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劉鳳瑤采取的是守勢,所以現在顧九算得上最為前沿的戰力。
那長腰巨人看見他之後,猛然衝了過來,身手很是敏捷。
但是敏捷沒用,因為顧九的敏捷程度是他的數倍不止。
如果對方敏捷點數是99的話,顧九則是999。
顧九輕靈躍起,與對方擦肩而過的瞬間,指尖一道淺綠色的劍罡就洞穿了對方太陽穴,絲毫不拖泥帶水。
顧九落在地上,繼續往前走去,而他身後的長腰巨人在這一刹那轟然倒地,捲起一地塵埃。
顧九很快來到了這片山林頂的邊緣,然後就看見了很多很多長腰巨人在往上衝。
他們看起來像是一根根巨大的竹竿,移動起來就像是一片竹林。
這個數目,應該是超過五百了,而且還源源不斷在湧入。
對方一下子就發動了這麼猛的攻勢,數量已經超過了預想的一半了,著實有些出乎顧九的預料。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場沒有任何預兆的雨,說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可是風都沒來,雨就來了。
這樣的進攻方式著實算得上奇招,恐怕劉鳳瑤那邊有些吃不消。
劉鳳瑤想要的徐徐蠶食終究沒有出現,這陣仗,一上來就是決戰的架勢。
顧九甚至覺得,這些長腰巨人是早就等著他們來的。
顧九知道,這會是一場惡仗。
他繼續往山坡下走去,他每遇到一隻長腰巨人,就是一劍。
他手中已經無劍,但是凝劍罡為劍,一劍一個,劍不虛發。
直至現在,顧九隻遇到了兩隻異種,一劍就削掉了它們四肢,以至於它們雖然還沒死去,但是隻能如毛蟲一般在山坡上聳動,速度比之前不知要慢多少。
這真正的大戰還未開始,這片並不陡峭的山坡上就出現了近百隻巨人的屍體。
那些粘稠的血液連著巨人長竹竿一般的身體倒在草地上,在夕陽下的顯得有些粘稠油膩。
顧九並沒有繼續殺這些巨人,主要還是精力原因。
他殺這些巨人看似輕描淡寫,但是實際操作起來還是頗有些麻煩。
這些巨人的防禦能力,敏捷能力有高有低,而且實力最弱的都真的有凝神境中階左右的水準。
他的精力需要留給更加重要的事情。
沒有任何猶豫,顧九徑直進入了那城鎮中。
相對於從對面山林裡湧出來的長腰巨人,鎮子裡反而顯得很空曠。
因為裡面沒有了巨人。
一隻也沒有。
顧九徑直去到了那個地窖,去到了地下,去到了那片虛無一般的黑暗裡。
他在黑暗裡疾行起來,靠著指南針指明的方向,踏空而行。
之前,他是踏空而出的,而這一次,他又踏空而回,隻是心境已經截然不同。
沒用多少時間,顧九就找到了那座地下城市。
此時城門前沒有燃著火盆,但是這些建築依舊泛著微光,所以顧九看得很清楚。
入了城沒走出多遠,顧九就看見了他想看到的東西。
那高得可怕的黑色陰影站在那裡,幾隻長腰巨人不過隻到他大腿左右的位置,和它比起來,就像是大人身前的小屁孩一樣。
畢竟它曾經用腦袋將那座那麼高的宮殿頂部都洞穿過。
看著這個超級巨人,顧九不禁感慨道:“原來我的恐懼這麼大。”
看得出來,這些長腰巨人很怕很怕這龐然大物。
它們本已經夠高了,而這個傢夥更狠!
狠得過分。
這龐然大物的身後,是毀了一半的城市。
它從那座宮殿走到了這裡,帶來的自然是毀滅。
然後一轉眼,它就抓起了一隻長腰巨人,張開了嘴巴。
顧九看著那隻黑色的、龜裂的,肌肉外翻的手臂,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劍就是被這隻手抓去的。
這時,那被抓住的長腰巨人發出了一陣很古怪的慘叫聲。
顧九之所以認為那是慘叫聲,緣於這長腰巨人被這大傢夥像吃甘蔗一樣撕裂,咀嚼起來。顧九再次看見了那雙眼睛,如地底黃泉一般的眼睛。
那裡面埋藏著顧九的心事,以及最深處的恐懼。
顧九看著它,它也看著顧九,在這寂靜無言的地下城市之中,宛若宿命。
從最開始的遍體生寒,到現在的逐漸適應,顧九用了不過十來個呼吸的時間。
這個時候,那巨大的黑色生物看著顧九,嘴巴一張,頓時展現出了一個猙獰的表情。
它的眼睛開始湧出黃水,很快覆蓋了臉面,簡直和當初那位鄰居家的姐姐被沖走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同樣的,這可怖東西的喉頭也有黃泉水湧出。
在那些黃湯一般的液體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臉。
每一張都是那位被淹死的小姐姐的臉,每一張都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噩夢,顧九隻覺得自己就沉浸在這片無儘的恐懼中,無法自拔。
他彷彿沒有發現,對方已經一巴掌蓋了下來。
這樣的一張巴掌,之前能直接將顧九的劍收了,而現在呢?
