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街附近,昨夜遭到嚴重靈能襲擊的居民區。
陽光逐漸猛烈,透著幾分夏日特有的毒辣,滿目瘡痍的居民樓中,一眾大純陽宮弟子,彷彿工蟻一般勤勤懇懇地,為消除靈能襲擊事件造成的影響忙碌著。
狹窄的街道上,便利店的遮陽傘下,張淮南盤膝而坐,幾件散發著沉沉死氣的破損物品,整齊擺放在他面前鋪開的白布上。
他打量了一下那些物品,拿起了一面相對完整的梳妝鏡,一手持鏡,一手從懷中掏出了龜殼和銅錢,起了一卦,然後凝望著銅錢排列出的卦象,無聲地歎了口氣。
這已經是他第五次嘗試用這些破損的物品,鎖定秘學會背後的怪談了,但占卜的結果無一例外,指向模糊,不甚明朗。
這不是因為那怪談隱藏得太深,又或是能力太過詭異,而是那些些損壞的物品上,沾染了太多,無炁天君靈紋散發出的靈能波動了。
“哎,還是下手下重了……”張淮南喃喃自語了一句,放下了手中的梳妝鏡,正準備再挑選一件物品嚐試占卜,這時青霞子從遠處匆匆走來,駐足在了他的面前。
青霞子衝張淮南欠了欠身子,“掌教師叔,王師兄他果真……”
話說到一半她便沒了聲音,臉上浮現起一抹惋惜的色彩。
派去調查王長老的弟子們,在他的住處找到的那枚,以報喪蒼鴞為藍本,製作而成的秘學會徽章,那已經足夠證明他跟秘學會有牽連了。
青霞子想到,多年前,她初入大純陽宮的時候,負責接引她的人便是那位王長老,之後王長老對她也多有照顧,心中不免一陣唏噓。
沒想到時過境遷,人終究是變了……
察覺到了青霞子的心思,張淮南輕輕地搖了搖頭,“晴眉,你其實沒必要為那小子傷春悲秋,他會有今天,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說話間,他的眼神中明顯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包括青霞子和王長老在內的,這些個老一輩弟子,哪一個不是張淮南看著從青蔥少年成長起來的?
那位王長老從來不是天資愚鈍之輩,在同樣的修習條件和資源下,比他天資還要稍差一些的青霞子,距離成為天災級靈能力者都已經隻差一步,而他還停留在二十多年前的水準,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幾分耕耘,便欣然接受幾分收穫,沒什麼可非議的,那都是個人的選擇。
但自身沒有銳意進取,還要去怪天資不足、怪靈紋不合適、怪師門給予的幫助不夠多,遇到了能夠不勞而獲的旁門左道,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接受,落得如此下場,就沒什麼值得惋惜的了。
“掌教師叔教訓得是。”青霞收迴心神,恭敬地應了一聲,“派去調查的弟子,還在循著線索追蹤王師兄的下落,等找到了王師兄,我讓他們第一時間將他帶到您面前的。”
“嗯……”張淮南應了一聲,還想對青霞子囑咐些什麼,這時他懷中的老人機突的震動了起來,鈴聲大作。
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電話是陸以打來的。
哦?這麼快便有結果了嗎?張淮南眉毛微挑了一下,按下通話鍵,接通了電話。
————
“……”
接到陸以北的電話,聽完了秘學會背後怪談可能造成危害的區域後,張淮南握著那部老人機,微蹙了一下眉頭,平靜道,“還有呢?”
從人類對“物”的負面態度中誕生的權能,可以說至少有一小半人類都有可能成為它成長的溫床。
這樣的怪談帶來的危害,所波及的範圍就算再廣一些,也都還在他心理承受範圍內。
“沒了啊!”電話那頭的陸以北驚道,“怎麼?這還不夠多嗎?整整七處個地區,涉及大大小小十幾個組織啊!”
“哇,我發現你這老頭子……唯恐天下不亂是吧?”
“臭小子,你說的是些什麼混賬話?!”電話那頭的張淮南迴過神來,低聲罵了一句,“行了,情況老夫已經知曉,這就去著手去處理。”
話說到一半他頓了頓,又囑咐了一句,“對了,你小子之前答應老夫的事情,可別忘了!”
可千萬別見情況不對,直接跑了……張淮南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陸以北,“……”
這是在擔心我會臨陣脫逃麼?
為什麼會對我產生這種誤解?
嘖,多半是王八蛋李軒在背後說了我壞話吧?
