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花城市區南部邊緣的工人體育館已經有三十多年的曆史了。
這裡的籃球場、足球場、遊泳館、以及場館周圍的各種大排檔、火鍋店,早已經根植在很多人的童年、青春記憶裡。
不過。
喜新厭舊向來是人們的本性,戀舊與否隻是個人的選擇。
自從五年前,擁有著更新的硬體設備、更寬闊的空間、以及更完善周邊設施的城市體育館在花城新區落成,這裡唯一被人們津津樂道的,就隻剩下收費便宜了。
而這唯一的優勢,在差不多以一年前,也隨著遊泳館的永久關閉,煙消雲散了。
現在,除了住在周邊的大爺大媽晨練,已經很少有人來這裡了。
工人體育館,就像是很多城市上了年代的老建築一樣,正在逐漸被遺忘,周邊的與它一起出現的各種大排檔的門面上也掛上“旺鋪轉讓”的告示,或者用猩紅的油漆寫上了一個大大“拆”字。
或許某一天某個在這裡留下過難忘記憶的人,突然想起了它們,來到這裡緬懷過去時,纔會猛然發現它已經連一點兒廢墟都找不到了。
淩晨4:14,工人體育館附近。
一輛有些破舊的小型貨車緩緩地駛入了工人體育館的大門,沿著主乾道一路前行,穿越了大半個場館之後,突然一個轉彎,駛上了通往遊泳館的岔路。
工人體育館背靠著一片老舊的棚戶區,而現在那些棚戶老樓逐漸拆除,卻又沒有修建,那一片區域儼然已經是一片荒地,看不見任何燈光。
而遊泳館便夾在體育館和荒地的中央,隻有一條略顯狹窄的老舊水泥公路橫穿過小樹林,直通遊泳館門口。
小貨車行駛在水泥公路上,兩邊全是奇形怪狀的樹木,可能是因為很久沒有人打理,有些灌木都已經長到了路上,剮蹭在車身上,像是有尖銳的爪牙劃過一般,發出細碎牙酸的輕響。
很快,工人體育館的遊泳館就出現在了道路的儘頭。
遊泳館是工人體育館所有場館當中最先關閉的,官方的說法是,遊泳館的淨水設備老化,連續數次水質檢測不合格。
但是。
明白人都知道真是情況並非如此,在那看似合理的說法後面,絕對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畢竟,單純隻是水質檢測不合格,是不需要將通向遊泳館的路封鎖的,也不需要在遊泳館的圍牆上拉起防爬鐵絲網。
坊間早就有傳言說,遊泳館關閉的真正原因是遊泳館疏於管理,導致一名少女溺死在了裡面,變成了水鬼,要拉人墊背。
甚至有長期晨練的大爺聲稱,碰上陰天的早晨,天矇矇亮的時候,聽見過遊泳館的方向傳來了少女啜泣的聲音,循聲找過去,便看見了在空蕩肮臟的露天遊泳館裡遊蕩的身影。
也就是大爺身體健朗,心腸不壞,不然的話,看見了那樣的場景,往地上一躺,說不得要狠狠地訛上體育館一大筆錢。
而體育館被訛上了,也隻能忍氣吞聲,因為遊泳館裡真的有怪談存在,所以他們隻能花錢消災。
不過。
這個錢,不是體育館出,而是司夜會出。
畢竟,要不是司夜會在那附近擊殺怪談,以至於怪談殘存的靈能波動引發了一係列惹人遐想的詭異景象,遊泳館至少還能苟延殘喘幾個夏天。
這裡便是江蘺差不多一年前獵殺暮色.女的地方。
————
小貨車停靠在了遊泳館之前,很快車上便走下來了幾名男子,為首的兩人正是李唐漢和他老爹的心腹蔡錦。
他們今晚要在這裡進行一場交易,一場販賣靈能物品的交易。
雖說客人訂的交易地點有些偏僻詭異,但是已經進行過無數次類似交易的他們,並不擔心黑吃黑的情況出現。
霾天神的庇佑,能夠保證他們的交易,在大多數時候的公平性。
————
“嘭——!”
李唐漢重重地關上了車門,左右張望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眼中流露出一絲嫌厭之色。
要不是他上次犯了錯,老爺子最近讓他戴罪立功,他這輩子恐怕都不會來,這種鬼地方。
這是人待的地方?怪不得鬨鬼呢!
