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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寒門秀才,開侷衹賸一個煖牀丫鬟
  4.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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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道韞極力掩飾自己的聲音,但方永還是聽出來了。

方永完全沒想到。

謝道韞急著和他道別,居然是為了坐鎮最後一輪文鬥。

按理來說,負責最後一輪文鬥的人應該要比歐陽文忠的地位還高纔對。

謝道韞一屆女子,又非謝家家族,是誰給她的資格坐在這個位置?

方永想不明白,乾脆不再去想,打量起了窗外的景色。

雪花紛飛,染白了整個金陵城。

萬家燈火將雪花照亮。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喧鬨著,一片繁榮。

繁榮之下,一個跪在牛車前的佝僂老者引起了方永的注意。

老者此時正跪在地上,和身前穿著官服的兩名衙役乞求著什麼,其中一名衙役一腳踢開了老者,另一名衙役使勁拉著不肯動彈的老牛,似是要利用老牛把牛車上的碳拉走。

明明繁華似錦的景色,卻讓人平添了一種落寞之感。

“姑娘,在下心中已經有了詩作,不知是直接念出來還是寫下來?”

黃遠山率先打破了房間裡的寂靜。

“先聞其聲,再觀其人。”

屏風後面傳來的謝道韞的聲音。

黃遠山沉吟片刻,胸有成竹的念出了心中所作。

“我將這首詩取名為《雪》。”

“瑞雪落紛華,隨風一向斜,地平鋪作月,天迥撒成花。客滿燒煙舍,牛牽賣炭車,吾皇憂挾纊,猶自問君家。”

“好一句瑞雪落紛華。”

“好一句猶自問君家。”

“黃公子這首詩,乃是難得一見的上上之作。”

屏風裡傳來了誇讚之聲。

“多謝姑娘誇獎。”

黃遠山對著屏風抱了抱拳,拿起筆寫下自己的詩作。

方永驚訝的打量著黃遠山。

不僅出口成詩,而且從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不卑不亢的態度。

此人的身份,絕不僅僅是雲遊公子這麼簡單。

方永把視線從黃遠山身上收了回來,向屏風內的謝道韞說道,“我的詩也作好了。”

“哦?”

屏風中傳來一聲驚疑。

隨後,謝道韞的聲音歸於平靜。

“公子請。”

“我寫的這首是打油詩,名為賣炭翁。”

房間裡,黃遠山和王塵同時抬頭望向了方永。

前有江寧書院的老師和院長把關,後有新任知府和告老的禮部尚書坐鎮。

任誰都看得出,這次的比試絕不僅僅是文鬥這麼簡單。

能夠走到這一層的人也都明白,最後一輪比試不隻是寫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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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涉及到了朝廷官員的層面,需要關注的除了盛世繁華,還有當下的民生。

而樓下正在被官府衙役搶奪薪碳的老者,便是民生。

黃遠山和王塵交流許久之後才注意到了這一點。

讓二人意想不到的是,方永僅僅是看了一眼窗外,就注意到了那名賣碳的老者。

“此子倒是一塊為官的好材料。”

黃遠山心中感歎一句,繼續書寫自己的詩句。

“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刷!

黃遠山驚愕的抬起頭來,再次打量眼前的方永。

偌大的宣紙上多了兩道毛筆劃過的痕跡。

一句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徹底打亂了他繼續寫下去的心。

黃遠山走到窗外,再次打量那名賣碳老者。

此時老者依舊跪在地上,渾身青一塊紫一塊,已經無力反抗,而那兩名衙役正在給牛套上紅紗,驅趕著老牛向縣衙的方向走去。

不覺間,淚水打濕了他的眼眶。

身後,方永的聲音還在繼續。

“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牛困人饑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翩翩兩騎來是誰?黃衣使者白衫兒,手把文書口稱敕,回車叱牛牽向北。”

“一車炭,千餘斤,官使驅將惜不得,半匹紅紗一丈綾,係向牛頭充炭直……”

方永長舒一口氣,對著屏風又是一禮。

“我的詩作完了,還請姑娘指教。”

房間重歸寂靜。

屏風內傳來了嚶嚶的抽泣聲。

屏風外偶爾響起一聲歎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屏風內終於傳來的謝道韞哽咽的聲音。

“此詩無景,卻字字句句都在寫景。”

“小女子才疏學淺,無法對公子的詩作給出評價。”

“還請公子將此詩寫下來,兩個時辰內,百花樓會給出公子的最後排名。”

方永應聲走向牆邊的書案。

黃遠山給方永騰了個位置,拿起筆重新書寫。

之前寫的字算是廢了,重新寫的時候,卻再也沒有了那種下筆如有神的飄逸之感。

黃遠山按照叮囑,將寫好的詩詞翻過來放到書案上。

等方永寫好後,大氣不敢出一口的黃遠山纔敢出聲打擾,“距離公佈排名還有些時間,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和方公子喝上幾杯。”

“榮幸之至。”

