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打算在收下寄來的水果後立刻親手交給真晝,這或許是個錯誤的決定。
一聽到門鈴聲和「周~」那聲促狹的高聲呼喚,周就掌握了現況並苦惱地抱住頭。
真晝提議禮拜六要來替他做午餐,這事原本讓他非常感激,認為是上天賜予的恩惠。
而她煮的培根蛋義大利麪也確實很好吃。濃鬱的醬汁與黑胡椒的刺激融合出絕妙滋味,美味得不得了。
這並不是真晝的錯。對,不能怪她。
有錯的是被再三提醒一定要待在家裡卻沒注意到的自己──以及眼前這位超愛給人驚喜,而且做事情不按牌理出牌、和他有著血緣關係的女性。
「……那個,藤宮同學?快遞……」
「不是快遞。我媽拿著備份鑰匙,直接從大門進來了……」
現在想想,都要怪他把有事沒事就想來視察的母親說的話當真了。
那個人怎麼可能不惡作劇。
「……咦?你的母親?」
「我媽可能是來看我有沒有好好生活吧……她沒有事先通知,就是為了不讓我想辦法矇混過去。」
「這樣啊……」
「你那讚同的樣子讓我覺得心情有點複雜,不過現在這不重要。」
問題是,現在人在這裡的真晝要怎麼辦?
如果母親還在大門口外,隻要讓真晝立刻回家就好,但她都已經殺到家門口了,當然沒辦法讓真晝回家。話雖如此,直接讓母親進到家裡來的話,她肯定會撞見真晝,然後產生奇怪的誤會。真晝應該也不希望事情變成那樣。
就在周煩惱著該怎麼辦纔好的時候,門鈴的響聲隨之愈發急促了。
(──唉,真是的。)
「……抱歉啊,椎名,你先到我房間去躲一下。拜托了。」
「咦?什、什麼?」
「這個先給你,我會想辦法把我媽拉到外面去,你就趁那時候回家。真的很對不起,拜托你了。」
迫不得已之下,周隻好采取隱瞞的方案。
雖然真晝做了午餐,但現在都收拾乾淨了,所以沒問題。
鞋子藏到鞋櫃裡就不會被髮現。至於她帶到家裡來的毯子之類的私人物品,請她一起帶進房間裡就好。
真晝待在房間裡的這段時間,隻要周在母親大致檢查過一遍後,央求說想要吃她煮的飯,母親應該就會答應下來。萬一她還想檢查房間,到時再想辦法全力拒絕。
之後故意要求母親用冰箱裡沒有的食材做菜,然後和她一起外出采買,真晝就能趁機逃離了──這就是周的計畫。
「現在隻能這麼做了。」周這麼說著,將多餘的備份鑰匙遞給真晝,誠心地懇求她。真晝儘管滿臉困惑,還是點頭答應了。
順帶一提,之所以不讓她去儲藏室,是因為那裡面沒有暖氣,而現在這個季節還很冷。
周的房間有暖氣和柔軟的靠墊。這麼一來,她就不會因為坐在空無一物的地板上,導致腰痛或是身體受寒吧。
「……那就拜托你了。我現在就去應付我媽……」
在見面之前就感到身心俱疲的周走到門前,真晝則安靜地走進他的房間。
確認真晝進去之後,周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開門。
「哎唷~周你可真慢。看你氣色不錯,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在睡覺呢。」
出現在眼前的,是從暑假以來就沒見過的母親的臉。
明明是自己的母親,她的容貌卻感覺不出年齡增長,還露出了在家裡時常見的開朗表情。不過,「感覺不出年齡增長」說的不隻是外表,還有言行舉止也一樣就是了。
「是、是,我過得很好,能請你回去嗎?」
「真是的!怎麼能對你媽這樣說話?我可是花了好幾個小時纔過來的,連聲慰勞都沒有嗎?」
「勞煩母親大人您遠道而來,萬分感謝。所以請回去吧。」
「唉~竟然說這種話。那麼不可愛,和修鬥一點都不像呢。」
「男人不需要什麼可愛吧。」
周不屑地啐了一聲,但是母親──誌保子並沒有因而感到不悅,反而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哈哈大笑地說「這就是叛逆期呢」。
「那我進來了?」
「等一下,我沒說可以進──」
「這邊可是用我和修鬥賺來的錢租的喔?」
被她這麼一說,周無法再出言反駁或拒絕,隻能勉為其難地敞開家門,請誌保子入內。
