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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 九根指頭的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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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

徐小受看得呆了。

如若他沒有記錯的話,傳說中的第八劍仙,是第一個提出“酒醉劍,劍亂人”概念之人。

在他之前,確實是有劍修飲酒,卻也拿得穩劍之人名動於世。

可自第八劍仙橫空出世之後,這些人全都被比下去了。

第八劍仙,從不飲酒。

更是在其提出這個概念之後,後來劍修,幾乎都很少和酒扯上關係了。

無論是古劍修,還是靈劍修……

但在徐小受的推測之中,面前的聖奴首座,不應該很大概率是第八劍仙麼?

他怎麼也會拿起酒葫蘆這玩意兒了?

“我猜錯了?”徐小受腦子傻掉,完全摸不清情況。

“考慮得怎麼樣?”

仰頭灌酒的蒙麪人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在飲儘葫蘆裡頭最後一滴酒液時,將酒葫蘆往後拋給岑喬夫,抹了把嘴,重歸將面罩放下。

“我……”

徐小受思緒被拉了回來,可一時之間仍舊給不出答案。

蒙麪人的話,確實十分有道理。

徐小受甚至找不到哪一個點可以來反駁。

畢竟相對和絕對,本身就是他也認可的觀點。

可是妥協,真的可以隻理解成為一個“選擇”麼?

“你難以決斷?”蒙麪人笑著問道。

“嗯。”

徐小受點頭。

他能看得出面前人對自己的善意。

或許這其中是有其看中了自己潛力這一先決條件在。

但同樣,從結果論,這依舊是一個極為尊重別人之人。

甚至,作為聖奴的首座。

可以說蒙麪人給予到徐小受這一小輩的尊重,已經大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直到此刻,他還在詢問徐小受的意見,而不是強迫。

徐小受一語不發。

蒙麪人再度開口。

“我不會強迫你,但這一次,卻也不會輕易放你離開。”

“你要知道,這是現實。”

“如若你真要往後繼續走下去,以你的成長速度,之後依舊還會遇上諸如此類事情,種種種種,數不勝數。”

“我可以放你一次、兩次、三次,但別人也可以在第一次和你碰面之時,便強迫你做出選擇。”

“這,是你的必經之路。”

“善意和尊重,我已經給足了你,但緣分至此……”

“於我個人而言,時機到了。”

蒙麪人仰目看向徐小受身後方的天空,那是異次元空間所在之地。

“與其讓你被迫加入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勢力,倒不如在此刻選擇與我同流……呸,並肩而行。”

“至少我還能承諾於你……”

“什麼?”徐小受抬眸。

蒙麪人十分認真:“承諾於你,在你未來如若看到的方向,和此刻的選擇不符時,你,隨時可以選擇離開。”

“不僅是離開我,也不僅是離開聖奴。”

“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隨時放下。”

“甚至,如若你有自己的方向,自覺可以做得比我更好,我還可以加入你、幫助你,助你實現你的目標。”

“我的目標……”徐小受神色多了一分惘然。

“你現在還不知道你的目標,但我知道。”

蒙麪人說著,似乎被自己的言語逗樂了,語氣有些詼諧:“在你身上,我能看到大多數人的影子。”

“他們或許在和你一樣年紀的時候,依舊沒能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但到了一定程度後,方向,必殊途同歸!”

“為什麼?”徐小受不解。

他自己都沒能明白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在此前,也就僅僅整理出一個大的概念。

而現在,一個和自己僅有過幾面之緣的傢夥,他說知道自己的想法,可信?

蒙麪人沒有直接回答。

他先是看了眼說書,再將目光回落到岑喬夫身上,問道:“你知道這世界有比你更加出色的人麼?”

徐小受:“……”

“相信你知道。”

蒙麪人頭一點,再道:“但你或許不知道,放眼整個世界,和你類似,甚至超越於你的同齡人,數不勝數。”

“或許這些人大部分會中途夭折,因為傲慢、自大、好高騖遠等……”

“但你同樣需要明白,並不是每一個世家子弟、傑出青年都有這樣的毛病。”

“世界是相對的。”

“有著這些心理不健康的傢夥的同時,也有著和你一樣自信、沉著、有自己堅持之人。”

徐小受面色一尬。

這突如其來的誇讚,來得有些讓人愕然。

蒙麪人卻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般,不為所動,繼續道:“這類人,同樣數不勝數。”

“那麼,大陸上擁有這麼多具有成長為巔峰強者潛質之人,你對於當時強者,瞭解又有多少呢?”

