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虺婆在竊竊私語著,說話的聲音很小,在落針可聞的寂靜裡,陸以北也隻能聽見微弱的沙沙聲。
它們討論的內容大部分集中在處置顧茜茜的方案上,但其中也夾雜著對陸以北印象極好的三名虺婆的誇讚。
時間就在眾虺婆的討論當中一點點流逝著,彷彿被拖進了泥潭,陸以北心跳飛快,手心滲出了汗珠,被冷風一吹,小手冰涼。
自從被兔先生拉下了水,她不知道撒過多少次慌,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緊張,這危險的。
這或許是因為,以前單純是為了苟命,但這一次的謊言,不僅關係到自己,還牽連著別人,以至於無形當中多了幾分沉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眾虺婆停止了討論,蛇首虺婆,微眯著邪惡的金黃色豎瞳看向陸以北,冷聲道,“你剛纔說用她當祭品?”
聽見蛇首虺婆開口說話,而不是突然出手,陸以北暗暗地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將早已經握在手中的符咒塞回了衣袖,拱了拱手。
“是的,虺婆大人!一場獻祭!”
她提高了聲音,昂首挺胸,腦海中幻想著大蛇之神偉岸的身軀,語氣莊嚴道,“大人,這是一個外鄉人的陰謀,一個觸怒了神仙的陰謀,一個迫害在場所有人的陰謀。”
“這樣險惡的陰謀,或許僅僅是處死她,並不足以平息神仙的怒火,索性的是,拋開這個陰謀不談,她確實是一個完美的祭品。”
依在下遇見,既然她是因為汙染了祭品,才招來了神仙的怒火,倒不如就用她來填補祭品的空缺!”
……
陸以北還在義憤填膺地說著,蛇首虺婆聽著她的話,眼波幾度流轉,若有所思。
顧茜茜卻覺得非常委屈,鼓著腮幫子,差點兒大喊出聲,跟陸以北爭辯起來,然而在她張開嘴巴的一瞬間,卻被係統喝止了。
“顧茜茜,別說話!”
“誒?”顧茜茜愣了一下子,旋即就在腦海中跟係統抱怨起來,“可是她在撒謊啊!我明明都沒有碰過那些祭品!好氣啊!”
“她?撒謊?多新鮮呐!”係統沒好氣兒道,“現在的關鍵不是她有沒有撒謊,而是她間接的拖延了時間,這樣一來就有機會脫身了。”
“可我還是好氣!”
“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沒聽說過嗎?”
“但我是美少女,不是君子。”
係統,“……”
……
待到陸以北說完了話,蛇首虺婆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在身旁幾名虺婆附耳上前,低語了幾句之後,它看向了陸以北,點了點頭。
“你說的方案不錯,那就按你說的,把她當做祭品獻給神仙。”
“另外,聽說你是這一代最優秀的祭司備選?那這場祭祀,就由你來主持好了,事成之後,你就可以獲得祭司的身份了。”
“多謝虺婆大人賞識!”陸以北應了一聲,微不可查的捏了捏粉拳。
乾得漂亮啊!這正是我想要的,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自己提出來的。
主持這場祭祀,就能夠拖延很多時間來想辦法幫顧茜茜脫身,同時也能夠更進一步的接觸到大蛇之神,找到機會竊取知識,然後溜之大吉。
簡直完美!
陸以北興奮地想著,目光不經意地從身邊的畸形村民們身上掃過,卻不禁微蹙了一下眉頭。
不知道為什麼,她從那些村民的眼中竟看見了憐憫的神色,就好像,他們正在注視著的,並不是一個即將成為祭司的人,而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可憐蟲。
這是為什麼呢?