當然,為了不讓她到寢室,他還若無其事地走在靠寢室那一側,引導她前往客廳。
「媽,你要來之前聯絡一下啦。我都這麼大了。」
「哎呀,要是不來突襲檢查的話,就看不出我兒子到底有沒有在好好過生活了,不是嗎?」
「唔!……可是你看,根本沒問題吧?我都有整理好。」
「對啊,嚇了我一跳呢。你在家裡明明什麼都不會做,其實挺能乾的嘛。真讓人意外。」
誌保子走到客廳後環視一圈,感觸良多地頻頻點頭。
整理好房間當然是多虧了與真晝的共同合作,能維持下去則是靠真晝給的建議和提醒,因此幾乎都算是真晝的功勞,但周現在自然不可能對誌保子說這些。
「皮膚也滿好的,有好好攝取營養呢。」
「……嗯。」
周略微轉開視線,因為這也是托真晝的福。
「也有在好好煮飯呢……咦?這些好像是兩人份的?」
誌保子塗著指甲油的手指,指向餐具瀝水架。
因為午餐是兩個人一起吃的,當然會留下兩人份的盤子。周沒注意到這點確實是他太粗心了,不過誌保子的眼光也很銳利。
「剛剛有朋友來。」
周並沒有說謊。
周強作鎮定,淡然地回答道;誌保子卻似乎不太能接受這套說法,回了一聲「哦~」之後,目光又在客廳裡來回掃視著。
總算勉強矇混過關,周差點嚇出一身冷汗。
「算是及格吧……應該說,簡直乾淨得不像是獨居男生住的地方呢。」
誌保子觀察片刻,兩人經過幾次一問一答後,她便如此做出總評。
這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評價,畢竟大部分的家務都有真晝參與其中。
「本來就不用你擔心。」
「嗯,真是嚇了我一跳。明明在家裡什麼事都不會做,成長了不少呢。」
「……多多少少啦。」
周在內心自嘲著「你還真有臉說?」並這麼回答後,誌保子笑咪咪地稱讚道:「你很努力呢。」
因為終究不是自己的功勞,所以周感到不太自在。
但是他不可能說出實情,隻能繼續忍耐,並期望她早點回去。
生活方面大致都檢查過一遍了。
或許不用拜托她做飯,她就會回去了吧──周甚至產生了這樣的期待。
「最後就是檢查房間了呢。」
誌保子最後投下的炸彈,令周頓時瞪大眼睛。
檢查房間,也就是檢查他的房間……她要去檢查寢室。
真晝正待在寢室裡面。萬一被髮現,不難想像將會演變為天大的慘劇,甚至比當初設想兩人撞見的情況還要嚴重。
「喂,別開玩笑了。就算是媽,也不能進我房間。」
「哎呀,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正常來說,高中男生的房間都會有一、兩樣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你承認了啊。」
「對啦,我承認,所以不準進去。」
這時候他必須儘全力阻止。就算多少有些丟臉,他還是得徹底隱藏真晝的存在。
要是被誌保子看到待在周房裡的真晝,她絕對會一廂情願地朝著愉快的方向想入非非。無論如何都要避免情況演變成那樣才行。
周堅定地擋在門前遮住誌保子的視線,展現出絕不讓她通過的抗拒之意。誌保子很快便察覺到兒子的房裡藏著東西,笑咪咪地逼上前說:「都有秘密不告訴媽媽了,真的長大了呢~」。
周與誌保子對峙著。若事態緊急,即便有點對不起母親,他靠蠻力也要將她擋在外面。
這時,房間裡傳來咚地一聲。
「周。」
「嗯。」
「你藏著什麼嗎?」
「……這和媽沒關係。」
「這樣啊,我懂了。」
誌保子臉上的笑容加深。
那笑容帶著不容拒絕的壓力。每次看到她露出那種笑容,周都會感到非常坐立難安,連反抗的力量也會被削減不少。
這已經成為習慣,沒辦法改掉了。
周發出一聲低吟,頓時語塞。zation();誌保子趁著他露出破綻之際,一手搭上了門把。
他心裡暗道糟糕,但現在後悔也為時已晚。
為了確認剛纔的聲響,誌保子繞過周的身旁打開房門。
出現在門後的是──背靠著床沿、腿上抱著靠墊的美少女。
而且她還閉著眼睛,重複著輕淺規律的呼吸……簡單來說,就是真晝正在打盹。
打盹這種行為很常見。
待在開著暖氣的暖和房間,又正值用完午餐、感到飽足的時候,這兩項條件便塑造出十分適合打盹的環境。
