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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醫院手術室外。

冬日冷白的陽光透過窗照進過道,在白牆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光影。

一個人蜷縮在那裡,像是犯了難以忍受的痛疾,額頭上全是綻起的青筋,臉上佈滿了與他淩厲五官十分違和的淚痕。

他不像是個會這樣痛哭的人。

陳江野自己也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哭成這樣,像是要將曾經過去的十二年與未來餘生的所有眼淚都在這一次流儘。

辛月已經被送進手術室半個多小時,這半個多小時對他來說彷彿比一整個世紀都難熬,每過去一秒就像是會一有根鐵釘狠狠釘入進他的胸腔裡,痛得快要無法保持呼吸。

這一次的痛症比曾經數次加起來還要來得猛烈,有好幾個瞬間他都感覺快要支撐不下去,但他得撐下去,必須撐下去,辛月還沒有從手術室裡出來。

在經曆了不知多少次快要暈厥的絞痛後,手術室的大門終於被推開,他立馬從地上爬起來。

“醫生她怎麼樣?!”

出來的是名年輕護士,在看到眼淚縱橫又滿臉沾著血的他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說∶“患者已經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仍需觀察,你是她男朋友是吧?”

“是。”

“請儘快聯絡她的直係親屬到醫院。”

陳江野心頭倏地一緊,過了會兒才點頭。

他不知道要怎麼跟辛隆說……

胸腔內的疼痛仍未消減,但他沒有後退到牆邊去倚著牆,就硬撐著站在原地等著辛月從手術室裡推出來。

看到辛月被推出來,一滴眼淚又猝然砸落。

他每天都能看見她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樣子,但從前的每一次他都能確信她會在清晨睜開眼,然後衝他笑。

而這一次,她臉上毫無血色,憔悴得像一片蒼白的,就快要碎掉的瓷。

在明天的清晨,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她對他笑。

又是一陣如刀絞般的疼痛,他捂住胸口,艱難地邁著步子跟上去。

到了病房,醫生叮囑了一些事情後,護士走再一次提醒他趕緊聯絡患者家屬,然後跟醫生一起離開。

關於辛月的病情,醫生並沒有過多的闡述,隻說大概率沒有性命危險,這樣的話既讓人放心又讓人擔心。

陳江野雖然情緒還難以平複,但還沒有喪失思考能力,過來的一路上他也一直在強製讓自己冷靜。

這裡是普通病房,校醫院這邊也沒有要他們轉院的意思,那病情就一定並不嚴重,校醫院絕不可能拿本校學生性命當兒戲。

想到這些,他纔有勇氣給辛隆打電話,但在病房外撥通辛隆電話之前,他依舊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按下撥號鍵時,他手也還有些微微顫抖。

“喂?”

電話那頭傳來辛隆的聲音。

陳江野張了張嘴嘗試開口,喉嚨裡卻一時發不出聲音。

“小野?”

陳江野吞嚥了一下,啞著嗓子喊了聲∶“叔。”

辛隆一聽他這聲音就不對勁,語氣一下就緊張起來∶“怎麼了?!”

“辛月她出了點事。”

為了不讓他擔心,陳江野儘量一口氣說完,“現在她在校醫院,剛從手術室出來,轉到普通病房了,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但您還是來一趟比較好。”

那頭沉默片刻,隻說了聲∶“我馬上過來。”

他聲音聽不出多少慌張,但陳江野知道他心裡肯定心急如焚∶“我知道您著急,所以您在家裡等著,我讓人去接您,我不希望您再出什麼事。”

那頭又沉默兩秒,然後說∶“好。”

陳江野沒有掛電話,他緊緊握著手機,在數次吞嚥後啞聲開口∶“叔,對不起,我沒保護好辛月,對不起……”

他聲音低下去,嘶啞得幾乎聽不見,但始終在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對不起,目光含痛地望著病床上的辛月。

“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她出事時你肯定不在場,所以你不用自責,我不會怪你,辛月也不會。”

