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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你為什麼要肆無忌憚的踐踏別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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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近揚避嫌,自覺站在了一旁。

畢竟涉及到趙師兄的寶藏,自己還是自覺點,萬一聽到不該聽的,容易引起誤會。

其餘幾個囚犯見老囚犯剛死,心裡或多或少有一點點傷感,可再一聽,這小哥居然說他是二公子。

看看,多可笑!

這人呐,隻要活得夠久,什麼奇葩都能碰見,這屬於魔怔了。

嗬嗬!

二公子都有人敢冒充。

“呔……我也是趙亮卓,我也是二公子,快把寶藏的下落告訴我!”

另一個囚犯叉著腰,居然也走到活死人跟前跳。

秦近揚歎了口氣。

你說你,沒事拱什麼火,沒看二公子心情很糟糕嗎?

被關押起來的人,肯定有一部分是被冤枉、被欺壓,但大多數還是小偷小摸,窮苦人和善良人是兩碼事。

這個囚犯,就是純粹的壞。

秦近揚還觀察了一下,活死人半睜著兩隻半死不活的眼睛,根本就不信趙師兄的話,他還是那副馬上要嚥氣,但還沒有徹底嚥下去的樣子。

真正看到臉之後,秦近揚才知道關押接近20年的概念。

真的很蒼老了,比獨眼婆婆歲數還要大。

“咳咳……快快給本公子開口說話!”

那個囚犯還在跳,話音落下,還轉頭朝其他囚犯呲牙咧嘴的出洋相。

他是絲毫沒注意到,趙師兄眼珠子在噴火。

“滾!”

哢嚓!

趙亮卓轉身一腳,直接踢飛囚犯。

囚犯撞擊在柵欄上,柵欄斷裂,他身軀不停,最終摔在三個護衛眼前。

唰!

牢房嬉笑聲瞬間凝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著生死不知的囚犯,包括三個護衛,也都猛地站起身來,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這裡是趙家!

居然有人趕在趙家的牢房裡鬨事。

咋敢的!

趙亮卓沉著臉,突然撩開衣衫。

“我的肚臍,從小就有個肉團,如果你是我母親仆人,肯定知道!”

他鐵青著臉,眼神死死盯著活死人。

“趙師兄,估計是假的……”

秦近揚搖搖頭。

活死人還是那副鬼樣子。

三個看守中,已經有一個跑出去報信,其他兩個在猶豫該怎麼辦。

是時候去找獨眼婆婆兒媳的骸骨了。

啪!

就在這時候,活死人的手,突然抓住趙亮卓的胳膊。

秦近揚瞳孔一縮。

真就認出來了?

……

牢房裡感覺不到時間流逝。

秦近揚和趙亮卓被抓進去時,已經是傍晚,和犯人們閒聊了一夜,已經是第二天。

嗩呐聲淒涼悠長,趙家上上下下一片慘白,人們披麻戴孝,哭聲一片。

開席的院子已經擺滿桌椅,參加葬禮的賓客敬過香之後,也已經落座。

裡院哭聲一片,外院熙熙攘攘,小孩哭惱嬉戲,眾人閒聊閒談,一片熱鬨景象。

……

“趙家就是趙家……你們聽說了嗎?大公子光陰婚,就配了七房!”

“誰讓趙家有銀子呢!你有銀子,你也買七個姑娘屍體陪葬。”

“噓,這些屍體,有些是買的,有些來路可不正……”

“聽說趙夫人還買來一個病秧子活人,算準了陰婚時辰,病秧子才死透……病秧子是陰間正妻。”

坐席亂鬨哄,很多賓客等待時間無聊,就開始聊閒話。

席位最前方的桌子,坐著一群年輕人,他們各個器宇軒昂,那目光之銳利,簡直像寶劍的利刃,讓人不敢直視。

年輕人們也懶得瞎聊,目空一切,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下人們小心翼翼伺候著,這些可是合嵐山莊的天驕少年,二少爺的同門師兄弟,家裡上上下下都不敢有些分毫懈怠。

在少年們桌旁,是各個鎮子裡的顯赫望族,有些是族長親自來,即便族長沒來,也派遣了家裡舉足輕重的人過來。

趙家到無所謂,主要是趙家那個二公子,那可是中雙堂的弟子,身份了不得。

這群人見過一些世面,有些像找天驕們攀談幾句,有實在不敢。

趙家上上下下一片忙碌,隻要和趙家沾點瓜葛的人,哪怕是下人,都有一種臉上貼了黃金的感覺。

這纔是牌面啊。

……

內院!

