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行 玄幻 奇幻 武俠 仙俠 都市 曆史 軍事 遊戲 競技
繁體小説網
玄幻 奇幻 武俠 仙俠 都市 曆史 軍事 遊戲 競技 科幻
  1. 繁體小説網
  2. 玄幻小說
  3. 宮雪落司徒玄
  4. 第 22 章

Advertisements

Advertisements

-

第二十二章

“吾夫枕安,初喚我名,薑芙

僅此一句,將他先前心懷所有的僥倖全部打散,連一點都存不下了。

他心口一顫,胸中翻湧,似昨夜那股絞痛之感的前奏。

山下無路,他著一身玄色長袍立於半人高的灌木叢當中,明明烈陽當空,他仍覺著脊背暗暗發涼。

這滋味兒很不好受。

他雙目空茫,望到前方卻無焦點,日頭刺眼他亦不躲不閃,遲了稍許纔開口問道:“在哪兒?”

“就在前方不遠處,一個不起眼兒的土坡,被雜草埋了,辨認了許久才尋到。”方柳輕飄飄的一句話反而顯得薑芙的下場更慘了些。

崔枕安出身貴族,自小亦見過家族喪葬,無論男女,哪怕是高門院中哪家的庶出或是妾室都得以善終,皆得厚葬,他著實想不出被雜草相埋的土坡是如何胡亂葬著一個人。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崔枕安下巴微仰,喉結微動,終從唇齒間擠出兩個字,“帶路。”

他還是想去瞧瞧。

方柳覺著他不該貴人臨賤地,時下有些為難,勸道:“殿下,那野墳晦氣,您千金貴體”

“帶路!”崔枕安斬釘截鐵將其廢話打斷,聲線也不覺提高,不怒自威。

方柳不敢再多說半個字,隻能抬手招臂,喚了隨行護衛將灌木叢撥開兩側,給崔枕安開出一條路來。

崔枕安便是這樣一步一步踏著野草來到薑芙的墳前。

這荒墳比他先前想的還要潦草,當真如方柳所言,隻是一個並不起眼的土坡,墳草茂盛,一見便是許久沒人打理過。

他實難想象,怎的那樣一個人,不過兩年便長埋此處?

燦陽照得他周身汗透,曬得他皮膚有些發疼,他終是沒忍住提步上前,彎身徒手撥開墳上雜草,腳底卻踢到一物,順勢看去,深叢的草堆之中躺著一塊近乎發爛的黑色木板。

將其拾起,一股腐朽的氣味兒直沖鼻腔,爛木倒刺紮手生疼,雖被風吹日曬蟲蟻啃咬的不成樣子,卻仍能辨認出上面歪歪扭扭胡亂又隨意的刻了幾個字——薑芙之墓。

再無旁它。

這塊破木板便是她的碑了。

哪所尋常百姓家再不濟也會有件石碑,而她卻什麼都沒有,孤零零的被埋在這荒山野嶺之中,無人祭奠。

此時崔枕安還在想,即便她是一顆棋子,也不至於此。

心口那種絞意越發深重了,捏著爛木板的指尖不覺用力,有木中倒刺紮入掌中渾然未覺。

“怪不得”因心口突襲的絞痛而變得越發黑紫的雙唇微動,自言自語。

怪不得薑芙似人間蒸發,怪不得京中再無她的訊息,怪不得幾經輾轉始終不見她人影

原本他想著,哪怕她在京城已另嫁旁人,哪怕她嫁了

竟未曾想過黃土埋骨,草木為碑。

日頭此刻移到人頭正中,樹上鳴蟬叫得一聲比一聲真切入心,有汗水正落在手中的爛木板之上,崔枕安突然覺著腳下有些打晃。

“殿下您怎麼了?”方柳即是再遲鈍也覺出不對來了,忙衝上去將人扶住,他這副模樣方柳曾見過,不過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殿下您是不是不舒服?還是先回府找醫官來看看!”