辛隆的聲音也控製不住有些發抖,“她知道你要是在,一定會保護好她。”

陳江野覺得自己很沒用,沒保護好辛月就算了,還要反過來被安慰。

他重重閉了閉眼,在捱過又一陣鑽心的絞痛後,緊握著手機說∶

“先掛了叔,我去找人來接您。”

“嗯,沒多想,等我過來。”

“嗯。”

掛斷和辛隆的通話,他翻出南凱的手機號,打過去,讓南凱去接辛隆到成都,也一併安排好了送辛隆登機和接機的人。

做完這些,他關掉手機,走回病房。

病床上的辛月還閉著眼,不知何時能醒,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手放在床沿邊,針管紮在她手上往血管裡輸著液。

陳江野伸出手,像是想去替她暖一暖她那一到冬天就總是冰涼的手,可他在看到自己滿手的血後,動作僵在半空,沒有再繼續靠近。

他手上是她的血,不臟,但他不想再讓她身上沾血。

收回手,他緩緩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靜靜看著辛月。

他沒有再哭,臉上淚痕混雜斑駁血跡,眼尾很紅,眼神黯淡,讓他看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頹廢。

或許隻有床上的少女醒過來,對他笑一笑,他如長夜般漆黑的雙眸纔會掠起光亮。

他就這樣看著病床上的人,守著她,守了整整一夜,沒有閉過眼,連姿勢都未變。

現在還不算太冷,但一動不動的靜坐一夜,就算是初秋也會被凍得渾身僵硬,何況入冬,他向來又穿得單薄,可他像是感覺不到冷,也沒有一夜未眠的睏意,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辛月,等著她醒過來。

比起失血過多的辛月,此刻他看起來更為蒼白,眼窩深陷,整個眼眶都是紅的,血絲佈滿眼球,臉色呈現出一種大病之人的枯槁,可他眼神很勁,透著近乎偏執的執著,彷彿辛月一天不睜眼,他就一天不閉眼。

辛隆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狀態的陳江野,他都不用開口,任誰都能看出他在這裡乾坐了一夜。

比起床上的辛月,這會兒辛隆更擔心陳江野,陳江野連他進來了都沒察覺,再加上他這滿臉未清洗的血。

看了會兒辛月後,他喊了陳江野一聲∶“小野?”

陳江野這才扭動像是完全僵掉的脖頸,艱難地轉頭看向他。

“叔。”

聲音沙啞得像一截枯木。

辛隆心底重重一沉,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最後沉默的過去坐到他身側,和他一起等辛月醒過來。

似乎是辛月也聽到了陳江野過分沙啞的聲音,於是強迫自己趕快醒過來,在僅僅兩分鐘後就睜開了眼。

“辛月!”

辛隆立馬站了起來。

陳江野也想站起來,可剛一起身就又跌了回去,他關節太僵,腿也麻木得沒了知覺,要扶著椅子才能勉強站起來。

辛月看到了他的吃力,眼底一瞬間便溢位心疼。

“我去叫醫生!”

辛隆說完就衝出了病房。

房間裡隻剩下彼此對望的他們兩人。

他們常常這樣與彼此對視,很多時候一個對視就足以抵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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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萬語。

一滴淚猝不及防地從那雙像是已經哭到水分枯竭的眼睛裡滑落。

辛月的雙眼也一瞬濕潤,她吞嚥了一下,讓喉嚨不要那麼乾澀,然後笑起來∶“陳江野,別哭啊,我不是醒了嗎。”

“別說話。”

兩個人的聲音都喑啞。

他讓她別說話,可她不聽,忍著伴隨呼吸陣陣傳來的疼痛又一次開口∶

“陳江野,你睡會兒,我疼,你別讓我再心疼了。”

陳江野神色一滯,眼尾忽的變得更紅。

“嗯?”