“二少爺還沒回來?”

趙老爺身穿麻衣,正在院子裡焦慮渡步。

他剛纔已經出去招呼過來賓,可大家明顯都是在等自己那個二兒子出現,自己說什麼都是廢話,根本就不重要。

可兒子怎麼還不回來?

按道理,自己的大哥葬禮,他最晚昨天就應該回來。

逆子!

逆子啊!

可惜,趙老爺哪裡敢得罪這個逆子。

“老爺……還、還沒有!”

管家也是一肚子焦慮,他已經派人去鎮子口等待,隻要二公子出現,第一時間就來彙報。

可惜,一直沒有訊息。

“唉!”

趙老爺更加焦慮。

棺材旁,大夫人正在哭嚎兒子,她還有兩個親生兒子在身後伺候著,也腫著眼,很敷衍的假哭著。

“我的兒啊……”

大夫人面容憔悴。

“娘,別哭了,外面賓客來了好多!”

小兒子歲數不大,滿腦子都是桌上的瓜果。

“都是看你們二哥的面子來的……你們倆個,也都是廢物,連個武者根骨都沒有……整個趙家,就沒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嫁過來好慘啊,我的兒啊……嗚嗚嗚,廢物……”

不提趙亮卓還好,她再看自己親生的三個兒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大兒子死了。

咋死的?

死在宜春樓姑孃的房間裡,說出來都能讓人笑死。

二兒子隻知道吃。

三兒子更差,吃都吃不明白。

肯定是自己的風水出了問題,整個趙家的風水,被那個該死的庶子抽乾了。

“娘子,娘子……我兒還沒有回來,這可怎麼辦?”

趙老爺衝進靈堂,火急火燎。

“我怎麼能知道……那是你的寶貝兒子,我隻是個姨娘,我能管什麼……”

大夫人邊哭邊打趙老爺。

“老爺,老爺……鎮長來了,鎮長來了……”

管家一路小跑,喊跑邊喊。

“什麼……這麼快?快快有請……夫人,別哭了,快和我一起迎接鎮長……”

趙老爺抓起大夫人,就是一路小跑。

兩個小兒子見狀,也跟著一起往外跑。

鎮長可是代表縣衙的臉面,自己一個鄉紳,哪裡敢怠慢一點點,必須全家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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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意外,鎮長肯定和他的寶貝閨女一起。

鎮長說了不止一次,想把閨女嫁過來,要知道,鎮長家的千金也是武者,雖然並沒有合嵐山莊弟子那樣顯赫,但也有點天賦。

這事,可非同小可。

“二少爺還沒回來?”

鎮長一邊小跑,又焦急問道。

“沒、沒……”

管家腳都快燙熟了,可二少爺就是沒出現啊。

大夫人哭喪著臉,聽到鎮長前來,心裡更加不平衡。

該死的。

鎮長家千金為什麼不嫁給自己大兒子。

呸呸呸!

大兒子死了,但我還有二兒子啊。

你們就是瞧不起人。

她回頭又看了眼親生的兩個崽子,歪瓜裂棗,真是氣到腸子疼。

“老趙,節哀啊!”

終於,趙老爺見到了鎮長。

大夫人看到鎮長身後一個姑娘。

好俊啊。

多水靈的姑娘。

如果能嫁給我親兒子,那該多好。

嫁給那個賤女人的兒子,真的是糟蹋了。

氣死我了。

“老趙,令郎呢?”

寒暄過後,鎮長看了看周圍,疑惑著問道。

“你們倆個,快上前拜見鎮長!”

大夫人急忙督促兩個傻兒子。

聞言,兩個兒子慌慌忙忙跑出來行禮。

“呃……”

鎮長轉頭看了眼自己寶貝閨女,滿臉尷尬:“這是老趙的另外兩個兒子,不是為父提起的那個……”

“老趙,趙亮卓人呢?”鎮長瞪了眼趙老爺。

沒看到我閨女生氣了嘛!

還不趕緊把我女婿叫出來。

“這個……鎮長你也知道,我這二兒子是個武癡,還沒回來呢,可能又修煉耽誤了。”

趙老爺隻能歎氣解釋道。

“武癡?這麼癡?”