而且來也就罷了,還是跟蔡錦一起來……
李唐漢想著,餘光狠狠地瞪了一眼不遠處正在指揮著保鏢們從貨箱內卸貨的蔡錦,無聲地啐了一口。
他一直以來都不太喜歡這個傢夥,畢竟自家老爺子太信任他了,簡直就像信任親兒子一樣。
如果不是李順年除了將重要的事情經常交給蔡錦辦之外,並沒有交給他什麼財政上的權利,李唐漢都要懷疑,蔡錦是自家老爺子的私生子了。
“小心一點兒,輕拿輕放,對就是這樣!”
蔡錦指揮著保鏢們將一個大號的木箱從車上抬了下拉,而後從裡面取出了一個被黑布死死包裹的物體,從輪廓上看,似乎是一面落地鏡。
看見了從貨箱內取出的物品,李唐漢眼前微微一亮。
他向來對靈能物品興趣頗濃,紅山別墅的地下收藏室內的藏品,幾乎都是他興趣使然網羅來的。
不過,他的那些藏品,比起他老爹背地裡交易的那些靈能物品,的確無異於廢品。
此刻,李唐漢見獵心喜,忍不住湊到蔡錦跟前,好奇的問道,“那玩意兒就是暮.**使用過的鏡子?能拆開看看嗎?”
蔡錦瞥了一眼比他矮了小半個頭的李唐漢,冷冷
“嘁,這我當然知道,不就是有人照鏡子的時候,在鏡子裡看到了暮色.女嗎?”李唐漢不以為意道。
“可是,她不是早就被司夜會的那個小妞給弄死了嗎?”
李唐漢話音剛纔落下,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恍惚之間,他感覺自己被一雙怨毒的眼睛,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股涼意縈繞在他的背後久久不散,就像是有一個渾身冰冷的人,正貼在他的背上。
見李唐漢不說話了,蔡錦餘光掃了他一眼,無聲地冷笑了一下,丟給了他一把鋼絲剪。
“雖然老闆說,你跟著來隻用看著就好,但是,如果你真的閒著沒事兒的話,可以幫幫忙,去把門鎖和防爬鐵絲給剪了。”
說完,蔡錦也不管李唐漢答不答應,便轉頭去指揮那些保鏢,搬運貨物去了。
李唐漢看了看手中的鋼絲剪,又看了看蔡錦離去的背影,回過神來後,狠狠地啐了一口,這才小聲嘟囔著什麼,朝著遊泳館外圍的防爬鐵絲走去。
幾分鐘後。
李唐漢一行的保鏢們,便抬著被黑布包裹的落地鏡,走進了遊泳館內。
在他們踏足遊泳館的一瞬間,錯覺似的,氣溫也驟降了幾分。
工人體育館的遊泳館是露天的,廢棄之後光滑的地板上落滿了灰塵,四周隨風飄落而來的樹葉四處散落,在潮濕的環境中**變質後,化作一團團黑色稀泥一樣的黑色粘稠物質,飄盪出一股說不上來的奇怪味道。
空蕩蕩地泳池排水管道似乎被堵塞了,底部淤積著惡臭的汙水,佈滿溝壑,一柄亮銀色的長刀插在泳池的中央,倒映著月光,彷彿鎮壓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光是看著那些深深淺淺的裂痕和凹陷和幾乎完全沒入地面的長刀,就能夠想象得出,這裡發生過一場非常慘烈的戰鬥。
當李唐漢一行人抬著落地鏡進入到遊泳館內的時候,七名身披著黑袍,戴著面具的怪人已經在泳池邊上等候了。
李唐漢看著那幾個怪人,即便是他們的身體和麪龐都被遮掩了起來,卻依舊讓他感覺渾身不適,不願靠近。
於是。
他剛走到遊泳館的門口便停下了腳步,遠遠地看著蔡錦和一眾保鏢將落地鏡送到那些怪人的跟前。
短暫地交涉了一陣後,為首的那名怪人便衝著身旁的另一名怪人使了個眼色,緊跟著那名怪人便從不遠處的角落取出了一個黑色的包裹,遞到了蔡錦的手中。
“合作愉快,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隨時聯絡我。”
李唐漢隱約聽見蔡錦衝為首那名怪人說了一句,掏出了一張名片遞到他的手中,緊跟著便見蔡錦領著一眾保鏢朝著門口這邊走了過來。
“……”
這就算是交易完成了?好像也沒有什麼困難的嘛!
該死,就這點兒小事兒,老爺子還說什麼讓我跟姓蔡的好好學學。
不就是我上我也行的活計,這有什麼好學的?