難道,主持祭司有什麼危險嗎?陸以北想著,不自覺地對那一場即將到來的祭祀,變得警惕了起來。
……
在短暫的風波過後,慶祝大蛇之神恩賜的宴會再次開始了。
畸形的村民繼續爭搶由怪談的血肉烹煮而成的“美味佳肴”,散發著異味夾雜著肉沫的湯汁灑落在地上,浸入泥土裡。
現在,沒有任何一個人去關注被黑色大蛇捕獲的顧茜茜。
但是。
他們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陸以北。
很難想象,體內不知道有不少疾病,流膿的惡瘡甚至蔓延到臉上的村民,竟然會像是躲避瘟神一樣,躲避著一個人。
不過,面對這種情況,陸以北也不太在意,她家裡本來就沒什麼親戚,更不用提什麼親情的的溫暖了。
在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三名虺婆給陸以北送來了祭司的長袍,她們的樣貌幾乎長得完全一樣,分辨不出是不是之前出現在破廟的三名。
接過長袍之後,她便借了這個機會,以更換衣物為由,溜出了村子中央的空地,她回到了村口的石屋,找到了先前藏匿其中的吉他包。
祭司們穿著的長袍質地很古怪,看上去像是絲綢或是薄紗,但摸上去卻是滑膩膩的,像是爬行動物的皮革,讓人不禁對其來曆生疑。
陸以北原本有些擔心外套並不能模擬出這樣的質感,以至於自己不得不把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穿在身上。
然而,外套在吞噬了祭司長袍之後,不禁完美的將其還原了出來,還貼心的加上了一層絨質內襯。
陸以北對此非常滿意,之前因為外套偷吃生出的憤懣,頓時煙消雲散,甚至還想再餵它
在換好衣服之後,她便從吉他包裡取出了另外兩把祖傳菜刀和盛滿符咒的束口袋取了出來,貼身放在了身上。
她不清楚,蒙繞澤所說的話,還有之前進入竹簡環境時聽到的求救聲,到底哪一個可信度更高,反正她已經做好了,一有機會就弄死大蛇之神的準備。
臨走之前,她還檢查了一下那名被明王像砸暈的小哥,結果很滿意,小哥昏迷得很徹底。
願你跟大日明王度過一個美妙香豔的夢境……
陸以北想著,把明王像壓在了小哥的身上,推門離開了石屋,往村子中央走去。
當她回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時,宴會已經接近尾聲,一眾身穿長袍的祭司已經在空地的邊緣集結了起來。
隨著陸以北返回,一聲尖銳刺耳的嗩呐聲響起。
那如泣如訴的聲音,像是來自遙遠時光的悲鳴。
而後“哐當!”一聲鑼響,在這個夜晚,顯得那麼的突兀,也是那麼的刺耳。
鑼聲響過,蛇首虺婆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陸以北,便轉身,領著一眾祭司朝著那一片漆黑的山川走去。
村民們拎著燈籠,麻木的跟在後頭,彷彿一群被放牧的羊群。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陸以北目光微微一凝,加快了腳步,彙進了祭司的隊伍裡。
很快,這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就離開了荒村,深入了那一片支離破碎的群山當中。
……
暴雨愈演愈烈,天色也越發暗沉了起來,密林間結滿了蒼白的霧氣。
在淡黯的天光下,樹木圍成的巨大迷宮,彷彿連接著未知的迷境。
前去祭祀的隊伍有很多人,四周卻是一片死寂,彷彿每個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氣氛格外的壓抑。
隱約間,她聽見了顧茜茜的身上傳來一陣陣聲音嘶沙的低語。
“清除進度73%……73.5%……”
“顧茜茜,安靜點,你這樣會讓我暴露的……”
“74.6%……”
自己跟自己說話?還是在跟她體內那個怪東西說話?
懷著疑惑,陸以北想要跟顧茜茜交流,但是隻要她稍微靠近,那些纏繞著顧茜茜的大蛇,就會向她發出威脅似的低鳴。
在嘗試了兩三次之後,為了不引起懷疑,她隻能作罷。
……
一路前行,望著前方生滿墨綠色真菌的石板路,陸以北的心情越發的沉重起來。
按照她之前進入竹簡幻境的經曆來看,那一座囚禁著大蛇之神的天坑,馬上就要出現了。
在她閃過這種想法之後不久,蟄伏在心臟之中的魔女之卵便開始蠢蠢欲動起來,陰冷的氣息,在體內盪漾開一圈圈充滿誘惑力的漣漪,讓她的身子控製不住地輕輕顫栗。
到底是什麼東西在吸引著魔女之卵?陸以北想。
下一刻,眼前的迷霧漸漸撥開,那瀰漫著汙穢邪惡氣息的天坑,像是來自荒古的巨獸,張闔著大嘴,又像是一個漆黑的惡瘡生在大地之上。
天坑出現在視野當中,一眾祭司和村民便立刻沿著崎嶇陡峭的邊緣,向四周散了開來。
行走在天坑邊緣,陸以北在茂密的雜草叢中,發現了上一次令她滑向天坑的小道,而後她又看了一眼那深不見底的深淵,心裡一陣發毛。
太深了,這起碼有三四十層樓那麼高,要是有恐高症的人看見這種場景,恐怕會當場暈厥過去。陸以北想。
血色燈籠在搖晃著,所有人都在祈禱著,空氣中飄蕩著成千上百人,意義不明的低語,彙聚在一起,彷彿一曲罪惡的輓歌。
陸以北混在其中,完全不知道身邊的人在說些什麼,隻能一邊觀察著顧茜茜,一邊硬著頭皮,搖頭晃腦的一陣胡言亂語。
“……昆圖庫塔卡提考特蘇瓦西拉鬆……米婭莫拉蘇娜丹妮謝莉紅……”
試圖混入其中.jpg
可是。
主持儀式的祭司,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呢?