“您老放心,我不會跑的,我還等著看您表演吃瓜呢!”
“……”沉默中,張淮南臉色一黑,冷漠地掛斷了電話。
收起手機,他起身走向了一旁等候的青霞子,輕喚了一聲,“晴眉……”
“弟子在!”青霞子應道。
“這邊的事情就先交給你處理了,若有什麼處理不了的便去找碧虛子,老夫要去一趟盛京,三日之內回來。”張淮南正色道。
雖說他在與陸以北通話時,表現得風輕雲淡,但實際情況應對起來,並沒有那麼輕鬆。
雖然張淮南是當世數一數二的靈能力者,威名在外,但涉及到Z國以外的靈能組織,在非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也不好插手。
這種事情就像是,明知道鄰居家小孩兒要在自己家裡作死,你可以對他進行警告、勸阻,卻不方便越俎代庖,抽出七匹狼,代替他爹把他揍一頓一樣。
帕斯帕提神廟的祭師、春日大社的宮司、
其中有兩處地區,有民間靈能力者組織活躍,可以讓【兵主】負責,他年少時曾有過一段遊學的經曆,認識不少“江湖上”的朋友。
還有一處金融中心,可以請【財神】出馬,就算交涉無果,他也可以利用權能的特殊性,通過金融手段施壓。
唯一比較難辦的就隻有鬱金香會所了。
那是一處盤踞在阿姆斯特丹,帶有黑幫性質的靈能組織的據點,張淮南對他們的教父布魯斯瑪的底細知之甚少。
隻知道他有著接近天災級的實力,而在他背後疑似還存在著一尊,誕生於中世紀海盜口口相傳的傳說中,來自於深海的可怕怪談。
這樣的靈能組織,跟司夜會的關係雖然算不上敵對,但也絕對沒有任何信任可言。
想讓他們聽取司夜會的意見,針對秘學會背後的怪談,展開有效的行動,就更難了。
如何才能讓鬱金香會所行動起來,隻能等到了盛京,將諸位守護者請過來,集思廣益,然後再做打算了……張淮南想。
聽聞張淮南說要去盛京,青霞子愣了一下子,很快便反應過來,他是要去司夜會總部,嚴肅迴應道,“請掌教師叔放心!”
————
不夜街,某電競館內。
將“粉紅毛毛兔”可能危害的地方,詳細地告訴張淮南後,陸以北無聲地歎了口氣。
在他看來,他的任務在把情報帶給張淮南後,就已經全部完成了,剩下的事兒,就不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了。
代練妹說的那些區域,涉及到大大小小、或正或邪十幾個靈能組織,張淮南那老頭都不一定搞得定,他能乾甚?
跟個愣頭青似的,跑上門跟人家說“你們就要大難臨頭了!”了嗎?
那隻怕是要被人叉出去杖斃,然後掛在城門前示眾三日!
這種事情就像是,在小孩兒的百日宴上說“這小孩最後一定會死的!”一樣,雖然說的都是大實話,但絕對沒人愛聽。
陸以北想著,收拾起心緒,起身離開了包間,腳步輕快地走向了電競館的吧檯,與網管簡單交涉後,成功的領到了冰鎮可樂。
“麻煩多加可樂多加冰,對對,再多加點兒嘛,別摳摳搜搜的!”
正在往杯子裡裝冰塊的網管聽聞此言,餘光看了一眼身後的陸以北,嘴角抽搐了一下,“要不我給你直接那2.5L的瓶子,灌滿冰塊唄?”
“那多不好意思啊!”
您還知道不好意思呐?網管撇了撇嘴。
“1.5L的就可以了。”陸以北一本正經道。
“……”
網管臉色一黑,張了張嘴正想要說些什麼,聽見陸以北接下來的話,又默默地閉上了嘴。
“可樂喝得少了,這人啊……就容易猝死!”
網管,“……”
———
片刻後,陸以北在電競館內,一眾顧客異樣的眼神注視下,抱著那瓶倒出了灌滿冰塊的1.5L可樂,回到了他的包間。
“呼——!舒服~!”
一番痛飲後,陸以北忍不住發出了一陣愉悅的聲音。
可樂是能帶給人快樂,冰鎮的可樂則能讓這種快樂加倍。
如果這冰鎮可樂還是白嫖來的,那就能獲得三倍的快樂。
在獲得三倍快樂後,再去拜訪老祖宗,那快樂就將超級加倍!