隻聽見嘭的一聲炸響,堅固的地面頓時崩裂,附近的數十棟房屋全部出現了裂紋,磚石飛濺。
這張數倍蒲扇大的手掌靜止在了那裡,緣於它的掌心多了一隻拳頭。
顧九的拳頭。
這拳頭和這手掌比起來實在是太小了點,頗有點蚍蜉撼樹的味道。
但是幾個呼吸後,蚍蜉未動,“樹”卻連退了好幾步,踩碎了五六棟房屋才頓住身形。
顧九腳輕輕踩地,身形頓時如閃電般躍起,來到了這龐然大物的肩頭。
即便隔著靴子,他依舊能感受到腳下那皮肉外翻的粗糙質感,以及那些血肉下流動著黃泉的血管的脈動。
這就是他創造出的東西,那麼醜陋、猙獰,充滿了死意,卻又有強大的生命力。
但這個時候,面對這樣一個可怕的東西,顧九眼裡卻儘是坦然。
坦然接受這一切,就不再有恐懼。
那龐然大物發現顧九就站在自己肩頭以這種目光和自己對視後,喉頭的黃泉頓時湧出,如一條黃色巨蟒般將顧九吞沒。
這一刹那,顧九隻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下午,陽光正好,同桌好友,漂亮的泳衣姐姐,在水裡嬉戲。
之後,一切都被黃湯一般的水淹沒了。
他聽見了那轟隆隆的水聲,他看見了那張被黃湯水衝得猙獰的臉,以及他與朋友間逐漸變得冷漠的臉......
那是曾經他最為可怕的回憶,即便多年之後依舊如此。
隻是這個時候,顧九的眼神很乾淨,就像是被春雨洗過的天空一樣。
他的身體宛若琉璃,堅不可摧,而此刻,他的心呢?
在那淹沒自己的黃湯水中,顧九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道了句“劍來。”。
這一瞬間,一道清光從這龐然大物的腹部亮起,初始還很微弱,然後陡然暴漲開來。
那劍鐲化作的飛劍在此時發出了一陣清亮的嘯鳴,顯得很興奮。
之後,就是一陣嘩啦啦的聲響,這柄飛劍從下至上,帶著流轉的劍罡,將這龐然大物的體內開膛破腹,然後從頸部鑽出,回到了顧九手裡。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那飛劍落在顧九手中,劍尖微微下沉,像是在撒嬌一般。
龐然大物口中的黃泉水在這一刻停止,然後往下流去,轟隆隆從身體的破口處衝出,就像是一個裝滿了水的陶瓷被打碎了一般。
緊接著,這破口如蛛網般蔓延開來,直至整個龐然大物巨大的軀體土崩瓦解。
這片區域的城鎮頓時漲了水。
黃湯一般的水。
顧九輕輕落下地來,水初始淹過小腿,然後逐漸變淺,直至腳踝。
這本來潔淨如新的城市,轉眼就變得泥濘不堪。
地面上多了很多人,裹著黃漿的人。
它們無一不抬起頭來,看著顧九,眼神中的情緒很是複雜。
這些人,都是當年的小姐姐啊。
顧九看著這一地曾在噩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小姐姐,摸了下鼻子。
他看著她們,很認真道:“我沒有對不起你,小歐也沒有對不起你,我們當時,隻是都想要活而已。”
地上那些裹著黃湯的人長大著嘴巴,看著顧九,臉上的情緒逐漸出現了變化,變得不再猙獰。
這時,顧九的表情也變了。
他的眼眶有些泛紅,鼻頭動了動,有些悲傷道:“現在想來,我唯一對不起的人不是你,而是他啊。那傢夥為了救我,恐怕活得比我還痛苦吧。”
他當時雖是親身經曆了這件事,但是對於那個抉擇,不過是一個隨波逐流的旁觀者。
即便那樣,他半輩子都活在噩夢中,那真正踢出那幾腳的他呢?