一般而言,會在男人的房間裡睡著嗎?雖然周心裡升起這般疑問,但真晝可能認定他是無害的人,所以纔不小心睡著了吧。
這不能怪她。畢竟不出聲一動不動地待著應該挺無聊的,會睡著也無可厚非。
周抱頭煩惱的原因,在於真晝是在母親誌保子來訪的時候、而且還是在這個狀態下被目擊。
百分之百會被誤會。
若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到這一幕,周也會心生誤會,認為兩人的關係已經親密到帶進房間裡,還能放鬆打盹的程度。
周神色僵硬地瞄了母親一眼,發現她看著真晝的眼神閃閃發亮,彷彿還能聽見「哎呀哎呀~」這樣的心聲。
「哎呀,周你真是的,居然交了這麼可愛的女朋友!真不能小看你這孩子呢!」
誌保子發出了與年齡不符的尖叫聲,讓周的頭開始痛了起來。
她不但完全誤會了,還進入興奮狀態。
假設是兒子帶女朋友來,一般人也不會高興成這樣吧。
然而誌保子就是這麼高興,一定是因為她喜歡可愛東西的緣故。
真晝容貌姣好,的確是公認的美少女。
她睡著的時候毫無防備,摘下了冷淡的面具。不僅如此,表情和動作無法遮掩的相貌,如今更是清晰可見。
現在那極為秀美的容顏平靜地放鬆著。
雖然周已經看習慣了,但再仔細一瞧,真晝的美貌實在令人驚豔,是深具魅力的少女。她的睡臉是如此天真無邪,毫無防備的可愛模樣更是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觸碰。
抱著周的靠墊睡得香甜的樣子,強烈地勾起了周在某方面上羞於啟齒的**。
連已經看習慣的周都會承認其美貌的這名美少女,在誌保子眼中就是兒子的女朋友(暫定)。
她怎麼可能不因此感到興奮激動呢?
「不讓媽媽進來,就是因為女朋友在裡面嗎?真是的,不知不覺間兒子就成長為男人了呢。」
「纔不是!從頭到尾都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纔不是我的女朋友!」
「哎呀,不用找藉口哦?隻要是你挑的,媽都不會反對。」
「就說不是那個問題!我們沒在交往!絕對不是那種關係!」
「還說什麼不是,你都讓人家進房間了。」
「還不是因為你突然跑來!就算隻是待在客廳,也會被你誤會啊!」
「況且,你要是對人家女孩子沒好感,就不會讓她進家裡來了吧。女孩子也不會隨便跑到不喜歡的人家裡去哦?」
被誌保子這麼一說,周仍努力想提出反駁的材料,卻遍尋不著。
她說得沒錯,周將家當成自己的領域,一般而言並不想讓別人進來。
周起初讓真晝進來是迫於她的氣勢,但在那之後,撇開煮飯的事不提,他也滿喜歡真晝的個性,所以纔會請她進到家裡。
(要說喜歡的話,確實是喜歡沒錯啦。)
對周來說,就算不考慮外表因素,他也滿喜歡真晝的。
儘管在學校裡不會表現出來,但她的個性尖銳耿直,卻又不夠坦率而相互矛盾;表面看似冷淡,其實很愛照顧人;說話方式相當達觀超然,遇到出乎意料的事情時,會表現出與年紀相符的慌張模樣;有時還會罕見地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周認為這些全是真晝的魅力。
儘管這樣的感情稱不上戀愛,但至少在他眼中,真晝是個很有魅力的少女。
「以朋友的角度而言,我確實挺喜歡她的,可是不要把對異性的好感全部當成戀愛啦。再說,她也沒那個意思。」
他對真晝並無抱持著那種能夠坦率讚同誌保子說法的甜美感情。況且,要是知道自己被誤會成對周有意思,真晝也不樂意吧。
「哎呀,那可不好說哦?你纔是呢,該不會自以為能理解女孩子複雜的心思吧?」
「要怎麼解釋你纔會明白我們不是這種關係啊……椎名,拜托你快醒來……」
即便周費儘唇舌,誌保子依然堅持把話題引向戀愛方向。束手無策之下,他隻能受不了地按住額頭。
他真心希望真晝能快點醒來。
「嗯……」
也許是上天聽見了他的祈禱,又或者她隻是被吵醒了。
真晝緩緩抬起闔上的眼皮,發出甜美的低吟抬起臉來。
亞麻色的頭髮順著肩膀滑落。
焦糖色的眼睛水潤朦朧,那毫無防備的樣子甚至讓周不好意思直視。