白苛燕皺了皺眉,心裡突然對趙亮卓期待起來。

當然,她眼裡絲毫沒掩飾對趙家另外兩個兒子的嫌棄和厭惡……如果父親敢讓自己嫁給這種貨色,自己就斷絕父女關係,遠走高飛。

大夫人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白苛燕眼裡的厭惡。

他恨的牙疼。

可她欺軟怕硬,不敢恨鎮長。

她現在更不敢恨趙亮卓。

她腦海裡回想起那個賤女人,幸虧你死的早,否則折磨你一輩子。

……

活死人,說話了。

誰都沒想到,那個氣若遊絲的屍體,居然真的在開口說話。

趙亮卓仔細聽著,表情卻越來越凝重。

噗!

突然,活死人噴了一口血,直接就死在趙亮卓懷裡。

他一隻手還摸著趙亮卓的肚臍眼,骷髏一樣的臉,最終還是掛上笑容,那是一種欣慰。

死的安詳。

死的心滿意足。

“二少爺……是二少爺……真的是二少爺……”

管事嘴唇發黑,牙齒哆哆嗦嗦。

其實他很久以前,也曾遠遠見過二少爺一面。可這兩個人進來時,頭上戴著布套,之後又鎖在牢房裡,光線昏暗,管事根本就沒正眼看過。

眼看二少爺踢開大門,他才越看越熟悉。

咚!

管事一膝蓋跪下,不住地磕頭。

另一個護衛左顧右盼,最後也急忙跪下,還有一個已經跑出去叫人,管事想阻攔,卻來不及了。

“給我看好他的屍體,誰都不許碰,特別是那個毒婦!”

趙亮卓一張臉漆黑,整個人身上都彷彿繚繞著一層黑霧。

“是,是……”

管事磕頭如搗蒜。

趙亮卓此時此刻,終於是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個人說的是真的。

母親不是因為難產而死,是坐月子時死的。

雖然母親真的病重,也真的命不久矣,但那毒婦還是派人提前下手。

娘也確實給自己留下了些東西。

“我問你,趙家現在到底什麼情況?毒婦在趙家的產業裡,到底安插了多少孃家人?”

趙亮卓居高臨下,目視管事,一字一句問道。

“毒、毒婦?”

管事一臉茫然。

天底下毒婦那麼多,我不知道您具體指哪一個啊。

我家母老虎,就是個典型的毒婦。

“你們的夫人,大夫人!”

秦近揚提醒了一句。

他居然有一種身臨其境劇本殺的錯覺,這種離奇事件都能遭遇。

“哦……小的明白了!”

“現在趙家各個農莊的管事,都是程家人!”

“老爺沉迷釣魚,幾乎不問趙家產業的事,都是夫人的幾個兄弟在照看……還有,我聽說……我聽說……夫人每年都要拿走大量銀子去給程家,而程家人為非作歹,卻也是花趙家的銀子上下打點。”

管事也是一肚子委屈,好不容易見到二公子,就吐豆子一樣全說了。

其實他以前也有份肥差。

可大夫人說一不二,自己的肥差直接被程家人搶走,如果不是對趙家有些苦勞,怕是牢頭的位置都輪不到自己。

“程家,程家!好啊!好一個程家……原來如此!”

趙亮卓眼珠子越來越冷冽,牢房裡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秦師弟,陪我去一趟廟裡吧!”

突然,趙亮卓看向秦近揚。

“啊……好……”

秦近揚點點頭。

“多謝秦師弟!”

趙亮卓其實有自己的考慮。

不管孃親是不是真的留下寶物,身旁能有個見證人最好,山莊一般不會過問,但留個心思總歸是沒錯。

“二公子……二公子……您真的是二公子……”

秦近揚和趙亮卓剛準備離開牢房。

突然,牢裡衝出來個黑影,他直接趴在趙亮卓腳下,雙手抓著趙亮卓的褲腿,嚎啕大哭。

歲數並不大,也就二十七八歲。

“嗯?”

趙亮卓一愣。

秦近揚回憶了一下,這個人應該是一直在牆角窩著,看上去是傻子一類,沒想到並不傻。

“二公子,我媳婦被抓走了,要給大公子配陰婚……可她還沒死啊……她還沒有死……他們說、他們說……他們說,要擇良辰吉時讓我媳婦死……救救我,救救我媳婦……可以嗎……”

他一邊痛哭,一邊訴說,同時頭顱狠狠撞擊在地上,歇斯底裡。

他在發泄自己無能。

憎恨自己拚命都那樣廉價。

自己的妻子,還活著,被人抓走配陰婚。

他恨自己。

“我知道了!”

