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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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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懷宴處理完所有工作,才斂眸看向期間震動過的私人手機。

入目便是容太太那句驚世駭俗的質問。

素來端方從容的男人,指骨微微一頓。

恰好江秘書正彎腰取檔案,不經意瞥到螢幕,立刻收回視線的同時,驚異於太太的腦洞。

轉念一想,好像也沒啥毛病,容總這不是妥妥地給阮總這個‘中間商’送錢。

不愧是太太,果然智慧!

容懷宴略一沉吟,頃刻間瞭然,冷白指尖不疾不徐地輕點螢幕——

【我知道了。】

隨即示意江秘書過來。

江秘書聽著上司命令,表情越來越複雜:“……”

兩位真不愧是夫妻,智商1 1大於1000。

突然開始期待未來小容總,智商是不是得高到捅破天。

……

博物館,文物修複間。

顧星檀直播結束後,纔看到他簡短的四個字回覆。

清雅秀致的柳眉蹙起,本就濃顏係的長相,更多了冷豔的瑰麗。

他知道什麼了就知道了?

隨手回覆:【知道什麼?】

等等!

望著這四個字,顧星檀漂亮眸子驀然睜大,有了一個大膽猜測——

難不成自己這句話,讓他明白了對阮其灼的心意???

她忽然地站起身,連帶著沉重的實木椅子都被帶得發出一陣聲響。

耳側眼鏡鏈上的小鈴鐺碰撞發出細碎急促的聲音。

這邊,南稚已經知道原來那位‘中年富商’就是容公子,作為近距離嗑一手糖的最大CP粉頭,激動地跺腳腳好久都冷靜不下來。

聽到顧星檀的猜測。

眼珠子一轉,笑眯眯地調侃道:“說好的沒有感情的互嫖夫妻呢,您急什麼?”

顧星檀眼睫撩起,語調是如往常的慵懶散漫,冷冷一笑:“急著離婚分遺產。”

南稚反應了兩秒,迷茫地揉了揉耳朵:

是她聽錯了嗎?

離婚不是分財產,怎麼到了顧老師這裡就成了分遺產?

顧星檀剛打算去找這對‘姦夫淫夫’當面對峙,誰知,走了兩步,被她遺忘在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

南稚喊道:“顧老師,阮總來電話了!”

哦?

淫夫這是打電話來挑釁她這個正室。

顧星檀眼眸眯起,“喂……”

音節尚未落下。

阮其灼崩潰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顧美人,顧老師,嫂子大人,救救我救救我!”

“讓容哥放我一條生路吧!”

這個發展好像不太對勁。

顧星檀小臉上掛著冷若冰霜的勁兒,慢慢在阮其灼絮絮叨叨的告狀聲消散。

“容哥之前撤資百分之五十,我把私房錢湊湊也還能過,但是剛纔莫名其妙就要收購我的直播平台!”

“這可是我一口一口親自奶起來的崽兒呀。”

顧星檀沉默幾秒。

突然跟容懷宴的腦迴路共通了,所以——

不讓‘中間商’賺便宜,那就直接自己當這個‘中間商’?

果然是資本家簡單粗暴的解決方案。

敷衍了阮其灼兩句,顧星檀掛斷電話,纖細藕臂從工作時慣常穿的慵懶黑色大衣袖口伸出來,撐著白生生的臉頰,指尖一下一下撥弄著滴溜溜在桌面上打轉的古董懷錶。

沒著急去找容懷宴。

反而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後台那未曾提過的打賞額度。

他到底為什麼要做這些?

不自覺將這句話問了出來。

下一秒,聽到南稚篤定地答:“還能是什麼,這就是愛啊!”

明知道這隻是‘狂熱CP粉’的呼聲,顧星檀眼睫低低垂落,掩蓋住了眸底一閃而逝的情緒。

隨即,若無其事嗤笑了聲,“你有一句話說得沒錯,我們容公子呀,就是沒有七情六慾的高山白雪,當空皓月。”

“愛?他字典裡大概沒這個字。”

之前是她情急之下,竟然猜疑他跟阮其灼。

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多離譜!

