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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野。”

前面傳來男人的催促聲,“愣著乾嘛,拿行李。”

陳江野……

還沒來得及去疑惑他為什麼要笑,辛月莫名地在心裡默唸了一遍這個名字。

這時他倆還對視著,絲毫沒有陌生人四目相對時的拘束,一個肆意,一個坦蕩,雙方都毫無顧忌。

又是兩秒後,陳江野先錯開了目光,轉身朝著後備箱走去。

滿足了好奇心,辛月也不再看他,拿著手裡一大把蔥回了屋。

辛隆看著辛月手裡那整整一把蔥,來了火:“你掐這麼多乾嘛?當蔥不要錢啊!”

“剩下的明天吃。”

說著,辛月徑直拿著蔥去洗。

辛隆歪了歪嘴說:“明天都蔫了。”

辛月把蔥丟給他,淡淡道:“我不挑。”

辛隆被她這話給噎了一下,過了會兒才說:“飯就你吃我不吃?”

辛月瞟他一眼:“就一天能有多蔫?”

辛隆又被她給噎住了,他也不知道為啥他家閨女平時不吭不響的,到了拌嘴的時候,他就沒贏過,隻能表情忿忿地使喚她道:“燒火去。”

這年頭好多農村家家戶戶都用上了天然氣,他們這村除了少數用沼氣的,大多數還得自己燒火。

前年村裡本來也說要通天然氣,黃崖村也沒窮到天然氣的錢都出不起,就是一個個摳搜得不行,都摳搜出了名,附近的村子都知道黃崖村的人因為吃不得一點兒虧連水泥路都沒修。

修水泥路要占一些人的果樹,原先規劃路線的時候,有戶人家隻被占了一顆樹都吊在樹上哭爹喊媽,說要砍樹先把他砍了。

沒人伺候得起這群事兒媽,到現在黃崖村也還是土泥路,隻是在泥上鋪了一層沙石,摩托車碾幾下就全是坑,騎那種地盤不穩的電瓶車車跑這條路,人都能顛得飛起來。

辛月點燃曬乾的柴火送進灶火門裡,火很快就燒得劈裡啪啦作響。

她看著裡頭燒起來的火,腦海裡卻浮現出了剛剛天邊的火燒雲,以及那抹擋住了大片雲與天空的身影。

陳江野……

她又在心裡唸了遍這個名字。

沒別的意思,她單純覺得挺好聽的。

黃崖村的人文化程度都不高,大多數人的名字都很土,就是縣城學校裡的同學名字也不怎麼好聽,尤其是男生,不是俊傑就是什麼什麼浩。

辛月順便回想了下陳江野剛剛的那個笑,猜他大概是看過那個視頻認出了她。

但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

奇怪。

飯做好,辛隆和辛月端著碗,各自往碗裡夾了幾筷子菜,然後端著出去蹲在院壩裡吃。

農村人大多都有這個習慣,不愛在桌上吃飯,就愛蹲在院壩裡一邊吃飯一邊看看遠處,辛月家壘著很高的院牆,這會兒門也關著,隻能往高處看。

辛月剛一蹲下,正抬起筷子準備往嘴裡送飯,餘光突然瞄到隔壁二樓陽台上有人影在晃動。

隔壁王嬸家的房子是村裡少有的自建小洋房,有兩層樓,陽台從左側樓梯貫通整個二樓。

今天和陳江野一起來的那個男人在一間房門上安著什麼,辛月有點近視,眯起眼睛纔看清,似乎是個監控。

辛月正疑惑安監控乾什麼,陳江野就從那件屋子裡走了出來。

他手裡夾著根菸,泛著猩紅火光的菸頭在漸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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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天色裡顯得尤為明亮。

陳江野注意到了辛月在看他這邊,眼神淡淡瞥過來。

半晌,他朝著辛月的方向吐了個菸圈,煙霧形成的圈在半空維持了片刻形狀後散開,微微遮住了那雙深邃又鋒利的眼。

辛月臉上一熱,匆匆移開目光,不像第一次對視那般坦蕩,畢竟光明正大的看是一回事,眯著眼睛看又是另一回事。

她把夾起來老半天了的飯送進嘴裡,嚼了兩口後感覺陳江野還在看她,渾身都不太自在,索性進了屋。

辛隆也注意到了王嬸家出現了兩個陌生男人,幾下刨完飯就跑去了王嬸家裡打聽怎麼個情況。

大概是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辛月在屋裡聽到汽車發動離開的聲音。

恰好這時候辛隆推門回來,搖頭晃腦地說著∶“哎呀,這有錢人開的車就是不一樣。”

辛隆回來喝了兩口水,又準備出去晃盪。

眼看他就要走,辛月沒忍住好奇心喊住了他:“爸,王嬸家那兩個人是誰啊?”

