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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高三人,是別想有完整寒假的,丹湖中學高三年級大年三十前一天才放學。

在學校的時候,辛月問過陳江野要不要回上海,陳江野說不回,她之後就沒再問,私事在學校不好說,所以在放學路上才又問他∶

“你真的不回去?”

“不回。”

陳江野開著車,眼神平靜地望著前方,語氣沒有一點起伏。

辛月看著他,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再次開口問∶“回去能跟我說說嗎?你到底為什麼跟你家裡人有那麼大矛盾?”

辛月對他家裡的情況並不瞭解,之前他隻說過他弟弟虐殺了他貓的事,並沒有說過他為是什麼會和他爸也彷彿有深仇大恨的樣子,明明拋棄他離開的是他媽媽,不是他爸。

她隻能猜或許也跟他弟弟有關。

從前他和她沒什麼關係,所以哪怕在坦白局上她也沒有問過這些他自己的私事,可現在不一樣,她確信他們有未來。

所以,她想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是什麼樣的經曆讓他在十七八歲這個本該朝氣蓬勃的年紀就像早已厭透了這世界,眼底滿是無儘的冷冽與倦意。

雖然現在他漆黑的眼底開始了光亮,身上的冷意少了些,臉上笑容也多了,一切都在慢慢變好,但她希望他更好,希望她能像他治癒她那樣,也治癒他。

可要對症才能用藥,她得知道他的病症。

“你不用那樣看著我,老子沒你想象的那麼慘。”

見他嘴硬,辛月睇了他一眼∶“那你之前一直一副……”

辛月一時間還想不出一個準確的詞來形容他之前的狀態,想了會兒才找到個勉強算恰當的詞∶“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你他媽才半死不活。”

“半死不活又不是說你有病,你反應那麼大乾嘛?”

辛月輕哼了聲,“說什麼都沒勁的不是你?”

“沒勁就是沒勁,跟我過得怎麼樣有屁關係。”

陳江野還就跟她杠上了。

辛月也不甘下風∶“哪個正常人年紀輕輕就覺得什麼都沒勁?”

“誰剛說的沒說我有病,這會兒又他媽說我不正常了?”

跟他吵架真的很難贏,辛月一時語塞。

正當她想著要怎麼回懟他的時候,陳江野突然一腳急刹。

“下車。”

辛月一愣。

這人什麼意思?

小吵一架不至於就要把她丟路上不載她回去了吧?

“你乾嘛?”她問他。

陳江野冷眼甩過來∶“大過年的你不放炮?”

辛月又是一愣,這時才發現外面是一個賣煙花爆竹的小攤。

“還不下?”

辛月面上露出一絲誤解他的理虧,默默解開安全帶下車。

陳江野輕嗤了聲,也解開安全帶開門下去,來到小攤前。

這種小地方過年一直是可以放煙花的,大年三十晚上煙花爆竹的聲音會響徹整夜,整個天空都鋪滿煙花。

那是一年裡,辛月最期待的一天。

她很喜歡煙花,所以即便窮,每年她也還是會花一百來塊錢買菸花。

很多人說她長了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隻有極少人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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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的就是這人間的煙火。

隻有在這一天,她纔會喜歡這世界的喧囂與熱鬨,心也跟著沸騰。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還活著,還對美好嚮往著,沒有被生活打倒,沒有因苦難變得麻木,心也還沒有冷卻的感覺。

他們這裡並沒有守歲的風俗,但她每一年都會在院子裡站一整夜,哪怕風再大,天再冷。

對於煙花,她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隻是看到小攤上擺著的煙花,都會不自覺露出笑容。

“喜歡?”

陳江野看到了她唇畔的笑意,所以問她。

“嗯。”

辛月點頭回答他,眼睛沒有離開攤子上的煙花,認真的挑選著。

陳江野斂眸看了她會兒,然後轉頭指著地上那堆煙花對老闆說∶“這些我都要了,麻煩幫我搬車上。”

辛月猛地抬頭看向他,眼睛因驚訝而瞪大。

“看我乾嘛?我買個炮你也要管?”

“你買這麼多乾嘛?”

陳江野∶“我喜歡。”

辛月氣得咬牙∶“你錢多燒得慌是吧?”

