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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個人同時擁有了世界上最高的權力、最龐大的財富、最尊崇的地位和最強大的力量，他是不是就一定會感到快樂？
我想不是的。
方滄就並不快樂。
方滄是“武林至尊”，在這個世界，武林至尊也就意味著“天下至尊”，無論是中原王朝、西域諸國，還是南蠻部族、北狄遊民，四海內外，天上地下的一切都要向他俯首稱臣。
每年開春，數不儘的貢奉都會如江河般從四面八方而來，彙流入他財富的海洋裡，無數價值連城的金銀寶物堆滿了萬間宮室。
那一天，天下各國皇帝、部族首領、門派掌門，都要趕到武神峰下，赤足登山，誠惶誠恐地跪伏在方滄的劍神宮前垂首聽令。
方滄往往不會理會他們，絕大多數時候，他隻是埋身在劍神宮裡那座巨大的“經山”裡，在數以萬計的秘籍經書中日複一日地鑽研武功。
像他這樣的人，還需要如此努力地追求力量嗎？
方滄是個天才，不到一歲已能開口說話，兩歲能讀經史，三歲便能請人代為提筆，以作文章，而在五歲時候，他主動要求習武。
方家是大族，世代為官為將，祖父更是朝廷大員，不少族人亦是在武林中有名的人物，很容易就為他尋來了軍中和武林的許多武學，又請來高人教授。
但方滄拒絕了那位高人，而在無人教授的情況下，他的武功居然一日千裡，不到三年便習儘眾多武學，即便年幼，身軀短小，亦能憑內力摧金裂石，束髮之後，他開始挑戰天下高手，大小共計三百六十九戰，所向披靡，有勝無敗。
及冠後，他開始挑戰江湖名宿，門派魁首，百戰百勝。
方滄每敗一人，便奪其武學，終於激起眾怒，各大門派武人世家糾集了近百名高手，圍殺方滄。
方滄不眠不休血戰十日，生死破關，武功內力突飛猛進，戮儘諸敵。
他的力量驚動朝廷，詔令六扇門近千名好手捉拿，亦被殺儘。
之後，來的便是軍隊了，然而在一日之內，這支數萬人的軍隊儘數覆滅。
在方滄如入無人之境般直入皇城，劍指龍座之後，天子也在他面前跪伏了。
他並未就此滿足，開始征伐四方，猶如天神一般，所過之處，劍氣奔流如海嘯，任何軍隊都無法抵擋，士兵割草般拋起、橫飛，在空中四分五裂，飛濺的鮮血點綴在倉皇下跪的帝王們臉上。
征服了世界後，他得到的武學更多，他也未曾止步，一心鑽研苦修。
到如今，他毫無疑問已經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武人，仙神一般的存在，拳腳、兵器、輕功……他將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武功都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對招式的使用和理解，他已達到極致。
他的內力更是登峰造極，僅僅是站著，身上升騰的氣勢便能衝散高天上的白雲。
天下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天下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匹敵他，他已掌握了天下的一切。
天下也沒有人會覺得像他這樣的人會不快樂。
但我知道，在武神峰的懸崖邊上，他無數次地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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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在冰冷死寂的劍神宮裡，他披頭散髮，嘴唇顫抖，在經書堆裡發瘋般地翻找，神色絕望而癲狂。
我知道，他曾經無數次深夜驚醒，望著窗外的黑暗怔怔失神。
我也見過他最頹喪的樣子，他抓著腦袋跪在山下的寒潭裡，嘶聲長號。
有一次，他偶然出行，發現了一個小有天賦，卻隻在門派中做了個雜役火工的貧寒少年，往日不理世事的武林至尊，這一次卻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他將那門派中所有收了弟子的長輩長老，悉數吊死在山門前，又挖下他們的眼珠，強迫掌門嚥下。