辛月催促著他答應。

“好。”

他點頭,把眼底餘下的淚都壓回去。

他暗自發誓,這會是他最後一次哭,餘生他要他們兩個人都是笑著的。

這樣的意外,他不會再允許有第二次。

*

雖然答應了辛月,他還是沒有立馬就去睡,打電話讓人安排了個護工,打算等護工過來後再去睡。

這期間,因為家長在的緣故,醫生跟他們細說了辛月的病情,她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性命無憂,但傷到了內臟,需要至少住院一個月觀察治療。

冬天地裡也沒啥活,辛隆決定就在這邊照顧辛月。

為了方便辛隆照顧她,陳江野把辛月轉去了自家的私人醫院,住最好的病房,由最好的外科醫生和護士看護,他也每天都來,和辛隆一起每晚都住在醫院。

住院期間,辛月也沒閒著,她不知道陳江野是怎麼做到的,竟然讓校方答應讓他請來的人把上課內容錄下來同步給她播放,相當於上網課。

陳江野不說,但也好猜,這應該也是花點小錢就能辦到的吧。

陳江野還去給她借了很多書,沒有課的時候,她就看書。

有時候,三個人會在病房裡一起看電影。

陳江野把病房裡的電視機換成了最好的投影儀,畫質比在電影院看還要好。

日子好像又恢複了從前的平靜與溫馨,無人去提及這次意外,也無人似乎無人在意那個即將再次回到監獄的人。

盛航沒有死,也被救過來了,但他餘生都會在監獄裡度過。

*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辛月的傷勢在慢慢恢複,現在她已經能下床被推著去醫院的花園裡曬曬冬天的太陽。

這天,辛隆推著他回去的時候,一個外賣員給她送來一束玫瑰花,花上隻有一隻小熊,並沒有署名的卡片。

辛月實在想不到這花會是誰送的,很大一捧,而且不管是花還是包裝,看起來都很貴的樣子。這讓她有點苦惱,這玩意兒不好丟又不好送人,隻能拿回去擺著,但陳江野回來看到怕是醋罈子要打翻。

不過吧……

辛月突然想到,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陳江野吃醋了。

上一次還是高三上學期的時候,徐俊傑問她一道題,因為要講題,兩個人就捱得近了些,結果陳江野直接踢了徐俊傑的凳子一腳,威脅似得瞪著別人說∶

“哪道題不會,問我。”

想起這事兒,辛月沒忍住笑了下。

“你笑什麼?”辛隆問她。

“沒什麼。”

辛月把花遞給他,“爸,幫我把這花放床頭吧。”

晚上。

陳江野回來,一進病房就看到了這束花,接著一秒鐘不到,他眼神就沉了下去。

辛隆是個有眼力價的,也不打擾他倆打情罵俏,站起來說了句“我下去買包煙”就走了。

等他出了門,陳江野陰沉著一張臉走到辛月床邊,第一句就是∶“誰送的?”

辛月∶“不知道。”

“不知道?”

陳江野挑眉,下一秒俯身,捏住她臉咬牙道,“不知道你他媽還留著。”

辛月一點兒都不怕他,她現在是病患,他除了捏捏她臉,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還能乾嘛?

她肆無忌憚∶“這麼漂亮的一束花,不留著難道丟了?”

陳江野立馬嘁了聲,語氣愈發凶狠的說∶“老子送你的玫瑰不夠好是吧,外頭這種貨色你都看得上。”

辛月∶……陳江野這張嘴,她是真的服,才一個回合她就不知道該怎麼回擊了。

看她像是在琢磨著怎麼回嘴,陳江野鼻子發出一聲冷哼。

“是要我送你的,還是這個,你選。”

辛月就知道他要這麼說,皺了皺鼻頭。

“我不能都要?”

她仗著是病患,說話很猖狂。

陳江野眼底的闇火一瞬間燒到最旺。

“沒可能。”

他直接告訴她。

“選。”

他直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給你三秒鐘機會。”

辛月歎氣。

“選你。”

她語氣無奈,唇角卻蕩笑,“關於你的,我都選你。”

陳江野一愣,完全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辛月歪頭,繼續衝他笑∶“消氣了嗎?我的陳大少爺。”

陳江野盯著她,舌頭頂了頂口腔左側,半晌後把頭側到一邊笑了下。

然而他卻說∶“還沒。”

辛月∶“?”