這時,手機再次響起。

赫然是容懷宴最後一條回覆,他絕口不提直播平台的事情,反而話鋒一轉,變成了:

【下班接你,陪我去個地方】

【作為真正的‘補償’】

顧星檀心緒清明坦然。

果然,這纔是正常的容懷宴,資本家步步都是圈套。

這一個億,怕不是先給顆糖吃,然後讓她可以感恩戴德地行“補償”之實。

起身離開時,拍了拍南稚的肩膀,提醒道:“南稚小同誌,別太憧憬愛情。”

南稚抿了抿唇,還是沒忍住,認真道:“高山白雪也會融化,當空皓月也會墜落。”

仰頭看向顧星檀走到門口,側眸看過來時那張精緻如畫的面容,又小聲嘟囔了句,“顧老師值得。”

近水樓台這麼久,容公子要是還沒愛上顧老師,那可真是……

她深深懷疑男神的眼光了。

需要給他買點胡蘿蔔補補眼睛!

顧星檀抬起纖細手腕,夕陽落進的木質窗戶邊,似是鍍上了層淡金色的光,她輕晃了晃,雲淡風輕:“下班吧。”

*

顧星檀直播間被打賞一個億的事情,成了當天熱議話題。

大家開始猜測,這位Asdfg到底是何方神聖,動輒百萬,現在直接捲到了一個億,還讓其他粉絲怎麼活!

有人趁機渾水摸魚。

「果然是玩古董的,連觀眾都比其他行業有錢!」

「你們確定是觀眾,而不是什麼……金主?」

「隻有見不得光的身份,纔會用小號打賞吧!」

「這個賬號連觀看直播時間都沒超過一小時,明擺著就是小號」

「本人也是從事修複行業,之前聽圈子裡的人說過,這位海棠美人背景很硬,還有金主。」

「有證據嗎?」

「截圖截圖截圖jpg.這是他們單位八卦群裡的聊天記錄,有她的同事親眼見她上了一輛中年老男人的豪車。」

「臥槽!」

「臥槽臥槽臥槽不敢相信,難怪住豪宅還有管家,竟然是嫁了箇中年老男人,完了,我對她的幻想破滅了。」

「嗚嗚嗚嗚嗚,為什麼大美人這麼不珍惜自己呀,找個同齡人談戀愛多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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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乾嘛要找老男人,我不懂」

「你們看她直播那些露出來的古董,藏書,明顯不是年輕男效能夠擁有的,老男人真有錢。」

「……」

顧星檀懶洋洋地從後門離開博物館,接到容懷宴準備親自來接她的訊息後,便倚在巷口那爬滿枯枝的牆壁上等他。

漫不經心地刷著網上熱搜。

倒也不生氣,反而唇角笑弧越來越明顯。

老男人哦。

容懷宴也就26歲,且生得瑰姿豔逸,俊美如畫,著實是稱不上‘老男人’這三個字,奈何顧星檀就是惡趣味。

看著網友們猜測議論,還有人讓她出來澄清。

於是,慢悠悠地發了條微博。

顧星檀V:沒聽說過‘風韻猶存’這四個字嗎?越老越有味道。

粉絲們崩潰:「什麼味?老男人味?」

噗。

顧星檀靠在略有點斑駁的牆壁上,笑得花枝亂顫。

黑色卡宴停下時,容懷宴看到了這幅畫面。

時刻關注微博動向的江秘書,看到她前一秒釋出的微博,非常清楚太太在笑什麼。

默默地將平板電腦遞上。

而後下車去迎接容太太。

車廂昏暗光線下,容懷宴神色自若地將容太太的微博一一看完,隨即透過半開的車窗,望著

餘暉之下,懶舒眉黛的漂亮少女,正朝這邊走來。

“容總~”

顧星檀望著閒適雅緻坐在真皮座椅上,淡若青山,雋美如畫的年輕男人,想到網友們的點評,眉眼彎彎,連帶著喊人時,尾音都帶著顫顫的笑意。

“嗯。”

容懷宴不鹹不淡應了聲。

顧星檀坐進來時,他還主動側身,伸出骨節分明的長指,親自為她扣上安全帶。

靠近時,呼吸間都充斥著容懷宴身上那淡淡的彷彿極寒之地,浸透在終年不融積雪中的烏木冷香,清冷又裹挾著致命的蠱惑感,繚繞在心尖。

莫名的。

顧星檀笑意有點凝固,望著被禁錮住的身子,總有種這不是安全帶,而是把她囚禁起來捱揍的鎖鏈。

“不勞煩老公——”顧星檀腦中警鈴大作,立刻換了稱呼。

看笑話時是容總。

認慫時就成了老公。

不得不說,容太太在識時務方面,無人可及。

江秘書忍不住點讚。

容懷宴輕描淡寫,閒談般問:“我老嗎?”