“或者換個說法……”

“能站到這個世界最高位置之人,你熟知的,能有幾個?”

徐小受被問住了。

依照蒙麪人這般說法,再結合自己目前的經曆來看。

如若一個小小的白窟也能集結這麼多優秀的青年輩,甚至連抱劍客顧青一、淚雙行、鬼獸種種都出現這麼多人。

那在那些自己見不到的地方,那些比白窟還要更加危險之地,所擁有的曆練者的數量,又是多少?

其中優秀的古劍修,又有多少?

這些人,能否成長到七劍仙那個級別?

徐小受不清楚。

但觀此類人的心性,實力,資質……

如若真要給出一個答案。

徐小受的傾向是“能”。

若要加個前提條件,不過也就是“時間問題”。

可是……

七劍仙,自古以來,似乎也就僅有七個。

數量隻有少之,根本不曾有哪怕一段時間,多出來一個的情況。

即便是曠古爍今的第八劍仙,也隻能算半個,仍然沒能打破這個鐵律。

為什麼?

徐小受微微張口,目中強烈的求知慾,簡直是溢於言表。

“為什麼?”

蒙麪人大體能明白徐小受內心的想法,幫他問出了這個問題,但卻沒有回答。

隨後,他將目光再度落到身側二人身上。

“再回到方纔的問題,你似乎對於我如何能知曉你之後一路的目標,感到奇怪、懷疑、甚至是從內心層面上的強烈反對?”

“……”

徐小受心道你還真說中了。

我就是不敢說而已。

“可我就是能知道你的未來!”

蒙麪人錚錚說道:“為什麼?”

徐小受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的視線同樣落到了一側的說書、岑喬夫身上,想要從蒙麪人的回眸中,找到答案。

可是無果。

那一側二人,依舊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唯一感興趣的,根本也不是自己這個年輕人。

反而更像是對蒙麪人竟會說這麼多話而感到神奇罷了。

“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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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徐小受終於問出了問題,他憋不住了。

蒙麪人目中含笑,沒有再次婉轉,而是正面迴應:“因為自由!”

“?”

“我從你的眼中、思考中,能看到對自由的堅持,這就是我為什麼不強迫你的理由。”

蒙麪人頓了一下,道:“在這個世界上,和你一樣存在的人,無一例外,他們都渴望自由。”

“可是啊……”

他突然仰頭,看向了天空。

九天之上雨簾依舊,淅淅瀝瀝。

隨著二人的安靜,而分外刺耳。

蒙麪人指著天空,問道:“你以為白窟之外,就是聖神大陸了嗎?”

“你以為聖神大陸之外,就真的能超脫了嗎?”

“錯!”

“看到了雨了沒有?”

徐小受頭一點。

“那不是雨,那是一個人!”蒙麪人擲地有聲。

徐小受腦子轟一下直接空白。

腦海中一段似乎不屬於自己的記憶豁然出現。

那是自己從說書人和守夜圍攻脫困後,對於資訊欄一段未知的思考。

徐小受來不及多思,直接內視。

“受到注視,被動值, 1。”

“注視?”

他終於再度關注起了這個問題。

注視?

誰,在注視?

雨?

人?

“那是個人?”徐小受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著九天之上的雨簾。

“嚴格意義上來講,不算,僅僅隻是一種能力。”

蒙麪人笑了笑:“但你隻需要知道,不管是在白窟,還是在聖神大陸,無時不刻,都有這麼一雙眼睛在凝望著你。”

“不管你是在吃飯、睡覺,亦或是造人……”

“他永遠都在盯著你。”

“片刻不歇!”

徐小受瞬間汗毛乍起,隻覺冷汗直接打濕了後背,“他是誰?”

“他是誰?”

蒙麪人將這問題拋給了身後二人。

說書人面色一怔,“人家怎麼知道,人家就是這麼被你騙過來的。”

徐小受:“……”

岑喬夫聳了聳肩,一攤手:“他是誰?老朽怎知?如若不是你,老朽現在還在南域的深山老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豈不快哉?”

