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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8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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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了他的這句話,連日來吃的藥大多都停了,隻餘下一味不知是治什麼的湯藥,受了杖責的槿娘行走不便,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煎著,她也有一搭沒一搭地飲著。

胸口悶疼的毛病毫無起色,想來如今還在吃的與內傷並沒有什麼關係。

但小七既知道自己的宿命,便也安然受著了。

她從未被人確信選擇,卻慣是被人決然離棄的。

隻是每當夜深人靜時,掌心摩挲著大表哥的雲紋玉環,還是會迸出淚來,把帛枕浸得濕漉漉的。

她想,死前總要打聽清楚大梁的訊息。

打聽清楚魏國的仗打完了沒有,舅舅如今怎樣了,外祖母可還好,尤其要好好地問一問大表哥如今的情形,他是不是還好好地活著。

想著想著便不敢再想下去了。

每日照舊上馬車跟著眾人趕路,雖總在外人面前強撐著,但身子到底是越發地虛了。

忽有一日,聽槿娘說起將軍們抓到一個魏國探馬,眼下正押在囚車裡。

小七心裡一動,囚車跟在隊伍最後,距她的馬車不過數百步的距離,她定要找機會與探子見上一面。

機會很快便來了。

晌午時分大軍紮營舉炊,小七趁著眾人歇腳休息,悄悄溜到了關押探子的囚車處。

雖走得慢,但仍舊累得喘不上氣來。

那探子正困在囚車中閉著眼睛。

小七低聲問道,“你還好嗎?”

探子慢慢掀開眼皮,睨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小七笑歎,“我也是魏人。”

探子一怔,低聲問道,“你怎麼敢來找我?”

小七笑笑,“我想向兄長打聽點訊息。”

那人催她,“你快走吧,被人發現就糟了。”

她已然糟糕透頂了,不會更壞了。

小七眸中淚光閃爍,抓住囚車撐著虛乏的身子,“魏國的仗打完了嗎?”

那人點頭,“打完了,昭王被大將軍斬於馬下,死了——如今大將軍做了魏王,年號武王。”

小七釋然一笑,甚好。

剛強理直曰武。

威強敵德曰武。

克定禍亂曰武。

刑民克服曰武。

“武”之一字,安邦定國,禦侮敵寇。

甚好。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人,“兄長可認得右將軍沈宴初?”

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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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著點頭,“右將軍已是魏國公子了。”

小七的眼淚吧嗒一下垂了下來,一時間千迴百轉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唇齒翕動,最終化成了長長的一聲歎。

探子問她,“你為何要哭?”

她含淚淺笑,“我很歡喜。”

“大王的母親,如今還好嗎?”

“這我並不知道。”探子道,“大王即位,隻冊封了王後與公主,沒聽過有太後的訊息。”

小七憮然,想必外祖母還是故去了。

探子又問,“你是大王的什麼人?”

她搖頭笑道,“什麼都不是。”

那人正色勸她,“不管是什麼人,但凡是魏人就快些離開這裡,萬萬不要被我牽連。”

她笑著點點頭,“多謝兄長,請多保重。”

那人一臉憂色,“你看起來很不好。”

是了,胸口悶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的面色必定也是十分難看的。甫一起身,眼前發黑,險些栽倒。

探子低聲提醒,“有人來了!”

小七轉過身去,見裴孝廉正立在馬上,滿臉殺氣地盯著她。

小七一頓,卻沒什麼可擔憂的。

她如今知道了舅舅與大表哥的訊息,他們很好,她也實在沒什麼可擔憂的。

死也無憾了。

裴孝廉冷笑不已,“魏賊,敢私下會見魏國探馬,還敢說自己不是細作!”

小七平和笑道,“將軍要如何處置我?”

那人似笑非笑,眼裡寒光畢現,“去面見公子,自由公子來處置!”

一揮手,立即有兩個兵卒上前拿她。

小七身上不適,便道,“將軍先走一步,我隨後便去公子面前分辯。”

裴孝廉早就恨他入骨,此時豈肯依她,“裴某沒有耐性,等不及!”

那兩個兵卒聽令一人架著她一隻胳臂往前拖去。

小七右臂尚沒有好全,此時被那兵卒一拖,疼得鑽心蝕骨,頓時凝出一頭冷汗。

聽見有人道,“裴將軍對待女子不必如此粗暴。”

是陸九卿。

他的聲音溫和,數次救她於危難,小七是熟悉的。

小七抬頭看去,陸九卿正長身玉立在裴孝廉馬前,眉眼溫潤。

裴孝廉冷聲道,“陸大人,她刺的人可是我。”

陸九卿也不惱,笑道,“裴將軍不必與一小女子置氣,她傷的很重,我押到公子面前便是。”

