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週四。
中午熱得像火爐,上了公交,感受到空調的涼意。
後排還有一個位置,簡笙走過去摘下書包坐下。
車開動起來,窗外的風景不斷穿梭,簡笙安靜看著。
包裡的手機似乎在振,她拉開拉鍊,將手裡掏出來。
是許洲天打來的電話。
她出校門的時候,他就打過電話,現在又打了過來。
簡笙等了兩秒,接起,“喂?”
“上車了沒?”許洲天聲音跟昨晚一樣沙啞,喉嚨像塞了東西,又帶著低沉質感。
“嗯,剛上。”簡笙回。
許洲天鼻息笑出一聲,帶著倦,“好。”
“上車了就行。”
簡笙拿下手機,按了掛斷。
頭重新轉向窗外。
沒想到昨晚他說出口,她最後沒拒絕。
也沒想到,今天中午為了實現承諾,跟家裡人撒了慌,以她想留在學校圖書館自習為理由。
嗡地一聲,手機振動。
她低頭,螢幕閃出許洲天的頭像。
他給她發了條資訊。
【等你。】
*
許洲天的家離三中不遠,五個站到。
這邊是一片老洋房區,建築古典西式,宮廷氣息濃,簡笙按照許洲天說的,找到第五幢。
門口有位阿姨正在修剪花草,見到簡笙,朝她看了看,說道:“小姑娘,你就是簡笙吧?”
許洲天在資訊裡說會有位阿姨在門口接她,那個阿姨眉角有顆痣,簡笙便點了下頭。
“好好,那你跟我來。”張蘭說。
她將人領進了黑色鐵門,一直往裡走。
聽說過許洲天家境很好,簡笙入了別墅,隨意看了下,認同了這個說法。
歐式花園,露天泳池,這個別墅裡都有,不過等走進室內,莫名感覺到一種冷淡的靜謐,很安靜,沒什麼人氣,空蕩蕩的,壁頂華麗的水晶燈和蜿蜒樓道,讓人產生距離感。
“小天他啊,這兩天發高燒,喉嚨還疼,挺難受的,這會在房間裡休息。”張蘭說著,帶簡笙往二樓上。
這兩天。
簡笙想問,那前幾天呢,沒問出口,不久後,去到一個房間前。
張蘭笑了笑,“小天他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
說完這話,阿姨便走了,剩下簡笙一個人站在那。
她盯了盯面前的門,睫毛顫動,準備敲一下門,門在這時候從裡面打開。
許洲天身上是一套深色睡衣,釦子有兩顆沒扣,顯得慵懶,一週不見,頭髮似乎長了些,劉海三七分,帶著破碎感,露出一半的額頭。
他身上雖然染著病氣,但仍然不失那種痞勁,眉骨鋒利冷硬。
“來了。”許洲天對她扯了下唇。
簡笙嗯了聲,“我……”
還沒說完,被許洲天扯了進去,門嘭地關上,簡笙心臟一跳。
她背部落在了門板上,許洲天雙手撐著門,像將她圈在了領地前,這一刻,有極短的一瞬,讓簡笙產生後悔。
她不應該忘了許洲天有惡劣的那一面,是個為所欲為的人,而她大中午的,不回家,單獨跑到他這來。
在他說出話時,那種擔憂又打消了。
“你能來,我很高興。”他湊在她耳邊說,聲音極沙啞,感覺到嗓門在拉扯。
簡笙偏開一些臉,“你怎麼病這麼嚴重?”
“想你想的。”他懶洋洋道。
“……”
“算了,湊你太近,待會傳染你。”許洲天忍了下來,鬆開門,解除了那種好像想將簡笙生吞活剝的狀態。
那是他看見簡笙第一刻,沒抑製住的衝動。
快成年的年紀,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許洲天覺得自己大概能被簡笙調.教成一個忍者。
對誰都敢胡來,對她不行。
距離變成正常,簡笙鬆開緊握書包肩帶的手。
她發現室內很昏暗,許洲天將窗簾拉得很嚴實,一點光都沒透。
正想說什麼,嘩啦一聲,突然射進陽光,將房間照得通亮。
許洲天走過去將窗簾拉開了。
“你隨意,我什麼東西都願意讓你碰。”許洲天重新盯住人,開口道。
簡笙左右看了看,去到沙發那坐下,摘下書包。
她樣子實在太乖,許洲天凸出的喉結微滾,這個屋子他原本覺得挺冷陰的,現在多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這
簡笙拉開書包的拉鍊,從裡面摸出一個白色的本子,還有兩張試卷。
“這一週老師都在講卷子,你數學和理綜都是滿分,不聽好像也沒關係,但是英語和語文,我可以給你講一下。”簡笙道。
許洲天扯了扯唇,失笑。
原本隻想簡笙來看看他,卻沒想到她這麼認真,還想給他講題。
見簡笙準備將筆袋也掏出來,他問:“吃飯沒。”
“餓不餓。”
“啊?”簡笙道,“還沒。”
“那講什麼題,先吃飯去。”許洲天起身。
簡笙說:“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他道。
“可是……”
“可是什麼?”