蒙麪人小小的翻了個白眼。

一回頭。

“你看,一個斬道巔峰,一個太虛,到現在都沒能對這個問題給出答案,可想而知,‘他’有多強!”

徐小受:“……”

他此刻很想要對蒙麪人的耍賴給出直接反饋。

可內心深處,著實被突然蹦出來的一個“太虛”給震撼到了。

稍顯艱難的扭頭望向那老者,徐小受有些不敢置信。

這一點形象都沒有老傢夥,太太太、太虛?

這不應該是站在世界之巔,仙風道骨,駕鶴行雲之人?

他怎的就站在蒙麪人的身後,為這傢夥,收拾酒葫蘆?

“我……”

百般話語到嘴邊,徐小受不知道該如何出口了。

“可以明確的告訴你,說書在中域的時候,真的隻是一個說書人。”

蒙麪人一指紅裙男,道:“他和你一樣,在年輕時候也是同類人,也嚮往自由。”

“但突破至斬道時,突然間甘於平庸,直接去開了個說書館,當上了普通人中的所謂‘老闆’。”

“為何?”

再一指岑喬夫,蒙麪人道:“這位約莫活了幾百年了吧,和他先前說的一樣,一直在深山老林之中砍柴謀生。”

“行將就木之時,突然有了向大千世界窺探一下的想法,然後成就斬道。”

“可時隔一年,便是重歸南域老林,再度拾起了老本行。”

“為何?”

徐小受呆滯了。

這一個個的,都是些什麼神人?

“因為‘他’。”

蒙麪人抬眸看向了天穹上的雨簾,道:“因為這一雙眼睛!”

徐小受還是有些不明所以,就想要說話,蒙麪人手一壓,示意自己還不曾說完,道:

“同他們一樣,那些沒能驚世的天才,大有所在。”

“但各自都在某一個地方沉淪了,完全抬不起頭來。”

“舉頭三尺有神明,當你成長到某一個地步之時,或許你便能明白這一個說法。”

徐小受心頭髮寒。

這哪裡是神明,這是魔鬼!

蒙麪人嘖了嘖舌,感覺有些口乾舌燥,手方一動想要往後伸。

岑喬夫立馬出聲:“沒了。”

“額……”

這下蒙麪人也意識到自己有點說多了。

他“嗯”了一聲,最後開口。

“累了,我們回到方纔的問題吧!”

“他們。”

蒙麪人示意了身側二人。

再將手往虛空一指:“以及他們。”

徐小受明白,這是在說那些同樣甘於平庸之輩。

“這些人,對於‘他是誰’這個問題……

蒙麪人抬眸看向九天雨簾,道:“他們給不了的解釋,我,可以給你。”

徐小受點頭。

他準備好接受最後一番世界觀的轟炸了。

“‘自由’,以及‘囚籠’,這,便是答案!”蒙麪人慷慨激昂。

“?”

徐小受額角降下黑線,努力解讀道:“‘他們’是‘自由’,‘他’是‘囚籠’?”

“不錯。”

蒙麪人點頭。

“就像是你一路走來所遭遇的無力一樣,每一個渴望自由的人,必將為之奮鬥,因而,他們和你的經曆都是類似的。”

“為何?”

“因為我們生來,便是在高位者的棋局中打轉。”

“當自以為可以破開囚籠之時,卻跳到了另一盤更大的棋局之中,處處碰壁,周而複始,如此情況下,唯一的結果,隻剩心灰意冷。”

“不要和我說你可以打破囚籠!”

蒙麪人一下子看出來了徐小受內心的想法,笑道:“如果你真想說,請對著他說。”

徐小受順著他的手指方向,便是看到了黑著臉的岑喬夫,當即話音咽回了肚子。

這,是位太虛!

一位已經臻至了世界之巔的絕世強者,甚至連哪怕一個問題的解釋都給不出來,還置身於棋局之中。

我,可以麼……徐小受對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你不可以。”

蒙麪人道:“曾經的我也以為自己可以,但我失敗了,困獸脫籠,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徐小受啞口無言。

他感覺蒙麪人和思想,在某一個程度上,和桑老的完全貼合了。

果然不愧是同一個組織裡出來的人嗎?

套娃一般的世界觀……

“我想問一句。”

徐小受猶豫了許久,道:“桑老,也就是你們聖奴的二把手,也是如此?”

