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是被人捏著臉搖醒的。
一睜眼,看到陳江野那張殺傷力極強的臉,辛月瞬間清醒,但腦袋又還是暈的,她根本回憶不起來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她抬手揉了揉眼,撐坐起來。
“幾點了?”
“五點四十五。”
“這麼早?”
“你想被人看到在外面睡的?”
辛月眨眨眼,這個人看起來總是漫不經心的,卻什麼事都想得細緻周到。
這樣的男人的真的很要命。
她沒說話,陳江野看她表情有些發呆,臉又紅撲撲的,遂問∶“感覺還在發燒嗎?”
辛月回神,晃了晃腦袋,沒感覺頭被甩得疼了。
“應該沒有了吧。”
她剛說完,一隻手伸過來,覆在她額頭上。
他掌心的溫度似乎總是很高,辛月能感覺到他手上的熱,那就證明他手上的溫度比她額頭要燙。
過了會兒,他把手拿開。
辛月以為這樣量量體溫就行了,下一秒,卻見他整個人傾過來。
她下意識想躲,而他似乎早有預料,抬起一隻手扣著她後腦,然後繼續靠過來,將額頭抵著她額頭,鼻尖也輕輕觸碰。
這忽然的接觸,讓辛月倏地全身都繃緊,她抓著還蓋在身上的毯子,一動不動,連睫毛都未敢眨一下,也不敢抬眸,就那樣怔怔地看著他挺直的鼻。
她屏住了呼吸,隻感覺到他的呼吸噴在臉上,微微刺癢。
“應該退燒了。”
陳江野語氣淡淡,說完便直起上身坐了回去。
辛月長長鬆了口氣,可因為剛剛一直屏著呼吸,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陳江野看到了她這一呼一吸,眼底泄出些笑。
“起來走了。”
他先站起來。
“嗯。”
辛月掀開毯子,“毯子放哪兒?”
“就丟那兒。”
出了包間。
陳江野拽著辛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後離開網吧。
外頭天還沒亮,像晚上。
兩人並肩朝回走,這會兒街上一家開門的店鋪都沒有,賣早飯的小販也還沒出攤,他們隻能回去食堂吃。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兩人到達學校門口。
丹湖中學不穿校服不讓進校門,辛月出了網吧就把校服套上了,陳江野瞟了眼她身上的校服。
“你走大門。”
說完,他朝一旁走去。
辛月知道他是要去翻牆。
他沒繞去操場那邊,直接翻的校門口旁邊的圍牆,反正現在外面也沒人。
那面牆後是一個小花園,直走的話會到禮堂。
辛月看他輕輕鬆鬆在就上了牆,忙忙小跑進學校,然後快步走到禮堂通向這條路的出口。
從禮堂要去食堂有兩條路,一條是從後面走,會經過那天辛月被推下去的那個池子,另一條則是繞出來,走從校門口通向食堂的那條林蔭大道。
林蔭大道這條路比起池子那邊的路要多走一截,但陳江野還是走的這條路。
沿著通向林蔭大道的小路走了一會兒,視線裡出現了辛月穿著藍白校服的身影。
她站在天橋底下,在等他。
他們誰也沒說過要在這裡碰面,他不知道她會在這裡等,她也不知道他會選這條路,但他們就是一個在這裡等,一個朝這裡走。
冥冥之中,他們總是如此默契。
看到對方的那一瞬間,兩個人似乎都笑了。
時間在兩人的雙眸之間被拉長,像是某個平行時空的畫面永遠被定格在這一秒。
而這個世界的陳江野沒有停駐太久,繼續朝他的月亮走去。
辛月,新月。
她不光名字像月亮,人也是,清冷,卻發著光。
陳江
兩人什麼也沒說,一起朝食堂走。
食堂這會兒還一個人都沒有,視窗也都沒打開,隻透過玻璃窗能看到裡頭蒸騰的霧氣,隱約聽得見師傅們的談話。
辛月和陳江野和陳江野找了個位置坐下。
看著陳江野眼下濃重的陰影,辛月輕聲問他∶“你要不要睡一會兒?”