對上這雙凜冽幽邃到讓人忍不住墜落其中的眼瞳,顧星檀大腦飛速運轉,想到自己發的微博,冷靜幾秒,慢吞吞地溢位兩個字:“您年、少、有、為!”

表情真誠,卻忍不住腹誹:她前腳才發了微博,他後腳就來算賬?

相差不到三分鐘!

這狗男人是18G衝浪嗎?

說好的資本家都是網絡上的小土狗呢!

容懷宴是不是閒暇時間,都用在網上衝浪啦!

過分。

真·時間管理大師!

本以為容懷宴這個記仇精會拽著不放,逼她答應各種違背良心的條款,卻沒想到,他就這麼雲淡風輕地揭過:“知道就好。”

咦?

什麼意思?

顧星檀悄悄睜開一隻眼睛——

身姿如玉的男人重新靠回椅背,冷白指骨似是隨意曲起,雙手交疊放在膝蓋,從容不迫,溫潤端方。

一派君子謙謙模樣。

他越這樣。

顧星檀越覺得危險。

你見過‘殘疾螃蟹豎著走’,見過‘嫦娥奔日’

那你見過冷血無情資本家,變光芒萬丈的聖父大人嗎?!!

這必然都是不可能的!

望著窗外劃過單薄的巷子,方向卻是與楓湖居相反。

顧星檀趴在視窗,腦子裡已經冒出來一係列的血腥社會案件,半晌,扭頭扯了扯他的衣袖,幽幽問:“我們去哪兒?”

容懷宴掃了眼拽得搖搖欲墜的藍色鑽石袖口,對上她那雙盛滿水色的桃花眸,想起他出差之前應了談老爺子的事,今天終於抽出時間。

略頓半秒,方言簡意賅答:“帶你上課。”

顧星檀瞳孔放大了瞬。

上、課?

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上次‘詩詞歌賦’小課堂的畫面,然後——

白淨漂亮,瑩潤如玉的小耳垂粉了、紅了。

容懷宴觸及到她的反應,薄唇驀地揚起淡弧,微涼的指尖碰了下那白玉似的小耳朵,低低笑音在車廂內迴盪:“容太太想什麼壞事?”

“這裡都紅了。”

仙女不要面子的嗎!

顧星檀伸出手想要去捂他的嘴,“不準胡說!”

“我纔沒有想壞事。”

儼然把此地無銀三百兩詮釋了個明明白白,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在想。

前排司機跟江秘書,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不存在。

果然啊。

能把太太逼成這樣的,也就容總。

不過,容總這樣欺負太太,真的不擔心,未來會被報複回來嗎?

畢竟容太太——

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性子。

*

抵達老宅時,夕陽最後一抹餘暉,也融化在冥冥暮色之中,天幕被濃稠的墨色取代,無星無月。

盤根錯節的百年菩提樹旁懸掛著一盞盞仿古燈,用以照明,卻襯得這座同樣百年的老宅,有種森然寂寥之感。

天馬行空的容太太,腦子裡已經從懸疑片,變成了鬼怪頻道,默默攥緊了在她後面下車的男人衣袖。

容懷宴垂眸看了眼搖搖欲墜的袖釦。

這顆釦子,遲早要被容太太拽下來。

老宅管家早已備好了晚餐。

如今這裡沒主人居住,傭人卻並未減少,且訓練有序,隨時等候主人來小住幾日。

“我們來這裡上什麼課?”

“容家百年曆史小講堂?”

顧星檀還不知道容懷宴帶她到底是來乾嘛的。

這人嘴嚴得很。

直到容公子儀態優雅、保持食不言寢不語的良好用餐習慣,用過晚餐後,才帶她去了主宅後面的一棟小樓。

那裡,是他幼時與爺爺長居之地。

環境比前宅安靜,景色也最好。

顧星檀還是頭一次踏入這個地方。

木質的小樓,看似低調,實則連建築用材,都是最珍稀又堅固檀木,用料奢靡,連帶著裡面掛在走廊牆壁上的畫,都是千百年前的古人真跡。

在這棟樓裡,隨處可見。

難怪當初容夫人帶唐旖若來了一次,就被容懷宴乾脆利索地趕出老宅。

這要是多來幾次。

膽子大點的,把這棟樓搬空,整個百年容家得空一半。

聽著顧星檀小聲嘀咕,容懷宴平靜解釋:“能動搖容家根基的都不會這麼隨便擺出來。”

忽而,似是想到什麼般,側眸看向顧星檀:“是不是又想等我不在了,這些遺產都歸你?”