蒙麪人失笑,他看到了聞明眼中的鬆動,道:“不然你以為他一天到晚,都在跑什麼?鍛鍊嗎?”

“錯。”

“他和你一樣,是有自己想法之人,並且認為我的路行不通,打不破囚籠,所以自己在尋找路。”

“道不同,暫時分離,但殊途同歸,能理解?”

徐小受:“……”

能理解嗎?

他仰頭望天,一時無言。

……

場面安靜了一會。

“窸窸窣窣……”

蒙麪人忽的對自己上下其手,各處亂摸。

良久,眉頭一皺。

“令牌呢?”

岑喬夫在後頭一臉嫌棄:“空間碎流的時候丟了吧!”

“額……”

蒙麪人一臊,直接對著這老頭伸出了手,“令牌。”

“那是老朽自己的!”岑喬夫怒了。

“不要你那塊,”蒙麪人唉了一聲,道:“我自己的那塊。”

“什麼?”說書人當場驚了,“哥哥你……”

“打住。”

蒙麪人立馬頭疼的伸手製止了他繼續說話,“就一塊令牌而已。”

“那可是……”

說書人傻眼了,靈機一轉道:“人家幫你去拿洛丫頭的那塊!”

“甭了。”

蒙麪人一甩手,接過岑喬夫從戒指中掏出來紫色令牌,將之遞給眼前的聞明,“入夥嗎?”

徐小受肝都在顫了。

他感覺面前的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

天桑靈宮、鵝湖、草笠老頭,還有那一句……

“吃種子嗎?”

臥槽!

怎的這一個個的,都是如此可怕的存在啊!

神呐,誰來救救我?

徐小受崩潰了,帶著哭腔道:“我能拒絕麼?”

“可以。”

蒙麪人反手將令牌拍到了他手上,道:“我從不強迫別人,但你自己思考一下。”

“即便現在拒絕,往後,你也會遇到諸如此類的事情,很多很多。”

“但他們,可能沒有我這麼好說話。”

徐小受捧著令牌,手都在顫抖。

“還是那句話,什麼時候你覺著你的路走錯了,隨時可以離開,現在,我隻是一個‘工具’,僅此而已。”

蒙麪人的最後一句話,像是給徐小受打了一劑強力的定心針。

徐小受視線下移。

這是一塊通體紫色的令牌,泛著微微的紫光。

其上,雕刻著一個體態婀娜的赤身女子,垂首抱膝,低泣欲淚,我見猶憐。

而在其手腳之上,有著綿延至令牌四方,仿若接通了天地的沉重鐐銬。

就像是……

狼狽聖人!

徐小受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麼,但好似也什麼都沒有明白。

他顫抖著手指,將令牌一翻。

背面乾淨利落,僅僅雕刻有一字。

“八!”

咣噹——

徐小受手一抖,令牌直接掉在了地上。

前頭三人臉色同時一變。

徐小受嚇得立馬俯身拾起。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拒絕……”

“那你是答應了?”蒙麪人眸色一喜。

徐小受當場僵住。

他看到了對方似乎因為激動而有些失態。

僅這一點,便是和桑老截然不同的。

尊重……

徐小受沉吟了片刻,問道:“能和您握個手麼,我有些……受寵若驚?”

蒙麪人眸色一斂,“握手?”

“不不不,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完全不用了。”徐小受連忙擺手,嚇得後撤了幾步。

“方便啊!”

蒙麪人突然笑容綻放,用左手抓住了右手的黑色手套。

“如果你隻是想握一下手的話,我會用最大的誠意迴應你。”

“但如果你隻是想看一下的話……”

他頓了一下。

面罩之內,似乎有唇角勾起的輪廓。

“也無妨。”

刷一下,蒙麪人直接褪去了右手手套,對著徐小受伸手。

徐小受整個人都繃緊了。

一、二、三、四……

他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沒有大拇指!

“怎麼了嗎?”

蒙麪人笑道:“沒見過四指?”

“沒。”

徐小受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就是覺得您很像我見過的一個朋友.”

“噢,哪個?”

“一個邋遢大叔……”

徐小受腦子都轉不動了,良久才反應過來,這樣說話,實屬太不禮貌了。

蒙麪人皺了下眉。

突然抬手用鼻子湊近嗅了嗅,這下眉頭縮得更緊了。

“抱歉,幾年沒洗了,確實有些邋遢,不介意吧?”

