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往她邁一步試試?”
他盯著那女生,語氣凶狠到了可怖的地步。
原本像是喪失了理智,被怒火吞噬的女生,瞬間熄了火,整個人被陳江野冷戾的眼神釘在那兒,一動都不敢動。
陳江野看她面露懼色,量她不敢再有什麼動作,收回陰鷙目光,轉過身去抓住辛月的手腕,拉著她往池子邊上走。
辛月看著他,表情有些微怔,任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她的手。
陳江野先邁上了池子邊緣,然後鬆開辛月的手腕,轉身朝她遞過來另一隻手。
辛月回神,視線落在他手上,她緩緩眨了眨眼,半晌,伸手放進他掌心。
她手一放上來,陳江野立馬握住她四指與半個手掌,把她從池子裡拉上去。
這會兒,打掃禮堂的人也有來淘拖把的,剛好看到了這場熱鬨,而這個人還剛好是徐洋。
徐洋拿著拖把朝他們跑過來,看他倆雙腿膝蓋下都濕透了,忙道∶“你們趕緊回去把褲子換了。”
陳江野拿過辛月手裡的拖把,再彎腰撿起地上的掃把丟給徐洋∶“幫我們拿上去。”
“嗯,你們趕緊回去。”
陳江野沒有再多說,拉著辛月朝宿舍走,視若無睹地經過一個又一個看著他們的人。
他走得很快,辛月有些跟不上。
浸了水的雪地靴重得要命,每踩一下,水從鞋墊裡壓出來,冰得皮膚一陣刺痛,冷意直往骨頭縫裡鑽,再讓渾身的神經都跟著一顫。
辛月感覺踩在刀尖上走大概也不過如此,每一步幾乎都要凍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陳江野。”
她實在受不了,這條路還很長很長,“你走慢點,我腳冷。”
剛說完,她就因為腳被凍得蜷縮而崴了一下,撞到陳江野背上。
陳江野轉過頭來看她時,她已經抓著他胳膊支撐起身體的平衡抬起了頭,兩個人目光也撞上。
辛月眨了下眼,抓著他胳膊的手收緊,借力把步子邁過來直起身,但她的腳似乎在那個停電的晚上被崴過後就很容易習慣性崴腳,雖然每次崴得也不嚴重,但還是會有那麼一兩天走路困難。
這一次也是,她腳纔剛落地就又趔趄了一下。
陳江野回抓住她胳膊。
在暑假剩下那半個多月每天的如影隨形裡,他知道辛月經常崴腳,遂問∶“又崴了?”
“可能。”
陳江野斂眸看著她,目光沉而暗。
下一秒,他徑自俯身將辛月橫抱起來,抱著她朝宿舍走。
辛月雙眸驟然睜大,驚愕地看著他。
“陳江野!”
她皺起眉,怒道∶“你放我下來!這在學校!”
陳江野瞄她一眼,繼續走∶“我管在哪兒。”
辛月扶額,這人真的無法無天。
但想想,其實也沒什麼。
反正他倆就算啥也不乾,外面也不知道已經傳成什麼樣了,她從來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的,隻是覺得學校這種場合不適合這樣親昵的舉動,可他抱都抱了,而且肯定她說什麼都不會放她下來,這樣也好,走得快些,這條路實在太長了。
辛月放棄掙紮,乖乖讓他抱著。
陳江野抱著她步子還是邁得又大又穩。
她窩在他懷裡一點都不覺得顛。
這會兒學校裡每一個角落都有人,走到哪兒都有人看著他們。
辛月以為自己能視若無睹,但臉上還是忍不住陣陣發燙,遂抬手將帽簷再往下壓了壓,幾乎遮住整張臉。
從陳江野的角度,他隻能看到辛月的帽子,耳朵也看不到,辛月拿頭髮蓋住了,但看這動作他就知道,帽子下是怎樣一張透紅的臉。
他彎了唇角,渾然不覺得冷。
很快,他倆就到了女生宿舍門口。
辛月已經做好了被放下來的姿勢,陳江野卻直接抱著她進了女生宿舍的門。
“陳江野這女生宿舍!”辛月驚道。
陳江野垂眸,神色淡淡∶“女生宿舍又怎樣?”
這時,宿管阿姨看到有男生闖進來,趕忙從值班室出來攔住。
“怎麼回事兒?”
陳江野淡定從容地對宿管阿姨說∶“她腳傷了,我送她回宿舍。”
“幾樓的?”
