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真晝宣告要慢慢縮短距離的那天起,她就低調地開始與周接觸。
不過,一開始還是沒有脫離「朋友的朋友」這個立場,隻停留在打招呼或閒聊的範圍內,以免讓其他人起疑。她的做法很謹慎,就是為了不要突然擾亂周的生活吧。
當他們安於學生的本分討論課業時,其他人看過來的視線不像是嫉妒,更多的倒是佩服。這種時候周就會打從心底慶幸還好自己算是會唸書的人。
老實說,由於真晝的學習進度以年為單位提前了不少,所以周也很難完全跟上她。好在真晝會配合周的理解能力來提問,這場符合學生本分的對話才能進行下去。
人是能夠順應緩慢變化的。也許是大多時候和千歲、樹,有時還有優太在一起的情況產生了功效。周現在如果隻是和真晝閒聊、談論共同的朋友或是稍微討論一下功課的話,周圍的人已經不太會用嫉妒的眼光看他。雖然真心喜歡真晝的男生還是會對他投以尖銳的視線。
「為什麼是藤宮啊……」
當週正在教室裡自己的座位上看參考書和課本時,碰巧聽到坐在隔壁座位的男生們忿忿地發出小聲的質問。
周直到剛纔都在跟真晝討論以後的課程內容和題目,看來是被他們看到了。
至於「為什麼是周?」這個疑問,可能是起因於真晝主動找他說話,以及沒多少人能跟上對話內容的緣故。
和真晝最要好的千歲沒有預習上課內容,也還沒有徹底理解目前正在學習的地方,而千歲的男朋友樹也是一樣。
因此,要聊學習方面的話題,跟周說起來會比較輕鬆。
周本來也滿會唸書的,而且在家裡還有真晝指導,所以就比以前學得更好了。這一點也要感謝真晝。
「沒有為什麼,因為我剛好跟得上椎名的話題吧。又沒講什麼曖昧的事情。」
和真晝在學校的對話多半是關於學習的,另外加上少部分的閒聊。
這樣慢慢縮短距離是為了不被人懷疑,所以兩人隻會說些學生之間自然的話題。應該說,他們討論得非常認真,堪稱模範學生的對話,因此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也許是這樣啦……」
「有意見的話,你們也多用功一點加入討論吧。光是嫉妒我也沒辦法。唸書可是學生的本分。」
「呃,不行……完全跟不上……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那我隻能勸你多看看課本了。我們隻是提前學了後面的進度而已。要是這也做不到,那你就隻能放棄了。」
「好嚴格……」
「我又不能控製你們的學習狀況,而且雖然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但我跟椎名也沒有多要好。」
周輕描淡寫地迴應,換來的是他們的咬牙切齒。
周跟他們的關係不算好,不如說他們還單方面地懷疑他和真晝的關係並敵視周,所以周沒有義務為他們創造機會。
說起來,真晝之所以選擇以自然的話題開啟對話,是為了能和他在學校裡以朋友身分來往,隻不過選的剛好是課業方面的話題而已。就算他們一起討論學業,也不見得能夠變得要好。
看周表現出興趣缺缺的態度,來搭話的兩人不禁對他投以懷疑的目光。
「你啊……跟椎名同學說了那麼多話,怎麼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藤宮你對天使沒興趣嗎?」
「對『天使』是沒興趣。」
周沒有迷上『天使』。他沒有說謊。
他喜歡的不是『天使』,而是在自己面前展現真實面貌的真晝。
喜歡那個有點毒舌,卻也心地善良、很容易害羞、總想把人寵壞,但其實也很容易感到寂寞、柔弱得好像隨時會折斷的真晝。