“不打緊。”話雖如此,可心上絞痛映著那蟬鳴一下重似一下,連喘氣都覺費力起來。

心口每每浮動一下便抽痛難忍。

“殿下,您先去陰涼處歇息一下吧。”方柳不敢怠慢,扶著崔枕安來到不遠處的一棵

Advertisements

Advertisements

樹旁,崔枕安背倚樹乾稍喘了口氣,手中始終握著那塊木板。

垂眸悄然看去,方柳藉著那塊木板方知這荒墳是誰的,時隔兩年之久,他竟沒想著這女子崔枕安竟還記得,不免聯想到先前路行舟同他說的話,恍然大悟。

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縫隙在崔枕安的臉上灑下一片斑駁,單自他眸色中瞧不出任何情緒,隻知他獨自盯望了遠處那座被青草覆蓋的荒墳良久。

他說不清楚他為何心情會這般低落,明明當初走時便不曾有過旁的心思,明明他當時將那杯要給薑芙喝下的毒酒丟了。

手中那塊木板被他越發緊握,指尖掌心有刺痛傳來,可他卻覺著同此刻憋悶的心境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麼。

“方柳,你命人擇一吉日將這墳啟了,再選一處風水寶地將這裡的人重新下葬。”他聲線很平,每說一個字都不帶情緒。

一想到先前自己還對那薑芙有過殺心,而今方柳見自家主子這般,愣是半個不字也不敢多言了,隻點頭痛快應下,“是,屬下領命,一定將此事辦好。”

這裡的蟲鳴吵的人頭疼,崔枕安覺著自己應是真的病了,在此處半刻也待不下去,撐著樹乾將身子挺直,自陰涼處重新走向烈陽中。

方柳見他直到重上馬背手裡仍拿著那塊木板,想要提醒卻不敢講。

再回城時已過申時,眾人在鬨市中不敢策馬,紛紛下馬牽行,唯有崔枕安騎於馬背之上由方柳牽韁前行。

這條街他很眼熟,當年那做為暗樁集處的點心鋪子便是開在這條街附近,如今方柳歸位,鋪面已經換了旁人,是為方柳的心腹。

一入街景,便記起從前在京——為質的時光,當年的心境與今日大不相同。他忽而記起,這條街拐出去再走不遠,就是當年他身受重傷時所居的宅子。

“方柳,當初我住的舊宅還在嗎?”日光西移,照在崔枕安的臉上,將他雙眸鋪上一層琥珀色的光影。

方柳點頭道:“那舊宅一直空著,仇楊說自打您當年走後,有官兵去搜過,後來便放置了。”

“我去瞧瞧。”他向來不喜那套宅子,他受傷後在那裡躺了大半年,日日被人監視,那滋味如同坐牢,本想回來之後那宅子若還在便夷為平地,誰料想因事多而被耽擱到了今日。若非因著薑芙的事,他想他此生再也不會踏入那處。

不過拐出兩條街便是那座舊宅,再歸來,似比從前又蕭條了些。

已經掉了漆的府門貼了封條,風吹雨淋久了,封條也變得褶皺暗黃。

不等崔枕安開口,方柳上前一把撕了那門上封條,不過刀尖兒一劈,破敗的門內門閂掉落,他重手將門推開,染了滿手的灰塵。

崔枕安提步走了進去,其餘人等皆守在門外。

這院子好似比他記憶中的小了許多,明明才離開也不算多久,卻仿似已是上輩子的事了。行過前院,穿過一條石子路,另拐一邊便是後院,兩年無人打理,從前的花株早就沒了蹤影,院中雜草叢生,總讓他想起薑芙墳前的景。