在親眼看見之前,李唐漢一直以為自家老爺子口中危險萬分的靈能物品交易現場,必定是每時每刻如履薄冰,買家賣家隨時都在暗中博弈。
可現在……
這™跟菜市場買菜有什麼分別?李唐漢憤懣地腹誹,就在這時,蔡錦與他擦肩而過。
看著蔡錦離開遊泳館的背影,李唐漢翻了翻白眼,用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了句,“嘖就做了這麼點兒事兒,有什麼好神氣的?”
說完,便跟在眾人身後,磨磨蹭蹭地上了車。
小貨車拉著一行人緩緩地駛離了遊泳館,一頭鑽進了被茂密的小樹林包圍的水泥公路上裡,逐漸遠去。
李唐漢坐在車上,暗暗盤算著回去之後該怎麼跟自家老爺子說,下次要獨自完成一樁交易,就在這時,坐在他身旁的蔡錦突然拍了拍駕駛位的後座,沉聲道,“到這裡就可以了。”
話音落下,開車的保鏢便微微頷首,將車停靠在了路旁。
緊跟著,蔡錦便拉開了車門下了車,掉頭返回了遊泳館的方向。
交易不是都已經完成了嗎?還回去乾嘛?李唐漢愣了愣,略一沉吟,也拉開了車門下了車,跟了上去。
蔡錦行走在堆滿落葉的水路上,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餘光向著身後瞥了一眼,便繼續向前走去,似乎並沒有阻攔李唐漢的意思……
————
與此同時,遊泳館內。
汙穢不堪的泳池中央,豎立著一面樣式古拙鏽跡斑駁的落地銅鏡,光滑無比的銅鏡卻沒有映照出周圍一絲一毫地場景,反而一片黑暗。
在無數繚繞地陰暗氣息中,隱約能夠看到一個長髮披散,身材窈窕,有著一股詭異魅力的女子端坐在鏡子的深處,背對著鏡面。
就在古拙的銅鏡前,七名戴著面具的黑袍人,單膝跪在地上,一邊井然有序的將手中各種鍊金材料堆砌在銅鏡的周圍,一邊低聲吟誦著什麼。
“瘋狂之人追逐的背影,遊蕩在黃昏的墮落者,腳踏著鮮豔紅河的美麗……”
伴隨著一陣陣低語在泳池中迴盪,鏡子深處的女人消失了,鏡中的黑暗愈發深邃。
銅鏡周圍逐漸浮現起一道道難以描述形體的虛幻透明事物,鮮豔分明卻重疊在一起,淡淡的鐵鏽色霧氣向著四面八方瀰漫著。
“嘭——!”
鏡面突然間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烈的撞擊一下子,發出一聲悶響,落地銅鏡一陣劇烈搖晃。
一個面容蒼白扭曲的女子便以一種扭曲詭異的姿勢從黑暗中浮現,貼在了鏡面之上,瞪得渾.圓的雙眼中,幾乎縮成一點的猩紅瞳孔充滿惡意地向外張望著。
下一刻,比哭聲更加撕心裂肺,比嘶吼更加刺耳高亢的尖叫聲乍現。
“啊——!”
在那令人毛骨悚然、意識恍惚的可怕尖叫聲中,鏡子前,黑貓的毛髮、毛色駁雜的兔子尾巴、不知名的花朵、上等的紫水晶,數量驚人的源生之靈……所有的鍊金材料都在一瞬間,扭曲成了無數碎屑。
圍繞在銅鏡周圍的黑袍人身子微微顫抖著,耳朵裡滲出血絲,而為首那名黑袍人則像是在迴應尖叫聲中隱含的疑問似的,沉聲道,“這是一場交易……”
“我們將你喚醒,補全你的缺陷,而你將領導這次百鬼夜行,這場交易是雙贏的事情。”黑袍人道。
尖叫聲稍微減弱了一些,但還在持續著,顯然對這樣的回答並不滿意。
“作為花城最強大的怪談之一,你值得擁有這片土地,而你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僅僅是成為我主的眷屬而已。”黑袍人繼續道。
話音落下,那可怕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交易成立了!
古拙的落地銅鏡突然間像是別一雙無形地手推到了一般,轟然砸向地面,摔成了無數碎片,卻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彷彿在泳池底部的積水中融化了一般。
“咕嚕——咕嚕——!”