陳江野看她一眼,然後“嗯”了聲。
“那你睡吧,我等會兒叫你。”
陳江野微點頭,把手拿到桌上,枕著胳膊將眼閉上。
辛月坐在他對面,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他,像她睡時,他看她那樣。
現在距離六點半還有二十分鐘。
這二十分鐘的時間裡,辛月的目光沒從陳江野身上挪開過,就這樣靜靜看著他,絲毫不覺得無聊,甚至覺得這二十分鐘的時間太短,不知怎麼就過去了。
視窗後邊開始陸陸續續有穿著白袍端著熱氣騰騰的蒸籠出來。
辛月看陳江野都看走了神,還是視窗那邊有人撞到什麼發出一聲巨響,她纔回神。
她猜陳江野也聽到了這聲動靜,因為他眉頭蹙了起來。
辛月沒有立馬叫醒他,趁這會兒沒人,他也閉著眼,她輕輕靠過去,把下巴放在手背上,近距離地看著他。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生得這麼好看,五官的每一處都像是上帝精心描摹勾勒。
也是這時她才發現,他的睫毛好長好長,都怪那雙眼太過深邃迷人,才讓她沒能注意到這漂亮的睫毛。
很少有男生會有這樣濃密而長的睫毛,大概也正是因為這過分濃密的睫毛,才讓他的眼睛看起來那樣深邃。
真的很漂亮,讓人看著就情不自禁想伸手去撥一撥。
辛月抬起一根手指,雖然不敢真的去撥,但能靠近一點也好。
她小心翼翼地將指尖移過去,在距離他睫毛僅一兩厘米的地方纔停下。
陳江野就是在這時候睜開眼的。
他感覺到了有什麼眼前一晃,一晃。
第一眼,他看到的是一根細白的食指,再抬眸,是一雙盛著星子般,又像林間小鹿的眼。
對面趴在桌上的少女近距離地看著他,似乎還想用手指輕碰一下。
被他發現了。
“你乾嘛?”
他揚起眼尾。
辛月伸出去的那根手指在他睜眼後一下就縮了回來,現在更是死死壓在掌心裡,但無濟於事,已經被髮現了。
她腦子飛快地轉起來,最後朝他乾笑兩聲∶“想問你吃什麼?我去幫你買。”
陳江野也不戳穿她,懶洋洋地枕著胳膊說∶“豆漿油條。”
“好,我去買。”
說完,辛月站起來,小跑著去視窗,像被大狼狗嚇得落荒而逃的一隻貓。
陳江野掀著眼看著她,眼皮是沉的,很沉,但他不想閉上。
一夜未睡,他雙眼有著極濃的疲倦感,可眼底更多的卻是笑意,瞳孔裡映著那抹纖細的影子。
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女在為他買早餐,是最佳搭檔的豆漿和油條,剛出鍋的豆漿應該很燙,少女剛碰了一下盛豆漿的紙杯就被燙得趕緊摸了下耳朵。
怪可愛的。
大概是不想他就等,儘管很燙,她還是端起了兩杯,忍著燙飛快朝他跑過來。
跑過來後,她趕緊把豆漿放桌子上,燙得直甩手。
陳江野眼含笑意地緩緩抬頭,拿手支著下巴看著她∶“燙就等一會兒,我又不是馬上要餓死。”
“早點買了,你吃完不是好回教室睡覺?”
陳江野表情微怔了那麼兩秒,然後笑了聲∶“算你還有良心。”
“我一直很有良心好不好。”
陳江野嗓子裡又發出一聲短促的笑∶“光有良心有屁用,能不能有點腦子?”
辛月一臉懵∶“我怎麼沒腦子了?”
她辛月沒權,沒勢,沒錢,什麼都沒有,但腦子絕對有,她可是要考過清華分數線的人。
“你跑這麼快買過來有什麼用。”
陳江野微挑眉,“這麼燙,能喝?”
辛月一愣,她的確忘了這點。
豆漿這麼燙,怎麼也得等涼冷了才能喝,不可能路上就能吃完。
“……”
辛月沒話說了。
陳江野也沒繼續取笑她,從兜裡摸出手機丟給她∶“我再睡會兒,十分鐘後叫我。”
“好。”
陳江野把手機扔過來的時候按了鎖屏鍵,螢幕是亮的,辛月拿過來看了下時間,目光卻被鎖屏背景吸引。
他的鎖屏背景是一朵玫瑰,但不是拍攝出來的玫瑰,是畫出來的,花瓣和莖葉像水晶般剔透,發著清冷而又美麗的光,很漂亮。
看著這朵特別的玫瑰,她不由得想∶
這是不是他自己畫的?
如果不是,這樣一張畫作為男生的鎖屏未免有些奇怪,但也有可能是手機自帶的隨機背景。
出於好奇,辛月等熄屏後又按了下鎖屏鍵,但鎖屏背景還是那張圖。
那就證明——
這是他自己親手設置的背景。
忽然,辛月心底隱隱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陳江野為什麼要用這張畫作為鎖屏背景?
這張畫是不是有著什麼隱喻的含義?
如果有,那會與她有關嗎?