“……”
簡笙原本想的是,她來看一眼許洲天,給他講完題就走,因為許洲天英語和語文雖然得分沒她高,但錯題加起來沒有太多,不會花太久的時間講完,沒想過要在他家裡吃飯。
許洲天彎腰,手搭到簡笙腦後的沙發,與她平視,“你不是要給我講題?”
“不得請你吃頓飯?”
“而且,今天是你來看我。”
“我更應該請客。”
簡笙睫毛卷長,輕動了下,沒猶豫了,道:“好吧。”
“我們去樓下。”許洲天道。
簡笙從沙發起身。
兩人剛走到門口,聽見一道“喵”聲,簡笙轉過頭,看見一顆毛絨絨的白色貓腦袋探出床上的被子,扭頭朝許洲天看過來。
“一聽見吃東西,你就醒了。”許洲天走過去,將那隻白貓從被子裡提溜出來。
是一隻又肥又大的貓,毛髮很長,純白,看起來像一頭小型白獅,生得一雙冷酷邪魅的鴛鴦眼,左眼黃色,右眼藍色。
許洲天將那隻貓抱到簡笙面前,聲音低啞:“摸摸?”
那隻貓長得不憨態可掬,也不平易近人,簡笙看著它,一時間沒敢上手,隻是問道:“它就是你抱去學校養過的那隻貓?”
“嗯。”許洲天抱著貓又湊近,“別怕啊,它看著凶,但黏人脾氣好。”
白貓也衝簡笙喵了一聲。
這一聲與它外表很不搭,聽起來很奶又軟綿綿的。
簡笙抬起手,落到它腦袋上。
它的毛真的很滑順,摸上去很舒服。
“它叫什麼名字啊?”簡笙問。
許洲天沒立即答。
“嗯?”簡笙抬頭。
許洲天抬眉,才遲緩道:“許霸天。”
“什麼?”
“許,霸天。”許洲天盯著簡笙摸貓頭的手,“這貓我五歲那年跟我的,那會小,誌向遠大,不就取了這麼個名兒?”
“……”
“挺好的。”簡笙聲音裡帶了笑意。
許洲天抬起視線看她,捏了下懷裡貓的爪子,“聽見沒,仙女誇你了。”
*
許洲天抱著貓,帶著簡笙下了樓。
去到廚房。
“我不喜歡吵,這裡雖然大,但沒什麼傭人,她們每週隻來打掃一次。”
進到廚房,許洲天說著,將懷裡的貓放下。
簡笙轉過頭。
許洲天挨近,“所以,我們可能得自己做午飯。”
“……”
簡笙想說,不是要請客嗎?
為什麼會變成得自己動手。
但心想算了,走去冰箱那,打開看了下,裡麪食材很豐富,又朝許洲天看了眼,他眼窩微黑,看起來一副沒睡好覺的樣子,而且來廚房的路上也聽見他咳嗽,簡笙道:“我來做吧。”
“你會做什麼?”許洲天問。
“我……”簡笙基本上很少自己動手做吃的,她好像也不會做什麼。
“可以在網上學,你想吃什麼?”