趙亮卓點點頭,表情平靜的可怕。

話落,他就走也不會的離開牢籠。

“照顧一下他!”

秦近揚臨走前,朝著管事指了指青年人。

他心裡苦澀的厲害,呼吸都不太順……年輕人三言兩語的遭遇,讓他比看到獨眼婆婆還要難受。

程家這群人!

該死啊!

……

【提示:草菅人命,以命抵命,你願意讓亡魂安息嗎?】

……

係統出現。

秦近揚甚至不忍再看一眼青年。

或許,他妻子已經死了。

順著程家人安排的所謂……良辰吉時!

人命啊!

為什麼會被這樣肆無忌憚的踐踏。

……

鎮子口,有一間破廟。

不知道是誰捐的,很久以前,也有些香火,但近幾年已經荒廢。

廟裡住著一個老道士,守著老廟,靠稀薄的香火錢,勉強度日。

老道士也固執。

趙家公子喪事,趙家派人過來,花銀子邀請他去超度,他居然也拒絕,就守著破廟,日複一日,有飯吃就吃,沒飯就餓肚子。

當然,趙家也沒有難為道士,他畢竟已經蒼老,滿大街都是道士和尚,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道士站在門口,眺望著街道儘頭,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當年他和師兄逃荒到重尚鎮,眼看著就要餓死,卻被一個女善人救起來。

師兄對女善人動了凡心,可惜女善人已經是趙家的小妾。

師兄還了俗,甘願當趙家的仆人。

師兄說是報恩,可他覺得不僅僅是報恩,師兄可能隻想遠遠看著女善人。

而自己卻鑽進這間破廟,成了守廟人。當然,女善人悄悄捐了銀子,才重修了一下廟宇。

後來,女善人生下一個兒子。

他倆雖然沒什麼本事,連武者都不是,但師傅卻曾經是個高人,師傅留下一顆紫丹,可逆改凡人根骨。

沒有絲毫猶豫,師兄悄悄喂嬰孩服下紫丹。

這件事情,就連女善人都不知曉。

最後,趙家發生了一些大事。

女善人產子不久後暴斃而亡。

師兄被趙家秘密抓走,生死不明。

可自己並不懂武學,也沒能力去救師兄,可能師兄已經死了。

除了女善人,沒有人知道自己和師兄有關係,在重尚鎮所有人眼裡,自己隻是個獨來獨往的守廟人。

除了守廟,自己還守著對師兄、對救命女善人的承諾。

廟裡的雕塑下面,有個暗格,裡面有女善人留下的一些東西,要給當年那個孩子。

或許……時辰孩子來了!

確實。

來了!

趙亮卓沉著臉,站在廟門口,頭髮無風自動,目光空洞冷冽。

“進來吧!”

守廟道人其實都沒見過趙亮卓。

嬰孩時沒見過,成年更沒見過,全程都是師兄在做事。

但他知道,那個孩子就是他。

或許,是那顆紫丹!

“秦師弟,你也來吧!”

見秦近揚站在門口,趙亮卓突然招呼道。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見到秦近揚就特別安心,也相信師弟的人品。

“這……是我能看的嗎?”

秦近揚都猶豫了。

“秦師弟,其實……我心裡有點害怕。”

趙亮卓苦笑一聲,臉上真的有些脆弱。

“唉……師兄你放心,不管我看到什麼,肯定不會和第二個人說!”

秦近揚點點頭。

趙亮卓這樣脆弱其實也不奇怪,隻要是個正常人,都受不了這一波衝擊。

太劇烈了。

……

“快快……原來那狗崽子回來了……”

大夫人一路小跑,領著一行人也在往破廟趕路,她的理由是迎接二兒子歸來。

她已經連滿座賓客都沒時間顧及。

牢房裡的那個護衛,是大夫人親信,他第一時間沒有去招呼人,而是找大夫人彙報情況。

大夫人多精明,當下就明白了來龍去脈。

之後,她立刻找到趙亮卓行蹤。

大夫人知道趙亮卓進了破廟,她氣的抓耳撓腮……原來那賤人留下來的東西,在一個破廟裡。

防不勝防啊。

這個賤人,真的是能騙。

……

嘩啦!

