一聲闔上書本說:

『簡單來說,這不就跟報名費免費一樣嗎?』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的確沒錯。

因此,我腦中的金錢會議輕而易舉地找到結論,簡而言之就是我最後舉手了。

「好!」紳士看到我開心地綻放笑容。「下來吧!」

我照紳士所說讓掃帚慢慢降落,接著一蹦跳到地上。然後我隨手一扔把爆米花的垃圾丟進垃圾桶說:

「隻要讓她笑出來就可以了嗎?用什麼方法都無所謂吧?」

「隻要支付一枚金幣的報名費,不論用什麼方法都沒有問題。」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那麼。」

我付錢給紳士之後走到露琪兒面前,在她面前蹲下。「妳好,露琪兒。我是旅行魔女伊蕾娜。」

我邊說邊抬頭看她。

「…………」

露琪兒沒有回話,隻用不帶感情的雙眼俯視我。洋娃娃般的表情一成不變,唯有雙眼追著我移動。

我和露琪兒四目相覷。

「…………?」

直到她把眼睛別開,望向放在輪椅扶手上的白晰手掌。

哎呀,我們還沒握手呢。

「請多多指教。」

我也伸手。

但她卻沒有移動。

無可奈何,我隻好握起她的手,勉強跟她握手。感覺起來就跟洋娃娃握手一樣──話雖如此,她無疑是貨真價實、活生生的人類。

手溫暖的觸感確實傳進掌心。

然後我握著她的手對她說:

「露琪兒,能請妳想想妳覺得有趣的事情嗎?」

我邊說,邊拿出魔杖「嘿」地一聲揮了一下。

魔女學會的魔法五花八門,從日常生活中能夠使用的方便魔法,到令人側頭納悶「奇怪,我學這種魔法乾嘛?」的魔法,種類相當多樣。

這次我用的魔法屬於後者。

白色的霧氣在牽著手的我們兩人面前浮現,停在她眼前發出光芒。接著模糊的光輝映照出唯有我們兩人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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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造訪的國家,挑戰者好像比這裡還多呢。」

換句話說,就是這麼多人都無法讓露琪兒笑出來。想讓露琪兒展露笑顏,不花上一番功夫是不可能的。

「……唔唔?」

但再換句話說,這代表紳士至少持有那麼多金幣。

也就是說,隻要能讓露琪兒笑出來,我就明顯能夠得到數不儘的金幣。簡而言之,就是今後再也不必為錢煩惱了。

「唔唔唔……!」我跟在珠寶店裡一樣,瞪著眼底的露琪兒與紳士思考。

我的大腦開始運轉計算。

這個時候,我在腦中展開金錢會議。

『關於這件事,請問各位怎麼看?』

我對其他的我問。我沒有在腦中飼養別的自己,不過做決定的時候,人不是常會跟自己心中的價值觀做比較檢討嗎?

