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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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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習習,孤月懸空,冷冽之氣襲捲整個北疆大地。

亥時三刻。

李府大門前依舊燈火如晝,三輛馬車停在前。

燕回看著朝著她伸手來的男人,沒有猶豫的朝著男人伸出手,下了馬車後,收回手,與男人並肩進入李府。

李蘇彧的視線掃過自己剛剛輕貼女人掌心的手,隨即微握,揚眉,眸色更深一寸。

他想到燕回醒來後那歉疚的模樣,對女人先前說的那些不找邊的話竟一點都不介意。

他明白,燕回同他一般,不喜麻煩別人,更不想成為誰的負擔以及累贅。

如果燕回並不是王家的外甥女,或者說前來北疆出嫁的是另一人,都不會有燕回那般的心思。

正因為燕回知道他與王家女兒的關係,纔會更加的明白,當初王家與李家在暗中有所來往,而自從與王家有婚約後,他自己也的的確確把王家女兒看成以後的妻,雖沒有日久生情過,也沒有會過面,但名聲已成,不過是遲早的事。

隻是,到最後,竟已成這樣的局面。

李家如鯁在喉,燕回成為掌權者來提醒以及噁心李家的棋子。

想到最近氣候變化甚大。

他便提出回府養傷。

或者說是,軍中簡陋又苦寒,燕回身子根本受不住,雖鄆城也是風沙之地,但府中環境比軍中好太多。

閒雲苑。

圓媽媽火急火燎的走到裡間,看著老夫人側躺在榻上,一手搭在玉枕一臉倦意,上前說道:“二公子帶著少夫人回來了,沒有江姑孃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情況。”

李老太君半闔雙眼,輕哼一聲:“既然能回府,那肯定是沒什麼大礙了,這小子就是命硬,當年替他父親擋了一箭,反倒是他父親沒捱過去。”

圓媽媽微微歎息:“二公子曆來是兄弟中最沉穩的,隻希望有二公子在,李家如當年老太爺在世時如日中天。”

李老太君掀眸,微微渾濁的瞳孔輕輕一顫,那似被扯動的往事生生從她的骨血中呼籲而出。

李老太君與老太爺青梅竹馬,那時李家子嗣依舊單薄,不過老太爺還有一個弟弟,成親後,李老太君與弟媳周氏,頭胎皆是兒子。

接著,老二,老三出生,李家滿門皆大歡喜。

養孩子那些年李老太君是這輩子中最幸福的歲月。

漸漸,孩子們長大成人,成親生子。

後來,突厥來襲,那些年李家把突厥打完,西域也開打,西域打完,西夏又開始。

周而複始,都是李家扛下所有。

除開北疆,其他城池隻知北疆兵荒馬亂。

年年征兵,北疆男兒最多。

那時大胤官家還是先帝,體恤李家,年年物資從不差。

自從老太爺在戰場上倒下,李家好似被死神附身般,李老太君的三個兒子如今隻剩下二兒子,五個孫子,隻剩下一個孫子。

就連大兒媳隨著大兒子的逝世,也鬱鬱寡歡撒手人寰。

李蘇彧上有一個哥哥,下有三個弟弟,皆死在戰場。

老太君的三兒子本有一門親事,在快要成親時,也戰死在戰場。

李家二房,沒有一個兒郎活著。

北疆,把李家兒郎個個都埋葬……

先帝駕崩後,新任官家隻知李家手握雄兵,卻不知李家滿門隻剩孤寡的婦孺。

李老太君太過寒心,果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李家越發舉步艱難,李老太君心中的怨氣更重,也對李蘇彧的子嗣更加的想要把控。

因為李家缺子嗣,缺男人。

她也斷然不會讓一顆有異心的棋子成為她重孫的母親。

“選個時候,把江蘊進門的日子定下,順便還給蘇彧挑幾個通房。”李老太君沉聲道。

圓媽媽遲疑片刻:“是。”

“那燕氏、”李老太君說著略顯無奈:“隻要不妨礙蘇彧的子嗣,也不是不能容忍。”

“是。”圓媽媽頷首道。

老太君重重歎一口氣:“蘇彧這孩子雖看著冷漠,但內心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燕回又生得一副好樣貌,就怕深陷其中,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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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彧兄長與弟弟還在,我這老婆子也不是容不下這樣的孫媳婦,隻是如今這樣的局面,李家子嗣萬萬不得落入與李家有異心的人手中。