顧星檀被他看破無數次,果斷不裝了:“所謂君子,看破不說破。”

“你比我大四五歲,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要我給你養老送終的,所以,想想都不行?”

理直氣壯。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閣樓那層,容懷宴大方答應:“可以,隻要你今天好好學習。”

“學什麼?”

顧星檀的第六感告訴她,絕對不是什麼好課。

下一秒。

男人長指推開儘頭那扇厚重的紫檀木大門,即便是尚未開燈,顧星檀頃刻間嗅到一股很淡的顏料氣味。

並不是國畫用的水墨顏料,而是……氣味更濃的油畫顏料。

隨即,顧星檀眼皮被覆了一隻冰涼的掌心,耳畔傳來男人低而清冽的聲線,“閉眼。”

顧星檀下意識閉眼,而後。

燈光乍然亮起。

再次睜開眼時,入目便是一間油畫畫室,牆壁上、畫板上、隨處可見各種或濃或淡的油畫作品,無一不精。

“這是……你畫的?”

顧星檀眼底閃過驚豔,沒有想象中的逃避,反而下意識走近欣賞,看到了落款。

全都是容懷宴。

“傳說中容公子隻擅丹青,倒是沒想到,你油畫也這麼出色。”

容懷宴好聽的聲線在木質空間內,分外雅緻,不動聲色道,“我曾與一摯友,同去學過油畫,鮮有人知。”

摯友?

能被容懷宴稱之為摯友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男的,還是女的?

顧星檀指尖輕輕懸在已經乾透的油畫上,並未觸碰到,眼睫低垂,掩蓋了所有情緒。

下一刻。

卻被一雙侵略性極強的大手,從身後覆住了她柔軟白皙的手背,似十指相扣的姿勢,很用力抵在了微浮起顏料的油畫之上。

顧星檀錯愕地看向交握的手,在熾白燈光下,男人指骨與掌心的比例完美,冷白膚色近乎無暇,通透又充斥著處處矜貴的高不可攀。

“想學嗎?”

在顧星檀怔愣的瞬間,卻見他帶著她的指尖,一點一點拂過粗糙的畫紙,男人微涼的聲線,此時勾纏著絲絲縷縷的蠱惑。

顧星檀聽到這三個字。

從大腦皮層傳來抗拒,蔓延至砰砰亂跳的心臟,她視線掠過不遠處早已準備好的畫筆與顏料盤,最後凝滯在那一支支畫筆之上,張了張唇:“不……”

容懷宴捂住了少女亂顫的雙眸,不讓她去看畫筆。

薄唇沿著纖細羸弱的脖頸,最後附在她耳畔,“學油畫,可以不用筆。”

顧星檀感覺男人那雙存在感極強的手,交握的觸感瞬間驅走了腦海中那一支支畫筆,剩下了不可言說的……緊張。

重點是,她想起了容懷宴上次把她身體當畫紙。

既然不用畫紙可以畫畫——

這次又說不用筆也可以畫畫,難不成他又想出了什麼變態招數?

她就知道!

容懷宴這個變態,腦子裡就沒按過好心。

變態不可怕,就怕變態有文化。

偏偏又不敢睜開眼睛,因為自從上次高燒之後,她如今連帶著畫筆,暫時都不能看得時間太長。

不然,又會莫名其妙被拉入血海殘筆的夢魘之中。

顧星檀原本緊繃的肩膀,在聽到這話之後,竟然慢慢放鬆一點。

雖然隻是一點。

卻被容懷宴敏銳的捕捉到。

果然——

她的陰影,與畫筆有關。

容懷宴素來波瀾不驚的眸底閃過一縷暗色,轉瞬即逝,拋了一張極大的畫紙將那些畫具遮住,隻留下油畫顏料。

而後慢條斯理地解下容太太清早親自給他繫好的領帶,用靠裡那面貼著她的眼睛,纏繞一圈後,隨意在腦後打了個結。

“你你你……我就是看在‘補償’你的份上,你別太過分。”