事實上,每次去見到清霽的時候,陸以北都挺開心的,畢竟那是為數不多,他還能夠隨時見到的親人了,想必清霽也一樣。
我見老祖宗多歡喜,料老祖宗見我應如是!
陸以北想著,將手縮進袖子裡,輕撫了袖中的斷劍。
電腦顯示屏上的時間停滯了,一秒鐘彷彿被拉得無限漫長。
然後……
當時間再度跳動的時候,陸以北的眼前迎來了熟悉的黑暗。
————
彷彿墜入了水中,四週一片漆黑,意識隨波逐流不斷下沉,直至足尖觸及地面。
寒風裹挾著雪花,像是無數細小的刀片一樣從臉頰上劃過,那刺骨的寒意讓陸以北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猛地睜開雙眼,看見眼前的景象,她愣了愣,皺起了眉頭。
眼前的場景從百年前的牡丹街,變回了那座佈局類似於花城的城市廢墟。
天空中堆滿了讓人感到不安的漆黑烏雲,彷彿被什麼力量拉扯著,扭曲成旋渦的形狀,伴隨著雷鳴,令人心悸的電弧自天際傾瀉而下,在地面狂暴揮灑,留下一道道焦黑的溝壑。
大地輕輕震顫著,低沉的轟鳴聲在城市中迴盪,那些宛如巨獸骨骸的鋼鐵框架搖晃,彷彿隨時都會拔地而起。
遠處漆黑的龍捲,像是一尊蹣跚前行的巨人,在破敗傾頹的城市中穿梭著。
鵝毛大雪從天空中飄落,被遠處襲來的烈風一吹,便像是掀起了一場白色的沙塵暴,塵頭足有幾十米高,雪花飄落在地面上,瞬間融化成水,然後彙聚在一起,形成了湍急的洪流。
在更遠的地方,天地交彙於一線之處,熊熊大火在起伏的山脈輪廓上蔓延,將地平線染成了赤紅。
雷暴、地震、洪水、龍捲風、山林大火……各種各樣的自然災害,像是一鍋亂燉一樣,同時出現在了這座城市廢墟之上。
這樣的光景,彷彿天地憤怒了,要讓這裡陷入絕望。
啥玩意兒啊?咋回事兒啊?又是新皮膚嗎?陸以北滿腹疑惑地撓了撓後腦勺,左右張望,輕聲呼喚了起來。
“老祖宗我來看你啦!老祖……”
猛地看見了身後那一道手持長劍,雙眼跳動著猩紅光芒的黑影,正帶著極強的壓迫感緩緩走來,陸以北心頭一緊,聲音戛然而止。
那道身影,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戰鬥力起碼有好幾百萬!
在緩緩靠近的過程中,他不斷地活動著身軀,就好像是在熱身一樣,伴隨著陣陣宛如雷鳴的關節聲脆響,恐怖的靈能波動自那具軀殼中迸發,整個人宛如一尊惡神,散亂的長髮在他身後飄蕩著。
天台上,風聲呼嘯著,卻掩蓋不了他那擂鼓一樣的心跳聲,他渾身的肌肉劇烈跳動著,不斷收拾,發出一陣陣彷彿繩索繃緊般的細碎響動。
初見那道身影,風雪遮蔽了他的面龐,陸以北不知其來曆,如臨大敵,神經緊繃,待到那道身影稍微靠近了些,她看清了那道身影的面容,頓時放鬆了下來。
“是老祖宗啊?嚇我一跳!”
陸以北話還沒說完,便見清霽扭了扭脖子,微微俯下身,向著放鬆警惕的陸以北做出了準備衝刺的姿勢。
陸以北皺了皺眉,“您這是……”
清霽突然就動了起來,伴隨著他那化作一道虛影的身形急速逼近,烈風撲面而來,緊接著,手中長劍送出天地震動,轟鳴聲迸發。
駭人的劍氣,拖曳出銀白的軌跡,橫貫整座城市廢墟,狂風、飄雪、甚至是天邊的雷光,都受到了擾動,出現了陣陣扭曲。
在被劍刃掀起的弧光擊中的刹那,陸以北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力量灌入了身體,充斥了四肢百骸,狂暴的力量將她的每一節骨頭、每一個塊血肉、乃至每一個細胞都碾得粉碎……
一劍刺來,彷彿**完全被攪碎了,隻剩下了魂魄一般,陸以北全身失去了知覺,眼前浮現起幻覺。
大地震顫,天空撕裂,暴雨般的隕石自那撕開的裂口隕落,墜入深海,滔天巨浪,世間萬物都歸於緘默的輪迴。
身體沒有任何破損,陸以北就這樣宛如一尊雕像一般,直挺挺地站在那裡,沒有了生命跡象。
然後,被風一吹便化作了細小的黑色顆粒,融入了紛紛揚揚的雪花之中,更正風兒飛向遠方,勇闖天涯。
————
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飄蕩著,等待重新出現在那座天台之上,回憶起清霽剛纔的那一劍,陸以北彷彿仍感覺到身體上殘留著幻痛。
什麼鬼喲,老祖宗那是黑化了?