對真晝來說,『天使』是對外的戰鬥裝束,說穿了就像是一副保護柔軟內在的鎧甲。這並不表示她就喜歡這套鎧甲。
當然,將這些部分囊括起來,周喜歡真晝的事實也不會改變,但他喜歡的不隻是表面。
周淡然的表現讓兩人頗為懷疑。聽到他親口承認自己對『天使』是真的沒興趣就把話題帶過之後,更是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
「竟然不能理解那種可愛,藤宮你該不會是……」
「抱歉打斷你的想像,我對同性沒興趣,也擁有和正常人一樣的審美觀。我不是不理解她的可愛,從客觀來看她確實很可愛,人品也很好,不過這跟會不會發展到戀愛感情是兩碼事吧。」
「搞不懂你的喜好!」
聽到他們不滿地大聲嚷嚷,班上同學不停地瞄著這邊,搞得周很尷尬。
先不提自己現在喜歡上真晝的事實,周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他們會認為隻要有個可愛又溫柔的完美美少女,作為異性就一定會喜歡上她。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全校的男生都會愛上她了。事實上,應該有人對真晝隻是懷著欣賞的態度,也有男生喜歡其他的女生。
看看周圍就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從異性角度喜歡真晝的。雖然這不會改變真晝非常討人喜歡的事實。
「我還想問你們到底喜歡天使哪裡。」
周語帶無奈地嘀咕。聞言,這兩人一下子如魚得水,露出了充滿活力的表情。
「她超可愛的,而且不管對誰都那麼溫柔,清秀端莊又無所不能,能夠找她當女朋友不是超讚嗎?」
「喔……是這樣。」
周理解他們想說的意思,但也不能怪他投以懷疑的眼神。畢竟他很懷疑這些理由能否當作對一個人懷有愛慕感情的理由。
「我說真的。長得漂亮,連身材都那麼好,簡直是理想吧。不就是把男生的理想具體化的天使嗎?啊,的確是天使沒錯。」
「不但長得可愛,性格也好,而且樣樣都很在行,連身材曲線都那麼出眾完美,未免太讚了。雖然平時藏在背心裡啊……穿體育服的時候可厲害了,存在感有夠驚人。」
「對,不得了啊。」
「白河那樣平平的也不錯,但還是有起伏的更好。這是男人的浪漫。」
「你們在很多方面都對女生太沒禮貌了。我建議你們最好在各種意義上立刻閉嘴。」
不曉得是不是錯覺──不對,周明確感受到了殺氣。
即使明白殺氣針對的不是自己,但是那銳利的氣勢也足以讓身在附近的周縮起身子。
周沒有往殺氣的來源看,但他知道是誰。等一下最好小心點,別成了她的出氣筒。
要是再跟他們聊下去,感覺連自己都會受到波及,於是周移開視線不再看他們,接著打開了手上的參考書。
周的視線在剛纔和真晝討論的學習內容上掃過。聽到兩人開始聊起男性特有的妄想話題,便悄悄歎了口氣。
「……我認為,從你們在公共場合把那種**說出口的時候開始,椎名就不可能理你們了。」
作為前提,大部分女生都不會對公然開黃腔的男生有什麼好感,更不用說他們聊得起勁的內容還是她們的體型。
此外,真晝也不容易對為外表所吸引的人產生好感。如果看上的是身體特征,好感度的箭頭反而會往負面方向去吧。
周朝真晝那邊瞄了一眼,她可能也聽見了剛纔的對話,正在安撫身旁的殺氣來源。就算樹平常會半開玩笑地逗著千歲玩,兩人私下也是說好的,現在卻是被無關的人拿來舉例,千歲當然會生氣了。
真晝的臉上仍維持著安撫千歲的天使表情,但總覺得她也對這邊的情況感到很傻眼。
(我可是什麼都沒說。)