“我……”

徐小受看著他重歸伸手,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下意識的抬起了手,卻又微微後縮,可又不敢退得太過明顯。

“啪!”

蒙麪人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握住。

“臟是臟了點,但儀式感還是要有的,後續去洗洗就好了,歡迎你的加入,聞明。”

“我……”

徐小受已經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好了。

他感覺自己這一張嘴,在面前之人的壓迫下,愣是半點花樣耍不出來。

但是!

好溫暖啊……

這傢夥的手。

老繭、粗糙、還有著密密麻麻的細條形傷疤……

可是!

好溫暖啊……

握住了他,便感覺握住了一整個世界。

徐小受心潮有些澎湃。

他知道自己被蒙麪人說動了。

確實,在這一如同棋局般的世界之上,炮兵車馬都在任人操縱的按照指定規則“肆意”前行。

可終究,唯一出局的方法,便是淘汰。

而要想打破棋局,當上執棋者的位置,光靠一個人的力量,太渺茫了……不夠!

徐小受不知道自己這一個“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但和紅衣、鬼獸、以及桑老等不同。

至少在蒙麪人的身上,他多次感受到了尊重,還有他的承諾……

可以退出是麼?

騙術嗎?

還是,真的?!

“如若是……”

徐小受握著這一整個世界,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如若是,我扛不住了,真的可以選擇退出?”

“你扛得住。”

蒙麪人欣然道:“即便扛不住,背後也有我,退一萬步說,退出,亦是一種選擇,它並不可恥,很多人都這麼做,隻是換一種方式在生活罷了。”

好溫暖……

徐小受從沒有在任何一個前輩身上,感受到如此程度的溫暖。

即便是曾經的守夜,亦隻是物質上的贈予。

在精神層面,他同樣想要將他的思想,強加於自己。

這,是截然不同的!

“謝謝。”徐小受聲若蚊蠅。

“什麼?”蒙麪人一時間有些聽不清。

“我說……”

徐小受話音一頓,仰頭看到了九天之上的雨簾。

那,竟是一雙眼睛……

再一內視。

“受到注視,被動值, 1。”

他釋然了。

手用力一握,然後鬆開。

“我的意思……”

“聖奴,我徐小受,選擇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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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通,打不破囚籠,所以自己在尋找路。”

“道不同,暫時分離,但殊途同歸,能理解?”

徐小受:“……”

能理解嗎?

他仰頭望天,一時無言。

……

場面安靜了一會。

“窸窸窣窣……”

蒙麪人忽的對自己上下其手,各處亂摸。

良久,眉頭一皺。

“令牌呢?”

岑喬夫在後頭一臉嫌棄:“空間碎流的時候丟了吧!”

“額……”

蒙麪人一臊,直接對著這老頭伸出了手,“令牌。”

“那是老朽自己的!”岑喬夫怒了。

“不要你那塊,”蒙麪人唉了一聲,道:“我自己的那塊。”

“什麼?”說書人當場驚了,“哥哥你……”

“打住。”

蒙麪人立馬頭疼的伸手製止了他繼續說話,“就一塊令牌而已。”

“那可是……”

說書人傻眼了,靈機一轉道:“人家幫你去拿洛丫頭的那塊!”

“甭了。”

蒙麪人一甩手,接過岑喬夫從戒指中掏出來紫色令牌,將之遞給眼前的聞明,“入夥嗎?”

徐小受肝都在顫了。

他感覺面前的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

天桑靈宮、鵝湖、草笠老頭,還有那一句……

“吃種子嗎?”

臥槽!

怎的這一個個的,都是如此可怕的存在啊!

神呐,誰來救救我?

徐小受崩潰了,帶著哭腔道:“我能拒絕麼?”

“可以。”

蒙麪人反手將令牌拍到了他手上,道:“我從不強迫別人,但你自己思考一下。”

“即便現在拒絕,往後,你也會遇到諸如此類的事情,很多很多。”

“但他們,可能沒有我這麼好說話。”

徐小受捧著令牌,手都在顫抖。

“還是那句話,什麼時候你覺著你的路走錯了,隨時可以離開,現在,我隻是一個‘工具’,僅此而已。”

蒙麪人的最後一句話,像是給徐小受打了一劑強力的定心針。

徐小受視線下移。

這是一塊通體紫色的令牌,泛著微微的紫光。

其上,雕刻著一個體態婀娜的赤身女子,垂首抱膝,低泣欲淚,我見猶憐。

而在其手腳之上,有著綿延至令牌四方,仿若接通了天地的沉重鐐銬。

就像是……

狼狽聖人!

