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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可知,修真界的飛昇之路早已斷絕,上界仙人已有千年未曾出現接引我等了。”
千陣子盤坐在地上,整個人臉上的老態不知何時又加重幾分。
坐在他下手的吹雪島眾人原本都乖順地低著頭,聽到這裏,皆是錯愕地猛抬起頭。
任憑誰聽到這樣的訊息,都會覺得不敢置信。
哪個修士的道心之終點不是長生?修道之人誰又不想飛昇羽化仙?
現在他們的老祖宗卻告訴他們,飛昇再無可能了?
“先前那塊白玉乃千年前一仙人所贈,是唯一能夠跟上界聯係的寶。”
底下弟子屏息靜聽。
“這白玉本是一整塊,然而在正魔大戰時碎裂流落至各,若能尋回,我修真界的飛昇之道便可再次開啟!”
“其中一塊白玉碎片,便是被謝家竊取盜用了!”
千黎深原本失神的眼睛逐漸恢複彩,他張了張,聲問:“所以老祖當日拚命爭奪那塊玉,並非是為了……”
他頓了頓,將不好的猜測下去,繼續道:“您其實是為了我吹雪島的飛昇大計?”
千陣子慈和地點頭,再正面向眾人:“不隻是吹雪島,這更是為了整個修真界的未來!若是心懷不軌之人利用它來為非作歹,我修真界危矣!”
“此乃我吹雪島不傳之,絕對不可外傳,切記!切記!”
底下某些對千陣子出手傷人而頗有微詞的弟子此刻早已愧低頭,不敢再對老祖生出半點懷疑。
同時,類似的法也在薑家跟玉家同時流傳,在此事上,三方都保持著同樣的默契,對對外都將黑鍋扣在了謝家頭上。
畢竟當日溫雲揭穿了謝家竊取人金丹的罪行,這恍若魔修般的狠辣手段也使得正道各派對謝家心懷恐懼與怨憤,試問,誰不擔心自家驕英才的金丹被人挖走,誰不憂心自己的才名頭被謝家子取代?
謝家了一切罪惡的源頭,了竊取整個修真界飛昇機緣的賊。
僅僅兩,“謝賊”這個稱呼便傳遍整個修真界,他們彷彿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修真界的四大家族變了三大家族。
幾方勢力迅速吞並瓜分了謝家在南洲的資源,也大方地讓出一部分給了參與論劍會的其他門派,於是整個正道各派都陷了一場狂歡,唯一可惜的是謝家嫡係逃得太快,諸多寶都被他們帶走了。
幾位渡劫期強者當然並沒有親自參與此等俗事,在將所有黑鍋甩給謝家後,他們明面上重新恢複了偉正派的模樣。
此刻的吹雪島,幾大家族仍未離去,論劍會也在暫停兩日後繼續開啟,畢竟這次論劍會事關進玄境的資格,若貿然取消,怕是各門各派都要大鬨一場。
千陣子的別院中,原先還為了白玉大打出手的幾人重新坐到一起,雖然氣氛仍然略顯僵持,但是利益當頭,之前的事隻能算作事。
千陣子眉頭鎖:“還是找不到溫雲?這到底是何手段?竟能平白讓人消失……”
玉家家主沉片刻,忽道:“我聽聞數千年前,上界仙人來我修真界時,亦可轉瞬間出現在世間任意一角落,南洲也可手取來北洲的雪,難道竟遇上某種仙緣?”
“笑話,你玉家隻知道研究這些老掉牙的故事。”薑家家主提著刀甕聲甕氣駁道:“可笑,可笑!誰不知道所謂的上界仙人幾千年沒出現過了,是真是假都沒人知道,還扯什麽仙界手段,你怎麽不那溫雲就是仙人?”
玉家家主冷著臉,並不想同這種鄙村夫搭話。
還是笑臉盈盈的萬大寶出來打圓場:“諸位莫要再爭,這溫雲的去向咱們既然找不到了便先放一邊,當務之急是將謝家的資產……”
“不過是些凡俗之而已。”千陣子打斷萬大寶的話,語氣嚴肅道:“必須要找到溫雲,不隻是為了手上那塊白玉,更重要的是找到出手救那人!”