院牆角落處是一株丁香,無人修剪反倒長的枝繁葉茂,隻是沒了形,枝杈橫生,伸到了風雨連廊內的憑欄處。

他仍記得,從前薑芙常在此處流連,拿個不大的竹筐不知在忙些什麼。

這裡明明沒有薑芙了,可她的影子好似常在眼前晃,崔枕安眼色一黯,轉身邁入廊內。

穿過此處風雨連廊再行過寶瓶門便是從前他所居的正房,房門未關,其中一扇似被人重擊過,掛在門框搖搖欲墜。

在門口佇立良久,終還是走了進去,身後光暈照在背上,步踏間房內灰塵躍起沖人口鼻。

房內陳設早已面目全非,再挑不出一樣拿得出手的擺物,從前放於內室的刺繡屏風不知被何人用長刀劃了一道裂口,順著那道裂口望去,隱隱得見他曾用來泡藥浴的木桶。

這房內處處透著當年他走時的倉促和後來人對他的憤恨,連他也不知,後來這間舊宅院到底經曆了什麼。

繞過那架破敗的屏風,昔日木桶許是因為藥汁的沉浸變成了糟黑色,早不複當初模樣。

一陣風自破窗吹過,房內灰塵重的嗆人,崔枕安也沒忍住嗆咳了兩聲,此處他不願多待,也再沒多瞧一眼,轉身大步出了門去。

本想就此一走了之,踏出門便想起,似自正房拐出不遠便是薑芙從前給他熬藥的灶間,她從前似常在那裡擺弄那些藥材,來都來了,他也想再去瞧上一眼。

灶間現下連門都沒有了,陳舊藥材灑了一地,鞋靴踏上去碎脆聲響,灶間陳設本就簡單,除了藥材再就是一張桌案幾張小凳。

仍記得她閒時就喜歡坐在這裡看醫書,偶也會發現她在這裡悄悄摸摸的不知弄些什麼,每到他來時,她便藏的及快。

他自認為沒在薑芙面前露過什麼馬腳,所以偶見她鬼祟也隻裝不見,如今人不見了,他獨留在此,心生怪異,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朝著桌案行去,指尖劃過因缺漆而斑駁的桌面,染了滿指塵灰。

圈椅掃也未掃直接坐上,輕抿指尖塵灰,目光鎖在桌案之下。

桌下角落裡是一長形立箱,上有三層抽屜關的嚴實,倒不見有人翻動的痕跡。他當初被髮落到這舊宅裡時雖顯破敗,卻也有幾件能過得眼的瓷器擺件之流,許是他走後有官兵來此搜查便順手牽羊,而這桌案怕是連府裡的下人都未必會用,也便倖免。

一時好奇,這裡會不會還有薑芙先前留下的什麼物件,他將那小木箱拉出,依次拉開抽屜,在中間層與最底層各躺一本醫書。

一想到這是當初薑芙曾翻動過的,崔枕安心頭便有一種異樣之感滋生出來,探身將那兩本書取來,一拿在手裡便覺著書中有異物之感,掏出後便立即有什麼東西自書中掉落出來,正砸在崔枕安的靴面上。

放眼一望,散落在地的,竟是一片片暗綠色的乾葉子,上頭隱隱透著墨痕。

伸手隨意拾起一片,隻見那半掌大的乾葉脈絡清晰,上面寥寥幾行娟秀的小字,其中竟有他的名字。

“庚辰年壬戊月冬至節前,吾嫁與崔枕安為妻,夢寐以求,天賜我念,甘之如飴。”

在見到葉上這幾行小字的刹間,崔枕安整個眼皮滯住,漫身血熱似凝於脊背一般,這字跡他識得,那是出自薑芙之手。

很快他又垂眼望向腳邊那一堆零散,再次弓身將它們一葉一葉拾起平鋪於桌面之上,手底所見,其上無一不無小字。

細細看去,甚至有些不知是哪年的陳年老葉,上面記載的年歲經久,比薑芙嫁過來時還久。

“戊寅七夕夜,驚喜人群見枕安,相隔不遠,僅此一面,可抵數月。”

“戊寅秋獵,因故不得前往,偶聽家廝議安之馬上英武,心甚慰,以抵相思。”

“丁醜上元,躲於眾家之後,相距不遠,僅可探觀枕安背影,心滿意足。”

“端陽日,親做香囊一對,自知不可送,細心留存。”

“庚辰年壬戊月丙子日,吾夫枕安,初喚我名,薑芙。”