說著,顧九蹲下了身子,看著身下離自己最近的那張泥臉,道:“這麼多年了,夠了,我連曾經最好的朋友都沒有了,你還要怎樣?”
聽見這句話後,地面之上的裹著黃泥的人突然露出了一個很明媚的笑容,就像他們第一次遇見一樣。
那一年夏天,那個小姐姐笑得真的很好看啊。
緊接著,這些裹著黃湯一樣的人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如一隻隻在烈日下曝曬的雪糕,終究化成了一灘渾濁的泥水。
顧九轉過身去,眼角有一滴淚水劃過。
那是他在告別,不僅向心底深處的過去,更在向他的朋友告別。
他們曾是最好的朋友,卻連一個好好的告別都沒有。
顧九站在那裡,沉默了一陣,像是想起了很多事,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起。
最終,他笑了笑,像是釋懷了一般,往前走去。
城市的建築有些微弱的反光,映照出了顧九模糊的影子,他握著失而複得的劍,看著整座城市的深處,眼神變得堅定而又明亮.....
他的身體宛若琉璃,堅不可摧,而此刻,他的心呢?
在那淹沒自己的黃湯水中,顧九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道了句“劍來。”。
這一瞬間,一道清光從這龐然大物的腹部亮起,初始還很微弱,然後陡然暴漲開來。
那劍鐲化作的飛劍在此時發出了一陣清亮的嘯鳴,顯得很興奮。
之後,就是一陣嘩啦啦的聲響,這柄飛劍從下至上,帶著流轉的劍罡,將這龐然大物的體內開膛破腹,然後從頸部鑽出,回到了顧九手裡。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那飛劍落在顧九手中,劍尖微微下沉,像是在撒嬌一般。
龐然大物口中的黃泉水在這一刻停止,然後往下流去,轟隆隆從身體的破口處衝出,就像是一個裝滿了水的陶瓷被打碎了一般。
緊接著,這破口如蛛網般蔓延開來,直至整個龐然大物巨大的軀體土崩瓦解。
這片區域的城鎮頓時漲了水。
黃湯一般的水。
顧九輕輕落下地來,水初始淹過小腿,然後逐漸變淺,直至腳踝。
這本來潔淨如新的城市,轉眼就變得泥濘不堪。
地面上多了很多人,裹著黃漿的人。
它們無一不抬起頭來,看著顧九,眼神中的情緒很是複雜。
這些人,都是當年的小姐姐啊。
顧九看著這一地曾在噩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小姐姐,摸了下鼻子。
他看著她們,很認真道:“我沒有對不起你,小歐也沒有對不起你,我們當時,隻是都想要活而已。”
地上那些裹著黃湯的人長大著嘴巴,看著顧九,臉上的情緒逐漸出現了變化,變得不再猙獰。
這時,顧九的表情也變了。
他的眼眶有些泛紅,鼻頭動了動,有些悲傷道:“現在想來,我唯一對不起的人不是你,而是他啊。那傢夥為了救我,恐怕活得比我還痛苦吧。”
他當時雖是親身經曆了這件事,但是對於那個抉擇,不過是一個隨波逐流的旁觀者。
即便那樣,他半輩子都活在噩夢中,那真正踢出那幾腳的他呢?
說著,顧九蹲下了身子,看著身下離自己最近的那張泥臉,道:“這麼多年了,夠了,我連曾經最好的朋友都沒有了,你還要怎樣?”
聽見這句話後,地面之上的裹著黃泥的人突然露出了一個很明媚的笑容,就像他們第一次遇見一樣。
那一年夏天,那個小姐姐笑得真的很好看啊。
緊接著,這些裹著黃湯一樣的人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如一隻隻在烈日下曝曬的雪糕,終究化成了一灘渾濁的泥水。
顧九轉過身去,眼角有一滴淚水劃過。
那是他在告別,不僅向心底深處的過去,更在向他的朋友告別。
他們曾是最好的朋友,卻連一個好好的告別都沒有。
顧九站在那裡,沉默了一陣,像是想起了很多事,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起。
最終,他笑了笑,像是釋懷了一般,往前走去。
城市的建築有些微弱的反光,映照出了顧九模糊的影子,他握著失而複得的劍,看著整座城市的深處,眼神變得堅定而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