“它還礙著老子的眼。”

他指著放在旁邊的玫瑰花,“我他媽現在就要去把這礙眼的玩意兒丟了。”

辛月∶……

陳大少爺向來是行動派,說乾就乾,抓起花就要往外走,但因為把花拽起來時太用力,花上的熊都被甩了出去,他還得去把熊撿起來才能一起拿出去丟。

熊被甩得還有點遠,他大步流星疾步走過去。

然而,撿起那隻熊時,他動作卻像吃了遲鈍劑。

“怎麼了?”辛月看出不對勁。

“沒什麼。”

陳江野又快速把熊撿起來,朝外走。

房間裡隻剩下辛月,但房間外有他請來的保鏢。

起初他把保鏢請來的時候,辛月說他誇張,但現在看來一點不誇張。

那隻熊有問題。

剛剛他才注意到,這花看起來不便宜,而這種價位的不管是包裝還是裝飾都會講究嚴謹的協調性,但這隻熊明顯和這捧花不搭,是另外被人特意放上去的。

他剛剛把熊撿起來的時候用力捏了捏熊的頭部,還發現裡面藏有硬體。

來到垃圾桶旁,他先是把玫瑰花直接丟了,然後拿起這隻熊,摳住熊的眼睛,再用力一扯。

一團電線和一個很小的電路板被扯出來,電線連接的是一個針孔攝像頭。

看著這些東西,陳江野眼底驟然泛出駭人的冷意。

這時,褲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陳江野不覺得是巧合,立馬把手機拿了出來,上面是一串陌生號碼,但他知道是誰。

此時看著那串號碼,他眼底透出的已經不止是冷意,他的眼神狠戾得像是想殺人。

他用綻起青筋的手按下接聽鍵。

那頭立馬傳來了一個清冽的聲音,像是個還未到變聲期的男孩∶“真不愧是哥哥你啊,這麼快就發現了。”

“陳喻舟。”

陳江野喊出他的名字,“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哥,不至於吧。”

陳喻舟在手機那頭笑,“我隻是想看看嫂嫂而已。”

他語氣聽起來很無辜,像真的隻是想看看,如果他沒有說出下一句的話∶

“她好漂亮,跟你的貓一樣。”

陳江野猛地一震。

他當然能聽出他話裡的另一層含義,他分明是在說∶

我能殺了你的貓,也能殺了她。

這不是他的過分解讀。

一個在小小年紀就開始虐殺動物的反社會人格者,還是個因為得了心臟病對這個世界更加憎惡的反社會人格者,會做出殺人這種事一點都不令人奇怪。

“你是真的想死。”

他說出這句話的語氣平靜得嚇人,像篤定一定會弄死他,所以才這麼平靜。

那頭再次笑起來,笑裡有種病態的扭曲。

“哥,聽你語氣怎麼像是想殺了我一樣?”

陳江野沒說話,捏著手機的那隻手不斷收緊,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虯結的樹根。

陳喻舟像是就當他默認了,輕輕哇了一聲∶“你是真想殺我啊。”

隨後,手機裡卻又傳出笑聲。

“那來啊,哥。”

陳喻舟如同魔鬼低語般開口,“來殺了我。”

這一次,陳江野也咧嘴露出尖牙,笑起來∶

“你等著。”

他掛斷電話,把手機的攝像裝置丟進垃圾桶,轉身回病房。

“怎麼去那麼久?”