言外之意,李家的子嗣絕對不能從燕回肚中出來。

“老夫人所擔心的,公子也定會明白,這不是成親以來都冷著少夫人?”圓媽媽儘量讓李老太君的心思別那麼重:“且,老夫人說過的話,公子都記在心上。”

“明日我不想見到燕氏,就說我身子不適,明日的請安就免了。”李老太君擺了擺手,示意圓媽媽出去。

圓媽媽福身一禮後,走出房中。

——

邑園。

歲秋把房中收拾好後,才走出裡間來到主屋,看著坐在梨花圓桌前的燕回,上前試探的問道:“姑娘,你與將軍如何了?”

燕回蹙眉,想到在營中那男人的話,眸光比這夜色還深沉。

她當時甚是覺得抱歉,畢竟李蘇彧傷勢那般嚴重。

“給將軍添麻煩了。”

男人唇角收緊,一手緊握在膝蓋上,一手撐在身前的案幾邊緣,看向燕回的眸光沉的厲害。

有片刻的安靜,接著男人臉一冷:“我與王家、你深知是什麼情況,以往,在婚事這件事上,我從未想過會有什麼意外,我李蘇彧與王家嫡女的親事是鐵板釘釘之事,亦沒有想過以後的妻會換成另一人。”

“雖無與王家嫡女有什麼情義,但先帝賜婚,是李家的榮譽,亦沒想過除了王家嫡女還會有別的女人,如今我已成婚,也沒想過別的女人。”

燕回聽後,揣摩出來兩個字,那就是‘責任’

這男人從頭到尾,不管是誰成為他的妻子,他都會相敬如賓,給他的妻子應有的尊重。

對她也是一樣,該有的尊重,該有的情義都會給她。

這個男人的情義,尊重,皆是丈夫與妻子的情義與尊重。

或許,李蘇彧的態度對於燕回來說,是最好的,牽扯不深,但也是夫妻,雖貌合神離,但這個丈夫還是會給她該有的尊重。

挺好。

隻是,越是這樣的男人,纔是越不好掌控,心裡沒有牽扯,沒有羈絆,沒有牽掛,最後也怕隻是……隨意丟棄。

越循規蹈矩的男人,越無情。

“姑娘,你在想什麼?”歲秋微微彎身:“將軍來了。”

燕回回神,這纔看到房門處倚著的男人深深的盯著她,見她看過去,那臉色蒼白的男人朝著她走來。

李蘇彧眼神很靜,在燕回的身邊坐下。

歲秋垂眸退出房中。

從軍中到府門前,燕回與李蘇彧沒有一句話的交流。

燕回則是因著李蘇彧單刀直入的話歇了與李蘇彧周旋的心。

而李蘇彧內心依舊忐忑他所說的那番話燕回聽沒聽進去,畢竟,他自認說出那番話也算是解釋了,她燕回不是王家的女兒他也會對她好。

“你、”李蘇彧眉眼舒展,眼中的冷意在散開:“前夜與我所說的出入自由,是要出府做什麼?”

燕回看著昏暗光線下的男人,他們之間似乎又近了一些距離,隻是不那麼陌生,起碼談起事情來,沒那麼生疏。

“其實妾身想要的出入自由不過是妾身的丫頭。”燕回淡然一笑,他們之間,還沒有達到直言不諱的地步。

李蘇彧心神一斂,劍眉微微擰著,欲開口。

燕回又道:“不過將軍放心,妾身萬萬不會做出有損李家的名聲事情。”

李蘇彧眉挑的更高,隨即起身,他低低一笑:“行,時候不早了,夫人早些休息。”

“將軍不留下?”燕回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正經,沒有絲毫的羞澀,亦沒有勉強,就好像很正常的談話般。

倒是李蘇彧身子微僵,他眼瞼一動,黑亮的眸瞳裡,多了幾分戲謔,喉結滾了滾。

燕回緩緩蹙眉,起身站立於李蘇彧面前,欲替李蘇彧寬衣解帶的意思。

李蘇彧一怔,那白皙纖細的手已經朝著他的腰間伸來。

他原本想拒絕,卻硬生生的等著這個女人上了手,他也很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要做什麼。