寂靜中,一陣液體翻湧的輕響傳來,那似乎已經堵塞已久的排水孔中一串氣泡上湧,而後炸開,瀰漫開一縷縷猩紅的血跡。
見狀,黑袍人們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飛快的朝著泳池邊緣退去。
下一刻,腥臭的鮮血像是沸騰了一般,從排水孔中噴湧出來,彷彿被割斷了大動脈的咽喉,轉瞬間就填滿了整個泳池。
那些暗紅色的血液在泳池中盪漾著,彷彿有活性一般散發著生命力。
一股強盛的生命力。
濃鬱的腥臭味瀰漫。
幾乎就在血液將泳池填滿的同時,洶湧陰冷的狂風呼嘯而至,瞬間就完全淹沒了黑袍人,風力把他們吹得七零八落,也幾乎把他們掀起。
呼隆的風聲中似乎混雜著什麼詭秘的低語,在他們耳邊席捲而過,哭泣聲、哀嚎聲、咒罵聲……
緊跟著,就在一瞬之間,所有聲音都停歇了,遊泳館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嘩啦——!”
伴著一聲粘稠的水響,一張絕美的面龐緩緩地從血液之下浮現,睜開了眼,而後向著天空張開了雙臂。
然後,泳池中央的鮮血開始退去。
於是,暮色重臨。
一道窈窕妖豔的身影,赤條條地在泳池的中央浮現,絲毫不在意周圍的目光似的,恣意展示著妖豔的身姿,潔白的肌膚彷彿天上灑下的月光,猩紅的血珠順著她的肌膚和長髮滑落,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江蘺……”
在泳池中的鮮血完全退去的瞬間,女子朱唇輕啟口中吐出了兩個字,而後若有所思的微眯起了眼睛。
她永遠記得那個偽裝成靈能力潛質者,將自己作為誘餌的少女。
就是那個少女,吸引她一步步落入陷阱,最後被圍殺在了這裡。
如果這次百鬼夜行成功的話,她成為了花城的怪談之王,她要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江蘺收做眷屬,享受永生永世的折磨。
思索間,她一把握住了身邊那柄曾經貫穿她胸膛的長刀,猛然發力,捏得粉碎,泛著淡藍色微光的銀色碎片四散飛濺……
————
與此同時,另一邊。
一座不知位於何處的華麗賭場內,一間裝點得古色古香的包間內。
麻將桌前,江蘺臉色突然慘白,隻覺得一陣氣血上湧,口中頓時瀰漫開了一股鐵味。
雙眼模糊之間,她將一張二條打了出去,緊跟著便聽見坐在桌上的,三個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又各有各的畸形的奇形怪狀的傢夥齊齊地發出了聲音。
“胡了!”
“清七對!”
“暗七對!”
“龍七對!”
“給錢——!”
“……”江蘺沉默著,咬著牙將自己這兩天積攢下來的籌碼,幾乎全部放在了桌上,然後拿著僅剩下的一枚數額“5”的籌碼,丟下一句“不玩了!”起了身,離開了包房。
江蘺剛一出門,在門外等候多時的阿花便迎了上來,看見她慘白的面色,焦急詢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輸了嗎?
可是不應該啊!
即便是那三個怪談是三胞胎,心靈相通,想要贏我家小姐也遠遠不夠啊!阿花腹誹。
“沒什麼,隻是有人把暮色.女喚醒了……”
說話間,她握緊了手中的籌碼,朝著不遠處賭博數額嬌小的德州撲克牌桌走去。
“走吧阿花,我們重新來過。”
阿花,“……”
雖然江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是看著她的背影,阿花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擔憂。
當初擊殺暮色.女的時候,江蘺為了防止她在短時間內複活,刻意分出了一部分靈能鎮壓。
現在,暮色.女被喚醒了,小姐一定受傷了吧?
讓她帶著傷繼續賭下去,真的好嗎?阿花憂心忡忡地想。
(emmm,今天身體有些不適,寫得很慢,這會兒才寫完,抱歉啦各位。
一個面容蒼白扭曲的女子便以一種扭曲詭異的姿勢從黑暗中浮現,貼在了鏡面之上,瞪得渾.圓的雙眼中,幾乎縮成一點的猩紅瞳孔充滿惡意地向外張望著。
下一刻,比哭聲更加撕心裂肺,比嘶吼更加刺耳高亢的尖叫聲乍現。
“啊——!”
在那令人毛骨悚然、意識恍惚的可怕尖叫聲中,鏡子前,黑貓的毛髮、毛色駁雜的兔子尾巴、不知名的花朵、上等的紫水晶,數量驚人的源生之靈……所有的鍊金材料都在一瞬間,扭曲成了無數碎屑。
圍繞在銅鏡周圍的黑袍人身子微微顫抖著,耳朵裡滲出血絲,而為首那名黑袍人則像是在迴應尖叫聲中隱含的疑問似的,沉聲道,“這是一場交易……”
“我們將你喚醒,補全你的缺陷,而你將領導這次百鬼夜行,這場交易是雙贏的事情。”黑袍人道。
尖叫聲稍微減弱了一些,但還在持續著,顯然對這樣的回答並不滿意。
“作為花城最強大的怪談之一,你值得擁有這片土地,而你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僅僅是成為我主的眷屬而已。”黑袍人繼續道。
話音落下,那可怕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交易成立了!