“說對了。”

陳江野挑眉,“就是錢多,就愛燒錢玩。”

辛月快被他氣死了,但她又沒立場生氣,花的又不是她的錢,而且人家也的確錢多得能燒著玩兒。

她深呼吸一口,很快平複下心情。

“你高興就行。”

陳江野唇角一勾,說∶“你得習慣。”

辛月愣了愣,雙眼不受控製地慌亂眨起來,隻好匆匆撇到一邊。

陳江野看著她,唇邊笑意更明顯。

老闆急著做生意,等他倆沒聊了就趕緊抱著煙花到車子後面,對陳江野喊道∶“帥哥,開下後備箱。”

陳江野這才把視線從辛月身上挪開,轉身掏出車鑰匙把後備箱打開。

老闆搬煙花的時候,陳江野又看了看攤子上其他一盒一盒的小炮,感覺蠻有意思的就又每樣來了兩盒,煙花直接把後備箱和後座都塞滿了。

現在天黑得越來越早,他們回去的時候,路才走到一半天就完全暗了下來,不少人家已經開始放煙花,一路都能聽到煙花升空再綻開的聲音。

從天黑下來,辛月就一直望著窗外。

外面的煙花也並沒有很多,稀稀疏疏的,可她眼底卻已滿是星光,比草原上的星空還漂亮。

陳江野從後視鏡裡看到了她的眼神,唇角泄出抹笑,踩下油門加快了速度。

黃崖村基本不會有汽車經過,一聽到汽車的聲音辛隆就知道是他們回來了,打開院子的門出來。

“哦喲,你們買那麼多花炮啊。”

在蒲縣這邊都叫煙花是花炮。

王嬸也看到了,對從車上下來的兩個人說∶“你們這明天不得放一晚上才放得玩啊,你們要放一晚上的話去村外面放哈,不然你這讓人咋睡。”

雖然現在陳江野是王嬸金主,但王嬸對他也還是沒太客氣。

陳江野瞄王嬸一眼,說∶“今晚上就放一半。”

“今晚上就放?”辛月問。

陳江野∶“你不想放?”

“呃……想。”

“那就放。”

“先吃飯。”

辛隆纔不管他們什麼時候放,他餓得不行了。

等吃完飯,陳江野就把煙花搬了些出來,放在辛月家院子裡。

“有膽子放嗎?”陳江野側頭問辛月。

“我每年都會自己放。”

“那你來。”

陳江野把打火機丟給她。

辛月接住打火機,朝煙花走去,熟稔地拆開包裝把火線撥出來,然後按下打火機。

山上風大,辛月按了好幾下打火機都沒出火,她拿手擋著也無濟於事,手太小了,根本擋不住。

直到,一隻膚色冷白的大手從側方攏過來,攏住她的手,也擋住風。

火光驟然亮起,照亮兩個人的掌心。

辛月微微一愣,抬頭。

身側的人垂著眸,睫毛在眼瞼下方投出一片陰影,低沉嗓音從他微啟的薄唇中逸出∶

“看我乾嘛?點火。”

辛月不自覺眨了下眼,有些怔怔地低下頭,目光第一時間卻沒有看向煙花的火線,看的是他的手。

他的手很大,指骨修長卻有力量感,跟她的手放在一起,有種漫畫裡體型差的感覺。

她沒有看很久,收回視線拿打火機點燃火線。

被點燃的火線傳來劈裡啪啦的輕微細響,辛月和陳江野同時收回手,再一起緩緩往後退,兩個人都從容,並不怕煙火的燃燒。

一步,兩步,三步。

“咻——”

院子裡響起煙花升空的聲音。

院子裡的三個人隨之抬頭,看著煙花在空中綻放。

隔壁二樓,王嬸和劉叔也撐在陽台仰頭老著天。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煙花吸引,無人注意,有人視線下移,看向了身側的少女。

少女的眼睛裡彷彿也有煙花在綻放,比夜空裡的更美。

煙花還在不停的綻放,伴著破空聲與巨響,而有人的世界是靜謐的,寒風也不再刺骨。

*

小院子裡煙花綻放的聲音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才停歇。

“放完了放完了。”

辛隆把手揣起來,“冷死了,趕緊進去烤火,那些花炮筒就放那兒,明天再收拾。”

聽辛隆說完這些,辛月才收回仍看著夜空的視線。

進了屋,寒風被擋在門外,裡頭的空氣被火腿烘得暖洋洋的,辛月這才後知後覺渾身都冰涼,打了個冷顫,趕緊坐到火堆旁去。

因為要放煙花,三個人吃完飯時都想著趕緊吃完,沒像之前那樣一邊吃飯一邊聊家常,這會兒辛隆纔想起來問陳江野∶“你過年不回上海?”