陸九卿是許瞻跟前的軍師,裴孝廉不願因一個魏俘落了他的顏面,雖心裡不服,到底是輕哼了一聲,抱拳道,“那便有勞陸大人了。”

那兩個兵卒見狀放開了小七,小七踉蹌了幾下,站穩後向陸九卿施了一禮,“多謝大人。”

他慣是彬彬有禮的,“姑娘請吧。”

小七心中感懷,陸九卿是第一個喊她“姑娘”的燕人。

旁人都叫她“魏俘”,抑或“魏賊”,槿娘雖從未如此喊過,但大多是一聲“哎”就當做了她的名字。

小七跟著陸九卿往大帳走去,她身子虛乏,走起來便慢。陸九卿走得也並不快,還刻意慢下來等她,甚至伸出右臂來,“你可扶我。”

小七聞言心中一暖,但到底規規矩矩地沒有攙他。

一路無話,總算到了中軍大帳,裴孝廉早已侯在帳外等著拿人了。

陸九卿停了步子,低聲提醒道,“公子面前,謹言慎行。”

小七衝他感激一笑。

但謹言慎行在許瞻面前並無半分用處。

裴孝廉見她來,上前拽起便往帳裡拖去。

小七面無人色,冷汗涔涔,一個踉蹌便被拖在了地上。

裴孝廉抱拳稟道,“公子,這魏賊乃是細作!”

那人倦倦地靠在榻上,凝起眉來,“嗯?”

裴孝廉冷笑,“這魏賊與那魏國探馬暗通款曲,被末將抓了個正著!”

那人冷肅的眼眸從她身上掠過,片刻問道,“可走漏了什麼訊息?”

裴孝廉回道,“末將去時,兩人已不知說了多久,隻怕我部的訊息都被這魏賊告知了密探!”

帳內靜默了好一會兒,許瞻才揮手道,“下去罷。”

裴孝廉堅持道,“此人凶險,不能再留,公子切莫心軟!”

那人淡淡地應了一聲,算是默許了。

小七心口一滯,恍然出神。

那人垂著眸子,無聲地打量著她,須臾命道,“過來。”

從他的聲音裡辨不出喜怒哀樂。

小七撐著身子朝許瞻走去,她的右手抑製不住地發顫,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那人不緊不慢地開口,“你去見了魏國探馬。”

她心裡不安,隻是低著頭,“是。”

“都說了什麼?”

他的言語不鹹不淡,清冷異常。

他又開始審問起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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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

陸九卿是許瞻跟前的軍師,裴孝廉不願因一個魏俘落了他的顏面,雖心裡不服,到底是輕哼了一聲,抱拳道,“那便有勞陸大人了。”

那兩個兵卒見狀放開了小七,小七踉蹌了幾下,站穩後向陸九卿施了一禮,“多謝大人。”

他慣是彬彬有禮的,“姑娘請吧。”

小七心中感懷,陸九卿是第一個喊她“姑娘”的燕人。

旁人都叫她“魏俘”,抑或“魏賊”,槿娘雖從未如此喊過,但大多是一聲“哎”就當做了她的名字。

小七跟著陸九卿往大帳走去,她身子虛乏,走起來便慢。陸九卿走得也並不快,還刻意慢下來等她,甚至伸出右臂來,“你可扶我。”

小七聞言心中一暖,但到底規規矩矩地沒有攙他。

一路無話,總算到了中軍大帳,裴孝廉早已侯在帳外等著拿人了。

陸九卿停了步子,低聲提醒道,“公子面前,謹言慎行。”

小七衝他感激一笑。

但謹言慎行在許瞻面前並無半分用處。

裴孝廉見她來,上前拽起便往帳裡拖去。

小七面無人色,冷汗涔涔,一個踉蹌便被拖在了地上。

裴孝廉抱拳稟道,“公子,這魏賊乃是細作!”

那人倦倦地靠在榻上,凝起眉來,“嗯?”

裴孝廉冷笑,“這魏賊與那魏國探馬暗通款曲,被末將抓了個正著!”

那人冷肅的眼眸從她身上掠過,片刻問道,“可走漏了什麼訊息?”

裴孝廉回道,“末將去時,兩人已不知說了多久,隻怕我部的訊息都被這魏賊告知了密探!”

帳內靜默了好一會兒,許瞻才揮手道,“下去罷。”

裴孝廉堅持道,“此人凶險,不能再留,公子切莫心軟!”

那人淡淡地應了一聲,算是默許了。

小七心口一滯,恍然出神。

那人垂著眸子,無聲地打量著她,須臾命道,“過來。”

從他的聲音裡辨不出喜怒哀樂。

小七撐著身子朝許瞻走去,她的右手抑製不住地發顫,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那人不緊不慢地開口,“你去見了魏國探馬。”

她心裡不安,隻是低著頭,“是。”

“都說了什麼?”

他的言語不鹹不淡,清冷異常。

他又開始審問起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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