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從小院駛出,來到街上。
我這才發現,這裡是城西邊遠處的一座小鎮,鎮子不大,常住人口也少,看上去分外荒涼。
癱在副駕駛上,我就跟灘爛泥似的。
從左肩到右腰的安全帶束縛著我斷裂的肋骨,以至於我每吸一口氣,都能感覺到左胸傳來穿刺般的疼痛,就好像那根斷裂的肋骨,隨時都會刺破我的皮膚一樣。
唯一還能運作的身體部位,就隻有我的大腦。
但劇痛使得我無法集中注意力,更不用說去思考讓我擺脫困境的方式。
“我需要止疼藥,你聽到了嗎?我需要止疼藥。”
我的額頭和背後滿是冷汗,迫不得已的,隻能采用小口而快速的呼吸方式,來減輕疼痛:“不然我肯定撐不到幫你找到常浩的時候。”
面對我的要求,王祥一聲不吭,反而加快了車速。
見狀,我疲憊的長出一口氣,閉上雙眼一頭倒在靠背上。
馬的!
本來我已經做好了咬著牙苦撐下去的準備,但誰知,在行駛了二十分鐘後,車子突然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
慣性使得我身體不受控製的突然前傾,左胸猛地傳來一陣刺痛!
嘶——
這苟東西!
我睜眼一瞧,卻見駕駛位上的王祥已經不見了蹤影,再看車窗外,這裡貌似是另一座小鎮,街道兩旁都是低矮的自建樓。
就在我們車停的地方,有間掛著黃膠皮簾的診所。
不一會兒,王祥就打開簾子走了出來,上車,然後扔給我一盒芬必得。
我瞄了一眼被扔在我懷裡的藥,然後勉強扭過頭,看著王強黑城的特點,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道:“還有水。”
“沒有。”
王祥嘴角抽搐幾下,冷聲說完,就打算髮動汽車。
我繼續道:“還有一件事……”
“你沒完了是嗎?”
這個性格乖戾易怒的老男人,終於是沒忍住,升起一口氣後,猛然轉身一把掐住了我的下巴,壓著嗓子如一頭暴躁的雄獅般低吼,“再唧唧歪歪,我現在就弄死你!”
嘀嘀…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電話鈴聲響起,顯然,這並不是我的手機。
王祥滿臉怒容的瞪著我,胸口急速起伏著。
但僵持了三秒後,他還是鬆開了手,從兜裡掏出了手機。
我側目輕瞄了一眼,隻見螢幕上顯示著兩個字。
囡囡。
是他女兒?
顫抖著手,接通電話後,方纔還一臉怒容的王祥,突然綻放出笑容,那慈祥的模樣和剛纔簡直判若兩人。
“婧婧,想爸爸了?爸這會在上班呢,等爸一下班,就去療養院陪你……”
說著,王祥斜目瞪了我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嗬……
我不由嗤笑一聲,慢慢的用手將藥盒裡的藥拿了出來,順帶著瞅了眼說明書。
我和王祥捱得很近,所以電話那頭的聲音,我也能夠聽得清清楚楚,“爸,再過兩個月我的預產期就到了,阿浩他什麼時候回來呀?你不是說他去出差了嗎,這都多久了……”
預產期?
這三個字,令我心頭微微一抽。
明面上,常浩應該是被當做失蹤人口處理的,但是常浩的老婆,貌似還不知道她老公失蹤的訊息?都過去這麼久了,怎麼可能?
正當我疑惑呢,王祥的一番話,才讓我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快了快了,昨天我還問了那小子,他說啊,最快下週就能回來,還給你準備了驚喜呢。”
王祥聲音柔和,眼底卻劃過一道心痛,“婧婧,聽爸爸的話,你好好在療養院養胎,常浩很快就回來了,答應爸爸,別急好嗎?”
“好吧……”
掛了電話,王祥把手機揣回了兜裡,歎了口氣後,趴在了方向盤上。
車廂內的氣氛一時間歸於寧靜。
看著王祥的乏力無助的身形,我竟突然覺得,沒有那麼想弄死他了。
於我而言,他是一個使我身受重傷的雜碎,一個綁架我的歹徒,一個想將我置於死地的凶手。
但同時,他還是一個父親。
王祥應該能想到,常浩八成已經遭遇了不測,但作為一個父親,他為了自己的女兒,還是編造出了一個難以圓下去的謊言——常浩還活著,隻是失蹤了。
這一切的源頭,在於我解決了常浩嗎?