周在心中向真晝辯解,一邊繼續看他的參考書,藉此遮蔽那兩個同學間令人厭煩的男性對話。
他們聊得起勁卻沒有注意到視線,周也沒義務阻止他們。應該說他已經阻止過了他們卻仍在繼續,所以看來是沒用了。
看著仍在繼續談論『天使』有多好多好的兩人,周暗自吐出沉重的歎息。
(大概就是因為你們這樣,天使纔會是天使。)
這句話沒有形成聲音,在口中打了個轉以後便消失了。
「……那個,真晝小姐。」
那天傍晚,真晝和往常一樣來到周的家裡,可是她的表情卻有些不滿。看見她神色有異的模樣,周不由得在稱呼後面加了個「小姐」。
「怎麼了?」
迴應也有點冷淡。她絕對是在為了什麼事而生氣。
基本上待人溫厚寬容的真晝心情不好,這讓周感到有些胃痛。
「您為什麼心情不好?」
「沒有那回事。」
「……zation();不對,妳的心情絕對很差吧。」
「哪有。」
坐在身邊沙發上的真晝表情依舊沒變。與其說她明顯地表現出怒意,那更像是感到不悅,或者也可說她有些尖銳刺人。
不明白真晝為什麼不開心的周煩惱著──然後想起她今天看見自己被同學糾纏的事。
「……啊,難道妳以為我也跟他們一起談論了體型的話題?」
這樣一想,周也就理解她為什麼會不開心了。一起生活的人興奮地談論自己的外貌身材,也難怪她會覺得討厭。
聽周這麼一說,真晝頓時僵住了。可見他應該是猜對了吧。
「妳都聽見了吧?」
「呃,不是……我的確也有聽到那些話沒錯……」
「抱歉,妳們女生不喜歡那種話題吧。」
「不,那個,我已經習慣被人談論外表了,而且這次也不是直接來跟我說身材怎樣怎樣,所以聽聽就算了。」
這樣的發言很符合她多年來一直維持著天使的言談舉止,並且勤於雕琢美貌的努力。
不過按照真晝的說法,她以前曾經有直接被言語騷擾的經驗。同樣身為男性,周實在對那種男人的存在感到很抱歉,竟然還有講話這麼沒禮貌的人。
「我也滿佩服他們的,居然敢在有女生在的地方說那些……要怎麼想是他們的自由,我不會阻止,但是要熱烈討論的話,不應該挑在沒有其他人的地方再說嗎?雖然考慮到周圍的視線,我是認為他們根本做不到就是了。」
「妳說得對。」
他們錯就錯在有別人能聽到的班上談論那些,應該要懂得分時間、地點和場合說話纔對。不過他們是擅自把話題帶到那方面去的,周對此也無能為力。
「我有看到你無奈的樣子,也聽見你沒有跟著起鬨。其他女生也都很佩服你呢。」
「那、那就好……我可不想被牽連。」
「……哎,我倒是有點擔心起其他方面。你太過紳士了,身為男性沒問題嗎?」
「那樣講太沒禮貌了吧。」
繼同學之後,連真晝都懷疑起他還算不算是個男人,這讓周心裡頗為難受,真晝卻隻說了句:「這是事實。」便扭過頭去。
她身上又散發出不滿的氣息。在注意到周皺著眉頭之後,她把靠枕抱到腿上。
「……你好像覺得我不太有魅力,我都快喪失自信了。」
「妳怎麼會那麼想?」
「因為你似乎不感興趣。」
她似乎是聽到了「對天使沒興趣。」這段發言。
「我對天使當然沒有興趣,那是妳刻意表現出來的態度吧。我就算對妳本人有意思,對妳扮演的天使也提不起什麼興趣,頂多是認為那樣還滿辛苦的,沒什麼別的想法。」
「……我有魅力嗎?」
「妳是當我沒長眼睛嗎?妳全身上下都充滿了魅力好不好。最常待在妳身邊的我可以保證。」
要說真晝沒有魅力反而更困難吧。與她相處久了之後,周就愈發瞭解到她嶄新的一面,心中也產生了憐愛之情。
而且這股憐愛之情日漸加深,絕無消失的可能。真晝就是如此地有魅力。
聽周篤定地這麼一說,真晝突然心神不寧地開始用指尖捏起靠枕。她不顧布料起了皺褶,一邊揉捏一邊低下頭說:
「那、那就好。」
隻見她支支吾吾地點點頭,然後把臉埋進了靠枕裡面。從髮絲的縫隙間能看到她的耳朵泛紅,顯然是在害羞。