大夫人見到破廟,腦袋什麼都沒有想,直接衝上去,劈頭蓋臉就推開破廟的門。

光線如一柄銀色斧頭劈下,趙亮卓跪在塑像下,緩緩回頭。

秦近揚站在一旁,表情傷感。

在趙亮卓的面前,擺放著一層厚厚的衣服。

有嬰兒的。

有孩童的。

有少年的。

有青年的。

有一對成親衣裳。

禮服後面,又放著嬰兒小衣服,一藍一紅,好像是給一男一女縫製。

還有長命鎖。

有十幾雙鞋子。

衣服已經放置了太久時間,棉布有些褪色,彷彿經曆了很久很久,等待了很久很久……

……

“姨娘……這就是我娘留給我的寶藏,所有東西,都在這裡!”

“你居心叵測這麼多年,東西看到了,你也滿意了吧!”

“這是我這輩子,最後叫你一聲的姨娘……賤貨!”

趙亮卓的聲音響起,站在門口的那個婦人,渾身上下都如被雷擊了一樣,連最簡單的呼吸都特別艱難。

……

秦近揚凝視著那些衣服,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這是多好的一個孃親。

她知道自己病重,知道自己沒辦法陪伴孩子長大。

她內心愧疚。

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就是縫紉的手工。

坐月子的時間,她沒日沒夜,煤油燈前熬著夜,親手給兒子縫衣服。

縫了嬰兒衣服,縫了頑童衣服,縫了少年衣服,縫了青年衣服……還縫了兒媳和兒子成親的衣服……

她還是愧疚,還是覺得不夠。

她用積蓄買了長命鎖,雖然這個娘已經死了,但她還是想留給孫子一些念想……

她又給孫子縫了衣服。

兩個孫子,一男一女,成龍成鳳……

她和照顧自己的產娘閒聊,說給兒子留下一生夠用的東西,其實就是衣服……可卻被大夫人聽到,以為是什麼寶貝……

秦近揚眼眶都有些發酸。

他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年輕的女人,身旁有個嬰兒啼哭,她嘴裡哼著歌謠,一邊穿針引線,一邊時不時和嬰兒說句話,嬰兒突然咯咯咯的笑,到處亂尿,女人急忙放下針線,眼裡是滿到能溢位來溺愛和幸福……

……

嘩啦!

趙亮卓挑選出一件合身的衣服,小心翼翼披在自己身上。

“娘……謝謝……”

“娘,我來了……我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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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臨走前,朝著管事指了指青年人。

他心裡苦澀的厲害,呼吸都不太順……年輕人三言兩語的遭遇,讓他比看到獨眼婆婆還要難受。

程家這群人!

該死啊!

……

【提示:草菅人命,以命抵命,你願意讓亡魂安息嗎?】

……

係統出現。

秦近揚甚至不忍再看一眼青年。

或許,他妻子已經死了。

順著程家人安排的所謂……良辰吉時!

人命啊!

為什麼會被這樣肆無忌憚的踐踏。

……

鎮子口,有一間破廟。

不知道是誰捐的,很久以前,也有些香火,但近幾年已經荒廢。

廟裡住著一個老道士,守著老廟,靠稀薄的香火錢,勉強度日。

老道士也固執。

趙家公子喪事,趙家派人過來,花銀子邀請他去超度,他居然也拒絕,就守著破廟,日複一日,有飯吃就吃,沒飯就餓肚子。

當然,趙家也沒有難為道士,他畢竟已經蒼老,滿大街都是道士和尚,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道士站在門口,眺望著街道儘頭,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當年他和師兄逃荒到重尚鎮,眼看著就要餓死,卻被一個女善人救起來。

師兄對女善人動了凡心,可惜女善人已經是趙家的小妾。

師兄還了俗,甘願當趙家的仆人。

師兄說是報恩,可他覺得不僅僅是報恩,師兄可能隻想遠遠看著女善人。

而自己卻鑽進這間破廟,成了守廟人。當然,女善人悄悄捐了銀子,才重修了一下廟宇。

後來,女善人生下一個兒子。

他倆雖然沒什麼本事,連武者都不是,但師傅卻曾經是個高人,師傅留下一顆紫丹,可逆改凡人根骨。

沒有絲毫猶豫,師兄悄悄喂嬰孩服下紫丹。

這件事情,就連女善人都不知曉。

最後,趙家發生了一些大事。

女善人產子不久後暴斃而亡。

師兄被趙家秘密抓走,生死不明。

可自己並不懂武學,也沒能力去救師兄,可能師兄已經死了。

除了女善人,沒有人知道自己和師兄有關係,在重尚鎮所有人眼裡,自己隻是個獨來獨往的守廟人。

除了守廟,自己還守著對師兄、對救命女善人的承諾。

廟裡的雕塑下面,有個暗格,裡面有女善人留下的一些東西,要給當年那個孩子。

或許……時辰孩子來了!