跟著調查出那幾個因為家世最好，亦或是人緣最盛而頗受門派看重的弟子，在他們慘烈的哀嚎聲中，親自動手，用拳頭逐寸逐寸地將他們打成了爛泥。
當時的方滄像是喪失了理智，即便那些弟子已經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他還是一拳接一拳，不知疲倦般地砸了下去，血點濺滿了他的全身，一雙眼睛猩紅如野獸，口中瘋狂重複著別人聽不懂的喃喃低語。
在場的眾人看得心驚膽戰，他們一定覺得他瘋了，就算不這麼想，他們也無法理解他的憤怒。
因為方滄出身名門，家境優渥，從小到大都可謂是一帆風順，怎麼可能感同身受，同情一個家世貧寒的少年？
而那少年的天賦也遠未達到方滄這種驚世駭俗的地步，能值得一位武林至尊這樣動怒。
但是我理解。
我比任何人都更理解方滄做這些事時的心境，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方滄做這些事背後的原因，不單單是因為我如今是個能看透人心的惡魔。
於是我找到他。
我向他提出交易，告訴他我能給他最渴望的東西，至於代價是什麼，我暫時還沒有想好。
他不屑一顧，因為我看起來的確不像有任何力量。
當我告訴他，我知道突破世界壁的方法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但他顯然還是不信。
但在我說出“地球”兩個字之後，他的臉色變了。
他忽然冷笑起來：“你覺得我想回去？這就是你說的我最渴望的東西？”
我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說了幾個詞：“西元4090年6月7日，人類命運共同體，界海開拓委員會，時空井。”
那些詞不過是幾個很簡單的時間和地點，但我知道在那個地方，在那一天、那一刻，方滄的命運徹底改變。
那一天他聽到的所有話，他一個字也不會忘記——
“……我們在此很遺憾地宣佈，地球太空艦隊已全數覆滅，近地防禦係統即將崩潰，截至目前為止，我們為抵禦魔潮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已全部失敗，魔潮預計將在三天後，也就是6月9日下午5點整降臨……”
……
“接下來的72個小時，將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聽好了，你們的任務，一是尋找可以抵禦魔潮的力量，二是探索可供移民的宜居世界，由於我們對界海幾乎是一無所知，沒有任何座標定位，所以我們不得不采用‘漂流’這種極端的方式，隻有二十週歲以下的靈魂纔有可能承受住‘漂流’過程帶來的衝擊，這是我們選擇你們的理由。”
“各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並不相同，所以，你們有機會在魔潮降臨前，把足以抵禦魔潮的力量帶回來，或者開辟移民通道。”
“諸位同學，人類最後的希望就寄托在你們身上了。”
“這位同學，你有什麼意見？穿梭世界的類型是早已定好的，我們也是根據你們的成績綜合評定安排去向……你說什麼？嗬嗬，你是叫方滄吧？我剛纔查了一下你的成績，還不錯，也算是中遊水平了，但是呢方同學，畢竟還有許多同學排名是在你的前面，我們安排這些成績優良的同學去往可能的大型世界，他們也有更大概率取得成功，對吧？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學生，這項任務事關人類存亡，希望你能服從安排，不要給大家添麻煩，好吧？”
“方同學，你還有什麼意見？我已經告訴過你，名單是根據成績定的，這幾位同學哪一個科目的分數不如你高？你說不應該用成績判斷這方面的能力，那你拿什麼證明你有這方面上的天賦呢？嗯？還有什麼問題嗎？那就別浪費我的時間了。”
……
“均哥，我剛纔看見那個陰沉鬼剛纔又去找老師了……他不在附近吧？”
“在又怎麼樣，讓他聽見又怎麼樣？”
……
“還是班長厲害，考試那麼高分，沒有魔潮，將來也是社會棟梁啊。”
“哪裡哪裡，我隨便考的，那幾天都沒複習，還是學委厲害。”
……
“誒，你昨天跟那個大學的學長表白了？”
“嗯……他說要考慮一下。”