戒尺都有可能會碎掉,斷劍被侵蝕也不是不可能?
陸以北思索著,仔細一想有覺得有些不對。
詩雲:“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陸以北原以為那是古人在作詩時,運用了誇張的修辭手法,但今日見識了清霽的這一劍,她突然覺得,搞不好那是寫實描寫。
從那驚人的一劍,她隱約捕捉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
剛纔清霽在出劍時,看似隻是一記平平無奇的刺擊,但卻不著痕跡的帶著劍招。
那是陸以北從未見過的劍招。
“……”
我懂了,完全懂了,那是新招式,老祖宗是在向我展示新招式!
以前學習新招式的時候,不都是這麼個套路嗎?
雖說這一次比以往來得更猛烈,但我也比以前強了不少,老祖宗適當加壓,也很合理!
陸以北越想越激動,暗自做好了準備,準備在重新降臨到天台上那一刻,認真“聆聽”老祖宗的教誨。
————
“哼!孽障!”
看著陸以北的身影消散,清霽冷哼了一聲,輕輕一震手中長劍,抖落一片白雪。
剛纔那一劍的確如陸以北所想,是新招式,那招式是他晚年自創的劍招,融合了百臂巨人權能之力的靈能波動的破壞方式。
之前由於靈台淨業殘缺,他完全沒有晚年的記憶,最近或許是斷劍接觸到戒尺,產生了共鳴,他也隨之想起了很多東西。
那一記劍招便是其中之一。
站立在風雪中,清霽手持長劍,靜靜地等待著陸以北重新出現。
他雖然有很多話要問陸以北,但是在那之前,不殺她個千百次,他是不會消氣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方纔那一劍威力過於巨大的緣故,這一次陸以北重新出現耗費的時間,比往日似乎漫長了許多。
會不會下手太重了一點?清霽有些心軟地想。
等待良久,就在清霽開始懷疑陸以北是不是畏罪潛逃,趁著身體重組的間隙,已經跑掉了的時候,他的身後突然襲來了一道烈風。
緊跟著,他便感覺到背後一涼,熟悉地聲音也隨之在他耳畔響起。
“老祖宗,您這……大意了呀!”
清霽低頭看去,隻見一柄斷劍自後背貫穿了他的身體,然後用力一擰。
清霽,“???”
這一刻,他的心中悄然升起了一股十分微妙的情緒,怒意漸濃。
那種感覺就像是“敵人非但不投降,還膽敢向我還擊!”一般。
孽障,反了天了!
剛纔那一劍隻是開始,我最近想起來的東西,可多了去了!
今日我絕不可能輕易饒了你!清霽狠狠地想。
於是,折磨超級超級加倍…
啥玩意兒啊?咋回事兒啊?又是新皮膚嗎?陸以北滿腹疑惑地撓了撓後腦勺,左右張望,輕聲呼喚了起來。
“老祖宗我來看你啦!老祖……”
猛地看見了身後那一道手持長劍,雙眼跳動著猩紅光芒的黑影,正帶著極強的壓迫感緩緩走來,陸以北心頭一緊,聲音戛然而止。
那道身影,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戰鬥力起碼有好幾百萬!
在緩緩靠近的過程中,他不斷地活動著身軀,就好像是在熱身一樣,伴隨著陣陣宛如雷鳴的關節聲脆響,恐怖的靈能波動自那具軀殼中迸發,整個人宛如一尊惡神,散亂的長髮在他身後飄蕩著。
天台上,風聲呼嘯著,卻掩蓋不了他那擂鼓一樣的心跳聲,他渾身的肌肉劇烈跳動著,不斷收拾,發出一陣陣彷彿繩索繃緊般的細碎響動。
初見那道身影,風雪遮蔽了他的面龐,陸以北不知其來曆,如臨大敵,神經緊繃,待到那道身影稍微靠近了些,她看清了那道身影的面容,頓時放鬆了下來。
“是老祖宗啊?嚇我一跳!”