“簡單一點的。”簡笙道。
“你想吃什麼?”許洲天問。
“我都行。”簡笙道。
許洲天懶洋洋一同來到冰箱前,從裡面挑了兩塊生肉出來,還有兩個雞蛋,以及一個很大的西紅柿。
“我來做吧,讓你嚐嚐我的手藝。”嗓音嘶啞。
許洲天看起來比她更不會下廚,但是這裡畢竟是他家,簡笙便沒堅持由她來做,道:“那我來切西紅柿吧。”
許洲天拿下鍋,看她一眼,“行的。”
*
兩人在廚房忙活起來,簡笙將手裡的西紅柿落在水龍頭前清洗。
許洲天在一旁調灶台的火候,白貓也待在廚房沒出去,來回逛悠了一圈,繞回許洲天腳邊。
簡笙剛洗完西紅柿,許洲天拿了條圍裙過來,跟他身上的那條一個款式和顏色。
簡笙睫毛抬了抬,“我不需要這個吧。”
“怎麼不需要?要等會有油點子跳你衣服上,你臟臟地去學校上課?”許洲天挑眉道。
“……”
簡笙站著不動了,任他給她套上圍裙。
腰帶也是許洲天係的,簡笙原本想自己係,但是他已經在繫了,隻能立在那,臉頰有熱意。
許洲天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等咳完了,道:“大了,不過將就。”
簡笙扭頭看他,“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兒。”許洲天聲音沙啞,病怏怏的,卻跟以往一樣拽懶,將油拿了過來,往鍋裡倒。
簡笙看他倒油的手法,不禁想到家裡的舅媽,看起來很嫻熟,因此有些驚訝。
許洲天實在不像一個十指能沾陽春水的人。
簡笙視線落到面前的一排刀,正不知道挑哪個,許洲天幫她拿了一把,刀把那邊朝她遞給她,“這個行。”
簡笙接過。
她在家裡幫付豔紅切過菜,所以刀很快下了下去。
“帶我進你家那個阿姨說,你是這兩天發高燒,那麼前幾天呢?不是因為生病纔不去學校的嗎?”簡笙問出口。
昨晚許洲天也說過,他出門得急,忘記拿手機了……
油已經熱好,許洲天將牛排下鍋,“啊,找我外婆去了。”
“你外婆?”
“嗯,”許洲天說得坦然,“我外婆她年紀大了,精神狀態有時候不好,會亂跑。”
簡笙轉過頭。
“找了這麼多天嗎?”
“對啊,她跑到外省去了。”許洲天回。
“……”
簡笙總覺得是一件很嚴重離譜的事,卻被許洲天說得輕描淡寫。
她想問什麼,又不好再問,繼續安靜切西紅柿,粉紅色的汁液濺到手上。
牛排在鍋裡滋滋冒著熱氣,有香味溢位來,聽見許洲天說了一句,“切得有點厚了啊小簡。”
*
午飯做好,許洲天和簡笙一塊坐在餐廳吃。
簡笙盤裡的牛排是許洲天幫忙切好的,她插了一顆,吃進嘴裡。
“怎麼樣,味兒不錯吧?”許洲天看著她問。
簡笙慢慢嚼著,點了點頭,“嗯。”
許洲天唇角扯著弧度,他先沒吃,遞了一顆到一旁白貓的嘴邊。
“跟我說實話,這一週,你真沒一點想我?”許洲天忽問。
簡笙準備吃第二顆牛肉,頓了頓。
低著頭沒回答。
“喂。”
“好好吃飯吧。”
“你不回答我就不吃。”
“沒有。”
“騙我的吧。”
“沒有。”
“你快吃,許洲天。”
中飯結束,兩人回到之前的房間。
簡笙開始給許洲天講題。
題講完,簡笙拿起一個白色本子,“這裡面是我對於寫作文,總結的一些方法和技巧,你可以看看。”
許洲天齒底微癢,懶神接過,“嗯,行。”
他翻了翻,裡面滿滿噹噹的字跡,他一向最討厭看作文相關的東西,覺得這東西雖然叫作文,自己創作,可其實很死板,但是這個本子裡的字個個娟秀端正,十分賞心悅目,“這麼多?”