方永欣然答應下來。

能夠和京城裡出來的人物結交,對他日後來說大有好處。

……

花魁爭奪的名次已經排了出來。

蘇小小當仁不讓的成為了花魁,章台柳屈居第二,上一屆的花魁陳圓圓排到了第五的位置。

百花樓的舞台上,八位藝人正在輪番演唱著今日選拔時彈唱的曲子。

五層閣樓的一處房間中。

數名足以在江寧郡翻雲覆雨的大人物齊聚一堂,各自評閱著擺放在書案上的詩句。

“王大人心中可有了決斷?”歐陽文忠站在王介甫身旁,淡淡開口問道。

“還是由各位大人來定奪吧,此八人中的一人與本官有舊,且老夫已經認出了他的字。”

“貿然做決定,恐怕會有失公允。”

第一眼看到賣炭翁這首詩的時候,王介甫就憑字跡認出這首詩是方永所作。

在王介甫看來,方永所作的詩無疑是其中最好的。

隻是他和方永有舊,這一次的文鬥直接關乎到方永能不能得到進入官場的機會。

如果他此時進行偏袒,反倒容易給人留下話柄。

房間裡唯一的一張凳子上,勇武王徐鳳先突然開口。

“歐陽老先生以為呢?”

歐陽文忠指了指那首《賣炭翁》,又指了指黃遠山寫的《雪》。

“老夫認為這兩首佳作最好。”

徐鳳先微微點頭,望了一眼站在身旁服侍的謝道韞。

“你認為呢?”

“小女也認為這首《賣炭翁》最好。”

“另一首雖然也是佳作,但那位公子寫詩的時候……”

“他的心,亂了。”

謝道韞畢恭畢敬的答道。

她很不想承認方永的詩是這裡面最好的作品。

一旦承認,方永日後很有可能會脫離他的掌控。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

畢竟組織這場文鬥的幕後之人,是她的乾爹,當今陛下最信任的王侯徐鳳先。

“如此。”

“便公佈榜單吧。”

勇武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此番事了,還要勞煩知府大人替本王多跑一趟了。”

“能為王爺效勞,是下官的福氣。”

王介甫接過榜單,畢恭畢敬的走出了房間。

隨著王介甫穿著一身官服出現在五層閣樓上,整個百花樓瞬間安靜下來。

“現在公佈今年賞花大會的文鬥榜單。”

“文鬥魁首,金陵方家次子方永……”

“錚!”

舞台上,驚慌失措的蘇小小不禁撥斷了琴絃。

“今晚和我同床共枕的人,怎麼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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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人物結交,對他日後來說大有好處。

……

花魁爭奪的名次已經排了出來。

蘇小小當仁不讓的成為了花魁,章台柳屈居第二,上一屆的花魁陳圓圓排到了第五的位置。

百花樓的舞台上,八位藝人正在輪番演唱著今日選拔時彈唱的曲子。

五層閣樓的一處房間中。

數名足以在江寧郡翻雲覆雨的大人物齊聚一堂,各自評閱著擺放在書案上的詩句。

“王大人心中可有了決斷?”歐陽文忠站在王介甫身旁,淡淡開口問道。

“還是由各位大人來定奪吧,此八人中的一人與本官有舊,且老夫已經認出了他的字。”

“貿然做決定,恐怕會有失公允。”

第一眼看到賣炭翁這首詩的時候,王介甫就憑字跡認出這首詩是方永所作。

在王介甫看來,方永所作的詩無疑是其中最好的。

隻是他和方永有舊,這一次的文鬥直接關乎到方永能不能得到進入官場的機會。

如果他此時進行偏袒,反倒容易給人留下話柄。

房間裡唯一的一張凳子上,勇武王徐鳳先突然開口。

“歐陽老先生以為呢?”

歐陽文忠指了指那首《賣炭翁》,又指了指黃遠山寫的《雪》。

“老夫認為這兩首佳作最好。”

徐鳳先微微點頭,望了一眼站在身旁服侍的謝道韞。

“你認為呢?”

“小女也認為這首《賣炭翁》最好。”

“另一首雖然也是佳作,但那位公子寫詩的時候……”

“他的心,亂了。”

謝道韞畢恭畢敬的答道。

她很不想承認方永的詩是這裡面最好的作品。

一旦承認,方永日後很有可能會脫離他的掌控。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

畢竟組織這場文鬥的幕後之人,是她的乾爹,當今陛下最信任的王侯徐鳳先。

“如此。”

“便公佈榜單吧。”

勇武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此番事了,還要勞煩知府大人替本王多跑一趟了。”

“能為王爺效勞,是下官的福氣。”

王介甫接過榜單,畢恭畢敬的走出了房間。

隨著王介甫穿著一身官服出現在五層閣樓上,整個百花樓瞬間安靜下來。

“現在公佈今年賞花大會的文鬥榜單。”

“文鬥魁首,金陵方家次子方永……”

“錚!”

舞台上,驚慌失措的蘇小小不禁撥斷了琴絃。

“今晚和我同床共枕的人,怎麼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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