見他半天纔回來,辛月問他。

“接了個電話。”

他走過來跟她說,“有點急事,我要回上海那邊一趟。”

“哦……”

“等我回來。”

他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接著,他轉身大步離開病房,直奔停車場。

濱海離上海並不遠,開車也就四個小時的路程。

他一路油門踩到底,把時間縮短了四分之一。

路上他給陳安良打了電話,約在了總公司董事長辦公室。

他當然不可能真的去殺陳喻舟,放在遇到辛月之前還有可能,但現在不可能。

他不會讓陳喻舟死,但他會讓他生不如死。

這種時候,陳安良用起來很順手。

一進陳安良辦公室,他二話不說,直接把手機丟過去。

他手機設置了通話自動錄音。

給陳安良聽完錄音,陳江野冷笑一聲說∶“你兒子殺了我的貓還不夠,現在盯上辛月了。”

陳安良像是不知道說什麼,保持著沉默。

“我很明確的告訴你。”

陳江野並不跟他廢話,“辛月要是出事,我會瘋。”

“我沒跟你開玩笑。”

陳江野很肯定的告訴他,“我是真的會瘋,到時候這恒遠,誰他媽願意接手誰去接。”

恒遠是他的籌碼,絕對的籌碼,也是陳安良的死穴。

果然,提到恒遠,陳安良剛剛一直沒什麼波瀾的雙眼驀地一沉。

沉默幾秒,他問∶“你想怎麼樣?”

陳江野咬住後槽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崩,讓他好好聽清楚∶

“我要你把他送去國外療養院,好好治病!”

陳安良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眉頭倏地蹙緊,但隻是片刻後又鬆開。

“什麼時候?”

他語氣平靜。

陳江野看著自己這個親爸,唇畔又泛起一陣冷笑,他還以為他對陳喻舟至少有那麼一點兒真情實感的父子情的,原來也是隨手就可以丟棄。

不過,真情實感的父子情也還是有的,要是換做他,陳安良可能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你現在就安排,我明天要親眼看著他走。”

*

第二天。

陳江野沒有回陳安良他們住的地方,就在外面等著。

在沒遇到辛月前,他很多時候就算覺得噁心也要在這家裡插一腳,實在覺得過於煩躁纔出去酒店裡住,但現在,他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個家裡呆。

他把車窗開著,等了會兒後聽見外面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不是纔去做了全面檢查嗎,為什麼又要去,平時那些就在家裡做不就行了嗎。”

“醫生讓你去醫院肯定有醫生的道理,你聽話。”

“媽,你今天到底為什麼不陪我去?”

“大人的事兒你別管,今天周阿姨陪你去,上車吧。”

接著,是車門被拉上的聲音。

陳江野不知道陳安良是怎麼跟沈瀾說的,竟然讓她願意親自來哄騙自己兒子上路。

不過也不難猜。

沈瀾在進陳家之前就是個小模特,沒什麼家底,現在他們全家能過上好日子全仰仗著陳家,而她雖然給陳安良生了個兒子,陳安良卻一直沒有跟她領證,隻要陳安良不要她了,她一分錢都沒法從這個家裡拿走。

比起一個不知道哪天就會突然心臟病發死掉的兒子,當然是選擇順從繼續過富太太的生活更明智。

像他們這種家庭,就算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放在利益面前也不堪一擊。

載著陳喻舟的保姆車從裡面駛出來,開往不知向的去處。

車內一片風平浪靜,陳喻舟完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終生“□□”。

沈瀾追出來,看著車子駛離的方向抬手抹淚。

陳江野從車子裡出來,關上車門,朝她走過去。

聽見車門被甩上的聲音,沈瀾神情一滯,一把抹掉臉上的淚轉過頭來。

“你滿意了?”

沈瀾看他的眼神裡都是恨。

陳江野扯了下唇∶“他自找的。”

沈瀾不願與他多說,狠狠剜了他一眼便轉身想走。

“等等。”陳江野叫住她。

沈瀾再次回頭∶“你還想乾嘛?”

“我隻是想奉勸你。”

他盯著她,黑眸陰戾深沉,光透不進,“你別跟你兒子一樣動辛月的心思,最好再祈求她這一生平安順遂,她要是出事……”

他眼神本就已淩厲得可怕,此刻愈發陰沉,用像是從齒縫裡生生擠出來的一字一句威脅道∶

“她要是出事,我不止讓你陪葬,我會拉著你兒子,你弟弟,拉著你全家下地獄!”