玉家家主亦是神複雜:“雖未看清,但是世間能以一人之力敵過你我三人的,怕隻有那位了。”
“他拿的也是木劍。”
萬大寶坐在邊上喝了口清茶,收斂了笑容:“我過,我萬家耳目已探明那位已經隕了,你們竟不信我?”
千陣子:“萬道友手眼通,我們自是信你,但那可怕的氣勢除了他恐怕沒有別人,所以我們必須親自去趟第十峰一探究竟!若真是葉疏白來救他這徒弟,那我們便去抓了他三個大徒弟將他出來!”
萬大寶沉默片刻,慢慢地又恢複了無所謂的笑容:“既是如此,那我便同你們走一遭罷了。”
不過清流劍宗離吹雪島著實太遠,他們雖已到渡劫巔峰境,卻也沒能掌握上界仙人那般地尺的手段,便是劍驅符種種手段用儘,抵達清流劍宗也是三日後的事了。
第十峰一如既往寒酸得不像樣,南坡上的火杉木叢被砍伐得稀稀拉拉,北坡的其他樹叢也好不到哪兒去,整個山頭跟狗啃過似的,一片荒蕪景象。
這不像是什麽仙門寶地,倒像是村頭的荒山。
千陣子遲疑片刻,回頭看向帶路的歐太上長老:“莫不是走錯了?”
歐太上長老心中不滿這些人突然上門,但事關葉疏白,他隻能強怒氣:“我倒也沒老糊塗。”
幾人下意識地先去探查了一遍當初的封印,這封印陣是千陣子當日親手佈置,他當然能看出這陣法沒半點損壞。
然而,就在他們想要拿下葉疏白三位徒弟時,卻愕然發覺……
那三人也似溫雲一般,失蹤了。
溫雲第一次覺得這麽困。
眼皮不斷下沉,整個人彷彿被徹骨的海水淹沒,除了冷,還是冷。
魔法師壽元雖長,但是依舊孱弱,不似修士那般擁有極強的恢複能力,更何況當日謝尋是存了必殺之心,劍氣幾乎將整個心臟都攪碎。
溫雲的生命力隨著心口的那個在逐漸流失,此刻的
緩緩張開手,出掌心的那枚耀眼得過分的金丹。
金丹的背面合著一枚的碎玉,二者幾乎就要徹底融合在一起。
溫雲從見謝覓安第一眼起,就開始在製作這張隨機傳送卷軸了,為的就是複仇的計劃。
本想挖回金丹就用卷軸逃出生,一切都計劃得完,萬萬沒想到,謝覓安融金丹並非是靠著什麽家族法,而是用了葉疏白的玉嬰碎片。
難怪謝覓安敢在下人前裝出才模樣,若有這兩樣,再在論劍會上拿下進玄境的資格,他日後就再難估量。
難怪金丹一出,那群老怪們就跟瘋了一樣阻止走,原來這一切都源於葉疏白。
疼得難以開口,隻能費儘僅有的力氣將這兩樣一起遞到葉疏白眼前。
金丹肯定用不上了,但是溫雲用不上也不願意留給謝覓安,倒是沒想到兜兜轉轉能再替他尋回這片玉嬰。
溫雲苦中作樂,心想自己果然還是個大善人。
隻是做善人真累,太累了。
忙碌奔波這麽久,又是修魔法又是修劍,連個飽覺也沒睡,太可憐了。
溫雲眼皮越來越重,最後終於闔上。
就在這時,抱著的葉疏白嚴厲開口喚:“溫雲,睜眼。”
這口氣,真是像極了昔日每未打鳴他就來醒自己的樣子。
努力睜眼,目逐漸渙散,意識也變得混沌迷糊。
約間,彷彿又回了第十峰的院,眼前的山與樹皆是悉的蒼鬱模樣,連空氣中那清冽的氣息都一模一樣。
然而這次溫雲實在是不了,沒辦法再起來練劍了。
就在這時,約察覺到自己被放到了地上。
旁的男人低聲對了什麽,聽不清,隻模模糊糊地看著他對舉起了劍。
那是親手製的木劍,數個夜裏一刀一刀心削的,巧又別致的流線型,劍是木頭淺淺的原,劍柄上刻了兩朵五瓣梅花。
那是一柄出自手的漂亮木劍,每一都記得清清楚楚。
然而此刻,那把劍對準了。