因著傷勢比較嚴重,李蘇彧一件外袍裡面便是白色裡衣。

“又是扯動到傷口了。”燕回看著那裡衣小腹處沾染的血色,自顧的說著。

“歲歲,把藥靈粉拿來。”燕回吩咐到。

歲秋走進來,看著將軍偉岸的身影站在自家姑娘前,若拋開別的不說,將軍與姑娘真是絕配。

歲秋隻適合瞥了一眼,便走進裡間。

“將軍新傷護的很好,舊傷應該是妾身那日沒有處理的好,才導致潰爛。”燕回說著又扯著李蘇彧坐下。

李蘇彧的視線一直在燕回的臉上停留著,他雖沒有仔細觀摩過女子的容顏,但燕回這張臉不管是肌膚還是五官,應當最好看的。

他不由的想起調查燕家時,密函上提起燕家家主與家主夫人。

驚才絕絕燕禕,其夫人乃雲州第一佳人。

不知,燕回的容貌是繼承了誰的?

“可能有些疼,將軍忍耐片刻。”燕回從歲秋接過小白瓶,以及另外幾味藥,與歲秋搗鼓幾下,便成為一貼藥膏。

李蘇彧挑眉,看向燕回的神情又是深了一寸,那纖細白嫩的手指此時正在解他裡衣的衣帶。

直到拿出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膏藥貼在他傷口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傳來後,他一手握上了還在他傷口周圍撫平那膏藥的手。

燕回抬頭,雙眸正對上男人那一雙深黑的眼。

“可以了。”李蘇彧放開比他想象中還要軟的手,他沒有與女人這般相處過,從來沒有過,他也更不知該如何與眼前人相處,他知曉燕回與這北疆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同,她有比祖母還厲害的眼光。

他也知道,不能像祖母與府中嬸嬸們說的那般對待燕回。

那夜燕回的那些話,讓他有一種認知,這個女人不屬於狹隘的內宅,該是翱翔九天上空纔對。

李蘇彧見眼前的女人蹙著眉,又道:“有些、疼。”

燕回淡笑:“將軍也會面露難色,真是稀奇。”

“我也是人。”李蘇彧眸色閃爍著笑意,此刻的感覺也稀奇,以往他從不屑把時間消磨在女人身上。

他總覺得男人就該上陣殺敵,該保家衛國,以往他看不上大哥兒女情長,為了一個女人連命都沒了,更恨那個女人心不在大哥身上,就連到死也沒能走進那個女人的心。

就因為他看的淡,當初先帝賜婚,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時他也沒有多想,就想著以後成婚後給那個女人該有的尊重,做好他作為丈夫該做的,那樣他也對得起嫁給他的那個女人。

夫妻和睦,家宅安寧,繁衍子嗣,守護北疆,守護李家,守護大胤。

這便是他以往所想。

然,現在不一樣了。

他以往所想的,隻要去做就能做到。

現在,他想要更多。

至於什麼想要什麼,他也不清楚,就是想靠近這個女人。

“剛剛妾身說了,會有些疼。”燕回淡笑著起身。

李蘇彧劍眉微皺,燕回的笑意每每都不會達眼底,他說:“多謝。”

燕回一愣,視線又深深的落在男人的側顏上,她回:“你我夫妻一場,這般客氣作甚?”

李蘇彧笑:“都說夫妻一條心,夫人與我可否一條心?”

燕回見李蘇彧大談此事,從歲秋接過錦帕擦過手指染上的膏藥,輕笑一聲後說道:“將軍可知這世間有多少夫妻是一條心?”

李蘇彧神情淡然,這種事情,或許他並沒有燕回見慣司空,聽聞汴京庭闈之中,夫妻二人早已貌合神離,隻為利益相互扶持。

“當然了,妾身與將軍定是一條心,起碼以後妾身仰仗將軍的還有很多。”燕回想到心中一直惦記著的事情,胸口微微發緊,好像,那件事唯一能靠的就是這個男人。

男人對這些話曆來很受用,李蘇彧也如此,他起身後輕嘶一聲,道:“這北疆氣候隻會越發的冷冽,你身子弱,沒事不要出府。”

燕回皺眉。

男人又道:“等你,適應了這裡吧。”