徐小受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麼,但好似也什麼都沒有明白。

他顫抖著手指,將令牌一翻。

背面乾淨利落,僅僅雕刻有一字。

“八!”

咣噹——

徐小受手一抖,令牌直接掉在了地上。

前頭三人臉色同時一變。

徐小受嚇得立馬俯身拾起。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拒絕……”

“那你是答應了?”蒙麪人眸色一喜。

徐小受當場僵住。

他看到了對方似乎因為激動而有些失態。

僅這一點,便是和桑老截然不同的。

尊重……

徐小受沉吟了片刻,問道:“能和您握個手麼,我有些……受寵若驚?”

蒙麪人眸色一斂,“握手?”

“不不不,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完全不用了。”徐小受連忙擺手,嚇得後撤了幾步。

“方便啊!”

蒙麪人突然笑容綻放,用左手抓住了右手的黑色手套。

“如果你隻是想握一下手的話,我會用最大的誠意迴應你。”

“但如果你隻是想看一下的話……”

他頓了一下。

面罩之內,似乎有唇角勾起的輪廓。

“也無妨。”

刷一下,蒙麪人直接褪去了右手手套,對著徐小受伸手。

徐小受整個人都繃緊了。

一、二、三、四……

他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沒有大拇指!

“怎麼了嗎?”

蒙麪人笑道:“沒見過四指?”

“沒。”

徐小受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就是覺得您很像我見過的一個朋友.”

“噢,哪個?”

“一個邋遢大叔……”

徐小受腦子都轉不動了,良久才反應過來,這樣說話,實屬太不禮貌了。

蒙麪人皺了下眉。

突然抬手用鼻子湊近嗅了嗅,這下眉頭縮得更緊了。

“抱歉,幾年沒洗了,確實有些邋遢,不介意吧?”

“我……”

徐小受看著他重歸伸手,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下意識的抬起了手,卻又微微後縮,可又不敢退得太過明顯。

“啪!”

蒙麪人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握住。

“臟是臟了點,但儀式感還是要有的,後續去洗洗就好了,歡迎你的加入,聞明。”

“我……”

徐小受已經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好了。

他感覺自己這一張嘴,在面前之人的壓迫下,愣是半點花樣耍不出來。

但是!

好溫暖啊……

這傢夥的手。

老繭、粗糙、還有著密密麻麻的細條形傷疤……

可是!

好溫暖啊……

握住了他,便感覺握住了一整個世界。

徐小受心潮有些澎湃。

他知道自己被蒙麪人說動了。

確實,在這一如同棋局般的世界之上,炮兵車馬都在任人操縱的按照指定規則“肆意”前行。

可終究,唯一出局的方法,便是淘汰。

而要想打破棋局,當上執棋者的位置,光靠一個人的力量,太渺茫了……不夠!

徐小受不知道自己這一個“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但和紅衣、鬼獸、以及桑老等不同。

至少在蒙麪人的身上,他多次感受到了尊重,還有他的承諾……

可以退出是麼?

騙術嗎?

還是,真的?!

“如若是……”

徐小受握著這一整個世界,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如若是,我扛不住了,真的可以選擇退出?”

“你扛得住。”

蒙麪人欣然道:“即便扛不住,背後也有我,退一萬步說,退出,亦是一種選擇,它並不可恥,很多人都這麼做,隻是換一種方式在生活罷了。”

好溫暖……

徐小受從沒有在任何一個前輩身上,感受到如此程度的溫暖。

即便是曾經的守夜,亦隻是物質上的贈予。

在精神層面,他同樣想要將他的思想,強加於自己。

這,是截然不同的!

“謝謝。”徐小受聲若蚊蠅。

“什麼?”蒙麪人一時間有些聽不清。

“我說……”

徐小受話音一頓,仰頭看到了九天之上的雨簾。

那,竟是一雙眼睛……

再一內視。

“受到注視,被動值, 1。”

他釋然了。

手用力一握,然後鬆開。

“我的意思……”

“聖奴,我徐小受,選擇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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