果然,他還是要殺。
就知道,猜出葉疏白份的事被他知曉了,現在他要殺了。
這一路裝傻扮癡,又特意亮出魔法吊著他胃口,怕的就是這個男人殺滅口,畢竟他的份那麽特殊,又知道得太多。
最最要命的是,還給他刻下唯有死亡才能解除的靈魂烙印,讓他不得自由。
溫雲知曉,自己一直在害怕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魔法他真的學會了,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價值了,不如殺了滅口順便解除靈魂烙印。現今也沒有隨機傳送卷軸了,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
溫雲絕地盯著他,腦中隻剩下他要殺這件事,再無餘力思考旁的事。
忽地就生出了萬般委屈。
原來生死與共是假,原來護一生還是假。
溫雲迷迷糊糊地想著這事兒,盯著葉疏白的劍看,想,當初或許該把這把劍削得再鋒利些,這樣待會兒被他殺的時候會死得更快更乾脆。
葉疏白語氣有溫和的彷彿哄了句什麽,隨即用手覆在的眼上,一如那晚他從東方太上長老腹中剖回玉嬰碎片般的作。
清清淡淡的白梅香氣縈繞,下一刻,刺痛自丹田生起,氣的腥甜過一切氣息。
我要死了?
“不,你要活著。”
葉疏白語氣平靜地回答這句氣音般的呢喃,而後拿過掌心的金丹與碎玉。
毫無猶豫,他將這兩樣東西放丹田。
謝尋那一擊蘊滿了元嬰期修為,將的靈脈震得破碎,現今唯有靈力修複碎裂的靈脈臟纔可保命。
謝覓安能靠著碎玉融合他人金丹,那定然也可融回自己金丹。
葉疏白凝眉,神嚴肅地對著使用了係治癒魔法。
那道和的亮過後,葉疏白覺得一疲乏升起,似乎神力被走了一。
他卻未曾休憩恢複,而是神嚴肅地看了一眼溫雲的傷口,而後繼續對著使用治癒。
一次。
兩次。
三次。
……
數不清多次後,口的逐漸有了止癒合之勢,丹田那個口子也開始緩慢恢複。
然而靈脈之傷不是低級的治癒可以救的,必須要靈氣慢慢溫養修複纔可。
因神力被儘數走,此刻的葉疏白雙近乎失,整個人神變得恍惚。
他勉強用木劍撐住自己形,以自靈力引導著的金丹緩緩運轉,汲取出一微微的靈力奔向最近的那斷裂靈脈……
的無暇金丹,與他那片半步飛昇的玉嬰。
這兩樣被來的東西當初既能救下謝覓安的命。
現今它們已歸原主,憑什麽不能救的命?
所以……
溫雲,你必須活著!
*
溫雲在等死。
每次死了都會換一個世界,也不知道這次會到哪個世界。
上上個是魔法,上一個是修真,這一回是不是該去修煉鬥氣了?
朦朧的幻夢中,看到自己使出一記鬥氣化馬,讓邊上的人驚呼“鬥宗強者恐怖如斯!”
無數強者匍匐在腳下,一臉激地恭叩高呼:“溫雲尊者,法力無邊!”
其中就包括上輩子捅了一劍的葉疏白,而且這男人喊得最積極,最大聲,甚至還捧著木劍笑得一臉諂地讓刺回來。
而一如既往保持著人前的高冷姿態,在鬥氣馬上坐著傲視群雄,然後……
然後就被喊醒了。
“溫雲?”
緩緩睜眼,就見到方纔還跪在自己面前的葉疏白遞了杯水到自己邊。
雖然姿態沒有剛纔那樣畢恭畢敬,但還知道伺候,勉強可以。
溫雲下意識張,冰涼清甜的水口,其中蘊含的濃鬱的靈氣讓舒服得瞇了瞇眼。
果然,靈氣淬,的覺是要比魔力來得舒服些……
等等。
靈氣?
