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概是冤家路窄,工作還不到一個月,我在推開一扇包間門去上果盤兒的時候,忍不住停下腳步。
陸淼澤和他的朋友正坐在包間裡。
周賀娜正依偎在他身邊,朝我笑得輕蔑而挑釁。
“好久不見。”她說。
陸淼澤身邊的朋友通通開始鬨笑。
“老陸,這不是你之前那個灰姑娘嗎?現在都淪落到來端果盤兒了,你家裡那麼有錢,手指頭縫裡露出一點兒來,也夠人家幾輩子吃喝了,怎麼這麼不懂憐香惜玉?”
“就是,就是你要是不喜歡,送給我玩兒幾天也行,山珍海味吃膩了,我還真有點兒想嘗一口這清粥小菜。”
他的另一個朋友壞笑道。
陸淼澤沒有說話,他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看向我。
我倍感屈辱。
換做從前,我大概會直接把果盤拍在他們臉上。
但是這幾個月的折磨卻讓我生生忍下這口氣。
我三個月沒收入,房租都交不上了,每天隻能躲著房東的收租,被堵住了就低三下四地求他寬限幾天。
我沒錢,沒飯吃,有時候一天隻能吃兩個菜市場買回來的饅頭,噎得慌的時候就去喝兩口自來水。
人沒受過窮的時候不知道那種滋味兒。
窮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病,無時無刻不折磨著你,讓你一時半刻都不得好受。
我死死咬著牙,感受著泛起的血腥味,走到他們身邊,弓腰把果盤放下
僵硬著從牙縫中擠出一句:
“貴賓,祝您玩得儘興。”
此時周賀娜,端起一杯酒,故意起身撞在我身上,那杯酒淋在她的裙子上,瞬間洇開一片深色。
周賀娜驚叫一聲,用力給了我一巴掌:“你沒長眼嗎,你知不知道我這件裙子多少錢嗎?”
她不屑道:“九萬八!你在這裡端一年盤子,也買不起一件!”
她尖利的長指甲劃過我的臉,我感覺火辣辣地疼,一瞬包房裡鬨鬧起來,經理推門而入,怒道:
“小陳你在乾什麼?怎麼這麼沒規矩,還不趕緊跟客戶道歉!”
我捂著臉站起身來,看向陸淼澤。
他看著我腫起的側頰,眉眼先是壓了一下,然後又露出一絲玩味的笑。
“看我乾什麼,陳楠,你不會還指望著我給你出頭吧?”
我沒說話。
九萬八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隨手的一件衣服,但對我來說卻是不可想象的天文數字。
當時陸淼澤說隻差2萬塊錢,我甚至都不得不去當了我奶奶留下的吊墜,現在連吊墜都沒了,我要怎麼賠這九萬八?
屋子裡沒有監控。他們這麼多人,家裡都是有關係有地位的,即使我說破了嘴皮子,也沒人會相信我。
我突然覺得很絕望,很疲憊,很不知所措,隻能呆呆地站在那裡。
“要不這樣也行。”
周賀娜眼角一勾,指著桌上一排的洋酒:“你把這幾瓶酒都喝了,這事兒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算是高抬一手,放你一次,要不然就等著法院見吧。”
我愣愣地看著那一排酒。
我不能喝酒,我酒精過敏。
陸淼澤也是知道的。
可他從頭至尾,一句話都沒說。
許久後,我顫抖著伸出手去,拿過那瓶酒。
辛辣的酒液好像裹挾著火焰一樣,一路燃燒進我的胃裡,我被嗆得滿臉通紅,拚了命地咳嗽,卻隻引來周圍人的鬨笑。
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一隻手突然伸了出來。
我抬頭看去,陸淼澤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站在我身前。
他沉聲道:“陳楠,你跟我認個錯。這事我就當過去了。”
周賀娜不願意這麼放過我,又不敢忤逆陸淼澤,表情有些難看。
我突然覺得很可笑。
我到底有什麼錯?
我錯在掏心掏肺愛了他兩年,我錯在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所有付出給他,我錯在哪怕把我的心都掏出來他吃下去,他還嫌棄有血腥氣。
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錯在哪?
所有人都在看著我。
然而到最後,我看了一眼周賀娜身上那件衣服,還是慢慢地放下那瓶酒。
我低下頭,脊梁一寸寸彎曲,發出隻有我自己能聽到的破碎聲。
“對不起,陸淼澤。”
鬨鬧的包廂裡,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嘶啞難聽,顫得要命。
“我錯了。
我愣愣地看著那一排酒。
我不能喝酒,我酒精過敏。
陸淼澤也是知道的。
可他從頭至尾,一句話都沒說。
許久後,我顫抖著伸出手去,拿過那瓶酒。
辛辣的酒液好像裹挾著火焰一樣,一路燃燒進我的胃裡,我被嗆得滿臉通紅,拚了命地咳嗽,卻隻引來周圍人的鬨笑。
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一隻手突然伸了出來。
我抬頭看去,陸淼澤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站在我身前。
他沉聲道:“陳楠,你跟我認個錯。這事我就當過去了。”
周賀娜不願意這麼放過我,又不敢忤逆陸淼澤,表情有些難看。
我突然覺得很可笑。
我到底有什麼錯?
我錯在掏心掏肺愛了他兩年,我錯在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所有付出給他,我錯在哪怕把我的心都掏出來他吃下去,他還嫌棄有血腥氣。
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錯在哪?
所有人都在看著我。
然而到最後,我看了一眼周賀娜身上那件衣服,還是慢慢地放下那瓶酒。
我低下頭,脊梁一寸寸彎曲,發出隻有我自己能聽到的破碎聲。
“對不起,陸淼澤。”
鬨鬧的包廂裡,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嘶啞難聽,顫得要命。
“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