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是普通的山路,崎嶇蜿蜒,罕有人跡,十分荒涼。
路的兩邊雜草叢生,漆黑樹木的樹乾奇形怪狀,遠遠看去像是有不懷好意的人躲在暗處窺探。
一片死寂的叢林裡,飄蕩著潮濕的空氣,裸.露在衣服之外的肌膚表面,很快就凝結上了一層薄薄地水珠。
那些水珠伴隨著顛簸的腳步,冷不丁地彙成一股滑落,就像是某種難以形容的冰冷蟲豸在肌膚上蜿蜒爬過,驚悚噁心又讓人不爽。
行走在這樣的叢林之中,呼吸聲和腳步聲在耳邊無限放大,單調的重複著,消磨著人的耐心和希望。
要是有什麼人,跟在身後,用幾乎完全一樣的步伐前進,根本就不會被髮現吧?時間久了,陸以北逐漸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她向來喜歡安靜,喜歡獨處,但直到她在這個見鬼的前行了幾個小時之後,她才意識到,那根本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安靜和獨處。
那就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合理且有逼格的理由,窩在家裡偷懶而已,身邊還有手機、電腦、網絡等等現代科技產物,作為樞紐,無形之間讓她連接著文明的社會。
但是。
眼前這一片古老荒涼,彷彿散發著永恒且無聲悲鳴的山林,完全不一樣。
其中所蘊藏著的,真正的孤獨和安靜,就像是可怕的夢魘,無形中蠶食著理智,把人推向理性的邊際。
於是,陸以北逐漸變得越來越想要擺脫這種折磨人的環境,迫切的想要她上一次進入到竹簡環境時,去過的那一座村莊。
這不僅僅是因為,她覺得進入那座村莊裡,纔有機會尋找到神秘少女所說的知識,還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擺脫這足以把人逼瘋的安靜和孤獨。
雖然那一座村莊處處透著詭異的氣息,更有可能藏著海量的怪談,深入其中就意味著不得不直面危險。
這一次,註定不能像是以前那麼慫……嗯,大概!陸以北想。
不過,在直面危險之前……
“先唱會兒歌吧?”陸以北自言自語道。
就像是很多人走夜路的時候,喜歡聽一點兒,唱一點兒激昂或喜慶的歌曲那樣。
陸以北這樣想著,於是很快,這一片彷彿被世界遺棄了的黑色叢林中,便響起了靈鵲般婉轉的歌聲。
事實上,陸以北在唱歌方面還是蠻有天賦的,曾經還獲得過花城兒童歌唱比賽第二名的好成績。
於是……
“疊個千紙鶴~再繫個紅飄帶~願善良的人們天天好運來~♪”
於是,在一片詭異的漆黑森林裡,一名嬌小可愛的粉白毛蘿莉口中,就飄盪出了這樣的歌聲。
就在陸以北一邊苦中作樂唱著歌,一邊蹦蹦跳跳前行的時候,身後不遠的地方,漆黑的灌木叢掩映下,一雙雙詭異的眼睛注視著她的背影,眸子裡透著幾分疑惑。
來自各個村莊的獵手,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食物”。
以往那些上天饋贈的“食物”,降臨到森林中的時候,大多都會直接死去,少量能夠存活下來的,也會身負重傷,很快就會在傷痛和可怕的寧靜中陷入瘋狂,乃至失去生命。
像她這樣的,生龍活虎,能走能跳能唱歌的,從來沒有見過。
總覺得……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害怕!