怎麽會知到靈氣!而且不是被葉疏白殺了嗎!
隨著的恢複,先前因太過虛弱而溫雲的思考能力逐漸迴歸,換句話,先前傷丟掉的的腦子逐漸找回來了。
溫雲立馬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多了顆金丹,在它的作用下,的前所未有的輕盈舒適,遠的山水樹木皆變得清晰,對空氣中各類氣息也更加敏銳。
這便是靈力的作用,大幅度強化。
久未開口,溫雲的嗓音極為乾:“我的金丹回來了?”
“嗯。”葉疏白垂眸盯著,繼續將那杯水遞過來:“喝完。”
溫雲懶得接,把頭過去繼續他喂水服務,忽然想到什麽:“那你的玉嬰碎片也在我了?你先前拿劍也並非殺我,而是為我放置金丹?”
金丹哪有那麽容易移植,通常都是離就潰散,就算那枚金丹是無瑕品質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想要重新融合進裏,唯有藉助白玉的力量。
果不其然,葉疏白頓首:“嗯。”
須臾,他凝眉抬頭,反問一句:“我怎會殺你?”
自仙路斷絕後世間再無道一,故而這些修士都不再怕沾染因果,也不再修道心。
但是葉疏白做事卻自有其原則,他曾過要護一生,怎麽可能食言反殺?
溫雲知曉自己是誤會葉疏白了,心生愧意,立刻老實道歉:“對不起,我當時意識含糊中又見你向我舉劍,竟然誤會你了,此事是我不對。”
“對不起,葉疏白,你我是生死之,我卻……”
著著,溫雲就看到葉疏白麪無表地盯著自己。
後知後覺的察覺到……
哦豁,腦子現在沒醒徹底,竟然出他名字了。
溫雲乾笑幾句:“我突然有些頭暈,想再去歇會兒,待我醒了我們再來細細商討如何將你的玉嬰取出,這事兒頗為複雜,不如你去翻閱我給你的魔法咒語大全看看能不能找出答案……”
尷尬的是,葉疏白半分要挪位置的意思都沒,全然不似之前聽到研究魔法就興起的模樣,而是一不,依舊用那雙漂亮的眸子平靜盯著。
溫雲隻好認輸,聲解釋:“我確實早就知道了你份,不過當時你我剛認識,我那會兒又完全打不過你,怕知道太多會被你滅口……”
葉疏白繼續盯著,如果沒記錯的話,他當初曾有過要告明份的打算,所以溫雲裝傻的原因定然不全是如此。
被盯得頭皮發麻,捂著口皺眉嘶了口氣:“我忽然覺得口極疼,好像是傷口又裂開了。”
葉疏白嗓音清冷:“我早已用治癒將你傷口癒合。”
“……”
行吧,你魔武雙修,你厲害。
實在轉移不了話題,溫雲隻好老老實實儘數坦白:“我不是被師兄們掛在你名下當徒弟了嗎?但是我好歹也曾是一方霸主,怎麽可能真讓個師父我頭上當祖宗,所以我便……”
“所以你便裝傻到底,還將我誆做你的劍靈,當我的祖宗。”
葉疏面無表將此最後那點算盤儘數揭穿。
溫雲企圖裝傻充楞將此事揭過去,然而葉疏白極其冷酷無。
“既你已知此事,我作為你的師父自當對你負責,你的玉嬰碎片無需拿出,我自有解決的辦法。”
溫雲仰頭看著他,表愣愣的,瞧著像隻眼神單純的孢子。
以為葉疏白會因的誤會和欺瞞生氣,會“既然我救了你,那我們之間便一筆勾銷,從此各行各道。”
因為這纔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然而他卻並未跟劃清界限分道揚鑣。
“不過……”
葉疏白話鋒一轉,溫雲抿了抿,迅速低下頭忍住眼底的難過,再抬頭後面上又作出了面對外人時的冷傲偽裝,一副渾不在乎的模樣。
“你現在金丹既已歸位,那更需得勤練劍,便從明日卯時開始吧。”
“……”
溫雲竭力維持面上的冷傲凜然模樣:“你都不知道這是哪兒,就能在這兒安心練劍?”