但……
有關無關都不重要,她都會為他驕傲。
她的陳大少爺啊,真的也是她的是大畫家。
等螢幕熄滅,辛月輕笑著抬眸,繼續看陳江野睡覺的樣子。
十分鐘過得很快,辛月本來想讓他多睡會兒,但食堂開始陸陸續續來了人。
“陳江野,起來了。”
辛月伸手搖了搖他胳膊。
陳江野長吸一口氣,抬起頭後才緩緩睜開眼。
“走吧。”
他站起來,隨手拿過桌上的豆漿和油條。
油條還沒涼,豆漿也還微微燙,剛剛好。
兩個人一邊吃著一邊朝教學樓走。
半路上。
陳江野問辛月∶“你寢室那幾個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告狀。”
聽她把告狀兩個字說得中氣十足,陳江野微挑眉尾,然後笑了聲。
嗯,不愧是她辛月。
所有人都知道,在學生時代,大家最討厭的就是愛告狀的,但有些狀,該告就告。
何況,辛月從來不管他們是討厭她還是喜歡她。或許她還覺得都討厭她更好,免得擾她清淨。
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兩個人的油條都吃完了,但豆漿還沒喝完,等辛月開了門,陳江野把還剩了半杯的豆漿塞她手裡∶“給我拿回去放桌上。”
說完,他徑直朝廁所走去。
辛月端著兩杯豆漿進教室,把陳江野的那杯放他桌上。
在把豆漿放下去的時候,辛月微愣了一秒,像是想起了什麼。
陳江野是在兩分鐘後回來的,他很困,但出於不浪費的原則,他準備把剩下的豆漿喝了再睡。
他伸手把豆漿撈過來,一張壓在豆漿下的紙條也飄了過來,上面寫著一句話∶
【陳江野,謝謝你。】
是女生雋秀的字跡。
一聲短促的在空蕩的教室裡響起。
聽到這聲笑,辛月感覺心裡像是被人拿羽毛輕撓了一下。
“刺啦——”
身後又傳來聲紙張被撕下的聲音。
接著沒多久,一架紙飛機飛過來,穩穩落在辛月桌上,機翼上寫著∶
【用不著謝我,欠著我就行
辛月一臉懵∶“我怎麼沒腦子了?”
她辛月沒權,沒勢,沒錢,什麼都沒有,但腦子絕對有,她可是要考過清華分數線的人。
“你跑這麼快買過來有什麼用。”
陳江野微挑眉,“這麼燙,能喝?”
辛月一愣,她的確忘了這點。
豆漿這麼燙,怎麼也得等涼冷了才能喝,不可能路上就能吃完。
“……”
辛月沒話說了。
陳江野也沒繼續取笑她,從兜裡摸出手機丟給她∶“我再睡會兒,十分鐘後叫我。”
“好。”
陳江野把手機扔過來的時候按了鎖屏鍵,螢幕是亮的,辛月拿過來看了下時間,目光卻被鎖屏背景吸引。
他的鎖屏背景是一朵玫瑰,但不是拍攝出來的玫瑰,是畫出來的,花瓣和莖葉像水晶般剔透,發著清冷而又美麗的光,很漂亮。
看著這朵特別的玫瑰,她不由得想∶
這是不是他自己畫的?
如果不是,這樣一張畫作為男生的鎖屏未免有些奇怪,但也有可能是手機自帶的隨機背景。
出於好奇,辛月等熄屏後又按了下鎖屏鍵,但鎖屏背景還是那張圖。
那就證明——
這是他自己親手設置的背景。
忽然,辛月心底隱隱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陳江野為什麼要用這張畫作為鎖屏背景?
這張畫是不是有著什麼隱喻的含義?
如果有,那會與她有關嗎?
但……
有關無關都不重要,她都會為他驕傲。
她的陳大少爺啊,真的也是她的是大畫家。
等螢幕熄滅,辛月輕笑著抬眸,繼續看陳江野睡覺的樣子。
十分鐘過得很快,辛月本來想讓他多睡會兒,但食堂開始陸陸續續來了人。
“陳江野,起來了。”
辛月伸手搖了搖他胳膊。
陳江野長吸一口氣,抬起頭後才緩緩睜開眼。
“走吧。”
他站起來,隨手拿過桌上的豆漿和油條。
油條還沒涼,豆漿也還微微燙,剛剛好。
兩個人一邊吃著一邊朝教學樓走。
半路上。
陳江野問辛月∶“你寢室那幾個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告狀。”
聽她把告狀兩個字說得中氣十足,陳江野微挑眉尾,然後笑了聲。
嗯,不愧是她辛月。
所有人都知道,在學生時代,大家最討厭的就是愛告狀的,但有些狀,該告就告。
何況,辛月從來不管他們是討厭她還是喜歡她。或許她還覺得都討厭她更好,免得擾她清淨。
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兩個人的油條都吃完了,但豆漿還沒喝完,等辛月開了門,陳江野把還剩了半杯的豆漿塞她手裡∶“給我拿回去放桌上。”
說完,他徑直朝廁所走去。
辛月端著兩杯豆漿進教室,把陳江野的那杯放他桌上。
在把豆漿放下去的時候,辛月微愣了一秒,像是想起了什麼。
陳江野是在兩分鐘後回來的,他很困,但出於不浪費的原則,他準備把剩下的豆漿喝了再睡。
他伸手把豆漿撈過來,一張壓在豆漿下的紙條也飄了過來,上面寫著一句話∶
【陳江野,謝謝你。】
是女生雋秀的字跡。
一聲短促的在空蕩的教室裡響起。
聽到這聲笑,辛月感覺心裡像是被人拿羽毛輕撓了一下。
“刺啦——”
身後又傳來聲紙張被撕下的聲音。
接著沒多久,一架紙飛機飛過來,穩穩落在辛月桌上,機翼上寫著∶
【用不著謝我,欠著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