……
當陸以北最終在一處地勢低窪處,與那座村莊相遇的時候,她著實有些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到了。
當陸以北來到村莊前的時候,天色似乎有暗沉了一些。
記憶裡竹
但此刻的村莊裡,卻突兀的闖入了大片大片鮮豔的紅。
村莊裡,低矮的石頭房子之間拉著紅色的布匹,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漂亮的紅燈籠,每盞紅燈籠裡面都散發著瑩瑩光芒,將街巷染成一片血色。
並不寬敞的街巷上,靜悄悄地,明明是一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畫面,卻有一種氣氛極度壓抑不安的感覺。
雖然雙眼沒有升溫發熱的跡象,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陸以北心裡毛毛地站在村口觀察了一陣子,很快她就想到了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那些曲折幽深的街巷之中,隨處可見有人類活動的痕跡,停靠在路邊的牛車、擺放在石階上的針線盒、甚至還有半塊暗紅色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做成的燒餅。
但是陸以北卻沒有看見任何人,就像是所有的村民,都在她來到這裡的一瞬間,藏了起來一般。
她皺著眉頭,沿著村子裡最寬闊的一條巷子一路往前,燈籠的猩紅光芒灑落在兩側的建築物上,給人一種建築物滲出了鮮血的感覺。
深入村莊當中,她很快又有了新的發現。
站在巷子口向前望去,遠遠地,在村子中心的一片空地上,擺著許多黑色木料雕刻而成的蛇首人身雕像,雕像之外包裹著紅衣。
在那些紅衣雕像的包圍下,臨時搭建起來了許多攤位,節日的氣氛更加濃鬱了。
攤位上擺著一些貨物,顏色花花綠綠的,距離隔得遠了,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其中一處看上去很像電影裡常出現的,麪攤似的攤位前,架著一口大鍋,鍋下面生著火,鍋裡正煮著什麼東西,飄蕩著一縷縷白氣。
隻是……
四周依舊空蕩蕩的,沒有半點兒人影,安靜得出奇。
好就像是,這個村子裡正在慶祝著什麼盛大的節日,但那個節日卻不是為活人準備的。
在巷子口駐足片刻,陸以北默默地放下了肩頭的吉他包,拉開拉鍊,取出了一把符咒、明王像和撲克手槍。
她將撲克手槍上好了膛,放在上衣口袋裡方便取用的地方,一隻手抓住明王像的胳膊,單手拎著,這才緩緩地想著村莊中央的空地走去。
每每往前走出兩三米的距離,她就會像是播種似的,在身後灑下一枚初景春風咒,以防萬一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從身後突然發起襲擊。
前行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臭味闖入了陸以北的鼻息,越是靠近村子中央,那股臭味就越是濃烈。
就在她距離村子中央還有差不多五米左右的時候,她終於看清了那些攤位上售賣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些血肉模糊的肢體,根據不同的部位,像是貨物一樣整齊的碼放在一起,其中一些看得出來似乎來自人類。
而另一些,已經分辨不出來源的肢體上,瀰漫著一陣陣汙穢不潔,讓人不安的氣息,加上畸形扭曲的形狀,一看便知不是來自於人類。
是怪談?
那些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的村民,竟然在這裡煮怪談吃?
陸以北愣了一下子,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遠處那口大鍋,緊跟著面色便是一陣青白,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身體,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雖說她已經吞噬過不止一個怪談本體核心,但那僅僅是怪談本體核心而已,並不是怪談的身體。
她從來沒有想象過,直接把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煮來吃,會是怎樣一種景象。
“嘔——嘔——!”
陸以北控製不住地乾嘔著,一縷縷火苗在喉嚨口燃起又熄滅,瀰漫開的嗆人濃煙,進一步的加大了她的不適。
就在這時,她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沙啞的聲音。
“噓——!不要出聲。”
尋聲望去,這是一個穿著深色外衣的老頭從遠處快步走來。
他行走的時候,姿勢很怪異,明明雙腳著地邁著詭異的小碎步前行著,卻讓人有一種被什麼東西吊著脖子的感覺。
陸以北集中精力盯著老頭看了幾秒鐘,在確定雙眼沒有發熱的跡象之後,才略微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不是怪談,又或者是靈能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且看他走來的方向,如果是怪談的話,應該會觸動初景春風咒……
看樣子,他對我有威脅的概率應該不高。
陸以北想著,微張了一下嘴唇,正準備對老頭說些什麼,老頭卻搶在她的前面開了口。
“又一個外鄉人?”
陸以北,“……”又一個?除了我之外,還有人別的人來過這裡?難道是顧茜茜?她還活著?
她想著,開口衝老頭詢問道,“大爺,您是不是見過一個栗色頭髮,穿著小皮靴,戴著紅色圍巾的姑娘啊?”
老頭那雙渾濁的眼睛在陸以北的身上打量了一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默默地轉過身,邁著詭異的步伐,往村子的一角走去。
他一邊前行著,一邊用沙啞的聲音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跟陸以北的問題毫無關聯的話語。
“天黑以後,別敲門……會被那些東西聽到的……”
“我說大爺啊,那些東西是什麼東西啊?”陸以北疑惑的問道。
“那些東西在過節哩,好熱鬨的……”
“大爺?”
“你到我哪裡住一晚,等天亮就好了……”
陸以北,“……”這完全沒辦法交流嘛!
陸以北小心翼翼地跟在老頭的身後,一邊聽他喋喋不休的說著,一邊暗暗的打量著他。
她看著老頭那姿勢古怪的前行方式,越看越覺得不適,不禁微眯起眼睛思索了起來。
好不容易見到了一個沒什麼威脅的人,至少得讓他跟我正常交流才行吧?