沈瀾剛剛還是憎惡的眼神此時透出懼色。

在她眼裡,陳江野本來就是個瘋子,正常人說這樣的話她可能隻覺得好笑,但一個瘋子這樣說,沒人會不害怕。

冬日的風吹過來,刮面的冷意。

*

利落地解決掉這邊的事,陳江野一刻也不耽誤,徑直開車朝濱海駛去。

到濱海的時候是下午一點。

今天陽光很好,不像夏日那麼強烈,又不像深冬那樣毫無溫度,曬在身上是柔和的暖。

中午沒課,辛月又讓辛隆推她出去曬太陽。

陳江野回來的時候她還在花園裡。

見病房裡沒人,陳江野下樓,他知道他們去了花園。

住院部和花園之間有一段長廊,他走到長廊的儘頭時停了下來。

他看到她了。

他就站在那裡,隔著十來米的距離看向此時在花叢中的少女。

少女閉著眼睛躺在輪椅上曬太陽,嘴角帶笑。

陽光灑在她身上,無以言喻的美好。

看著這一幕,陳江野唇畔也緩緩浮現笑容。

他的玫瑰就該永遠沐浴在陽光下。

至於烏雲與陰霾,他會來替她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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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漂亮,跟你的貓一樣。”

陳江野猛地一震。

他當然能聽出他話裡的另一層含義,他分明是在說∶

我能殺了你的貓,也能殺了她。

這不是他的過分解讀。

一個在小小年紀就開始虐殺動物的反社會人格者,還是個因為得了心臟病對這個世界更加憎惡的反社會人格者,會做出殺人這種事一點都不令人奇怪。

“你是真的想死。”

他說出這句話的語氣平靜得嚇人,像篤定一定會弄死他,所以才這麼平靜。

那頭再次笑起來,笑裡有種病態的扭曲。

“哥,聽你語氣怎麼像是想殺了我一樣?”

陳江野沒說話,捏著手機的那隻手不斷收緊,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虯結的樹根。

陳喻舟像是就當他默認了,輕輕哇了一聲∶“你是真想殺我啊。”

隨後,手機裡卻又傳出笑聲。

“那來啊,哥。”

陳喻舟如同魔鬼低語般開口,“來殺了我。”

這一次,陳江野也咧嘴露出尖牙,笑起來∶

“你等著。”

他掛斷電話,把手機的攝像裝置丟進垃圾桶,轉身回病房。

“怎麼去那麼久?”

見他半天纔回來,辛月問他。

“接了個電話。”

他走過來跟她說,“有點急事,我要回上海那邊一趟。”

“哦……”

“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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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轉身大步離開病房,直奔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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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他給陳安良打了電話,約在了總公司董事長辦公室。

他當然不可能真的去殺陳喻舟,放在遇到辛月之前還有可能,但現在不可能。

他不會讓陳喻舟死,但他會讓他生不如死。

這種時候,陳安良用起來很順手。

一進陳安良辦公室,他二話不說,直接把手機丟過去。

他手機設置了通話自動錄音。

給陳安良聽完錄音,陳江野冷笑一聲說∶“你兒子殺了我的貓還不夠,現在盯上辛月了。”

陳安良像是不知道說什麼,保持著沉默。

“我很明確的告訴你。”

陳江野並不跟他廢話,“辛月要是出事,我會瘋。”

“我沒跟你開玩笑。”

陳江野很肯定的告訴他,“我是真的會瘋,到時候這恒遠,誰他媽願意接手誰去接。”

恒遠是他的籌碼,絕對的籌碼,也是陳安良的死穴。

果然,提到恒遠,陳安良剛剛一直沒什麼波瀾的雙眼驀地一沉。

沉默幾秒,他問∶“你想怎麼樣?”

陳江野咬住後槽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崩,讓他好好聽清楚∶

“我要你把他送去國外療養院,好好治病!”

陳安良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眉頭倏地蹙緊,但隻是片刻後又鬆開。

“什麼時候?”