“王大娘說是親戚朋友家孩子來住一陣,體驗下鄉土風情啥的。”

“那安監控乾嘛?”辛月又問。

“嗨,人家城裡孩子金貴,怕出事兒唄。”

辛月斂眸,心裡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兒。

體驗鄉土風情不該去農家樂嗎?跑他們這窮鄉僻壤來乾嘛?

不過辛月也沒多想,別人既然不願意說,自然也不想有人去探究。

*

第二天,向來天沒亮就起床了的辛月難得睡了個懶覺。

她做了個夢,夢裡漫天的火燒雲,美得讓人淪陷,不想醒來。

夢裡,還有一個人。

那個叫陳江野的男生依舊像昨天那樣逆光站在雲層下,彷彿極具張力的原畫裡纔會出現的人。

對於才見他第一天就夢到了他這件事,辛月並不覺得有什麼,昨天的火燒雲過於濃烈,而陳江野的皮相過於好看,那一幕的視覺衝擊太大,以至於讓她晚上做夢都夢見也不足為奇。

起床煮了碗麪吃後,辛月把一張摺疊桌子跟椅子搬到屋簷下,然後又回屋裡拿了幾本書和筆出來。

她白天一向都在屋外看書做題,她房間的燈光太昏暗了。

早上她刷了一張數學試卷,題沒什麼難度,她準備吃完午飯再刷一張。

午飯過後,辛隆扛著鋤頭出了門。

他推開門的時候,辛月瞅外面沒有一個人影,她深吸了一口氣,希望今天能清清靜靜地看書刷題。

然而,她纔剛打開試卷做了一道題,就聽見外面傳來了摩托車的聲音,伴隨著一道嘹亮的男聲∶“誠哥,就這兒,照片上就是這棟房子。”

一聽這話,辛月眉頭微擰,知道又有一波混混找上門來了。

她拿起事先準備好的耳塞,熟稔塞進耳朵裡,繼續埋頭做試卷。

耳塞足以阻隔門外人說話的噪音,但抵不住他們一個勁兒的拿手拍門。

“咚咚咚——”

響個不停的拍門聲吵得辛月腦仁疼。

辛月咬牙繼續寫,以為等他們跟之前的人一樣最多拍個幾分鐘就會停,結果十多分鐘過去了,他們還是沒完沒了地拍著,像是篤定她一定在家。

辛月取下耳塞,聽見外面有人在笑。

“接著拍,別停。”

“虎子,你再拍會兒我來換你。”

“不是說她脾氣爆?怎麼還不出來?”

敢情這夥人還去村裡打聽了她的脾性。

辛月眼神沉下去,拳頭攥緊。

看這架勢,辛月估計她要不出去,這夥人輪換著拍門,不知道要拍到什麼時候。

這時,外面的人還開始朝她院裡丟石頭,不算小的石頭砸得牆面和磚瓦哐啷作響,要是砸在窗上準能把玻璃砸碎。

辛月家挺窮的,這她不能忍。

她站起來走進屋裡把鴨舌帽戴上,再去廚房拿了把鈍刀別在腰間,出去的時候撿了兩顆地上的石頭,一手握一顆,一開門就把左手攥著的石頭往前面的人用力砸去。

被砸到肩膀的那個人吃痛的叫了一聲,立馬毛了:“我操.你媽!”

辛月著向他,問:“還砸嗎?”

那男的一聽,臉上換上了副吊兒郎當的表情∶“我們不這樣,你會出來?”

辛月把右手裡的石頭拋至左手。

“那別怪我全還你們。”

說完,她抬手又將石頭扔向另一個人。

一聲慘叫再次響起。

“操!誠哥,弄這女的!”

被砸到的這個人看向他口中的“誠哥”,大概是沒有他的允許不敢立馬動手。

被叫做“誠哥”的男人此刻還眯著眼睛在抽菸,直到辛月轉頭看向他,他扔掉手裡的煙,朝辛月走過來。

辛月沒有給他靠近的機會,抽出腰上的菜刀就指著他。

男人看著她手裡的刀,笑了:“拿把刀嚇唬誰呢?”