可能是尚未完全清醒的緣故,真晝睡眼惺忪,茫然地抬頭看著周;周不禁略微挪開視線。
「椎名,睡著這件事先不說。我們現在被誤會了,你來幫忙解釋一下。」
「誤會……?」
「哎呀,周的小女友,你叫什麼名字呢?」
真晝意識迷濛,還在思考周那句話的意思;誌保子則毫不客氣地靠近她,露出親切熱情的笑容。
面對這明朗的笑容和友善的眼神,真晝剛睡醒的腦袋似乎陷入混亂狀態,明顯驚慌起來。
「呃,那、那個……」
「初次見面的時候,彼此報上姓名是很重要的呢!」
「呃,我、我叫做椎名真晝……」
「哎呀,真晝妹妹,你的名字真可愛!我是誌保子,你直呼我名字就好,別客氣。」
真晝不敵她的氣勢,不由得說出自己的名字。她朝周看去,眼神像是在說「藤宮同學,救救我」;周卻隻能搖搖頭。老實說,他完全幫不上忙,甚至希望對方來拯救他。
周很瞭解自己的母親,她一旦開始失控就停不下來了。
她顯然對真晝充滿了興趣,恐怕想和本人好好交流一番吧。
不知道她有沒有注意到當事人真晝那為難的樣子。
「那、那個,母親。」
「哎呀!已經願意認我當母親了嗎?」
「藤宮!」
「我和周都姓藤宮喔。對吧?周。」
「媽,椎名很困擾啦。」
「周,不叫女朋友的名字可不行哦?」
誌保子完全不聽人說話,周不禁皺起眉頭,她卻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看她那笑嘻嘻的樣子,真不知該說她膽子大還是厚臉皮。
「那、那個,誌保子阿姨。」
「什麼事?」
「我、我和藤宮──」
「你說哪個藤宮呢?」
「……我、我和周不是那種關係。」
聽到誌保子裝傻反問,真晝儘管表現得很狼狽,但還是努力試著否定。
在誌保子的催促下,真晝遲疑著喊出周的名字,然後朝周那邊偷瞄了一眼。至於成功讓真晝直呼兒子名字的誌保子,則是笑容滿面。
「哎呀,那麼以後會變成那種關係嗎?」
「咦?那、那個,不是的。」
「哎呀,我真是的,是不是打擾你們兩個的好事了?」
「那、那個,請您聽我解釋!我和周不是那種關係,隻是一起吃飯而已。因為他不會煮飯。」
「真晝妹妹你能當個好媳婦呢。我們家的周明明完全不會做家事,結果還一個人搬出來住。如果是那樣的話,還請你務必支援他。」
「不,那個……」
周覺得真晝已經儘力了。
然而,要壓製住誌保子的氣勢並將事情解釋清楚,大概是不可能的任務吧。
定期來家裡、親自下廚做菜、在同一張餐桌吃飯──聽到這些話之後,誌保子的眼神一變,顯然變得更加乾勁十足。
到這個地步,周已經阻止不了誌保子了。如今能阻止她的,大概隻有父親修鬥了吧。
「……椎名,放棄吧。我媽一興奮起來就聽不進別人說話。」
「怎麼這樣……」
周已到達聽天由命的境界,早早放棄解釋,隻是在一旁觀望失控的母親。
「不過嘛,虧你找得到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呢,媽都嚇了一zation()
「就說不是那個問題!我們沒在交往!絕對不是那種關係!」
「還說什麼不是,你都讓人家進房間了。」
「還不是因為你突然跑來!就算隻是待在客廳,也會被你誤會啊!」
「況且,你要是對人家女孩子沒好感,就不會讓她進家裡來了吧。女孩子也不會隨便跑到不喜歡的人家裡去哦?」
被誌保子這麼一說,周仍努力想提出反駁的材料,卻遍尋不著。
她說得沒錯,周將家當成自己的領域,一般而言並不想讓別人進來。
周起初讓真晝進來是迫於她的氣勢,但在那之後,撇開煮飯的事不提,他也滿喜歡真晝的個性,所以纔會請她進到家裡。
(要說喜歡的話,確實是喜歡沒錯啦。)
對周來說,就算不考慮外表因素,他也滿喜歡真晝的。
儘管在學校裡不會表現出來,但她的個性尖銳耿直,卻又不夠坦率而相互矛盾;表面看似冷淡,其實很愛照顧人;說話方式相當達觀超然,遇到出乎意料的事情時,會表現出與年紀相符的慌張模樣;有時還會罕見地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周認為這些全是真晝的魅力。
儘管這樣的感情稱不上戀愛,但至少在他眼中,真晝是個很有魅力的少女。