前世自創的那個時空咒甚為強大,按著設想是能直接穿梭時間空間的,然而在這裏隻能畫出個簡陋般的空間隨機傳送陣,所以這片樹林到底是哪兒都不清楚。
興許傳到了另一個世界也不定。
因為察覺到這裏不僅有靈氣跟魔力,還有其他未知的能量元素,跟先前那個世界截然不同。
誰知葉疏白卻淡然自若地回答:“我知道這是哪兒。”
溫雲錯愕,下意識接話:“哪兒?”
“玄境。”
溫雲傻眼了。
整個魔道三番五次侵大陸,整個正道各路驕在論劍會上匯集搶破頭,甚至慘烈到“生死自負”,為的是何?
正是進這個傳中由仙人所建,暗含飛昇之法的玄境!
但是溫雲突然想到一點:“不是玄境隻能元嬰期以下的修士進嗎?據實力太強會引起境崩潰然後被絞殺?”
“其實不會崩潰,超出實力者也不會死。”葉疏白出言解釋真相:“隻是會被境製在元嬰以下而已。”
溫雲扭頭,目灼灼:“所以你現在隻是金丹修為了?”
不等葉疏白話,拾起腳邊樹枝:“來比比!”
溫雲仍記得當日在千陣塔被葉疏白的幻象打得夠嗆,還是靠著他本尊的指點才勉強過關,現在他境界被封,而金丹歸位魔武雙修,準備打回來試試。
然而半盞差後,溫雲被葉疏白的劍打趴下了,是真的徹底打趴下了。
“你騙人!這不是金丹期!”
葉疏白無奈:“我並未我現在是金丹期。”
溫雲翻而起,皺眉:“可你進境者,修為都會被封印到元嬰以下。”
站在眼前的男子沉默良久,眸中亦是有些許不解。
“我也不知為何,而且……”
“而且?”
葉疏白抿了抿,道出驚駭的一句話:“玄境似乎將我誤認作仙人了。”-
怎麽會知到靈氣!而且不是被葉疏白殺了嗎!
隨著的恢複,先前因太過虛弱而溫雲的思考能力逐漸迴歸,換句話,先前傷丟掉的的腦子逐漸找回來了。
溫雲立馬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多了顆金丹,在它的作用下,的前所未有的輕盈舒適,遠的山水樹木皆變得清晰,對空氣中各類氣息也更加敏銳。
這便是靈力的作用,大幅度強化。
久未開口,溫雲的嗓音極為乾:“我的金丹回來了?”
“嗯。”葉疏白垂眸盯著,繼續將那杯水遞過來:“喝完。”
溫雲懶得接,把頭過去繼續他喂水服務,忽然想到什麽:“那你的玉嬰碎片也在我了?你先前拿劍也並非殺我,而是為我放置金丹?”
金丹哪有那麽容易移植,通常都是離就潰散,就算那枚金丹是無瑕品質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想要重新融合進裏,唯有藉助白玉的力量。
果不其然,葉疏白頓首:“嗯。”
須臾,他凝眉抬頭,反問一句:“我怎會殺你?”
自仙路斷絕後世間再無道一,故而這些修士都不再怕沾染因果,也不再修道心。
但是葉疏白做事卻自有其原則,他曾過要護一生,怎麽可能食言反殺?