“幾樓的?”
陳江野顛了下懷裡的辛月。
辛月深吸一口氣∶“二樓。”
宿管阿姨目光在他倆身上來回掃了幾眼,然後才說∶“我帶你們上去。”
“門牌號多少?”
“236。”
“帶鑰匙沒?”
“帶了。”
“那走吧。”
宿管阿姨走在前面給陳江野帶路。
爬樓梯的時候,宿管阿姨看著他倆都濕透的褲腳,問他們∶“這大冬天的,你們怎麼濕成這樣?”
陳江野瞟一眼辛月,開口回∶“掉池子裡了。”
“哦,腳也是這麼傷的?”
“嗯。”
宿管阿姨倒也沒再多問。
過了幾分鐘,三個人走到236房間門口,辛月拿出鑰匙之前看了看陳江野,又看了看宿管阿姨,猶豫會兒還是開了門。
陳江野抱著她進門,眼神沒亂瞟。
“哪張床是你的?”
“靠窗的下鋪。”
丹湖中學每間房是有六個床鋪的,按理說應該住六個人,原本這間房也確實是住了六個人的,但那兩個人一個來了沒多久就轉去了別的學校,一個身體不好,被家裡人接出去住了,就隻剩下四個。又因為有張床不穩當,鄭淼淼和胡思雨隻想住上鋪,所以每個人的床鋪還是維持的原狀,辛月住在鄭淼淼下鋪。
辛月掛了遮光簾,最開始是怕熄燈後學習影響到別人,後來反而成了防止她們影響她睡覺,劉靈經常看小說看到半夜,她還不喜歡用夜間模式,螢幕賊亮。
這個簾子遮光效果很好,一拉上基本不會透出什麼光,所以沒熄燈時候辛月都會把簾子拉開。
辛月床上很整潔,也沒什麼很**的物件,完全不怕敞開讓人看,但這會兒她還是有點害臊,因為她床上幾乎所有東西都是粉的。
她猜,陳江野肯定像看到她粉紅色草莓內褲時一樣,在心裡嘲笑她。
陳江野的確在笑,但並非嘲笑。
他走過去,輕輕把辛月放在床上。
“行了,趕緊走吧,人家還要換褲子。”
“嗯。”
陳江野盯著辛月的眼睛說∶“走了。”
說完,他直起身。
“你是不是還要來接她?”
宿管阿姨在外頭問他。
陳江野表情一頓,辛月也是。
“嗯,來。”
辛月雙眸微微睜大。
她在想,他該不會還要來抱著她去教室吧?
那也太羞恥了。
辛月動了動腳踝,感覺也沒怎麼崴到,可能隻是太冷的原因,正想說讓他不用來了,卻隻聽一陣關門聲。
陳江野趁她走神的時候就已經走了。
辛月深吸一口氣。
不管了,先換鞋換褲子,冷死了。
換完鞋跟褲子,她下床去接了盆溫水,準備來泡泡腳,回一下溫。
剛下地的時候,她還是走得有點費勁,但似乎不是因為腳踝崴到,而是因為腳都凍僵了。等打完水泡了泡,她又在被窩裡捂了一會兒,這才感覺好了很多。
她估摸陳江野過不了多久就會過來,所以沒有在被子裡呆太久,穿上襪子跟鞋下床試著走了走。
看來還是有一點點崴傷,她走起來腳有些隱隱作痛,但一個人走還是沒問題的。
她猜得沒錯,陳江野果然很快就來了,她還沒走幾步,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
辛月拉開門,外面就陳江野一個人,他把校服脫了,估計是沾到了池子裡的水,裡面的衣服也都換了一身。
不得不說,他品味是真的好,連冬天的衣服都很好看,加上人長得更好看,所以哪怕他是一身黑,站那兒卻隻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敞亮。
“宿管阿姨呢?”她問。
“她懶得上來,讓我十分鐘內下去。”
陳江野看了眼她的腳,“能走?”
“本來就能走。”
陳江野扯了扯唇∶“那你往我身上栽。”
他說這種話時總習慣性微微仰起下頜,眼睫下斂,讓那雙眼裡透出的目光愈發意味深長。
辛月直覺臉上一熱,忙忙把視線甩到一邊,皺眉嘟囔道∶“那是崴到了。”
陳江野鼻子裡哼了聲∶“走不走?”