老這麼聽他複讀也不是個辦法,得想想辦法打斷複讀才行!
“大爺,你為什麼要這麼走路?你不難受嗎?還是說膝蓋有什麼問題?我看這裡一直挺潮濕的,你是不是得了風濕病啊?這個可得重視起來啊,要是骨骼變形了,搞不好會癱瘓的。”
“天黑以後,別敲門……”
“你說的那些東西,是不是就是在村子中央煮怪談吃的人啊?那玩意兒也能吃嗎?還是說,它們有什麼特殊的烹飪技巧?”
“天黑以後……”
“對了,大爺,整個村子裡就你一個人嗎?我怎麼沒有看見其他人呢?住在這種地方,你不覺得害怕嗎?我反正是挺害怕的!”
“天黑……”
陸以北一直絮絮叨叨的說了半晌,而老頭則翻來覆去說著幾句同樣的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陸以北說得有些口乾舌燥的時候。
終於老頭像是腦子卡殼一樣,突然站定在了原地,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盯著她,一雙渾濁的眼睛微微顫抖著,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鐘,才繼續重複起了那幾句話。
陸以北,“……”他果然是裝的!我今天要是不能撬開你的嘴,我就不是本作垃圾話擔當!
“嘔——嘔——!”
陸以北控製不住地乾嘔著,一縷縷火苗在喉嚨口燃起又熄滅,瀰漫開的嗆人濃煙,進一步的加大了她的不適。
就在這時,她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沙啞的聲音。
“噓——!不要出聲。”
尋聲望去,這是一個穿著深色外衣的老頭從遠處快步走來。
他行走的時候,姿勢很怪異,明明雙腳著地邁著詭異的小碎步前行著,卻讓人有一種被什麼東西吊著脖子的感覺。
陸以北集中精力盯著老頭看了幾秒鐘,在確定雙眼沒有發熱的跡象之後,才略微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不是怪談,又或者是靈能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且看他走來的方向,如果是怪談的話,應該會觸動初景春風咒……
看樣子,他對我有威脅的概率應該不高。
陸以北想著,微張了一下嘴唇,正準備對老頭說些什麼,老頭卻搶在她的前面開了口。
“又一個外鄉人?”
陸以北,“……”又一個?除了我之外,還有人別的人來過這裡?難道是顧茜茜?她還活著?
她想著,開口衝老頭詢問道,“大爺,您是不是見過一個栗色頭髮,穿著小皮靴,戴著紅色圍巾的姑娘啊?”
老頭那雙渾濁的眼睛在陸以北的身上打量了一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默默地轉過身,邁著詭異的步伐,往村子的一角走去。
他一邊前行著,一邊用沙啞的聲音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跟陸以北的問題毫無關聯的話語。
“天黑以後,別敲門……會被那些東西聽到的……”
“我說大爺啊,那些東西是什麼東西啊?”陸以北疑惑的問道。
“那些東西在過節哩,好熱鬨的……”
“大爺?”
“你到我哪裡住一晚,等天亮就好了……”
陸以北,“……”這完全沒辦法交流嘛!
陸以北小心翼翼地跟在老頭的身後,一邊聽他喋喋不休的說著,一邊暗暗的打量著他。
她看著老頭那姿勢古怪的前行方式,越看越覺得不適,不禁微眯起眼睛思索了起來。
好不容易見到了一個沒什麼威脅的人,至少得讓他跟我正常交流才行吧?
老這麼聽他複讀也不是個辦法,得想想辦法打斷複讀才行!
“大爺,你為什麼要這麼走路?你不難受嗎?還是說膝蓋有什麼問題?我看這裡一直挺潮濕的,你是不是得了風濕病啊?這個可得重視起來啊,要是骨骼變形了,搞不好會癱瘓的。”
“天黑以後,別敲門……”
“你說的那些東西,是不是就是在村子中央煮怪談吃的人啊?那玩意兒也能吃嗎?還是說,它們有什麼特殊的烹飪技巧?”
“天黑以後……”
“對了,大爺,整個村子裡就你一個人嗎?我怎麼沒有看見其他人呢?住在這種地方,你不覺得害怕嗎?我反正是挺害怕的!”
“天黑……”
陸以北一直絮絮叨叨的說了半晌,而老頭則翻來覆去說著幾句同樣的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陸以北說得有些口乾舌燥的時候。
終於老頭像是腦子卡殼一樣,突然站定在了原地,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盯著她,一雙渾濁的眼睛微微顫抖著,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鐘,才繼續重複起了那幾句話。
陸以北,“……”他果然是裝的!我今天要是不能撬開你的嘴,我就不是本作垃圾話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