我現在乾的事情,好像跟別人沒什麼兩樣啊!
就在陸以北思索之間,一道身披紅衣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她的身後,伸出指爪尖銳肌膚蒼白的雙手,用力朝著她的後背推去。
陸以北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就察覺到了村民們的異常,對四周可能出現的襲擊早有警惕。
在那雙蒼白的手即將接觸到她的後背之時,她未卜先知似的,一側身,便看見一道身穿紅衣的身影擦身而過,而後搖搖欲墜地在天坑邊緣,姿勢古怪的扭動了一陣肢體,穩住的身形。
是那名蛇首虺婆!
陸以北愣了一下子,旋即面色一黑,沉聲道,“虺婆大人,您這是?”
蛇首虺婆沒有迴應陸以北,那佈滿黑鱗的身軀,突然膨脹起來,脖頸不斷拔高,兩三個呼吸的時間裡,衣衫便被撐破,化作一隻生了四肢的漆黑大蛇,俯瞰著陸以北,發出低吼。
“護送祭品前往祠堂,是主持儀式祭司的使命,你,想要抗命!?”
攝人心魄的壓迫感襲來,鼻息瀰漫開一陣香氣。
芬芳馥鬱,充滿著令人墮落瘋狂能量,令人頭暈目眩的香氣。
察覺到異常,陸以北屏住呼吸。
“……”
難道它早就發現我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嗎?還是說,單純是想發泄被衝撞的怒火?
淦,反正怎麼看,它都是蓄謀已久的想要陰我!
還有,村子的祠堂竟然就在天坑底部,蒙繞澤之前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還有……還有……
一時間,陸以北思維電轉,嘴唇微張,正盤算著該怎麼應對眼前的危機,耳邊突然一聲驚恐的尖叫。
循聲望去,黑色大蛇將顧茜茜扔向了天空,她的身軀,在半空中如同落葉般飄零。
與此同時,天坑四周,眾祭司也推動了放置在身旁的漆黑木箱,讓它們沿著隱匿在雜草叢中的小道,滑向了深淵。
真正的山祭儀式開始了。
短暫愣神之間,蛇首虺婆所化的怪物已然張牙舞爪地撲來,尖銳的指爪掀起陣陣腥臭的黑風。
情勢危機,陸以北也不再隱藏,瞬間從懷中抽出了菜刀,朝著呼嘯而來的利爪猛地一揮,在給利爪添上一道猙獰傷口的同時,一邊借力向後跳開,一邊默唸起了紅焰閃的咒語。
飄蕩四周的靈能一下子就躁動了起來,彷彿被點燃了一般。
腳尖接觸地面,身形還在濕滑的地面上向後滑行,幾發赤紅火球便已經從陸以北的指尖激射而出,精準的轟砸在了蛇首虺婆的傷口之上,發出一陣彷彿油脂被點燃了似的“劈啪”爆響。
伴隨著爆響,蛇首虺婆一陣搖晃,發出一陣憤怒的咆哮,隱隱有快要向後傾倒的趨勢。
趁你病,要你命!
陸以北的目光微微一凝,身形一側,雙足猛地一踩身邊突兀岩石,頓時騰空而起,手持雙刀向前劈砍而去。
那一刻,她逆著風,迎著雨,微微泛著紅意的長髮飄搖,眼中寫滿殺意。
……
另一邊。
墜落天坑的顧茜茜,並沒有迎來預料當中的失重感,在身體墜落到與天坑口齊平之時,速度驟然放緩,彷彿陷入流沙,緩慢地下沉,卻無法掙脫逃離。
“吼——!”
在一陣憤怒地咆哮聲中,係統略微停止了一下腐化神靈之血的清除進程,朝著咆哮聲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語氣沉重道,“顧茜茜……”
“嗯?”