「以朋友的角度而言,我確實挺喜歡她的,可是不要把對異性的好感全部當成戀愛啦。再說,她也沒那個意思。」
他對真晝並無抱持著那種能夠坦率讚同誌保子說法的甜美感情。況且,要是知道自己被誤會成對周有意思,真晝也不樂意吧。
「哎呀,那可不好說哦?你纔是呢,該不會自以為能理解女孩子複雜的心思吧?」
「要怎麼解釋你纔會明白我們不是這種關係啊……椎名,拜托你快醒來……」
即便周費儘唇舌,誌保子依然堅持把話題引向戀愛方向。束手無策之下,他隻能受不了地按住額頭。
他真心希望真晝能快點醒來。
「嗯……」
也許是上天聽見了他的祈禱,又或者她隻是被吵醒了。
真晝緩緩抬起闔上的眼皮,發出甜美的低吟抬起臉來。
亞麻色的頭髮順著肩膀滑落。
焦糖色的眼睛水潤朦朧,那毫無防備的樣子甚至讓周不好意思直視。
可能是尚未完全清醒的緣故,真晝睡眼惺忪,茫然地抬頭看著周;周不禁略微挪開視線。
「椎名,睡著這件事先不說。我們現在被誤會了,你來幫忙解釋一下。」
「誤會……?」
「哎呀,周的小女友,你叫什麼名字呢?」
真晝意識迷濛,還在思考周那句話的意思;誌保子則毫不客氣地靠近她,露出親切熱情的笑容。
面對這明朗的笑容和友善的眼神,真晝剛睡醒的腦袋似乎陷入混亂狀態,明顯驚慌起來。
「呃,那、那個……」
「初次見面的時候,彼此報上姓名是很重要的呢!」
「呃,我、我叫做椎名真晝……」
「哎呀,真晝妹妹,你的名字真可愛!我是誌保子,你直呼我名字就好,別客氣。」
真晝不敵她的氣勢,不由得說出自己的名字。她朝周看去,眼神像是在說「藤宮同學,救救我」;周卻隻能搖搖頭。老實說,他完全幫不上忙,甚至希望對方來拯救他。
周很瞭解自己的母親,她一旦開始失控就停不下來了。
她顯然對真晝充滿了興趣,恐怕想和本人好好交流一番吧。
不知道她有沒有注意到當事人真晝那為難的樣子。
「那、那個,母親。」
「哎呀!已經願意認我當母親了嗎?」
「藤宮!」
「我和周都姓藤宮喔。對吧?周。」
「媽,椎名很困擾啦。」
「周,不叫女朋友的名字可不行哦?」
誌保子完全不聽人說話,周不禁皺起眉頭,她卻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看她那笑嘻嘻的樣子,真不知該說她膽子大還是厚臉皮。
「那、那個,誌保子阿姨。」
「什麼事?」
「我、我和藤宮──」
「你說哪個藤宮呢?」
「……我、我和周不是那種關係。」
聽到誌保子裝傻反問,真晝儘管表現得很狼狽,但還是努力試著否定。
在誌保子的催促下,真晝遲疑著喊出周的名字,然後朝周那邊偷瞄了一眼。至於成功讓真晝直呼兒子名字的誌保子,則是笑容滿面。
「哎呀,那麼以後會變成那種關係嗎?」
「咦?那、那個,不是的。」
「哎呀,我真是的,是不是打擾你們兩個的好事了?」
「那、那個,請您聽我解釋!我和周不是那種關係,隻是一起吃飯而已。因為他不會煮飯。」
「真晝妹妹你能當個好媳婦呢。我們家的周明明完全不會做家事,結果還一個人搬出來住。如果是那樣的話,還請你務必支援他。」
「不,那個……」
周覺得真晝已經儘力了。
然而,要壓製住誌保子的氣勢並將事情解釋清楚,大概是不可能的任務吧。
定期來家裡、親自下廚做菜、在同一張餐桌吃飯──聽到這些話之後,誌保子的眼神一變,顯然變得更加乾勁十足。
到這個地步,周已經阻止不了誌保子了。如今能阻止她的,大概隻有父親修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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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樣……」
周已到達聽天由命的境界,早早放棄解釋,隻是在一旁觀望失控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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