溫雲知曉自己是誤會葉疏白了,心生愧意,立刻老實道歉:“對不起,我當時意識含糊中又見你向我舉劍,竟然誤會你了,此事是我不對。”
“對不起,葉疏白,你我是生死之,我卻……”
著著,溫雲就看到葉疏白麪無表地盯著自己。
後知後覺的察覺到……
哦豁,腦子現在沒醒徹底,竟然出他名字了。
溫雲乾笑幾句:“我突然有些頭暈,想再去歇會兒,待我醒了我們再來細細商討如何將你的玉嬰取出,這事兒頗為複雜,不如你去翻閱我給你的魔法咒語大全看看能不能找出答案……”
尷尬的是,葉疏白半分要挪位置的意思都沒,全然不似之前聽到研究魔法就興起的模樣,而是一不,依舊用那雙漂亮的眸子平靜盯著。
溫雲隻好認輸,聲解釋:“我確實早就知道了你份,不過當時你我剛認識,我那會兒又完全打不過你,怕知道太多會被你滅口……”
葉疏白繼續盯著,如果沒記錯的話,他當初曾有過要告明份的打算,所以溫雲裝傻的原因定然不全是如此。
被盯得頭皮發麻,捂著口皺眉嘶了口氣:“我忽然覺得口極疼,好像是傷口又裂開了。”
葉疏白嗓音清冷:“我早已用治癒將你傷口癒合。”
“……”
行吧,你魔武雙修,你厲害。
實在轉移不了話題,溫雲隻好老老實實儘數坦白:“我不是被師兄們掛在你名下當徒弟了嗎?但是我好歹也曾是一方霸主,怎麽可能真讓個師父我頭上當祖宗,所以我便……”
“所以你便裝傻到底,還將我誆做你的劍靈,當我的祖宗。”
葉疏面無表將此最後那點算盤儘數揭穿。
溫雲企圖裝傻充楞將此事揭過去,然而葉疏白極其冷酷無。
“既你已知此事,我作為你的師父自當對你負責,你的玉嬰碎片無需拿出,我自有解決的辦法。”
溫雲仰頭看著他,表愣愣的,瞧著像隻眼神單純的孢子。
以為葉疏白會因的誤會和欺瞞生氣,會“既然我救了你,那我們之間便一筆勾銷,從此各行各道。”
因為這纔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然而他卻並未跟劃清界限分道揚鑣。
“不過……”
葉疏白話鋒一轉,溫雲抿了抿,迅速低下頭忍住眼底的難過,再抬頭後面上又作出了面對外人時的冷傲偽裝,一副渾不在乎的模樣。
“你現在金丹既已歸位,那更需得勤練劍,便從明日卯時開始吧。”
“……”
溫雲竭力維持面上的冷傲凜然模樣:“你都不知道這是哪兒,就能在這兒安心練劍?”
前世自創的那個時空咒甚為強大,按著設想是能直接穿梭時間空間的,然而在這裏隻能畫出個簡陋般的空間隨機傳送陣,所以這片樹林到底是哪兒都不清楚。
興許傳到了另一個世界也不定。
因為察覺到這裏不僅有靈氣跟魔力,還有其他未知的能量元素,跟先前那個世界截然不同。
誰知葉疏白卻淡然自若地回答:“我知道這是哪兒。”
溫雲錯愕,下意識接話:“哪兒?”
“玄境。”
溫雲傻眼了。
整個魔道三番五次侵大陸,整個正道各路驕在論劍會上匯集搶破頭,甚至慘烈到“生死自負”,為的是何?
正是進這個傳中由仙人所建,暗含飛昇之法的玄境!
但是溫雲突然想到一點:“不是玄境隻能元嬰期以下的修士進嗎?據實力太強會引起境崩潰然後被絞殺?”
“其實不會崩潰,超出實力者也不會死。”葉疏白出言解釋真相:“隻是會被境製在元嬰以下而已。”
溫雲扭頭,目灼灼:“所以你現在隻是金丹修為了?”
不等葉疏白話,拾起腳邊樹枝:“來比比!”
溫雲仍記得當日在千陣塔被葉疏白的幻象打得夠嗆,還是靠著他本尊的指點才勉強過關,現在他境界被封,而金丹歸位魔武雙修,準備打回來試試。
然而半盞差後,溫雲被葉疏白的劍打趴下了,是真的徹底打趴下了。
“你騙人!這不是金丹期!”
葉疏白無奈:“我並未我現在是金丹期。”
溫雲翻而起,皺眉:“可你進境者,修為都會被封印到元嬰以下。”
站在眼前的男子沉默良久,眸中亦是有些許不解。
“我也不知為何,而且……”
“而且?”
葉疏白抿了抿,道出驚駭的一句話:“玄境似乎將我誤認作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