“走。”
辛月走出去關上門,和陳江野並肩往下走。
整個寢室沒幾個人,基本都還在打掃衛生,但他們仍有撞到幾個人,每個人都用既震驚又激動的表情看著他們,想來他們不止表情豐富,心裡活動怕是更豐富。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陳江野把手抬起來∶“撐著我走。”
辛月明白他的意思,宿管阿姨是因為她腳受傷才放他進來的,她總不能大步流星地跟著他一起走出宿舍。
她沒有忸怩,抬手去抓住他胳膊,佯裝出腳崴得很厲害的樣子,一瘸一拐地路過一樓大廳。
辛月不知道是自己手心的溫度太高,還是陳江野過燙的體溫穿過衣服透了出來,她感覺像抓著一個剛接了熱水的玻璃杯。
等出了宿舍,辛月鬆開抓著他的手,手心的溫度很快被冷空氣侵蝕,辛月不自覺握緊手心,像是想留住那不知屬於自己還是屬於他的體溫。
“回教室?”陳江野問。
“嗯。”
接著,兩人沒再說話,抬步教室走。
辛月因為腳還是有些疼,走得很慢,陳江野遂也放緩了步子,始終和她並肩。
兩人回教室的時候,教室裡的衛生剛剛好打掃完,有人正在把倒置在桌上的凳子放下去。
恰好就正在放凳子的徐洋看到陳江野回來,衝他抬起手∶“野哥,你回來得剛好,我們正準備去吃飯。”
這時,何晴也從辦公室過來,來找辛月。
“辛月。”
她走過來,神情有些擔憂,“你沒事兒吧?徐洋說你被十二班的人推到池子裡去了。”
“沒事,就濕了腳,我已經回去換鞋跟褲子了。”
何晴表情忽然變得怒不可遏∶“她們簡直越來越猖狂了!”
“哎呀何老師,彆氣。”
徐洋在一旁說,“剛剛你急著去找教導主任,我忘了跟你說,你是不知道,十二班那女的想推辛月下水,結果自己也栽進去了,還喝了好幾口那淘過拖把的臭水。”
說完,徐洋覺得大快人心地哈哈笑了兩聲,何晴卻笑不出來。
“那你們兩個呢?”
她問辛月和陳江野,徐洋當時跟她說的是十二班的女生把辛月推池子裡了,陳江野為了救她也下池子把身上弄濕了,所以兩個人都回去換衣服了。
“他們兩個就濕了褲腿兒。”
徐洋替他們回答。
“那就好。”
何晴鬆了口氣,“等會兒我給你倆拿包沖劑來,你們一定要吃了,這大冬天的別感冒了。”
“對了。”
她沒有停頓,表情又變得義憤填膺起來,對著辛月說,“這事兒我已經跟教導主任說了,教導主任承諾我會嚴肅處理,那女生絕對沒好果子吃。”
“謝謝老師。”
辛月向她微微頷首以示感謝。
“謝什麼,走,吃飯。”
她拉著辛月朝她外走。
徐洋學著何晴去拉陳江野∶“野哥,走,吃飯。”
說著,他又向其他幾個人招了招手。
幾個人聚過來,一起下樓。
因為何晴就在前面,下樓的時候,幾個男生沒說什麼,等到了食堂,那話匣子一股腦全打開了。
“野哥,你這出英雄救美夠帥啊!”
“辛月是不是超感動?”
“我聽他們說你是抱著她回宿舍的,這真的假的?”
就在他們興沖沖地問陳江野時,幾個人擋住了他們的路。
陳江野淡淡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人。
“我說辛大美女的護花使者,你今天是真帥啊。”
那人笑著這樣說。
會說出這種話的,除了夏夢妍,當然沒有別人。
陳江野沒吭聲,隻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夏夢妍又走近一步,表情譏諷地對他說∶“我昨晚上才知道你竟然轉來我們學校了,你不會就是為了當她護花使者纔來的吧?”
陳江野表情還是沒有絲毫變化,隻說∶“用你管?”
夏夢妍冷笑一聲∶“我隻是想好心提醒你,護花使者不是那麼好當的。”
陳江野臉上終於浮現一絲變化,也是冷笑。
“你應該還記得我們週末有約吧?”
夏夢妍輕笑著繼續說∶“原本黃毛還擔心你會跑,但既然你都轉過來了,我們也不讓怕找不到人了。”
“跑?”