“不回。”

“為啥不回?”

“沒什麼好回的。”陳江野說。

“怎麼的?跟家裡鬧彆扭了?”

“不是。”

辛隆有點懵,沒鬧彆扭怎麼不回去,遂問∶“那怎麼回事?”

陳江野隻說∶“就是不想回。”

辛隆嗨了聲∶“還說不是鬧彆扭?”

“不是鬧彆扭,是膈應。”

辛隆驚訝的縮了下脖子,用長輩教育後背的語氣說道∶“這就是你小子不懂事了啊,哪有這麼說爸媽的。”

“爸媽?”

陳江野冷笑,“他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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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飯。”

辛隆纔不管他們什麼時候放,他餓得不行了。

等吃完飯,陳江野就把煙花搬了些出來,放在辛月家院子裡。

“有膽子放嗎?”陳江野側頭問辛月。

“我每年都會自己放。”

“那你來。”

陳江野把打火機丟給她。

辛月接住打火機,朝煙花走去,熟稔地拆開包裝把火線撥出來,然後按下打火機。

山上風大,辛月按了好幾下打火機都沒出火,她拿手擋著也無濟於事,手太小了,根本擋不住。

直到,一隻膚色冷白的大手從側方攏過來,攏住她的手,也擋住風。

火光驟然亮起,照亮兩個人的掌心。

辛月微微一愣,抬頭。

身側的人垂著眸,睫毛在眼瞼下方投出一片陰影,低沉嗓音從他微啟的薄唇中逸出∶

“看我乾嘛?點火。”

辛月不自覺眨了下眼,有些怔怔地低下頭,目光第一時間卻沒有看向煙花的火線,看的是他的手。

他的手很大,指骨修長卻有力量感,跟她的手放在一起,有種漫畫裡體型差的感覺。

她沒有看很久,收回視線拿打火機點燃火線。

被點燃的火線傳來劈裡啪啦的輕微細響,辛月和陳江野同時收回手,再一起緩緩往後退,兩個人都從容,並不怕煙火的燃燒。

一步,兩步,三步。

“咻——”

院子裡響起煙花升空的聲音。

院子裡的三個人隨之抬頭,看著煙花在空中綻放。

隔壁二樓,王嬸和劉叔也撐在陽台仰頭老著天。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煙花吸引,無人注意,有人視線下移,看向了身側的少女。

少女的眼睛裡彷彿也有煙花在綻放,比夜空裡的更美。

煙花還在不停的綻放,伴著破空聲與巨響,而有人的世界是靜謐的,寒風也不再刺骨。

*

小院子裡煙花綻放的聲音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才停歇。

“放完了放完了。”

辛隆把手揣起來,“冷死了,趕緊進去烤火,那些花炮筒就放那兒,明天再收拾。”

聽辛隆說完這些,辛月才收回仍看著夜空的視線。

進了屋,寒風被擋在門外,裡頭的空氣被火腿烘得暖洋洋的,辛月這才後知後覺渾身都冰涼,打了個冷顫,趕緊坐到火堆旁去。

因為要放煙花,三個人吃完飯時都想著趕緊吃完,沒像之前那樣一邊吃飯一邊聊家常,這會兒辛隆纔想起來問陳江野∶“你過年不回上海?”

“不回。”

“為啥不回?”

“沒什麼好回的。”陳江野說。

“怎麼的?跟家裡鬧彆扭了?”

“不是。”

辛隆有點懵,沒鬧彆扭怎麼不回去,遂問∶“那怎麼回事?”

陳江野隻說∶“就是不想回。”

辛隆嗨了聲∶“還說不是鬧彆扭?”

“不是鬧彆扭,是膈應。”

辛隆驚訝的縮了下脖子,用長輩教育後背的語氣說道∶“這就是你小子不懂事了啊,哪有這麼說爸媽的。”

“爸媽?”

陳江野冷笑,“他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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