他語氣平靜。

陳江野看著自己這個親爸,唇畔又泛起一陣冷笑,他還以為他對陳喻舟至少有那麼一點兒真情實感的父子情的,原來也是隨手就可以丟棄。

不過,真情實感的父子情也還是有的,要是換做他,陳安良可能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你現在就安排,我明天要親眼看著他走。”

*

第二天。

陳江野沒有回陳安良他們住的地方,就在外面等著。

在沒遇到辛月前,他很多時候就算覺得噁心也要在這家裡插一腳,實在覺得過於煩躁纔出去酒店裡住,但現在,他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個家裡呆。

他把車窗開著,等了會兒後聽見外面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不是纔去做了全面檢查嗎,為什麼又要去,平時那些就在家裡做不就行了嗎。”

“醫生讓你去醫院肯定有醫生的道理,你聽話。”

“媽,你今天到底為什麼不陪我去?”

“大人的事兒你別管,今天周阿姨陪你去,上車吧。”

接著,是車門被拉上的聲音。

陳江野不知道陳安良是怎麼跟沈瀾說的,竟然讓她願意親自來哄騙自己兒子上路。

不過也不難猜。

沈瀾在進陳家之前就是個小模特,沒什麼家底,現在他們全家能過上好日子全仰仗著陳家,而她雖然給陳安良生了個兒子,陳安良卻一直沒有跟她領證,隻要陳安良不要她了,她一分錢都沒法從這個家裡拿走。

比起一個不知道哪天就會突然心臟病發死掉的兒子,當然是選擇順從繼續過富太太的生活更明智。

像他們這種家庭,就算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放在利益面前也不堪一擊。

載著陳喻舟的保姆車從裡面駛出來,開往不知向的去處。

車內一片風平浪靜,陳喻舟完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終生“□□”。

沈瀾追出來,看著車子駛離的方向抬手抹淚。

陳江野從車子裡出來,關上車門,朝她走過去。

聽見車門被甩上的聲音,沈瀾神情一滯,一把抹掉臉上的淚轉過頭來。

“你滿意了?”

沈瀾看他的眼神裡都是恨。

陳江野扯了下唇∶“他自找的。”

沈瀾不願與他多說,狠狠剜了他一眼便轉身想走。

“等等。”陳江野叫住她。

沈瀾再次回頭∶“你還想乾嘛?”

“我隻是想奉勸你。”

他盯著她,黑眸陰戾深沉,光透不進,“你別跟你兒子一樣動辛月的心思,最好再祈求她這一生平安順遂,她要是出事……”

他眼神本就已淩厲得可怕,此刻愈發陰沉,用像是從齒縫裡生生擠出來的一字一句威脅道∶

“她要是出事,我不止讓你陪葬,我會拉著你兒子,你弟弟,拉著你全家下地獄!”

沈瀾剛剛還是憎惡的眼神此時透出懼色。

在她眼裡,陳江野本來就是個瘋子,正常人說這樣的話她可能隻覺得好笑,但一個瘋子這樣說,沒人會不害怕。

冬日的風吹過來,刮面的冷意。

*

利落地解決掉這邊的事,陳江野一刻也不耽誤,徑直開車朝濱海駛去。

到濱海的時候是下午一點。

今天陽光很好,不像夏日那麼強烈,又不像深冬那樣毫無溫度,曬在身上是柔和的暖。

中午沒課,辛月又讓辛隆推她出去曬太陽。

陳江野回來的時候她還在花園裡。

見病房裡沒人,陳江野下樓,他知道他們去了花園。

住院部和花園之間有一段長廊,他走到長廊的儘頭時停了下來。

他看到她了。

他就站在那裡,隔著十來米的距離看向此時在花叢中的少女。

少女閉著眼睛躺在輪椅上曬太陽,嘴角帶笑。

陽光灑在她身上,無以言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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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玫瑰就該永遠沐浴在陽光下。

至於烏雲與陰霾,他會來替她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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