不,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們都有責任,但我認為我並沒有做錯,因為當時的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放掉常浩,死的人可能就是我。
如果我死了,現在沉浸在痛苦中,疲乏無助的人就會是我的母親。
甚至於,我媽可能還要比王祥更加的悲痛,因為相較於王祥殷實的家底,我媽隻是一個沒文化的農民。
對於自己兒子的事,我媽沒有任何辦法。
我和常浩之間的事兒已經過去了很久,我早已經從當初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也想明白了一切,所以我並不後悔我做下的事。
“喂。”
過了半晌,我實在是忍耐不住劇痛,開口打破了沉寂,對著王祥說道:“餵我吃藥。”
聽到我的話後,王祥肩膀微微一顫,挺著身子長出一口氣,轉過頭來衝我吼道:“你沒有手嗎!”
此刻,他的眼圈泛紅。
很明顯,這個老男人剛剛應該是哭過了。
“如果我的手能用的話,我用得著招呼你嗎?”我吸著冷氣,呲著牙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朝我手中剝離出來的三片止痛藥努了努嘴。
王祥眉頭皺起,但還是拿起了藥,塞進了我嘴裡。
沒水,就隻能乾嚥。
這種藥片外層可沒有糖衣,一入口滿嘴都是苦味兒,恨不得立馬吐出去,但我隻能忍著,蠕動著舌頭,儘量刺激口腔分泌唾液,幫助下嚥。
因為正如我一開始說的那樣,我快要挺不住了。
三片藥,我乾巴巴的嚥了五分多鐘,還有一片卡在我嗓子眼,苦澀的感覺,從口腔一直到胃裡,但也許是心理作用的原因,要嚥下去之後,我便感覺身上的疼痛減緩了稍許,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這個時候,王祥已經發動了引擎,載著我繼續啟程前往東郊。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鬼使神差的,突然張口問了一句:“如果常浩已經不在了,你會怎麼做?”
這一切的源頭,在於我解決了常浩嗎?
不,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們都有責任,但我認為我並沒有做錯,因為當時的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放掉常浩,死的人可能就是我。
如果我死了,現在沉浸在痛苦中,疲乏無助的人就會是我的母親。
甚至於,我媽可能還要比王祥更加的悲痛,因為相較於王祥殷實的家底,我媽隻是一個沒文化的農民。
對於自己兒子的事,我媽沒有任何辦法。
我和常浩之間的事兒已經過去了很久,我早已經從當初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也想明白了一切,所以我並不後悔我做下的事。
“喂。”
過了半晌,我實在是忍耐不住劇痛,開口打破了沉寂,對著王祥說道:“餵我吃藥。”
聽到我的話後,王祥肩膀微微一顫,挺著身子長出一口氣,轉過頭來衝我吼道:“你沒有手嗎!”
此刻,他的眼圈泛紅。
很明顯,這個老男人剛剛應該是哭過了。
“如果我的手能用的話,我用得著招呼你嗎?”我吸著冷氣,呲著牙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朝我手中剝離出來的三片止痛藥努了努嘴。
王祥眉頭皺起,但還是拿起了藥,塞進了我嘴裡。
沒水,就隻能乾嚥。
這種藥片外層可沒有糖衣,一入口滿嘴都是苦味兒,恨不得立馬吐出去,但我隻能忍著,蠕動著舌頭,儘量刺激口腔分泌唾液,幫助下嚥。
因為正如我一開始說的那樣,我快要挺不住了。
三片藥,我乾巴巴的嚥了五分多鐘,還有一片卡在我嗓子眼,苦澀的感覺,從口腔一直到胃裡,但也許是心理作用的原因,要嚥下去之後,我便感覺身上的疼痛減緩了稍許,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這個時候,王祥已經發動了引擎,載著我繼續啟程前往東郊。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鬼使神差的,突然張口問了一句:“如果常浩已經不在了,你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