古拙的落地銅鏡突然間像是別一雙無形地手推到了一般,轟然砸向地面,摔成了無數碎片,卻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彷彿在泳池底部的積水中融化了一般。
“咕嚕——咕嚕——!”
寂靜中,一陣液體翻湧的輕響傳來,那似乎已經堵塞已久的排水孔中一串氣泡上湧,而後炸開,瀰漫開一縷縷猩紅的血跡。
見狀,黑袍人們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飛快的朝著泳池邊緣退去。
下一刻,腥臭的鮮血像是沸騰了一般,從排水孔中噴湧出來,彷彿被割斷了大動脈的咽喉,轉瞬間就填滿了整個泳池。
那些暗紅色的血液在泳池中盪漾著,彷彿有活性一般散發著生命力。
一股強盛的生命力。
濃鬱的腥臭味瀰漫。
幾乎就在血液將泳池填滿的同時,洶湧陰冷的狂風呼嘯而至,瞬間就完全淹沒了黑袍人,風力把他們吹得七零八落,也幾乎把他們掀起。
呼隆的風聲中似乎混雜著什麼詭秘的低語,在他們耳邊席捲而過,哭泣聲、哀嚎聲、咒罵聲……
緊跟著,就在一瞬之間,所有聲音都停歇了,遊泳館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嘩啦——!”
伴著一聲粘稠的水響,一張絕美的面龐緩緩地從血液之下浮現,睜開了眼,而後向著天空張開了雙臂。
然後,泳池中央的鮮血開始退去。
於是,暮色重臨。
一道窈窕妖豔的身影,赤條條地在泳池的中央浮現,絲毫不在意周圍的目光似的,恣意展示著妖豔的身姿,潔白的肌膚彷彿天上灑下的月光,猩紅的血珠順著她的肌膚和長髮滑落,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江蘺……”
在泳池中的鮮血完全退去的瞬間,女子朱唇輕啟口中吐出了兩個字,而後若有所思的微眯起了眼睛。
她永遠記得那個偽裝成靈能力潛質者,將自己作為誘餌的少女。
就是那個少女,吸引她一步步落入陷阱,最後被圍殺在了這裡。
如果這次百鬼夜行成功的話,她成為了花城的怪談之王,她要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江蘺收做眷屬,享受永生永世的折磨。
思索間,她一把握住了身邊那柄曾經貫穿她胸膛的長刀,猛然發力,捏得粉碎,泛著淡藍色微光的銀色碎片四散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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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另一邊。
一座不知位於何處的華麗賭場內,一間裝點得古色古香的包間內。
麻將桌前,江蘺臉色突然慘白,隻覺得一陣氣血上湧,口中頓時瀰漫開了一股鐵味。
雙眼模糊之間,她將一張二條打了出去,緊跟著便聽見坐在桌上的,三個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又各有各的畸形的奇形怪狀的傢夥齊齊地發出了聲音。
“胡了!”
“清七對!”
“暗七對!”
“龍七對!”
“給錢——!”
“……”江蘺沉默著,咬著牙將自己這兩天積攢下來的籌碼,幾乎全部放在了桌上,然後拿著僅剩下的一枚數額“5”的籌碼,丟下一句“不玩了!”起了身,離開了包房。
江蘺剛一出門,在門外等候多時的阿花便迎了上來,看見她慘白的面色,焦急詢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輸了嗎?
可是不應該啊!
即便是那三個怪談是三胞胎,心靈相通,想要贏我家小姐也遠遠不夠啊!阿花腹誹。
“沒什麼,隻是有人把暮色.女喚醒了……”
說話間,她握緊了手中的籌碼,朝著不遠處賭博數額嬌小的德州撲克牌桌走去。
“走吧阿花,我們重新來過。”
阿花,“……”
雖然江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是看著她的背影,阿花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擔憂。
當初擊殺暮色.女的時候,江蘺為了防止她在短時間內複活,刻意分出了一部分靈能鎮壓。
現在,暮色.女被喚醒了,小姐一定受傷了吧?
讓她帶著傷繼續賭下去,真的好嗎?阿花憂心忡忡地想。
(emmm,今天身體有些不適,寫得很慢,這會兒才寫完,抱歉啦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