確實。

來了!

趙亮卓沉著臉,站在廟門口,頭髮無風自動,目光空洞冷冽。

“進來吧!”

守廟道人其實都沒見過趙亮卓。

嬰孩時沒見過,成年更沒見過,全程都是師兄在做事。

但他知道,那個孩子就是他。

或許,是那顆紫丹!

“秦師弟,你也來吧!”

見秦近揚站在門口,趙亮卓突然招呼道。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見到秦近揚就特別安心,也相信師弟的人品。

“這……是我能看的嗎?”

秦近揚都猶豫了。

“秦師弟,其實……我心裡有點害怕。”

趙亮卓苦笑一聲,臉上真的有些脆弱。

“唉……師兄你放心,不管我看到什麼,肯定不會和第二個人說!”

秦近揚點點頭。

趙亮卓這樣脆弱其實也不奇怪,隻要是個正常人,都受不了這一波衝擊。

太劇烈了。

……

“快快……原來那狗崽子回來了……”

大夫人一路小跑,領著一行人也在往破廟趕路,她的理由是迎接二兒子歸來。

她已經連滿座賓客都沒時間顧及。

牢房裡的那個護衛,是大夫人親信,他第一時間沒有去招呼人,而是找大夫人彙報情況。

大夫人多精明,當下就明白了來龍去脈。

之後,她立刻找到趙亮卓行蹤。

大夫人知道趙亮卓進了破廟,她氣的抓耳撓腮……原來那賤人留下來的東西,在一個破廟裡。

防不勝防啊。

這個賤人,真的是能騙。

……

嘩啦!

大夫人見到破廟,腦袋什麼都沒有想,直接衝上去,劈頭蓋臉就推開破廟的門。

光線如一柄銀色斧頭劈下,趙亮卓跪在塑像下,緩緩回頭。

秦近揚站在一旁,表情傷感。

在趙亮卓的面前,擺放著一層厚厚的衣服。

有嬰兒的。

有孩童的。

有少年的。

有青年的。

有一對成親衣裳。

禮服後面,又放著嬰兒小衣服,一藍一紅,好像是給一男一女縫製。

還有長命鎖。

有十幾雙鞋子。

衣服已經放置了太久時間,棉布有些褪色,彷彿經曆了很久很久,等待了很久很久……

……

“姨娘……這就是我娘留給我的寶藏,所有東西,都在這裡!”

“你居心叵測這麼多年,東西看到了,你也滿意了吧!”

“這是我這輩子,最後叫你一聲的姨娘……賤貨!”

趙亮卓的聲音響起,站在門口的那個婦人,渾身上下都如被雷擊了一樣,連最簡單的呼吸都特別艱難。

……

秦近揚凝視著那些衣服,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這是多好的一個孃親。

她知道自己病重,知道自己沒辦法陪伴孩子長大。

她內心愧疚。

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就是縫紉的手工。

坐月子的時間,她沒日沒夜,煤油燈前熬著夜,親手給兒子縫衣服。

縫了嬰兒衣服,縫了頑童衣服,縫了少年衣服,縫了青年衣服……還縫了兒媳和兒子成親的衣服……

她還是愧疚,還是覺得不夠。

她用積蓄買了長命鎖,雖然這個娘已經死了,但她還是想留給孫子一些念想……

她又給孫子縫了衣服。

兩個孫子,一男一女,成龍成鳳……

她和照顧自己的產娘閒聊,說給兒子留下一生夠用的東西,其實就是衣服……可卻被大夫人聽到,以為是什麼寶貝……

秦近揚眼眶都有些發酸。

他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年輕的女人,身旁有個嬰兒啼哭,她嘴裡哼著歌謠,一邊穿針引線,一邊時不時和嬰兒說句話,嬰兒突然咯咯咯的笑,到處亂尿,女人急忙放下針線,眼裡是滿到能溢位來溺愛和幸福……

……

嘩啦!

趙亮卓挑選出一件合身的衣服,小心翼翼披在自己身上。

“娘……謝謝……”

“娘,我來了……我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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