“算了,沒事兒……92.1%……”
看見了陸以北跟蛇首虺婆廝殺的情緒,係統本來想糾正一下對顧茜茜的說過的話,想告訴她,她並不是自己見過的最有戰鬥天賦的人,頂多算並列第一。
旋即又害怕打擊到她的自信心,便又沉默了下去。
那傢夥啊……那傢夥就算不靠自己體內的力量,成長起來也是很可怕的。
要是顧茜茜知道,她的宿命之敵,不僅比她心狠手辣,戰鬥天賦跟她相差無幾,還精通咒式,熟練掌握各種鍊金藥劑和符咒製作工藝……
恐怕,會自閉吧?
係統想著,天空中突然有驚雷炸響,中斷了它的思緒。
耀眼的電蛇在彷彿觸手可及的鉛色雲層中穿梭,然後逃命似的飛快遠去,雷聲漸漸歇止。
在一片死寂之中,一種龐大而又沒有生機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襲來。
一片比天坑下的陰影更加深邃的巨大黑影迤邐爬過,轉瞬間騰空而起。
那漆黑的,泛著詭異微光的黑影,像是沸水一般翻騰,又像是一群不潔的活物雜處在一起,不斷分裂增殖出褻瀆的肢體,發出令人瘋狂的尖叫,往四面八方延伸,纏繞,拖行。
“糟了,顧茜茜!”
係統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大喊,顧茜茜便被一條漆黑的肢體纏繞住了腰肢,往天坑深處拖去。
……
天坑邊緣,憑藉著祖傳菜刀足以刺傷神靈的鋒銳,陸以北跟蛇首虺婆打得有來有回,甚至隱隱占據上風,在蛇首虺婆的身上留下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然而。
她萬萬沒想到,那個逼打不過居然叫人,哦不對,應該是叫神!
在雙眼傳來強烈灼痛,警告著危險靠近之時,陸以北眼前一陣模糊,身形一滯,下一刻便被蛇首虺婆呼嘯而來的尾巴抽飛了出去。
在騰空而起的瞬間,一道漆黑的陰影襲來,纏繞住了她的腳踝,一陣彷彿直指靈魂的冰冷襲來。
慌亂間,她雙臂亂揮,在左手觸碰到一片冰冷鱗片的瞬間,便不假思索地右手邊揮舞著祖傳菜刀,刺了進去,霎時間,冰冷惡臭的血液便噴薄在了她的身上,耳畔傳來蛇首虺婆可怕的尖嘯。
“叫尼瑪!要死一起死!”
陸以北惡狠狠地大喊著,雙手死死的抓緊刀柄,又複把菜刀往蛇首虺婆的肉裡捅了些許。
身軀一點點的被拖向天坑,蛇首虺婆四肢亂抓,身體劇烈地扭動,尖銳的指爪在地面發出一陣陣令人牙酸的聲音。
然後……
伴隨著一陣山石崩裂的聲響,它,隨著陸以北一起,墜向了深淵。
“吼——!”
彷彿千萬個冤魂的呐喊和無數條毒蛇的嘶鳴彙聚在了一起。
蛇首虺婆可怕的悲鳴在陸以北的耳邊響起,強烈的失重感來襲,身體止不住地下墜,甚至出現旋轉。
四周的一切彷彿幻影,顏色濃鬱,重疊相加,飛快倒退,然後陷入了一片漆黑。
雙眼看不到任何光亮,就像是被一片巨大的黑幕遮蓋,陷入了永夜……
淦,反正怎麼看,它都是蓄謀已久的想要陰我!
還有,村子的祠堂竟然就在天坑底部,蒙繞澤之前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還有……還有……
一時間,陸以北思維電轉,嘴唇微張,正盤算著該怎麼應對眼前的危機,耳邊突然一聲驚恐的尖叫。
循聲望去,黑色大蛇將顧茜茜扔向了天空,她的身軀,在半空中如同落葉般飄零。
與此同時,天坑四周,眾祭司也推動了放置在身旁的漆黑木箱,讓它們沿著隱匿在雜草叢中的小道,滑向了深淵。
真正的山祭儀式開始了。
短暫愣神之間,蛇首虺婆所化的怪物已然張牙舞爪地撲來,尖銳的指爪掀起陣陣腥臭的黑風。
情勢危機,陸以北也不再隱藏,瞬間從懷中抽出了菜刀,朝著呼嘯而來的利爪猛地一揮,在給利爪添上一道猙獰傷口的同時,一邊借力向後跳開,一邊默唸起了紅焰閃的咒語。
飄蕩四周的靈能一下子就躁動了起來,彷彿被點燃了一般。
腳尖接觸地面,身形還在濕滑的地面上向後滑行,幾發赤紅火球便已經從陸以北的指尖激射而出,精準的轟砸在了蛇首虺婆的傷口之上,發出一陣彷彿油脂被點燃了似的“劈啪”爆響。
伴隨著爆響,蛇首虺婆一陣搖晃,發出一陣憤怒的咆哮,隱隱有快要向後傾倒的趨勢。
趁你病,要你命!