話落,走出主屋,他到底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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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因著傷勢比較嚴重,李蘇彧一件外袍裡面便是白色裡衣。

“又是扯動到傷口了。”燕回看著那裡衣小腹處沾染的血色,自顧的說著。

“歲歲,把藥靈粉拿來。”燕回吩咐到。

歲秋走進來,看著將軍偉岸的身影站在自家姑娘前,若拋開別的不說,將軍與姑娘真是絕配。

歲秋隻適合瞥了一眼,便走進裡間。

“將軍新傷護的很好,舊傷應該是妾身那日沒有處理的好,才導致潰爛。”燕回說著又扯著李蘇彧坐下。

李蘇彧的視線一直在燕回的臉上停留著,他雖沒有仔細觀摩過女子的容顏,但燕回這張臉不管是肌膚還是五官,應當最好看的。

他不由的想起調查燕家時,密函上提起燕家家主與家主夫人。

驚才絕絕燕禕,其夫人乃雲州第一佳人。

不知,燕回的容貌是繼承了誰的?

“可能有些疼,將軍忍耐片刻。”燕回從歲秋接過小白瓶,以及另外幾味藥,與歲秋搗鼓幾下,便成為一貼藥膏。

李蘇彧挑眉,看向燕回的神情又是深了一寸,那纖細白嫩的手指此時正在解他裡衣的衣帶。

直到拿出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膏藥貼在他傷口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傳來後,他一手握上了還在他傷口周圍撫平那膏藥的手。

燕回抬頭,雙眸正對上男人那一雙深黑的眼。

“可以了。”李蘇彧放開比他想象中還要軟的手,他沒有與女人這般相處過,從來沒有過,他也更不知該如何與眼前人相處,他知曉燕回與這北疆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同,她有比祖母還厲害的眼光。

他也知道,不能像祖母與府中嬸嬸們說的那般對待燕回。

那夜燕回的那些話,讓他有一種認知,這個女人不屬於狹隘的內宅,該是翱翔九天上空纔對。

李蘇彧見眼前的女人蹙著眉,又道:“有些、疼。”

燕回淡笑:“將軍也會面露難色,真是稀奇。”

“我也是人。”李蘇彧眸色閃爍著笑意,此刻的感覺也稀奇,以往他從不屑把時間消磨在女人身上。

他總覺得男人就該上陣殺敵,該保家衛國,以往他看不上大哥兒女情長,為了一個女人連命都沒了,更恨那個女人心不在大哥身上,就連到死也沒能走進那個女人的心。

就因為他看的淡,當初先帝賜婚,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時他也沒有多想,就想著以後成婚後給那個女人該有的尊重,做好他作為丈夫該做的,那樣他也對得起嫁給他的那個女人。

夫妻和睦,家宅安寧,繁衍子嗣,守護北疆,守護李家,守護大胤。

這便是他以往所想。

然,現在不一樣了。

他以往所想的,隻要去做就能做到。

現在,他想要更多。

至於什麼想要什麼,他也不清楚,就是想靠近這個女人。

“剛剛妾身說了,會有些疼。”燕回淡笑著起身。

李蘇彧劍眉微皺,燕回的笑意每每都不會達眼底,他說:“多謝。”

燕回一愣,視線又深深的落在男人的側顏上,她回:“你我夫妻一場,這般客氣作甚?”

李蘇彧笑:“都說夫妻一條心,夫人與我可否一條心?”

燕回見李蘇彧大談此事,從歲秋接過錦帕擦過手指染上的膏藥,輕笑一聲後說道:“將軍可知這世間有多少夫妻是一條心?”

李蘇彧神情淡然,這種事情,或許他並沒有燕回見慣司空,聽聞汴京庭闈之中,夫妻二人早已貌合神離,隻為利益相互扶持。

“當然了,妾身與將軍定是一條心,起碼以後妾身仰仗將軍的還有很多。”燕回想到心中一直惦記著的事情,胸口微微發緊,好像,那件事唯一能靠的就是這個男人。

男人對這些話曆來很受用,李蘇彧也如此,他起身後輕嘶一聲,道:“這北疆氣候隻會越發的冷冽,你身子弱,沒事不要出府。”

燕回皺眉。

男人又道:“等你,適應了這裡吧。”

話落,走出主屋,他到底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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