看樣子她一時半會是不會從靠枕中抬起頭來了。周整個人背過身去,又將手肘靠在沙發扶手上,把臉扭向另一邊。
如果不儘快散掉體內過剩的熱量,就會被恢複正常後的真晝發現。
(……既然會害羞,不說出來不就好了。)
周心想這句話應該對彼此都適用,同時不讓真晝聽見地輕輕歎了口氣。zation();
基本上待人溫厚寬容的真晝心情不好,這讓周感到有些胃痛。
「您為什麼心情不好?」
「沒有那回事。」
「……zation();不對,妳的心情絕對很差吧。」
「哪有。」
坐在身邊沙發上的真晝表情依舊沒變。與其說她明顯地表現出怒意,那更像是感到不悅,或者也可說她有些尖銳刺人。
不明白真晝為什麼不開心的周煩惱著──然後想起她今天看見自己被同學糾纏的事。
「……啊,難道妳以為我也跟他們一起談論了體型的話題?」
這樣一想,周也就理解她為什麼會不開心了。一起生活的人興奮地談論自己的外貌身材,也難怪她會覺得討厭。
聽周這麼一說,真晝頓時僵住了。可見他應該是猜對了吧。
「妳都聽見了吧?」
「呃,不是……我的確也有聽到那些話沒錯……」
「抱歉,妳們女生不喜歡那種話題吧。」
「不,那個,我已經習慣被人談論外表了,而且這次也不是直接來跟我說身材怎樣怎樣,所以聽聽就算了。」
這樣的發言很符合她多年來一直維持著天使的言談舉止,並且勤於雕琢美貌的努力。
不過按照真晝的說法,她以前曾經有直接被言語騷擾的經驗。同樣身為男性,周實在對那種男人的存在感到很抱歉,竟然還有講話這麼沒禮貌的人。
「我也滿佩服他們的,居然敢在有女生在的地方說那些……要怎麼想是他們的自由,我不會阻止,但是要熱烈討論的話,不應該挑在沒有其他人的地方再說嗎?雖然考慮到周圍的視線,我是認為他們根本做不到就是了。」
「妳說得對。」
他們錯就錯在有別人能聽到的班上談論那些,應該要懂得分時間、地點和場合說話纔對。不過他們是擅自把話題帶到那方面去的,周對此也無能為力。
「我有看到你無奈的樣子,也聽見你沒有跟著起鬨。其他女生也都很佩服你呢。」
「那、那就好……我可不想被牽連。」
「……哎,我倒是有點擔心起其他方面。你太過紳士了,身為男性沒問題嗎?」
「那樣講太沒禮貌了吧。」
繼同學之後,連真晝都懷疑起他還算不算是個男人,這讓周心裡頗為難受,真晝卻隻說了句:「這是事實。」便扭過頭去。
她身上又散發出不滿的氣息。在注意到周皺著眉頭之後,她把靠枕抱到腿上。
「……你好像覺得我不太有魅力,我都快喪失自信了。」
「妳怎麼會那麼想?」
「因為你似乎不感興趣。」
她似乎是聽到了「對天使沒興趣。」這段發言。
「我對天使當然沒有興趣,那是妳刻意表現出來的態度吧。我就算對妳本人有意思,對妳扮演的天使也提不起什麼興趣,頂多是認為那樣還滿辛苦的,沒什麼別的想法。」
「……我有魅力嗎?」
「妳是當我沒長眼睛嗎?妳全身上下都充滿了魅力好不好。最常待在妳身邊的我可以保證。」
要說真晝沒有魅力反而更困難吧。與她相處久了之後,周就愈發瞭解到她嶄新的一面,心中也產生了憐愛之情。
而且這股憐愛之情日漸加深,絕無消失的可能。真晝就是如此地有魅力。
聽周篤定地這麼一說,真晝突然心神不寧地開始用指尖捏起靠枕。她不顧布料起了皺褶,一邊揉捏一邊低下頭說:
「那、那就好。」
隻見她支支吾吾地點點頭,然後把臉埋進了靠枕裡面。從髮絲的縫隙間能看到她的耳朵泛紅,顯然是在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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