陸以北的目光微微一凝,身形一側,雙足猛地一踩身邊突兀岩石,頓時騰空而起,手持雙刀向前劈砍而去。
那一刻,她逆著風,迎著雨,微微泛著紅意的長髮飄搖,眼中寫滿殺意。
……
另一邊。
墜落天坑的顧茜茜,並沒有迎來預料當中的失重感,在身體墜落到與天坑口齊平之時,速度驟然放緩,彷彿陷入流沙,緩慢地下沉,卻無法掙脫逃離。
“吼——!”
在一陣憤怒地咆哮聲中,係統略微停止了一下腐化神靈之血的清除進程,朝著咆哮聲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語氣沉重道,“顧茜茜……”
“嗯?”
“算了,沒事兒……92.1%……”
看見了陸以北跟蛇首虺婆廝殺的情緒,係統本來想糾正一下對顧茜茜的說過的話,想告訴她,她並不是自己見過的最有戰鬥天賦的人,頂多算並列第一。
旋即又害怕打擊到她的自信心,便又沉默了下去。
那傢夥啊……那傢夥就算不靠自己體內的力量,成長起來也是很可怕的。
要是顧茜茜知道,她的宿命之敵,不僅比她心狠手辣,戰鬥天賦跟她相差無幾,還精通咒式,熟練掌握各種鍊金藥劑和符咒製作工藝……
恐怕,會自閉吧?
係統想著,天空中突然有驚雷炸響,中斷了它的思緒。
耀眼的電蛇在彷彿觸手可及的鉛色雲層中穿梭,然後逃命似的飛快遠去,雷聲漸漸歇止。
在一片死寂之中,一種龐大而又沒有生機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襲來。
一片比天坑下的陰影更加深邃的巨大黑影迤邐爬過,轉瞬間騰空而起。
那漆黑的,泛著詭異微光的黑影,像是沸水一般翻騰,又像是一群不潔的活物雜處在一起,不斷分裂增殖出褻瀆的肢體,發出令人瘋狂的尖叫,往四面八方延伸,纏繞,拖行。
“糟了,顧茜茜!”
係統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大喊,顧茜茜便被一條漆黑的肢體纏繞住了腰肢,往天坑深處拖去。
……
天坑邊緣,憑藉著祖傳菜刀足以刺傷神靈的鋒銳,陸以北跟蛇首虺婆打得有來有回,甚至隱隱占據上風,在蛇首虺婆的身上留下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然而。
她萬萬沒想到,那個逼打不過居然叫人,哦不對,應該是叫神!
在雙眼傳來強烈灼痛,警告著危險靠近之時,陸以北眼前一陣模糊,身形一滯,下一刻便被蛇首虺婆呼嘯而來的尾巴抽飛了出去。
在騰空而起的瞬間,一道漆黑的陰影襲來,纏繞住了她的腳踝,一陣彷彿直指靈魂的冰冷襲來。
慌亂間,她雙臂亂揮,在左手觸碰到一片冰冷鱗片的瞬間,便不假思索地右手邊揮舞著祖傳菜刀,刺了進去,霎時間,冰冷惡臭的血液便噴薄在了她的身上,耳畔傳來蛇首虺婆可怕的尖嘯。
“叫尼瑪!要死一起死!”
陸以北惡狠狠地大喊著,雙手死死的抓緊刀柄,又複把菜刀往蛇首虺婆的肉裡捅了些許。
身軀一點點的被拖向天坑,蛇首虺婆四肢亂抓,身體劇烈地扭動,尖銳的指爪在地面發出一陣陣令人牙酸的聲音。
然後……
伴隨著一陣山石崩裂的聲響,它,隨著陸以北一起,墜向了深淵。
“吼——!”
彷彿千萬個冤魂的呐喊和無數條毒蛇的嘶鳴彙聚在了一起。
蛇首虺婆可怕的悲鳴在陸以北的耳邊響起,強烈的失重感來襲,身體止不住地下墜,甚至出現旋轉。
四周的一切彷彿幻影,顏色濃鬱,重疊相加,飛快倒退,然後陷入了一片漆黑。
雙眼看不到任何光亮,就像是被一片巨大的黑幕遮蓋,陷入了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