比如說──

『我覺得可以試試看。』樂觀的我這麼說。

『絕對不行,太浪費錢了!錢很重要!』守財奴的我堅決反對。

『貿然出手太危險了。妳不覺得那兩個人看起來很可疑嗎?』這麼說的是疑心病的我。

『嚼嚼嚼。』還有肚子餓對凡事都無所謂的我。

『那個叫做露琪兒的女生長得挺可愛的呢。』以及喜歡可愛事物的我。

不論如何,各式各樣的價值觀會在眨眼間相互衝撞,最後做出決定。理所當然,這次形形色色的價值觀也在我腦中激盪。

『聽好了?這麼多國家的喜劇演員聚集起來都沒辦法讓她笑耶?應該想成背後有鬼纔對。』

疑心病的我再次展現堅決反對的態度。

『畢竟很浪費錢啊,而且剛纔不是買了爆米花嗎?那個的價格是一般行情的三倍,比其他國家還貴很多耶?就我看來,賣爆米花的跟那個紳士絕對串通好了。』

守財奴的我在表達同意的同時,還順便批判了購買爆米花的行為。

和組成共同陣線的兩人對抗的是腦袋裡裝棉花的兩人。

『嚼嚼嚼。』就算遭受批評,肚子餓的我依然沒有停下吃爆米花的手。

『可是那個叫做露琪兒的女生長得很可愛呀。妳不想跟她說說話嗎?』喜歡可愛事物的我主要靠好奇心生活。

疑心病的我、守財奴的我、肚子餓的我跟喜歡可愛事物的我開起會來;但是討論陷入僵局,遲遲無法取得結論。

『這一定是什麼陷阱,絕對沒錯,所以還是不要攪和比較好。追根究柢,剛纔的小醜也很可疑。那個人八成也跟紳士同夥吧?』『妳這句話有什麼根據?嚼嚼嚼。』『他恐怕是利用小醜吸引注意力,聚集人群啊。』『就說妳有什麼根據嚼嚼嚼。』『我隻是說,換作是我絕對會那麼做而已。總而言之我反對。』『可是露琪兒那麼可愛。』『可愛又怎樣?可愛就可以浪費錢嗎?』『嚼嚼嚼。』『再怎麼說,那個紳士是不是真的有錢人也很可疑呢。該不會有什麼隱情吧?』『嚼嚼嚼。』『就跟我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一樣。』『就是說呀,我很可愛呢。』『喜歡可愛事物的我原來那麼自戀嗎?』『這不是當然的嗎?』『嚼嚼嚼。』『妳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嚼嚼嚼的吵死人了。』『妳想吃嗎?』『咦,可以分我嗎?』『請便請便。』『……明明是行情價的三倍,這怎麼這麼難吃啊?』

不是,這場會議完全缺乏最關鍵性的決定。

討論了這麼久最後還是沒有結論,唯有一再離題。不停討論,不停討論,卻欠缺關鍵決定,最後每個人自然而然地開始尋找結束的契機。從展開會議以來,樂觀主義的我就一直在看書,結果這次的會議就由她的一語決定。

『參加看看有什麼關係?反正就算浪費一枚金幣,也能在這個國家買寶石再賣去別的國家賺回來。』

她砰一聲闔上書本說:

『簡單來說,這不就跟報名費免費一樣嗎?』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的確沒錯。

因此,我腦中的金錢會議輕而易舉地找到結論,簡而言之就是我最後舉手了。

「好!」紳士看到我開心地綻放笑容。「下來吧!」

我照紳士所說讓掃帚慢慢降落,接著一蹦跳到地上。然後我隨手一扔把爆米花的垃圾丟進垃圾桶說:

「隻要讓她笑出來就可以了嗎?用什麼方法都無所謂吧?」

「隻要支付一枚金幣的報名費,不論用什麼方法都沒有問題。」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那麼。」

我付錢給紳士之後走到露琪兒面前,在她面前蹲下。「妳好,露琪兒。我是旅行魔女伊蕾娜。」

我邊說邊抬頭看她。

「…………」

露琪兒沒有回話,隻用不帶感情的雙眼俯視我。洋娃娃般的表情一成不變,唯有雙眼追著我移動。

我和露琪兒四目相覷。

「…………?」

直到她把眼睛別開,望向放在輪椅扶手上的白晰手掌。

哎呀,我們還沒握手呢。

「請多多指教。」

我也伸手。

但她卻沒有移動。

無可奈何,我隻好握起她的手,勉強跟她握手。感覺起來就跟洋娃娃握手一樣──話雖如此,她無疑是貨真價實、活生生的人類。

手溫暖的觸感確實傳進掌心。

然後我握著她的手對她說:

「露琪兒,能請妳想想妳覺得有趣的事情嗎?」

我邊說,邊拿出魔杖「嘿」地一聲揮了一下。

魔女學會的魔法五花八門,從日常生活中能夠使用的方便魔法,到令人側頭納悶「奇怪,我學這種魔法乾嘛?」的魔法,種類相當多樣。

這次我用的魔法屬於後者。

白色的霧氣在牽著手的我們兩人面前浮現,停在她眼前發出光芒。接著模糊的光輝映照出唯有我們兩人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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