少女視線被封,沒有什麼安全感,更緊地拽住他的衣袖。

見她誤會了,容懷宴薄唇掀起弧度,從善如流:“多謝容太太遷就容某的變態愛好。”

而後。

親自準備好顏料,握著她纖白細膩的指尖,沾滿了靡麗的顏料,一點一點塗抹至空白的畫布之上。

感受到指尖碰觸到了粘稠的液體。

顧星檀坐在畫凳上,指尖下意識瑟縮了下。

隨即,纖薄背後貼著男人壓迫感極強的腰腹,清晰感覺到容懷宴修長冰冷的指骨正包裹著她的右手。

不知何時,他的掌心彷彿被她肌膚的熱度給浸透了,逐漸開始變燙。

容懷宴音色極穩,彷彿一位耐心的油畫老師:“放鬆,用心感受,我畫的是什麼。”

畫的是什麼?

顧星檀逐漸被他清冷到近乎空靈的聲音吸引。

她在繪畫天賦上本來就高。

平靜下來之後,居然真的能分辨出來,他在畫什麼。

“畫的是……人像?”

容懷宴極淡的聲線含了絲笑音:“顧同學很聰明,答對了。”

顧星檀完全沉浸在了他拿著她的手,正在畫布上塗抹的,肆意的、鬆弛的、又漫無邊際的。

充滿著窺探欲。

“現在在畫唇嗎?”

“是鎖骨。”

“下次再答錯,會有懲罰。”容懷宴正握著顧星檀的手,再次去沾顏料。

顧星檀卻因為他提及懲罰,右手無意地想抬起,去摘臉上蒙著的領帶,卻不小心,指尖重重擦過男人修長脖頸。

燈光下,緋色顏料貫穿了男人整個喉結。

連帶著他隨意解開兩粒釦子的白色襯衣,也沾上了濃鬱的顏料。

潔白中綻放出一片靡豔。

在顧星檀僵住時。

容懷宴似笑非笑:“容太太想謀殺親夫,繼承遺產的心思,越來越坦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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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在走廊牆壁上的畫,都是千百年前的古人真跡。

在這棟樓裡,隨處可見。

難怪當初容夫人帶唐旖若來了一次,就被容懷宴乾脆利索地趕出老宅。

這要是多來幾次。

膽子大點的,把這棟樓搬空,整個百年容家得空一半。

聽著顧星檀小聲嘀咕,容懷宴平靜解釋:“能動搖容家根基的都不會這麼隨便擺出來。”

忽而,似是想到什麼般,側眸看向顧星檀:“是不是又想等我不在了,這些遺產都歸你?”

顧星檀被他看破無數次,果斷不裝了:“所謂君子,看破不說破。”

“你比我大四五歲,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要我給你養老送終的,所以,想想都不行?”

理直氣壯。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閣樓那層,容懷宴大方答應:“可以,隻要你今天好好學習。”

“學什麼?”

顧星檀的第六感告訴她,絕對不是什麼好課。

下一秒。

男人長指推開儘頭那扇厚重的紫檀木大門,即便是尚未開燈,顧星檀頃刻間嗅到一股很淡的顏料氣味。

並不是國畫用的水墨顏料,而是……氣味更濃的油畫顏料。

隨即,顧星檀眼皮被覆了一隻冰涼的掌心,耳畔傳來男人低而清冽的聲線,“閉眼。”

顧星檀下意識閉眼,而後。

燈光乍然亮起。

再次睜開眼時,入目便是一間油畫畫室,牆壁上、畫板上、隨處可見各種或濃或淡的油畫作品,無一不精。

“這是……你畫的?”

顧星檀眼底閃過驚豔,沒有想象中的逃避,反而下意識走近欣賞,看到了落款。

全都是容懷宴。

“傳說中容公子隻擅丹青,倒是沒想到,你油畫也這麼出色。”

容懷宴好聽的聲線在木質空間內,分外雅緻,不動聲色道,“我曾與一摯友,同去學過油畫,鮮有人知。”

摯友?

能被容懷宴稱之為摯友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男的,還是女的?