陸以北話還沒說完,便見清霽扭了扭脖子,微微俯下身,向著放鬆警惕的陸以北做出了準備衝刺的姿勢。
陸以北皺了皺眉,“您這是……”
清霽突然就動了起來,伴隨著他那化作一道虛影的身形急速逼近,烈風撲面而來,緊接著,手中長劍送出天地震動,轟鳴聲迸發。
駭人的劍氣,拖曳出銀白的軌跡,橫貫整座城市廢墟,狂風、飄雪、甚至是天邊的雷光,都受到了擾動,出現了陣陣扭曲。
在被劍刃掀起的弧光擊中的刹那,陸以北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力量灌入了身體,充斥了四肢百骸,狂暴的力量將她的每一節骨頭、每一個塊血肉、乃至每一個細胞都碾得粉碎……
一劍刺來,彷彿**完全被攪碎了,隻剩下了魂魄一般,陸以北全身失去了知覺,眼前浮現起幻覺。
大地震顫,天空撕裂,暴雨般的隕石自那撕開的裂口隕落,墜入深海,滔天巨浪,世間萬物都歸於緘默的輪迴。
身體沒有任何破損,陸以北就這樣宛如一尊雕像一般,直挺挺地站在那裡,沒有了生命跡象。
然後,被風一吹便化作了細小的黑色顆粒,融入了紛紛揚揚的雪花之中,更正風兒飛向遠方,勇闖天涯。
————
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飄蕩著,等待重新出現在那座天台之上,回憶起清霽剛纔的那一劍,陸以北彷彿仍感覺到身體上殘留著幻痛。
什麼鬼喲,老祖宗那是黑化了?
戒尺都有可能會碎掉,斷劍被侵蝕也不是不可能?
陸以北思索著,仔細一想有覺得有些不對。
詩雲:“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陸以北原以為那是古人在作詩時,運用了誇張的修辭手法,但今日見識了清霽的這一劍,她突然覺得,搞不好那是寫實描寫。
從那驚人的一劍,她隱約捕捉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
剛纔清霽在出劍時,看似隻是一記平平無奇的刺擊,但卻不著痕跡的帶著劍招。
那是陸以北從未見過的劍招。
“……”
我懂了,完全懂了,那是新招式,老祖宗是在向我展示新招式!
以前學習新招式的時候,不都是這麼個套路嗎?
雖說這一次比以往來得更猛烈,但我也比以前強了不少,老祖宗適當加壓,也很合理!
陸以北越想越激動,暗自做好了準備,準備在重新降臨到天台上那一刻,認真“聆聽”老祖宗的教誨。
————
“哼!孽障!”
看著陸以北的身影消散,清霽冷哼了一聲,輕輕一震手中長劍,抖落一片白雪。
剛纔那一劍的確如陸以北所想,是新招式,那招式是他晚年自創的劍招,融合了百臂巨人權能之力的靈能波動的破壞方式。
之前由於靈台淨業殘缺,他完全沒有晚年的記憶,最近或許是斷劍接觸到戒尺,產生了共鳴,他也隨之想起了很多東西。
那一記劍招便是其中之一。
站立在風雪中,清霽手持長劍,靜靜地等待著陸以北重新出現。
他雖然有很多話要問陸以北,但是在那之前,不殺她個千百次,他是不會消氣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方纔那一劍威力過於巨大的緣故,這一次陸以北重新出現耗費的時間,比往日似乎漫長了許多。
會不會下手太重了一點?清霽有些心軟地想。
等待良久,就在清霽開始懷疑陸以北是不是畏罪潛逃,趁著身體重組的間隙,已經跑掉了的時候,他的身後突然襲來了一道烈風。
緊跟著,他便感覺到背後一涼,熟悉地聲音也隨之在他耳畔響起。
“老祖宗,您這……大意了呀!”
清霽低頭看去,隻見一柄斷劍自後背貫穿了他的身體,然後用力一擰。
清霽,“???”
這一刻,他的心中悄然升起了一股十分微妙的情緒,怒意漸濃。
那種感覺就像是“敵人非但不投降,還膽敢向我還擊!”一般。
孽障,反了天了!
剛纔那一劍隻是開始,我最近想起來的東西,可多了去了!
今日我絕不可能輕易饒了你!清霽狠狠地想。
於是,折磨超級超級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