簡笙道:“有些是我摘抄的好言好句。”
許洲天點了點頭,“謝了。”
“不用謝。”
簡笙看了下時間,道:“我得走了,下午還要上課。”
許洲天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臉變得通紅,簡笙不由看他。
“行。”咳完了,許洲天聲懶。
“不過,我讓司機送你。”
來的時候,許洲天也是想讓司機接她,她當時沒同意。
簡笙這次沒拒絕了,點了下頭。
之後將書包收好,看了趴在地毯上的白貓一眼,往外面走。
書包還沒來得及背在背上,手腕忽被一扯,簡笙落到許洲天腿上。
“許洲天。”她驚了驚。
“再陪我五分鐘行不行,簡老師。”許洲天眉骨染著什麼情緒,貪婪地盯她。
“五分鐘後。”
“我放你走。”
許洲天在一旁調灶台的火候,白貓也待在廚房沒出去,來回逛悠了一圈,繞回許洲天腳邊。
簡笙剛洗完西紅柿,許洲天拿了條圍裙過來,跟他身上的那條一個款式和顏色。
簡笙睫毛抬了抬,“我不需要這個吧。”
“怎麼不需要?要等會有油點子跳你衣服上,你臟臟地去學校上課?”許洲天挑眉道。
“……”
簡笙站著不動了,任他給她套上圍裙。
腰帶也是許洲天係的,簡笙原本想自己係,但是他已經在繫了,隻能立在那,臉頰有熱意。
許洲天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等咳完了,道:“大了,不過將就。”
簡笙扭頭看他,“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兒。”許洲天聲音沙啞,病怏怏的,卻跟以往一樣拽懶,將油拿了過來,往鍋裡倒。
簡笙看他倒油的手法,不禁想到家裡的舅媽,看起來很嫻熟,因此有些驚訝。
許洲天實在不像一個十指能沾陽春水的人。
簡笙視線落到面前的一排刀,正不知道挑哪個,許洲天幫她拿了一把,刀把那邊朝她遞給她,“這個行。”
簡笙接過。
她在家裡幫付豔紅切過菜,所以刀很快下了下去。
“帶我進你家那個阿姨說,你是這兩天發高燒,那麼前幾天呢?不是因為生病纔不去學校的嗎?”簡笙問出口。
昨晚許洲天也說過,他出門得急,忘記拿手機了……
油已經熱好,許洲天將牛排下鍋,“啊,找我外婆去了。”
“你外婆?”
“嗯,”許洲天說得坦然,“我外婆她年紀大了,精神狀態有時候不好,會亂跑。”
簡笙轉過頭。
“找了這麼多天嗎?”
“對啊,她跑到外省去了。”許洲天回。
“……”
簡笙總覺得是一件很嚴重離譜的事,卻被許洲天說得輕描淡寫。
她想問什麼,又不好再問,繼續安靜切西紅柿,粉紅色的汁液濺到手上。
牛排在鍋裡滋滋冒著熱氣,有香味溢位來,聽見許洲天說了一句,“切得有點厚了啊小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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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做好,許洲天和簡笙一塊坐在餐廳吃。
簡笙盤裡的牛排是許洲天幫忙切好的,她插了一顆,吃進嘴裡。
“怎麼樣,味兒不錯吧?”許洲天看著她問。
簡笙慢慢嚼著,點了點頭,“嗯。”
許洲天唇角扯著弧度,他先沒吃,遞了一顆到一旁白貓的嘴邊。
“跟我說實話,這一週,你真沒一點想我?”許洲天忽問。
簡笙準備吃第二顆牛肉,頓了頓。
低著頭沒回答。
“喂。”
“好好吃飯吧。”
“你不回答我就不吃。”
“沒有。”
“騙我的吧。”
“沒有。”
“你快吃,許洲天。”
中飯結束,兩人回到之前的房間。
簡笙開始給許洲天講題。
題講完,簡笙拿起一個白色本子,“這裡面是我對於寫作文,總結的一些方法和技巧,你可以看看。”
許洲天齒底微癢,懶神接過,“嗯,行。”
他翻了翻,裡面滿滿噹噹的字跡,他一向最討厭看作文相關的東西,覺得這東西雖然叫作文,自己創作,可其實很死板,但是這個本子裡的字個個娟秀端正,十分賞心悅目,“這麼多?”
簡笙道:“有些是我摘抄的好言好句。”
許洲天點了點頭,“謝了。”
“不用謝。”
簡笙看了下時間,道:“我得走了,下午還要上課。”
許洲天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臉變得通紅,簡笙不由看他。
“行。”咳完了,許洲天聲懶。
“不過,我讓司機送你。”
來的時候,許洲天也是想讓司機接她,她當時沒同意。
簡笙這次沒拒絕了,點了下頭。
之後將書包收好,看了趴在地毯上的白貓一眼,往外面走。
書包還沒來得及背在背上,手腕忽被一扯,簡笙落到許洲天腿上。
“許洲天。”她驚了驚。
“再陪我五分鐘行不行,簡老師。”許洲天眉骨染著什麼情緒,貪婪地盯她。
“五分鐘後。”
“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