陳江野唇角牽起一抹笑,“我還怕你們跑了。”
他眼尾微微挑起,蔑然地盯著夏夢妍開口∶“就算你們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們。”
說著,他表情又冷下來。
“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陳江野把手抬起來∶“撐著我走。”
辛月明白他的意思,宿管阿姨是因為她腳受傷才放他進來的,她總不能大步流星地跟著他一起走出宿舍。
她沒有忸怩,抬手去抓住他胳膊,佯裝出腳崴得很厲害的樣子,一瘸一拐地路過一樓大廳。
辛月不知道是自己手心的溫度太高,還是陳江野過燙的體溫穿過衣服透了出來,她感覺像抓著一個剛接了熱水的玻璃杯。
等出了宿舍,辛月鬆開抓著他的手,手心的溫度很快被冷空氣侵蝕,辛月不自覺握緊手心,像是想留住那不知屬於自己還是屬於他的體溫。
“回教室?”陳江野問。
“嗯。”
接著,兩人沒再說話,抬步教室走。
辛月因為腳還是有些疼,走得很慢,陳江野遂也放緩了步子,始終和她並肩。
兩人回教室的時候,教室裡的衛生剛剛好打掃完,有人正在把倒置在桌上的凳子放下去。
恰好就正在放凳子的徐洋看到陳江野回來,衝他抬起手∶“野哥,你回來得剛好,我們正準備去吃飯。”
這時,何晴也從辦公室過來,來找辛月。
“辛月。”
她走過來,神情有些擔憂,“你沒事兒吧?徐洋說你被十二班的人推到池子裡去了。”
“沒事,就濕了腳,我已經回去換鞋跟褲子了。”
何晴表情忽然變得怒不可遏∶“她們簡直越來越猖狂了!”
“哎呀何老師,彆氣。”
徐洋在一旁說,“剛剛你急著去找教導主任,我忘了跟你說,你是不知道,十二班那女的想推辛月下水,結果自己也栽進去了,還喝了好幾口那淘過拖把的臭水。”
說完,徐洋覺得大快人心地哈哈笑了兩聲,何晴卻笑不出來。
“那你們兩個呢?”
她問辛月和陳江野,徐洋當時跟她說的是十二班的女生把辛月推池子裡了,陳江野為了救她也下池子把身上弄濕了,所以兩個人都回去換衣服了。
“他們兩個就濕了褲腿兒。”
徐洋替他們回答。
“那就好。”
何晴鬆了口氣,“等會兒我給你倆拿包沖劑來,你們一定要吃了,這大冬天的別感冒了。”
“對了。”
她沒有停頓,表情又變得義憤填膺起來,對著辛月說,“這事兒我已經跟教導主任說了,教導主任承諾我會嚴肅處理,那女生絕對沒好果子吃。”
“謝謝老師。”
辛月向她微微頷首以示感謝。
“謝什麼,走,吃飯。”
她拉著辛月朝她外走。
徐洋學著何晴去拉陳江野∶“野哥,走,吃飯。”
說著,他又向其他幾個人招了招手。
幾個人聚過來,一起下樓。
因為何晴就在前面,下樓的時候,幾個男生沒說什麼,等到了食堂,那話匣子一股腦全打開了。
“野哥,你這出英雄救美夠帥啊!”
“辛月是不是超感動?”
“我聽他們說你是抱著她回宿舍的,這真的假的?”
就在他們興沖沖地問陳江野時,幾個人擋住了他們的路。
陳江野淡淡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人。
“我說辛大美女的護花使者,你今天是真帥啊。”
那人笑著這樣說。
會說出這種話的,除了夏夢妍,當然沒有別人。
陳江野沒吭聲,隻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夏夢妍又走近一步,表情譏諷地對他說∶“我昨晚上才知道你竟然轉來我們學校了,你不會就是為了當她護花使者纔來的吧?”
陳江野表情還是沒有絲毫變化,隻說∶“用你管?”
夏夢妍冷笑一聲∶“我隻是想好心提醒你,護花使者不是那麼好當的。”
陳江野臉上終於浮現一絲變化,也是冷笑。
“你應該還記得我們週末有約吧?”
夏夢妍輕笑著繼續說∶“原本黃毛還擔心你會跑,但既然你都轉過來了,我們也不讓怕找不到人了。”
“跑?”
陳江野唇角牽起一抹笑,“我還怕你們跑了。”
他眼尾微微挑起,蔑然地盯著夏夢妍開口∶“就算你們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們。”
說著,他表情又冷下來。
“你們,一個都別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