Advertisements

Advertisements

搖搖欲墜。

在門口佇立良久,終還是走了進去,身後光暈照在背上,步踏間房內灰塵躍起沖人口鼻。

房內陳設早已面目全非,再挑不出一樣拿得出手的擺物,從前放於內室的刺繡屏風不知被何人用長刀劃了一道裂口,順著那道裂口望去,隱隱得見他曾用來泡藥浴的木桶。

這房內處處透著當年他走時的倉促和後來人對他的憤恨,連他也不知,後來這間舊宅院到底經曆了什麼。

繞過那架破敗的屏風,昔日木桶許是因為藥汁的沉浸變成了糟黑色,早不複當初模樣。

一陣風自破窗吹過,房內灰塵重的嗆人,崔枕安也沒忍住嗆咳了兩聲,此處他不願多待,也再沒多瞧一眼,轉身大步出了門去。

本想就此一走了之,踏出門便想起,似自正房拐出不遠便是薑芙從前給他熬藥的灶間,她從前似常在那裡擺弄那些藥材,來都來了,他也想再去瞧上一眼。

灶間現下連門都沒有了,陳舊藥材灑了一地,鞋靴踏上去碎脆聲響,灶間陳設本就簡單,除了藥材再就是一張桌案幾張小凳。

仍記得她閒時就喜歡坐在這裡看醫書,偶也會發現她在這裡悄悄摸摸的不知弄些什麼,每到他來時,她便藏的及快。

他自認為沒在薑芙面前露過什麼馬腳,所以偶見她鬼祟也隻裝不見,如今人不見了,他獨留在此,心生怪異,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朝著桌案行去,指尖劃過因缺漆而斑駁的桌面,染了滿指塵灰。

圈椅掃也未掃直接坐上,輕抿指尖塵灰,目光鎖在桌案之下。

桌下角落裡是一長形立箱,上有三層抽屜關的嚴實,倒不見有人翻動的痕跡。他當初被髮落到這舊宅裡時雖顯破敗,卻也有幾件能過得眼的瓷器擺件之流,許是他走後有官兵來此搜查便順手牽羊,而這桌案怕是連府裡的下人都未必會用,也便倖免。

一時好奇,這裡會不會還有薑芙先前留下的什麼物件,他將那小木箱拉出,依次拉開抽屜,在中間層與最底層各躺一本醫書。

一想到這是當初薑芙曾翻動過的,崔枕安心頭便有一種異樣之感滋生出來,探身將那兩本書取來,一拿在手裡便覺著書中有異物之感,掏出後便立即有什麼東西自書中掉落出來,正砸在崔枕安的靴面上。

放眼一望,散落在地的,竟是一片片暗綠色的乾葉子,上頭隱隱透著墨痕。

伸手隨意拾起一片,隻見那半掌大的乾葉脈絡清晰,上面寥寥幾行娟秀的小字,其中竟有他的名字。

“庚辰年壬戊月冬至節前,吾嫁與崔枕安為妻,夢寐以求,天賜我念,甘之如飴。”

在見到葉上這幾行小字的刹間,崔枕安整個眼皮滯住,漫身血熱似凝於脊背一般,這字跡他識得,那是出自薑芙之手。

很快他又垂眼望向腳邊那一堆零散,再次弓身將它們一葉一葉拾起平鋪於桌面之上,手底所見,其上無一不無小字。

細細看去,甚至有些不知是哪年的陳年老葉,上面記載的年歲經久,比薑芙嫁過來時還久。

“戊寅七夕夜,驚喜人群見枕安,相隔不遠,僅此一面,可抵數月。”

“戊寅秋獵,因故不得前往,偶聽家廝議安之馬上英武,心甚慰,以抵相思。”

“丁醜上元,躲於眾家之後,相距不遠,僅可探觀枕安背影,心滿意足。”

“端陽日,親做香囊一對,自知不可送,細心留存。”

“庚辰年壬戊月丙子日,吾夫枕安,初喚我名,薑芙。”-

Advertisements

Advertisements

相關小說推薦


回到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