“別這麼喪氣嘛，反正你不是還有備胎？”
“什麼備胎？”
“我聽男生他們說那個方滄暗戀你啊，我看著也……”
“別亂說，太噁心了。”
……
“剛纔那個學生走了吧？”
“走了。是有什麼新方案？”
“對。我們剛剛發掘出了一種古代技術，可以將部分學生的氣運抽取轉移到最優秀的那幾個學生身上，等他們抵達了目標世界，他們就會大概率成為‘位面之子’，受到世界意誌的眷顧，此次行動的成功率也將大大提高。”
“很好，人選呢？”
“就按著成績來，還有一點是，剛纔那個學生的氣運有點奇怪，檢測不出具體量值，這樣的話，多抽取一些也沒關係，其實一位委員有個兒子在隊伍裡，成績並不是很好，正好……”
……
“我當然知道你想要的並不是回去那麼簡單，我給予你的，將讓你拿回屬於你的一切。”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字道，“我會讓你前往他們如今所在的世界，讓他們後悔他們的所作所為！讓那幫廢物知道，誰纔是真正的天才！”
聽完這些話，方滄沉默了很久很久，別人或許會以為我失敗了，但我知道，這筆交易已經達成。
因為我看得出來，在那雙原本心如死灰的眼睛裡，逐漸亮起了世界上最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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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並不相同，所以，你們有機會在魔潮降臨前，把足以抵禦魔潮的力量帶回來，或者開辟移民通道。”
“諸位同學，人類最後的希望就寄托在你們身上了。”
“這位同學，你有什麼意見？穿梭世界的類型是早已定好的，我們也是根據你們的成績綜合評定安排去向……你說什麼？嗬嗬，你是叫方滄吧？我剛纔查了一下你的成績，還不錯，也算是中遊水平了，但是呢方同學，畢竟還有許多同學排名是在你的前面，我們安排這些成績優良的同學去往可能的大型世界，他們也有更大概率取得成功，對吧？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學生，這項任務事關人類存亡，希望你能服從安排，不要給大家添麻煩，好吧？”
“方同學，你還有什麼意見？我已經告訴過你，名單是根據成績定的，這幾位同學哪一個科目的分數不如你高？你說不應該用成績判斷這方面的能力，那你拿什麼證明你有這方面上的天賦呢？嗯？還有什麼問題嗎？那就別浪費我的時間了。”
……
“均哥，我剛纔看見那個陰沉鬼剛纔又去找老師了……他不在附近吧？”
“在又怎麼樣，讓他聽見又怎麼樣？”
……
“還是班長厲害，考試那麼高分，沒有魔潮，將來也是社會棟梁啊。”
“哪裡哪裡，我隨便考的，那幾天都沒複習，還是學委厲害。”
……
“誒，你昨天跟那個大學的學長表白了？”
“嗯……他說要考慮一下。”
“別這麼喪氣嘛，反正你不是還有備胎？”
“什麼備胎？”
“我聽男生他們說那個方滄暗戀你啊，我看著也……”
“別亂說，太噁心了。”
……
“剛纔那個學生走了吧？”
“走了。是有什麼新方案？”
“對。我們剛剛發掘出了一種古代技術，可以將部分學生的氣運抽取轉移到最優秀的那幾個學生身上，等他們抵達了目標世界，他們就會大概率成為‘位面之子’，受到世界意誌的眷顧，此次行動的成功率也將大大提高。”
“很好，人選呢？”
“就按著成績來，還有一點是，剛纔那個學生的氣運有點奇怪，檢測不出具體量值，這樣的話，多抽取一些也沒關係，其實一位委員有個兒子在隊伍裡，成績並不是很好，正好……”
……
“我當然知道你想要的並不是回去那麼簡單，我給予你的，將讓你拿回屬於你的一切。”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字道，“我會讓你前往他們如今所在的世界，讓他們後悔他們的所作所為！讓那幫廢物知道，誰纔是真正的天才！”
聽完這些話，方滄沉默了很久很久，別人或許會以為我失敗了，但我知道，這筆交易已經達成。
因為我看得出來，在那雙原本心如死灰的眼睛裡，逐漸亮起了世界上最璀璨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