顧星檀指尖輕輕懸在已經乾透的油畫上,並未觸碰到,眼睫低垂,掩蓋了所有情緒。

下一刻。

卻被一雙侵略性極強的大手,從身後覆住了她柔軟白皙的手背,似十指相扣的姿勢,很用力抵在了微浮起顏料的油畫之上。

顧星檀錯愕地看向交握的手,在熾白燈光下,男人指骨與掌心的比例完美,冷白膚色近乎無暇,通透又充斥著處處矜貴的高不可攀。

“想學嗎?”

在顧星檀怔愣的瞬間,卻見他帶著她的指尖,一點一點拂過粗糙的畫紙,男人微涼的聲線,此時勾纏著絲絲縷縷的蠱惑。

顧星檀聽到這三個字。

從大腦皮層傳來抗拒,蔓延至砰砰亂跳的心臟,她視線掠過不遠處早已準備好的畫筆與顏料盤,最後凝滯在那一支支畫筆之上,張了張唇:“不……”

容懷宴捂住了少女亂顫的雙眸,不讓她去看畫筆。

薄唇沿著纖細羸弱的脖頸,最後附在她耳畔,“學油畫,可以不用筆。”

顧星檀感覺男人那雙存在感極強的手,交握的觸感瞬間驅走了腦海中那一支支畫筆,剩下了不可言說的……緊張。

重點是,她想起了容懷宴上次把她身體當畫紙。

既然不用畫紙可以畫畫——

這次又說不用筆也可以畫畫,難不成他又想出了什麼變態招數?

她就知道!

容懷宴這個變態,腦子裡就沒按過好心。

變態不可怕,就怕變態有文化。

偏偏又不敢睜開眼睛,因為自從上次高燒之後,她如今連帶著畫筆,暫時都不能看得時間太長。

不然,又會莫名其妙被拉入血海殘筆的夢魘之中。

顧星檀原本緊繃的肩膀,在聽到這話之後,竟然慢慢放鬆一點。

雖然隻是一點。

卻被容懷宴敏銳的捕捉到。

果然——

她的陰影,與畫筆有關。

容懷宴素來波瀾不驚的眸底閃過一縷暗色,轉瞬即逝,拋了一張極大的畫紙將那些畫具遮住,隻留下油畫顏料。

而後慢條斯理地解下容太太清早親自給他繫好的領帶,用靠裡那面貼著她的眼睛,纏繞一圈後,隨意在腦後打了個結。

“你你你……我就是看在‘補償’你的份上,你別太過分。”

少女視線被封,沒有什麼安全感,更緊地拽住他的衣袖。

見她誤會了,容懷宴薄唇掀起弧度,從善如流:“多謝容太太遷就容某的變態愛好。”

而後。

親自準備好顏料,握著她纖白細膩的指尖,沾滿了靡麗的顏料,一點一點塗抹至空白的畫布之上。

感受到指尖碰觸到了粘稠的液體。

顧星檀坐在畫凳上,指尖下意識瑟縮了下。

隨即,纖薄背後貼著男人壓迫感極強的腰腹,清晰感覺到容懷宴修長冰冷的指骨正包裹著她的右手。

不知何時,他的掌心彷彿被她肌膚的熱度給浸透了,逐漸開始變燙。

容懷宴音色極穩,彷彿一位耐心的油畫老師:“放鬆,用心感受,我畫的是什麼。”

畫的是什麼?

顧星檀逐漸被他清冷到近乎空靈的聲音吸引。

她在繪畫天賦上本來就高。

平靜下來之後,居然真的能分辨出來,他在畫什麼。

“畫的是……人像?”

容懷宴極淡的聲線含了絲笑音:“顧同學很聰明,答對了。”

顧星檀完全沉浸在了他拿著她的手,正在畫布上塗抹的,肆意的、鬆弛的、又漫無邊際的。

充滿著窺探欲。

“現在在畫唇嗎?”

“是鎖骨。”

“下次再答錯,會有懲罰。”容懷宴正握著顧星檀的手,再次去沾顏料。

顧星檀卻因為他提及懲罰,右手無意地想抬起,去摘臉上蒙著的領帶,卻不小心,指尖重重擦過男人修長脖頸。

燈光下,緋色顏料貫穿了男人整個喉結。

連帶著他隨意解開兩粒釦子的白色襯衣,也沾上了濃鬱的顏料。

潔白中綻放出一片靡豔。

在顧星檀僵住時。

容懷宴似笑非笑:“容太太想謀殺親夫,繼承遺產的心思,越來越坦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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