想來這群人跟昨天那群慫包不一樣,是沒少見刀子的。

“來。”

男人還指著自己的脖子笑道:“有本事你給我這兒來一刀。”

“行。”

辛月說著就把刀抵在了他脖子上。

男人這下笑不出來了。

刀鋒直貼著他的脖子,隻是刀鈍,不用力割不破皮膚。

辛月直直地盯著他,她的眼睛裡有絕大多數這個年紀的女生所沒有的膽魄和沉靜。

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著,似乎不管她說了多荒唐的話,也十分有信服力,比如下面這句:

“要試試嗎?看我有沒有這個本事。”

男人這時也慌了,下意識想要嚥唾沫都嚥到一半不敢再咽,生怕辛月一個不留神割了他的大動脈。

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驚得忘了吭聲。

所以,驀地響起的一聲輕笑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眾人的目光反射性投向這聲笑傳來的地方,包括辛月。

辛月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個靠在牆邊的男生,姿態懶散,唇邊噙著抹笑。

他純白色的短袖在陽光下白得反光。

白色是這個村裡的人鮮少會穿在身上的顏色,因為不耐臟。

辛月忽然想起,昨天眼前的這個人也是穿著一身白衣出現在她視線裡,也一併出現在她夢裡。

這時,還被她拿到抵著脖子的男人見她分神,趕緊往旁邊閃開。

發覺他的動靜,辛月立馬將目光收回來。

男人一撞上她的視線,迅速轉頭看向陳江野,抬手指著他罵道:“你他媽看戲呢?”

男人不敢再跟辛月對峙,隻好將矛頭轉向陳江野,也算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像他們這種人不會想被傳出“連個女人都怕”的名聲。

陳江野本來是看著辛月,這下才瞥向他,眉梢一挑:“你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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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脾氣爆?怎麼還不出來?”

敢情這夥人還去村裡打聽了她的脾性。

辛月眼神沉下去,拳頭攥緊。

看這架勢,辛月估計她要不出去,這夥人輪換著拍門,不知道要拍到什麼時候。

這時,外面的人還開始朝她院裡丟石頭,不算小的石頭砸得牆面和磚瓦哐啷作響,要是砸在窗上準能把玻璃砸碎。

辛月家挺窮的,這她不能忍。

她站起來走進屋裡把鴨舌帽戴上,再去廚房拿了把鈍刀別在腰間,出去的時候撿了兩顆地上的石頭,一手握一顆,一開門就把左手攥著的石頭往前面的人用力砸去。

被砸到肩膀的那個人吃痛的叫了一聲,立馬毛了:“我操.你媽!”

辛月著向他,問:“還砸嗎?”

那男的一聽,臉上換上了副吊兒郎當的表情∶“我們不這樣,你會出來?”

辛月把右手裡的石頭拋至左手。

“那別怪我全還你們。”

說完,她抬手又將石頭扔向另一個人。

一聲慘叫再次響起。

“操!誠哥,弄這女的!”

被砸到的這個人看向他口中的“誠哥”,大概是沒有他的允許不敢立馬動手。

被叫做“誠哥”的男人此刻還眯著眼睛在抽菸,直到辛月轉頭看向他,他扔掉手裡的煙,朝辛月走過來。

辛月沒有給他靠近的機會,抽出腰上的菜刀就指著他。

男人看著她手裡的刀,笑了:“拿把刀嚇唬誰呢?”

想來這群人跟昨天那群慫包不一樣,是沒少見刀子的。

“來。”

男人還指著自己的脖子笑道:“有本事你給我這兒來一刀。”

“行。”

辛月說著就把刀抵在了他脖子上。

男人這下笑不出來了。

刀鋒直貼著他的脖子,隻是刀鈍,不用力割不破皮膚。

辛月直直地盯著他,她的眼睛裡有絕大多數這個年紀的女生所沒有的膽魄和沉靜。

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著,似乎不管她說了多荒唐的話,也十分有信服力,比如下面這句:

“要試試嗎?看我有沒有這個本事。”

男人這時也慌了,下意識想要嚥唾沫都嚥到一半不敢再咽,生怕辛月一個不留神割了他的大動脈。

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驚得忘了吭聲。

所以,驀地響起的一聲輕笑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眾人的目光反射性投向這聲笑傳來的地方,包括辛月。

辛月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個靠在牆邊的男生,姿態懶散,唇邊噙著抹笑。

他純白色的短袖在陽光下白得反光。

白色是這個村裡的人鮮少會穿在身上的顏色,因為不耐臟。

辛月忽然想起,昨天眼前的這個人也是穿著一身白衣出現在她視線裡,也一併出現在她夢裡。

這時,還被她拿到抵著脖子的男人見她分神,趕緊往旁邊閃開。

發覺他的動靜,辛月立馬將目光收回來。

男人一撞上她的視線,迅速轉頭看向陳江野,抬手指著他罵道:“你他媽看戲呢?”

男人不敢再跟辛月對峙,隻好將矛頭轉向陳江野,也算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像他們這種人不會想被傳出“連個女人都怕”的名聲。

陳江野本來是看著辛月,這下才瞥向他,眉梢一挑:“你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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